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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超,你先回去吧。”
章葵从章超手中抽回手,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章葵此时过于理智和淡定,路灯暗淡,却全照在她地脸上,怪美。
可章超不依她,他又抓紧了她的手。
“阿葵,我不走。”
“走啊。”章葵推他,想放下脸来,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章超太了解她的脾气了,本就不明白章葵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看这样子,一定和这事有关。
“章超这没你事,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黄毛早看章超不爽,章超这小子,人长的帅,书又念得好,遭女生喜欢,也遭男生妒忌。黄毛现在多了揍章超的理由。
“来啊,怕你?”章超硬气,在这种时候是点燃怒气的火星子。本就带了家伙的两伙混混,此刻就要冲上来抓住章超一阵猛打。
“等一下!”
章葵差点没了理智,章超想挨揍,可她怎么舍得。
“是不是我跟了你们其中的一个,这事就算了结?”
“对。”黄毛和绿毛异口同声。
“阿葵,你认真的?”那时的章超还很冲动,很幼稚,很莽撞,他远不如章葵来的冷静,他握紧她的手更用力了。
章葵不看他了,她看着前方。
章超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了解章葵,章葵怎么能这样玷污她自己,去选择做混混的女人。
可章超不懂,这种时候往往没有选择。
章葵和章超势单力薄,只能服软。
路灯只有等天亮了才会熄灭,章葵不想耗下去。
“红毛,我是,”章葵话没说完就给章超捂住了嘴,她瞪大眼睛。
“章超你干什么?”红毛着急了,一听章葵这话是明摆着他有希望。
“我不干什么,你们这样欺负人就不怕我报告老师吗?”
刚刚还争执的黄毛和红毛两伙人,此刻全笑了,讽刺至极。
“章超你是不是男人?争女人的事你要打小报告?哈哈,笑死了。”
章超还是小孩子,初一啊,懂什么?
可黄毛和红毛笑过后,立马怒了,觉得章超碍手碍脚,要打他。
这下章葵拦也拦不住了,两伙混混冲上去,她连章超的影子都看不到,顿时只看见黑压压的围观同学四散逃去,哄闹声太大,她连章超被打的声音都听不到。
“别打了,别打了!”章葵刚上去要制止一个混混,被大力推开。
她看见那个混混手上的木棍,看见混混两旁的混混手上都拿着木棍,离得近一点,她清楚的听见棍子狠狠砸在章超身上的声音,像极了敲在冰上,喀嚓声的脆响。
章葵怕极了,眼泪流不止,她抖索地爬起来,想要挤进去,想要保护章超。
“你小子刚刚挺能耐地啊?”
“现在求我还来得及,章超你求我啊!”
这话一落,密密麻麻按住章超猛打的混混松了手,章葵立马钻进去,她看见章超的校服上都是鞋印,他鼻青脸肿,不成样了。
章葵哭都来不及,章超吐出嘴里被打落的两颗牙齿,还带着血,让章葵心痛的要死。
“求我啊,章超,你倒是求我啊!”黄毛一脚踹向章超,章超的四肢被混混们狠狠压住,那一脚痛在章葵心上。
“开口说话啊,不是不怕打吗?”红毛捏住章超的嘴,又一拳下去。
章超躺在地上,没了反应。
“你们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啊?”章葵撕心裂肺的大喊,上前抱着不能动的章超,泣不成声。
“是不是我求你,你们就放过阿葵?”章超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嘴里的血流不止,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阿超你别求,别求他们。”章葵把章超抱得紧紧,都怪她做姐姐的没有把章超保护好,让他被打成这样。
“求?求我,我也不会放过章葵。”黄毛不满,他是真的想要做校霸,但也是挺喜欢章葵这脸蛋的。
那个季节本不寒冷,可章葵觉得浑身上下的凉意越来越浓,她身上没受伤,可她抱着的章超被打的身上没一块是好的。
“除非你跪下来,给我和黄毛磕三个头,不然我不放过章葵。”红毛发话了,他要章超跪下来,要把章超的脸面一点点撕碎,要榨干章超的尊严和血性。
校花谁的可以,但校霸一定要选出来。
章葵本就无关紧要啊,放不放过都是一句话的事啊。
章超不说话了,他在章葵的怀抱中挣扎地要起来。
“阿超,你不要这样啊!”章葵哽咽,死死抱着。
章超被打的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一直咳嗽。
“阿超,阿葵不要你这样的,阿超。”
章葵心碎了,此刻要成渣一般。这般小混混没人性,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羞辱一个男孩,皮肉伤是小,可童年阴影是伴随一辈子的啊。章葵早就明白事理,她不想章超以后不再是章超,想要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在阳光下打篮球,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在教室里写作业,认真学习,一直到毕业;想要他身心健康的成长,长成一个大男人那样,娶妻生子,一辈子简单,快乐,幸福。
那样多好。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残忍?剥夺别人的幸福凭什么?
书包里割稻子的镰刀,今天还没来得及放下。她放开不会动弹的章超,悄悄拉开拉链。
一步步爬起来,走到黄毛身边,她心慌乱得很,手一直在抖。
好冷啊,章超还躺在那里,静静的。
路灯真的好暗,她快要看不清了。
是泪还是章超的血啊?
她就要拔出镰刀挥向黄毛的那刻,她听见物体重重砸向地面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回头。
是章超啊。
他跪的笔直,额头肿大,泛青,双眼坚定地看着她。
黄毛没注意到章葵,他看见章超跟孙子一样地,乐的笑了。
讥讽,嘲弄,屈辱,将章葵淹没。
而章超像个没事人一样,章葵怀疑章超是不是也笑了。
他的尊严,今天,因为她,没了啊。
为什么不让她杀了黄毛?为什么黄毛可以笑着拍了拍章超的头,再不紧不慢地离开。
混混们都走光了,夜深了。
狗吠在远处乡野,风呼在伤口上,阿妈点的灯火在闪闪烁烁。
只要一闭眼,什么都看不见,耳边那三下,仿佛还在。
“阿葵,回家吧。”
章超踉跄地朝她走来,想要牵起她的手。
章葵摸着他的脸,眼泪根本止不住。
“疼吧?”
“不疼。”
章葵终于哭出声来。
“阿葵,别哭了,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章超抱着她,气力虚弱。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我是你姐姐,是我的错。”
“阿葵,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章超的话很轻,和他血肉模糊的脸一样,让人心疼。
☆、第四章
长长的回忆总是一遍一遍把章葵困住,过去可以怪罪于长发,可她现在枕在耳边的发梢竟柔软不起来,有些扎人。
心里有本日历,章超离开一天,她就好像真的撕去某页纸那样,魂不守舍。
她怕,怕许皓会因为她出了事,而背井离乡。
她不想往事重演。
章超就是因为章葵,得罪了人,高考失利,大学无望。
这事阿妈知道,怨章葵怨的久了,就淡了,还能像每天这样,母女俩对着头顶一盏灯,缝缝补补,日子一天一天也就过去了。
章葵自责,懊恼,悔恨。
但从来就没有事情可以再来过,章超认了,至始至终都不怪章葵。
他入伍前的那个晚上,拉着章葵说了好多好多话。天很冷,在屋里,呼出的气成了白烟,飘在两人之间。
“阿葵,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过日子,也就三年,我很快就回来。”
这话章超说了不下十遍,他像是给自己暗暗下的决定那样,三年就回来。
三年,什么过往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会不会,他和章葵的一切也没有了呢?
难讲。
章葵捂住心口,只要一闭眼,就是章超倒在血泊之中,她慌极了,束手无措。
混乱,纠缠,缓慢,倒带着,要疯了。
再睁眼,是伸手摸不见的黑。
睡前总是不安稳的想啊想,救护车要是来往了一步,章超也就不在了。
这一幕是高考前一个星期,南方小镇很少有这样轰动的事。
市里都来了记者蹲校门口,蹲医院门口,蹲章葵家门口。
外人眼里了解到的只是报纸上那几十个字拼凑成的惨案,靠近点闻,还能嗅到淡淡铅味。
“我市某高三男学生为同班一女同学,同社会上一群男青年打架斗殴,导致胸腔、尾骨和大腿重度骨折,并有轻微脑震荡,现仍昏迷不醒。据了解该生成绩优异,有望考上大学,和那名女同学是姐弟关系。”
话里话外,都在数落章超的不是。明明是个好学生,却做出坏学生的事。况且高考迫在眉睫。面对高考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这一次,章超在别人眼里就是分不清孰轻孰重,摔得不轻,名落孙山,打击很大。
再看一遍,就指责起章葵的不是了,能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的女孩,基本上好不到哪去。
世人眼里的偏见,往往是捕风捉影,无关痛痒。
一个家庭,本就在社会上摇摇欲坠,纵使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也没了。
这样的穷苦情况,摊上丑事,四面八方的基金会也没伸出援手。
很容易,一个家庭即将四分五裂。
知了自那时起便聒噪不安,叽叽喳喳的还有成群结队的小鸟。医院很古老,树木浓密高大,显得阴气胆寒。
章超被送入医院后,阿妈哭红了双眼,她一巴掌落下,章葵左脸高高肿起。
章葵脸痛,心更痛,但没敢哭。
章超还躺在手术室,她不能给他哭丧。
“回去!”
阿妈推了章葵一把,章葵重心不稳,直直撞向身前的地板上。
上面,有章超被推进手术室前滴落下来的血,很多滴。
“阿超不用你来看!你怎么当姐姐的啊?”
阿妈哭喊出声,她那一下推的猛了,反冲力使她退后,靠在墙上,仿佛一滩烂泥,站不直了。
“从小,你在我们家,我对你和阿超都是一样样的,新衣服,阿超有,你也有的!”
章葵的眼睛更湿润了,她摸着章超的血迹,像着了魔,双手颤抖。
“可章超呢?明明是和你一样多的糖,他自己舍不得吃,全揣在口袋,留着给你吃!”
章葵摸到的血迹早已凝固,她鼻腔里不再是热泪滚烫,而是这浓浓的铁锈味。
“章葵!你怎么能够做阿超的姐姐呢?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吗?章葵你不觉得对不起阿超吗?”
阿妈最后一句是轻声呼在空中的,她知道有些话不能不说,但章葵也不是大人,她承受不了的。虽然气急败坏,恨不得章葵立马消失在章超眼前,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章葵好似所有都听不进去一般,痴痴的,呆呆的,跪在手术室门外。
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章超为章葵做的都是他心甘情愿,并甘之如饴的。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话很土,情很真。
可是章超啊,章葵她在外面一遍一遍地指责自己,心里面有把刀搅啊搅,耳边嗡嗡快要耳鸣。
他们拿起板砖拍向章超的时候,就像是房子倒塌了,重重地把章超砸在最里面。肮脏不堪的话语像是浇灌进章超耳里,嘴里的水泥浆,浑浊、恶心、肮脏。
他反抗的越狠,越被嘲笑、辱骂、暴打。
报纸里没有说到的还有一件事,章葵被□□了,当着章超的面。
章葵白花花的身体刺激着醉酒的社会青年,他们变换着各种猥亵姿势,挑衅、羞辱,甚至是折磨。
章超哭了,他咆哮着,怒吼着,可无济于事。
像是唱丑戏的角色,章超晕倒前一刻,还在嘶声竭力。
章葵就像一片残败的树叶,用力一捏就破碎,夏风一吹就散开。
他要,杀了这帮畜生。
可他洁白无瑕的阿葵啊,没有了啊。
有什么比美丽更惊心动魄的吗?那就是当着你的面把美撕碎。
章超活在这个世上,看到最纯真、最动人的全都成了幻象。
可章葵不会变得一文不值,她在他心里是真正的价值连城。
他痛心,他愤恨,那些无所事事的社会败类,人渣。
他们凭什么可以碰章葵,他最爱的人啊。
这事就像个尘封海底的秘密。说了,一群社会青年的□□罪根本在牢里蹲不了几年,他们后面有人,不愁钱不愁力气的整章超和章葵。
不说,对章葵的名声好。
阿妈不了解这其中过程,她像看热闹的人知道的那样多,无非就是章葵不自爱,招惹了社会上的人,把章超给害了。
章葵衬衣长裤下,黑黑紫紫的伤口,从脖颈一路往下,触目惊心。更疼的是通往心灵的那条道,被摧毁的溃败不堪。
她痛不欲生,她寻死的念头在手术室那有些尘灰的字眼上打转。
那个年代,思想激进的人在校园周边蠢蠢欲动。很多事情,往往不是你不想去招惹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
他们不像章超和章葵初中时碰到的那群小瘪三,他们更上道,更痞,更有来头。
最要命的是,他们不放过章葵。
连带着不放过章超。
宗群就是那群社会青年的头头,他爸是市里派到镇上的纪委书记,因为贪污为躲一时风头,在镇里待个两三年,等风平浪静再升迁。
宗群一家人都搬到南方小镇来,平日里作威作福少不了他。
起初他只是看上了在音像店看CD的章葵,威逼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