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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乔。
顾豫挑眉走向黑暗的露台,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或是毫无波澜,或是微笑,或是怀恋。
无人知晓。
晚饭过后,我站在栏杆外吹着西边过来的海风。
闵俊不知何时走到了我旁边:“姐,为什么你不报仇?”
我抬头看着前方,自嘲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
“平城那些人,你最恨谁?”
“恨?我自己。”
“你……自己?”
“我恨我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我自己。”
“那……除了你自己呢?”
我愣怔,脑海里不断翻滚着这个问题……良久,缓缓吐出几个字:
“一个骗子。”
他曾给我一封邀请函,带我去往金碧辉煌的天堂。
他曾给我拥抱,他曾给我绝望。他曾一手操纵着我全数的情爱和人生。
在他臂弯里直视着他琥珀一样的双眼时,我在那儿看到了救赎的光。
我可能喜欢这个男人。那一刻,我告诉自己。
我不怕和这个男人并肩走在黑暗里。那一刻,我告诉自己。
可我却从未料到,我一直是他面对权利和野心抛弃的第一顺位。
我想我好恨他。
冗长的沉默后,闵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廉价香烟。
他递给我一根:“姐,抽烟吗?”
我没有拒绝,接过后笨拙的点起了火。浓烈的烟席卷喉咙和气管那一刻,我禁不住刺激,猛地咳了几声。烟气四散过后,却是酣畅的瘾。
“鹤城不适合你,你不会甘心的。”我看向说出这番话的闵俊,总觉得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
听小然说,闵俊当初毕业后就签约了高薪职位,却因受不了空降富二代的占尽优势而辞职。随后被那个富二代打击报复,求职四处碰壁,索性自暴自弃送起了外卖。
这世上哪有人甘心碌碌,哪有人甘心平凡,哪有人甘心有仇不报。
只是报仇……又该如何开始?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然而却在那一天打破了一切平静。
那天我从码头回来,在家门口看见了一个受伤倒地的男人。他穿着昂贵的西装,身份肯定不简单,身上的伤也很蹊跷。
我和闵俊简单的帮他处理了伤口,他却握着我的手说:“请不要送我去医院。”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邻居的阿婶以前是个中医,我请她来看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和他对视一眼,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我们这种底层的人就是这样,因为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所以不会顾虑太多。就像当初闵俊不问缘由就收留下我这个逃犯一样。
在洗涤男人满是血迹的衣服时,我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封就职书:
平城廉警司检察部检察官……白昌迅。
这个男人,是去平城就职的检查官?那为什么会受伤倒在鹤城?不过也与我无关了,能进检察部的,还不都是非富即贵的少公子哥么。
我平静的把就职信帮他收好,甩甩手起身去码头干活。
这个叫白昌迅的人在几天后醒了过来。这几天我都没有看见闵俊,白昌迅醒来后我也没打算和他搭话。
他问这是哪,问我的名字,问有没有送他去医院……啰嗦得全然不像一个病人。我爱答不理,他倒问得更起劲。
白昌迅嚼着苹果:“这么说你以前也是平城的咯?其实我很久都没回平城了,你家在平城哪儿?”
“……不知道。”
白昌迅嚼嚼嚼:“为什么呢?嘶……伤口好痛,这包扎技术也有点烂……”
我有些烦躁:“我说你这人……”
“不好了,不好了,江乔姐!”李小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欲哭无泪的样子让我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阿俊被几个黑衣人抓走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姐……”
“什么!?”
李小然不停擦着眼泪:“我叫他不要赌博的,他不听,跟人赌了大的,没钱还债直接被人从店里抓走了!”
我推开碍事的白昌迅:“你不要着急,给我说清楚。”
“那些人说拿钱去会所赎人,就是平城和鹤城中间那个万祁高尔夫球场……”
我一把扔掉手上的东西,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
白昌迅一脸懵逼,看向早已泣不成声的李小然:“你刚才说万祁高尔夫球场的会所?也就是THE ROLE?”
李小然哽咽:“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会所是我小姨开的啊。”他一脸纯真的继续嚼着苹果,这下换成李小然一脸懵逼。
THE ROLE
这是一个独立在平城和鹤城中间的一片高尔夫球场地下,不见天日的高级会所。我一路打车冲过来,被雄壮的保镖拦在会所入口处。
“你们不是叫人拿钱来赎那个欠了钱的闵俊么?”我喉咙发涩,却仍旧装得很有底气的样子。
奶奶就闵俊一个孙子,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出事。
保镖用蓝牙耳机和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后,派一个人将我带了进去。我努力保持镇定,坐着电梯直达地下。然而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漫天星火般的琉璃灯光,将偌大的地下会所照成生生白昼。
金碧辉煌,璀璨奢靡。
一幅幅精致如玉的皮囊,一个个上流社会的一品男儿。
金池,酒林,盛宴,狂欢。
酒醉的客人遍地挥洒的美金,无人捡拾。天梯上的金帘垂直落入四方喷泉中,池中还有供人嬉乐的人鱼男女在表演。
究竟是天上堕落的地狱,还是地狱狂欢的天堂?太夸张了,夸张到根本不是现实里可以存在的地方。
这里,到底是哪里?
越过奢华的长廊,我被带到走廊尽头一间不见阳光的办公室里。
长皮沙发上的女人不屑的抬眸看向我。旁边是已经被打了一顿的闵俊,身上青青紫紫的,正瞪着沙发上那个女人。
见到我来了,他的瞳孔陡然放大:“江乔姐!你怎么来了!?”
“你闭嘴。”我朝他瞪去。
“钱在哪?”女人慵懒开口。
“我没带钱,你把他放了吧,我这贱命你拿去。”
她低头轻笑:“拍电影?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闵俊拼命挣脱两个大汉的禁锢:“江乔姐,你说什么浑话啊!”
“你闭嘴,你做对了什么在这吼?赌博?你不想想奶奶和小然吗!?”
他颓然垂眸:“我,我知道错了。”
“你命比我值钱,回去好好和她们道歉!”
那个女人冷漠的瞥我一眼,眼神向身边人一扫,下属立刻了然,递上了一把转轮□□。
她再次抬眸扫向闵俊:“刚才的游戏继续。我再重复一遍规则,这里有三发,其中一发有子弹,连续扣两发,活下来,钱就不用还了。”
闵俊的手都在发抖,眼神中透露着恐惧。我走上前,干脆的抢过□□,并将它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闵俊双眼通红:“不要!!”
我望着那个女人:“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无声无息处理掉一个人很容易,我也知道闵俊欠的那些钱于你而言,只是毫毛。你不过想找人跟你玩游戏而已,我陪你就是了。”
“啪。”
清脆的第一声枪响,空弹。
闵俊感觉全身血液都要冲到脑子里了,身体僵硬的看着我。女人眯起眼睛,这才开始正眼打量起我来。
我的手指在发抖,可努力的控制着面部表情不发生变化。如果说上一发的死亡几率是三分之一的话,那么这一发就是二分之一了。
“等一下。”女人突然开口:“这小子跟你非亲非故吧,为什么?”
☆、再遇谦穆
“等一下。”女人突然开口:“这小子跟你非亲非故吧,为什么?”
“……因为有个人,让我迷上了赌博。他告诉我人生本就是一面天堂,一面地狱。而我来自地狱,结果不会更糟。从前我失去一个至亲的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如今我既然有,为什么要放弃。”
我缓缓闭上眼睛,周遭的空气寂静冷凝。
“啪。”
再一次,幸运的空弹。
我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把□□丢在沙发上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水……我依旧是,怕死的。
那个女人好像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甚至露出了笑意:“你很有意思。”
她优雅的抬起手,身边的下属弯腰将一张纸递给了她:“他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但若想让我把他放了,这是五年契约,签了它,给会所和我,效力五年。”
我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吃力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她。她却悠然起身,踏着尖锐的高跟鞋越过我,在众人簇拥中走了出去,只给我留了一个恍惚犀利的背影。
闵俊颓然的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后反劲儿似的去摸索沙发上的□□,一打开才发现,里面根本一发子弹都没有。
我头脑一片空白,久久缓不过来。
原来THE ROLE是属于亚洲最大赌场金门集团旗下,那个女人便是金门集团的会长,甄智。
真正加入THE ROLE以后,我才明白什么叫云上世界的奢靡,能出入这里的男人,全是在平城叱咤风云的人物。因为多少人曾见过我的面孔,再加之甄会长的安排,我鲜少出现在正堂,大都是在会长的办公室里帮她处理业务。
在这里工作的女人,也怕只有我是不需要陪客人而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吧。我把这份“殊荣”归结于我与那些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相差实在太大,要我去接客,恐怕THE ROLE会黄。
白昌迅在身子养好以后就去了平城报道,只不过这个人很闲,真的很闲,也没有朋友的样子,动不动隔三差五就会跑回闵俊奶奶家睡,而且总要和闵俊喝酒喝到天亮,目前小然最烦的就是他。
闵俊选择在THE ROLE做安保,他说他实在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他欠我的太多了,虽然我并没这样觉得。
不过几个月,闵俊便被甄会长提拔为会所安保管事人,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会长对闵俊别有情谊。我没有挑破,也没告诉小然,相信闵俊那么聪明,可以处理好。
甄会长这个人,帮她的这几个月我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内心深处是柔如水的。但经营着这样的地方,她经历过什么,我也不敢想。
这天甄会长突然把我和闵俊叫到办公室:“我泰国赌场那出了点事,要回去一趟,会所就由你和闵俊看着,出事联系我。”
我有些讶异:“……我吗?”
“该学的你都学会了,怎么,有问题?”
一旁的闵俊道:“没问题。”
我恭顺的点头,对这份信任太过受宠若惊。
“谢了,救了我侄子。”她的声音很低,可我们还是听清了,反应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她在说谁。
我惊愕:“白昌迅是你的……”
“行了,去忙正事,别在我这儿瞎晃悠。”她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和闵俊走出办公室,面面相觑。原来幸运真的不会从天而降,原来幸运真的只属于有资格的人,原来好人真的会有好报。
一日,我正在会所和闵俊核对账单,高级包间那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我走了过去,发现几个女公关都被撵出了门。往内瞥了一眼,包间内一片狼藉,摔坏了几个杯子不说,最昂贵的红酒都把地毯染得满是污渍。
“呸。你他妈活够了?”一个男人怒喝道,“哐当!——”他又打碎了一瓶酒。
我问一旁的女公关周姝:“怎么回事?”
“是新来的女公关不懂事,身体难受拒绝了大警督的夜邀。”
我皱眉:“是VVIP客人里的廉警司大警督李镇洪么?”
“嗯。以往他来都是由甄会长亲自接待,这次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我敲门走了进去,对着正位上的李镇洪恭敬的欠身。
“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垂眸:“你好,我是甄会长的秘书,会长有事在外,您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交代于我。”我摆摆手,示意地上那个哭哭啼啼衣冠不整的新人赶紧出去。
李镇洪指着她:“那是什么东西?敢拒绝我?”
我一脸恭顺:“新人不懂规矩。”
“规矩?”他一扬手,手上的盘子直接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在身后的墙上摔个粉碎。
我没有动,依旧低着头笔直站着。
“我,就是平城的规矩。”
我面不改色:“那个新人,我会找几个人让她明白什么叫规矩。”
李镇洪怒火依旧未消,对着我身后进来的一个男人忽而语气就软了许多:“陆会长去洗手间怎么去这么久?第一次来不适应,以后常来就是了。”
“闹肚子,见笑了警督。”
这声音……我一愣,狐疑的抬起头——
陆谦穆正恭顺的向李镇洪微笑致歉,忽而就撞上了我的目光。
我愣怔,他则是彻底失语。
李镇洪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今天要不是我老弟也在,这事没完,行了,都滚吧!”
我努力平复心情,闪躲着陆谦穆炙热的目光,眼神示意周姝带着几个情商极高的女公关重新走进包间。包间里又是欢声笑语,两个女公关向李镇洪身上贴去,娇滴滴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我觉得喉咙一紧,赶紧移开了目光。却在关门的那一刻听见陆谦穆对李政宰说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
门还没关严就被他再次打开,李镇洪已然把头埋入周姝雪白的胸脯,全然不在意他。
“跟我走。”他关严了门,对我轻声道。那望向我的眼神,似乎有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