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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两回,得逞了,太子还觉得快意,但多了,太子心里也直打鼓,尤其是他听人说,他那个六皇弟,自小体弱多病,他一番不轻不重的折腾,听说把他吓的病倒了,连尚书房也来不了,每日都在长乐宫里养病。
太子的那些伴读也唏嘘,都说没想到六皇子胆子这样小,这样经不起吓。
他们明明,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事……吧?
皇上也听闻了此事,本来太子年少,行事不端尚可宽恕,但一次一次欺辱幼弟,还变本加厉就太过分了一些。
太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少年,哪里招架的来这些,尤其是听说六皇子这一病病了近一个月,他坐不住了,自己挑了些珍稀东西,亲自去长乐宫看百里安了。
这段时间来长乐宫的人不少,连那玉真公主都来了两回,何朝炎更是三天两头的往这长乐宫里跑,百里安想着做戏做全套,天天白天就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隔着一层帘子,等探望的人一走,他就从被褥下面翻出私藏的话本——那些话本还是他找那些宫女从宫外买回来的呢。
太子在长乐宫外踌躇,捧着礼盒的小太监问,“太子,我们到底进不进去啊?”
还在思索着见到百里安说些什么的太子道,“急什么急!”
寝宫中靠着玉枕,翻着话本的百里安突然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安:单纯,懵懂,小白莲
渣作者:补药碧莲
第138章 金雀翎(138)
太子犹豫再三,还是进了长乐宫里。
柳青芜不在宫中,只有几个宫女守在寝宫外面。她们一见到太子,就连忙跪下行礼,“太子。”
“六皇子身体怎么样了?”太子问。
几个宫女对视一眼,六皇子都是汝烟贴身照顾的,她们也说不出好还是不好来。
太子看这几个宫女神色,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带着捧着礼盒的太监径自进去了。
百里安吃糕点吃的有些口干,翻了一页面前的话本,“汝烟,去给我倒杯茶。”
守在帐子外的汝烟应了一声,去外面给六皇子倒茶水,不想正撞上了进来的太子,她一下子惊慌的很,连忙行礼,“太子——”
百里安乍听到安静的寝宫里传来汝烟的一声‘太子’,含在嘴巴里的莲花糕一下子噎的他咳嗽不以。
太子才走到门口,忽然听帐子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心里愧疚之意更甚——他也不知到皇弟身子这么弱。
百里安将噎住的莲花糕咳出来,用丝绢将糕点残渣一包,丢到空掉的碟子上。然后他才抬起头,去看外面的来人。
太子已经走到帐子旁,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将抱着的红缎礼盒递给汝烟。
“六皇弟……”太子轻轻的叫了一声。
百里安吃了太多糕点,刚才一阵呛咳,喉咙痒的很,刚想说话,一张口又是咳嗽声。他怕突然到访的太子掀开帐子,连忙起身将床上的盘碟话本塞到被褥下面。
太子在帐子外面,看百里安身影浮动,像是要起来给他行礼一样,他连忙道,“六皇弟你生病了,就不要起来了。”
这么些日子,也只有带着林锦儿来的玉真公主,能叫百里安起来的。
小太监搬了一张椅子,让太子在帐子外坐了下来。太子有些话要跟百里安说,又觉的不好意思,就将汝烟和小太监都打发走了,等寝宫里只剩下他和百里安两个人时,他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六皇弟,我,我不知道你身体不好,才欺负你的……”话一出口,太子又觉得说的不对,“那一天我也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看你梳着发髻……很好看。”
百里安顺过气来,就干的很,但太子在外面,他又不好让汝烟给他倒水,只能默默的听着他说。
“以后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了。”太子即便再乖张,那也是个半大的少年,更遑论这少年还天天在尚书房里听太傅将兄友弟恭这样的大道理,“父皇已经责骂了我一回,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以后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叫别人欺负你了。”
这话百里安听的有些不是滋味。
没人欺负他不是代表着他又要回尚书房听课了?
然后太子下一句直接叫百里安被噎了一下,“六皇弟身体快些好起来,好回尚书房里读书。”
百里安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了。
太子说出这一通话,也是别扭的很,他身旁的兄弟,都是身体健朗,他偶尔捉弄捉弄,也是不要紧的,连那玉真公主,都有胆量和他争个高低,但像六皇弟这种,你还没伸出手去捉弄他,他就已经又哭又病的,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等太子告辞之后,汝烟进来了,“六皇子,刚刚太子还送了礼物。”
百里安一听礼物,就更愣神了。
太子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世上哪有人,被随便吓一吓就生病的,他这借口也就唬一唬担忧他的柳青芜还可以。
汝烟将礼盒拿过来,百里安拆开礼盒,见明黄色的缎面上躺着一支比他手臂还要长的人参。
不会下毒了吧?
百里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到。
“小皇子,娘娘她去国师府了。”汝烟看百里安在揪那人参上的参须。
“啊?”百里安还在想那人参里下毒的可能性有多大,“母妃去国师府干什么?”
汝烟也是贴身照顾百里安,才知道他是装病赖在长乐宫里,“娘娘看小皇子久病不愈,就去国师府求药了。”
百里安这才想到,自己装病装了一个月有余了。再装下去,怕是要兜不住了,“母妃回来了你和她说,我吃了太子送来的人参,病已经好了。”
……
雾气氤氲的水池之上,金色兽头口中喷出股股清泉。在这清泉下面,站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人,清泉从头淋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有些苍白的,抿着的嘴唇。
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走了进来,他赤着脚,踩在金色的石板上,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
站在清泉下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他的瞳孔颜色很淡,和寻常人黑色的瞳孔不同,更接近于灰色一些。
那穿着白衣的人在水池对面站定,恭恭敬敬的作揖,“国师。”
见到是国师府的人,那双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娴妃娘娘求见。”那人连头也不敢抬,只盯着自己脚下踩的石板上纹刻的凶恶兽头。
清冽的声音,“何事?”
“六皇子病重,娴妃娘娘想来找您求药。”
因为兽头中的活水不断更迭,响起的水声让人感知不到水中的人现在是何种反应。站在池边的人一直低着头,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赤裸的脚。那双脚后连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池水里蜿蜒而来。
柳青芜正在等候着,忽然来了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人,走到她面前,“娴妃娘娘,国师有请。”
柳青芜微微颔首,跟着那引路的人进了一个宫殿,那宫殿正中建着一个黑色的石头雕成的凶兽,那凶兽张牙舞爪,两只爪子高高跃起,像是要扑杀什么似的,甚是吓人,柳青芜看的心头一凛。但不等她细看这宫殿中的其他摆设,就听身后一道声音,“娴妃。”
柳青芜连忙转过头,看见那人,连忙伏首,“国师。”
被柳青芜唤做国师的人,和那日在大殿上一样,带着一扇金色的面具,只是和国师府中那些遮到嘴巴以上的面具不同,这扇金灿灿的面具,遮住了那个人的整张脸。
似乎是刚沐浴过,国师的头发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绑着,披散在身后。
柳青芜还记得上次国师殿前相助的事,“上次的事,多谢国师相助。”
国师只是微一颔首。
“本不愿麻烦国师,只是我皇儿,从小体弱多病,这一回更是病了一月有余,所以……”
柳青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国师道,“六皇子前半生劫难颇多。”
柳青芜垂下眼,自六皇子出生之时开始,就诸多不顺,“是。”
“上一回的事,也是我国师府印鉴被人盗用,才有了后来种种。”国师从柳青芜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他脚步轻还是如何,柳青芜连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他那衣裳明明是拖曳在地上,柳青芜却觉得如一团烟雾似的。
国师走到柳青芜前面站定,然后伸手递出一个很是精致的镂空木盒来,盒子里的东西,发出和国师身上极为相似的幽冷香气。
“这几枚云息丹,就当是赔罪了。”
柳青芜接过木盒时,不小心碰到了国师的掌心,常人的手心都该是热的,这国师掌心却好似结成的冰,一碰那寒意就窜到了心里,“多谢国师。”
国师金色面具后的嘴唇微微勾起,“六皇子会喜欢的。”
柳青芜从国师府求了药之后,就赶回了长乐宫里,她进门时,见上午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小皇子此刻在那广玉兰树下荡着秋千,微微一怔。
百里安回过头,“母妃。”
柳青芜这才回过神,她走到百里安面前,看他一双眼神采奕奕,“皇儿,你……”
汝烟得百里安授意,也学机灵了不少,“娘娘,刚才太子送了一颗人参过来,小皇子喝了人参煎的水,就忽然好了。”
这说辞叫柳青芜愣的更厉害。
皇上赏赐的东西里,就有几支人参,但太医说六皇子年纪尚小,怕人参大补太过,适得其反。她才迟迟没有拿出来,没想到太子送了一棵人参过来,小皇子就好了。
百里安怕她往深了想,看柳青芜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木盒,就扯开话题道,“母妃,你手上拿的什么?”
柳青芜这才想起自己从国师府里求的药。但,小皇子既然已经好了,那这云息丹……
百里安将木盒从柳青芜手中拿过来,揭开盒子一看,见里面是几颗用蜡丸封着的像是药一样的东西。
百里安捏开一颗的蜡丸瞧了瞧,又放到鼻尖上嗅了嗅,里面那颗微微泛着褐色的东西,像极了他平时吃的那些蜜饯果脯。小孩子的身体嗜甜的很,他一口含进嘴巴里。
柳青芜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百里安咂咂嘴,果然是蜜饯,只是这三伏天气,这撞在镂空盒子里的蜜饯,居然是冰凉的,“母妃,这蜜饯怎么是冰的?”
柳青芜微怔。蜜饯?
她自己捏碎了一颗蜡丸尝了尝,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只是……国师给的云息丹,怎么变成了蜜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青檀:我就问塞钱有什么用
渣作者:……emmmmmmmmmmm
南凤辞:会让你更咸鱼
第139章 金雀翎(139)
因为皇上这几日待娴妃的不同,连尚衣监的人都殷勤起来,赶制了几件小皇子穿的衣服送过来。
柳青芜早知宫中这些人的趋炎附势,收了送来的衣服,将小皇子的旧衣替换下来,百里安这三月长高了许多,这衣服送来的也正好。
百里安在外面荡秋千,汝烟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帮他推着。
柳青芜看一眼那广玉兰树上的微微开始泛黄的叶子,才想到再过段时日,就该到了百里安的生辰了。柳青芜正在想从前的事,忽然感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低下头就瞧见原来是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小皇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玩腻了?”柳青芜伸手将小皇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母妃。”百里安靠在她的胸口。
柳青芜抱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昨日太傅又问了你一回。”
百里安抓着柳青芜的袖口,仰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柳青芜。
“母妃也知道你在尚书房里受了欺负,又哪里舍得你。”柳青芜说,“但太傅说的对,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归是要多学些东西,不能平白耽误在这长乐宫里。”
百里安从她怀中挣脱出来,他看了柳青芜一眼,“母妃让我去我就去。”
柳青芜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百里安看她神色温柔,也弯眼一笑。
第二天一早,柳青芜又亲自送百里安去了尚书房。几个拿小把戏捉弄过百里安的,今天一个个都安静的很。
“你的病好了吗?”玉真公主问。
得别人关切,百里安点点头,“好了。”
玉真公主这才长舒一口气,“上回我去看你,就见了好了很多,后来太子去看了你一回,我怕他……”
太子听到玉真公主的话,扭过头来,“你怕我什么?”
太子最是年长,说话也难免有几分皇上的威严。
玉真公主哼了一声,“我怕什么你不知道么,谁不知道那些都是你的把戏。”
太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还紧张的看了看百里安的脸色。
百里安只当是没听到的样子。
太傅这一堂课讲的是治理水患,百里安漫不经心的听了一会,忽然听到外面有鸟叫声,转过头看原来是一只黄鹂鸟站在窗外的花枝上,百里安最喜欢这种花花鸟鸟,看的入神了一些,忽然感到眼前的光线暗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太傅站在自己眼前。
“六皇子——”
百里安见那何朝炎因为左顾右盼被太傅打过好几回手板心,一时紧张的站了起来,“太傅。”
“课堂上不要分心。”太傅手中戒尺都没有拿,“坐下吧。”
百里安又愣愣的坐了下来。
一旁的玉真公主羡慕道,“太傅对你真好,要是别人,早就被太傅罚死了。”
百里安撇了撇嘴。
太傅在前面口若悬河,下面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