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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只怕这男子会将他的手砍下来。
信兵越想越后怕,擦擦额角冷汗,躬身朝着马车边的二人道:“二位这边请。”
边晴闻言,正要朝声源处走去,她才迈开一步,却突然被入寒渊拉了回来。
“怎么了?”边晴问。
“前面有石头,你跟着我走。”
边晴眨了眨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乖乖的一步一步跟在入寒渊身后,低低笑道:“宁渊,你真好。”
入寒渊微微扬起唇角,同样低声的道:“我说过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准你一个人知道。”一声叮嘱不见抱怨,只有宠溺,像是恋人之间分享着只有对方知晓的秘密,亲近而甜蜜。
边晴偷偷吐了吐舌,她不明白真名对于风倾楼刺客的含义,偏了偏头笑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小宁?小渊?宁宁?渊渊?”
“夫君,相公,官人,孩子他爹,四选其一。”
“什么孩子他爹,我还没怀上呐。”边晴嗔道。
“迟早会有的。”
说笑间入寒渊牵着边晴进了帐,看见床上那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柏氿,轻轻挑了挑掩在面具之后的眉毛。
殷瑢抬头,第一眼看见健健康康的入寒渊,第二眼看见站在他身边的边晴,心下便有几分了然,这边晴既能救回当初身受重伤又身中剧毒的入寒渊,只怕她的医术要比程昀还要高明几分。
这般想着,殷瑢稍稍放下心来,忽听入寒渊轻笑般道:“殿下,好久不见。算起来,我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若非当初他临时起意想要刺杀这位世子殿下,最后却惨败得险些丧命,他便不会遇见她。
世事如此难料,缘分如此奇妙。
边晴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打算发问。
殷瑢却是听懂了,“阁下不必客气。”说着,他从床榻边站起来,给边晴让出位置,“有劳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边晴笑眯眯摆摆手,摸索着探了探柏氿的脉搏,忽然收起了笑容,咕哝道:“咦?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个样子?居然比我捡到小渊的时候还虚弱……”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轻,一旁的殷瑢却是听了个分明,于是他那才稍稍放下来没多久的心立刻便提到了嗓子眼,正要问问柏氿的情况,却听边晴朝他们道:“我要脱衣服了,男人们都出去。”
殷瑢一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入寒渊虽是戴了面具看不见神情,却能从话语里隐隐觉出几分不淡定:“你,脱衣服?在这儿?”
“是啊,”边晴不晓得他为何这般诧异,反问:“我要是不给这位姑娘脱衣服,我怎么替她疗伤啊?”
入寒渊松了口气,殷瑢上前一步道:“她是我的妻,我留下来。”
“都出去,”边晴不答应殷瑢的要求,娇俏面容上透出几分古怪的坚持,“我最不喜欢在救人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打扰我。”
大约医术高明的医者都会有些许独特而古怪的脾气习惯,边晴也是如此。在她看来,这世上除了宁渊之外,其他所有与她有交集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病人,另一种便是病人家属。
这位世子殿下再有能耐,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担心得要死的病人家属。所谓关心则乱,她救人的法子向来古怪稀奇,若是让家属在一旁看着她施救,只怕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先被这些家属当成骗子赶出去了——这种事情她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殷瑢微微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入寒渊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催促:“走吧,她死不了。倒是你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治疗时间。”
殷瑢闻言,最后看了柏氿一眼,转身与入寒渊一同出了帐子。
帐外,微风渐起,卷着地上尘土草屑行到天上。
等待,如此惶恐。
殷瑢站在帐外树下一动不动等了半宿,就差没化成一块俊美异常的望妻石。
入寒渊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殿下,我问几句话,您可别嫌我啰嗦。”
殷瑢望着主帐的方向,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入寒渊,只道:“阁下请讲。”
“殿下您难道不觉得,自从她跟了你之后,便一直在受伤么?”
夜风摇得枝头树叶沙沙一阵响,殷瑢眸光一凝,入寒渊继续道:“我虽与夜百鬼没什么往来,但至少也算她的一个同门,半个师兄,小时候也是一起上过课的。她当初在风倾楼里过得那么舒坦,一身武艺惊世骇俗,旁人单是听闻她夜百鬼的名号便会吓破了胆,又有九千策宠着她护着她,就连楼主也不能拿她如何。”
说着,入寒渊微微一顿,语调微寒,“可她如今却躺在病榻上,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功体被废,就连孩子也生出不了。我不是在责怪您没有护好她,我只是想问问,她当真适合过您给她的生活么?她还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不等殷瑢回答,入寒渊凝着蛇一般犀利的目光,又问:“殿下,若是要为她舍了这千秋帝王业,您,可舍得?”
月色清寒,映在殷瑢沉沉眼底,像那深海之渊,浩瀚波澜。没人知道这一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寂静一刹,一刹又似永恒。
入寒渊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便不再说话,也不催着殷瑢回答——他本就没指望他能回答。
风吹叶落,入寒渊伸手从半空中抓了片叶子把玩,没再去看殷瑢。从心底里说,他其实不太待见这位俊美妖异城府无双的世子殿下,九千策小心翼翼守了整整十年的小师妹突然就被这个外人给抢了,他真是替九千策不值。
入寒渊眼底一寒,他手里的落叶便随之碎成了几片。
便在此时,边晴端着一盆深红的血水掀开帘子出了主帐,殷瑢看见她手里那样一大盆血,眼底不由一痛。入寒渊走上前接过血盆问道:“如何?”
“有我出手,当然不会有事啦。”边晴活动活动有些酸涩的肩膀和脖子。
殷瑢终于放下了心,谢道:“多谢姑娘援手相救。”正准备走进帐子里去照顾柏氿,他却突然被边晴叫住。
“殿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姑娘请讲。”
“你跟那位姑娘真的是夫妻?那为什么那位姑娘还是个处……唔!小渊你捂我嘴巴做什么!”边晴奋力从入寒渊手底下挣扎出来,她平日里见不到旁人,所以准备抓紧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寻常夫妻的相处之道。
边晴按住面色古怪的入寒渊,非常有毅力的继续问道:“殿下,夫妻之间也可以不做那种事的吗?那为什么小渊每天晚上都要缠着我不放,说什么是例行公事?就连在马车上的时候都……哎,小渊你放我下来!我还没问完呐……!”
入寒渊哪里还会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扛着她走进为他二人准备的营帐里,例行公事去了。
殷瑢回到柏氿的床边,坐下,牵起她放在在被子外的微凉手掌,暖在自己的掌心里。半晌,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她那依旧紧闭的眼。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夜幽静深沉,这一夜有人恩恩爱爱翻云覆雨,有人坐在床边痴痴守望,还有人忽然自梦中惊醒。
一帐烛光熠熠,熠熠烛光映照床上熟睡之人的娇媚容颜。
一刹有梦惊心,像那暴雨骤降于心田,溢出眼角,床榻之上,步生娇赫然睁开了眼睛。
☆、第110章 步月吟
夜色幽幽深而沉,沉在人斑斓的梦里,梦里,有翘角高楼灯火通明熙熙攘攘。
这莺歌燕舞的青楼,便是她出生的地方。
故时旧忆忽入梦,殷十三守在步生娇的床边,突然看见她微微皱了皱眉。他以为她要醒了,连忙凑过去,却听见她极低的喃喃了句:“……娘亲……”
娘亲,她美丽的娘亲,本是青楼里最炙手可热的花魁,多少男人挣破了脑袋只为求娘亲看他们一眼。
但她的娘亲却因为怀上了她,被贬成了楼里日日与烟灰相伴的下等厨娘。
她依稀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忙完了手里的活,便会抱着她反复哼唱着同一首歌谣:
皎皎当春月,
脉脉隔雕棂。
夜彻步芳阴,
徘徊惜娉婷。
……
听旁人说,这一首《步月吟》,是当年她的父亲写给娘亲的情诗。
佳人俏,才子俊。
步月吟,诗成情。
从此,她那美丽又痴情的花魁娘亲,便恋上了当年那还是个穷书生的父亲,似那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向来风尘女子多重情,娘亲知道父亲心有治国抱负,奈何家境贫寒,就连去王都的盘缠也没有。那一年,娘亲瞒下她已怀有身孕的事情,将自己多年攒下的积蓄都交给父亲,助他赴王都赶考。
不求他一朝富贵莫忘莫负。
只愿他一路顺风仕途平坦。
他若安好,便已足矣。
她的娘亲到底是有眼光,被娘亲看中的父亲当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一年后的应考那日,父亲当朝赋诗一首《醉花间》,字字句句文采飞扬,瞬间俘得王女芳心一颗,从此飞黄腾达,入赘帝王家。
大婚那日,当朝新婚驸马,她的父亲,饮酒三杯成诗一首,一首《点红妆》赞尽他与王女之间的恩爱情意,羡煞世人传为佳话。
一时间,茶馆里说书的,戏院里唱戏的,就连青楼中会哼点小曲儿的,都少不了常常用各自的方式,为客人叙述这一对模范夫妻的故事。
在那些日日传唱着《点红妆》的日子里,已然沦为下等厨娘的娘亲看不出有多伤神,却总会抱着她自言自语般低低的笑:“步月,宝贝,他留给我的宝贝……”
笑过之后,又轻轻哼唱起来:
皎皎当春月,
脉脉隔雕棂。
夜彻步芳阴,
徘徊惜娉婷。
……
字句很美,但自她记事起,她便一直不喜欢《步月吟》这首诗。负心男人写的滥情诗,有什么好,哪里值得娘亲这般念念不忘。
可她却很喜欢步月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是娘亲为她起的,哪怕这名字背后仍旧是娘亲对她父亲割舍不断的深深思念。
时光流逝如江水涛涛,又过两年,她长到三岁时,她那位当了驸马做了大官的父亲提议要携妻春游,赏一赏国家大好山河。
这一赏便一路赏到了他的故乡,她和娘亲所在的城镇。
那一天,镇子的街道里有王宫车队浩浩荡荡,车队的仪驾上坐着她的父亲还有他的王族妻子。
那一天,镇子的街道边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众人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只为看一眼这对传闻里的模范恩爱夫妻。
那一天,娘亲带着她挤在闷热的人推里,指着仪驾上那清隽的男子低低的朝她道:“看,那就是你的父亲,多英俊。”
那时她看着那样光鲜亮丽的父亲,心里在想,英俊,着实英俊,独有其表,斯文败类。
眼见着车队仪驾缓缓自她面前经过,她突然撒开了娘亲的手,直直冲到了仪驾前。
车队猛地一停,众人齐齐一惊,她抬手指着仪驾里他的父亲,说:“你,好。”
你,忘恩负义薄幸滥情,好,真好——
她说得极冷,父亲听得一愣,微微沉下了脸色,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时娘亲慌忙从人群堆里挤出来,抱住她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赔着罪。
那天春光暖软,洒在娘亲破洞补丁的粗布麻衣上,映照在娘亲微散的鬓角,隐隐可见几根灰白银丝。
父亲没有仔细去看这样卑微的娘亲,挥挥手示意在旁的侍从将她们赶到街边。
车队又一次缓缓上路,她听见那纱帘轻飘的仪驾里飘出父亲稍显不悦的话语:“真是晦气……”
真是晦气,让那样一身灰尘的娘亲入了他的眼。
夜风乍起,冲开帘子闯入营帐,掠得桌上烛火猛然一摇。殷十三看见步生娇突然死死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像是在隐忍克制着顷刻翻涌而起的滔天杀意。
她攥得很紧,像是发了狠一般,眼见掌心便要渗出血来,殷十三连忙去掰她的手指,“步月,步月,醒醒……”
步生娇却没有醒,像是陷进了记忆最深处的角落里,外界的声音传不进去,她自己也出不来。
忽有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暖得像那冬日厨房里的炭火,掌心和指腹长有微薄的茧,刮擦在她脸上的皮肤,微痒。
记忆里,娘亲的那双手便是这般触感。
殷十三正抚着步生娇的侧脸低低安抚,她忽然翻了个身,捉住他的手掌将他拉到床上,偎进他的怀里。
这怀抱也很暖,像那悬挂在太阳边上的云彩,又柔又软,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每当娘亲这般抱着她,她便觉得开心,就像现在一样。
所以这人果然是娘亲没错。
于是步生娇越发紧的抱住殷十三,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胸口。
殷十三虽然很高兴她这般亲近自己,却又担心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给闷死,他稍稍后退几分调整了一下姿势,动作间,步生娇皱起眉心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有些抗拒,像是在害怕他的远去。
殷十三揽着她与自己靠近了些,又伸手在她的肩背上一下一下轻而缓的拍着。这个动作还是他某次无意撞见他家主子哄着主子夫人睡觉时,跟他那位主子学来的。
据说这个动作的杀伤力极大,可以驱散烦恼,安抚暴躁,赶走不开心。
步生娇果然渐渐舒展了眉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