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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回去我再和你说； ”他低声道； “在这里不是很方便。”
周衍指的是前排开车的吴亮。
季元也跟着看了吴亮一眼，不过心里却没来由的打起鼓来。就像是心间给人狠狠地捏了一下； 一颗心脏瞬间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自从重生，他一直以来面对周衍时候的底气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周衍是个真真正正十几岁小孩的基础上的。要是换成上辈子在厕所里遇见的那个霸道又强势； 半夜在酒店房间里堵人的周衍，他是完全没有把握也没有信心拿捏住对方的。
现在周衍忽然表现出了重生前的状态； 季元立刻就觉得有点吃不住他了。
明明该觉得心虚的是周衍，可这会儿季元却先在旁边坐立不安起来。
前面开车的吴亮浑然不觉后排气氛的风起云涌以及细微变化，一心只想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将车开快一点； 自己也好早点回家； 人小情侣也不用拘束憋着。
因而这车比平时快了不老少，到家的时候季元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应付一瞬间又让自己觉得有点陌生了的周衍。
周衍先下了车，站在下面为季元拉开车门，又向他伸出手道：“下车吧。”
季元犹豫了一下，还是顺手扶了一把周衍的手； 两人的手一碰上，周衍就反过掌心将季元的手握住了，季元往回抽了一把，没抽开。
吴亮向他道了一个别，而后很快一溜烟开车走了。周衍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紧紧握住季元的手，跟着将两人握住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暖着。
吴亮走了，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季元稍稍放开了一些，嘟囔着说：“人走了，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吧，别把问题逃避过去，听见了没？”
周衍却答非所问，等电梯的空档中语气温柔问季元：“累不累，后面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季元再次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摆明有点赌气。
周衍于是顿了顿，终于说了季元想听又有点害怕听见的话：“以前的事情都早过去了，现在咱们两个不是好好的？”
即便是季元已经做好了自以为足够的心理准备，可这个时候也是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周衍竟然真的也是重生的！
季元再回想起自己从一开始重遇周衍到现在，中途做的那个么些口头教育，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大获成功，觉得这个狗东西真的听进去了，还以为自己从源头上将一个潜在的犯罪分子改造了呢。没想到全程其实都是狗东西在装乖巧，他骨子里就是上辈子自己遇见过的那个十分不讲道理且为人蛮狠又笑里藏刀的东西。
这么来看，季元只想送给自己两个字：真蠢！
气完了就是委屈。
周衍他耍猴呢？
季元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对周衍既往不咎，就是因为他觉得上辈子的事情都是上辈子的周衍做的，和这辈子的狗剩没半毛钱关系。可现在现实重重打了他一耳光。
好气，气得要像个气球一样鼓起来了。
“谁要跟你好好的！”季元一生气，有点口不择言，满心就是想撒火，一开口就直接往周衍的痛点上戳了。
他自己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要是换成上辈子被那个样子的周衍堵在酒店里的自己是根本不敢怎么开口刺激周衍的。这个时候敢说这样的话，还是已经被周衍给宠忘了，胆子都给撑大了。
季元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差点儿将周衍的大衣口袋给扯着了。价格不菲的大衣一下变得有点皱，季元此时背对着周衍，没看见周衍的眼神一下因为他这句话变了样，黑沉沉的像是要吞人。
“不跟我好好的还能怎么样？”周衍问他，语气完全是一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季元转过头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一双平时看一眼周衍就能让他心软的眼睛，现在瞪着人的样子也让周衍有些受不了，即便这个时候季元说出来的话都是气人扎心的。
“不跟你好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季元说，“天高海阔，世界离了你还能不会转了吗。”
这话有点违心，起码季元心底里清楚自己现在不可能和周衍掰了，他舍不得。但是这种时候就是见不得狗东西一副势在必得，自己只能被动接受这种被人骗了的事实。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五楼，周衍握着拉杆箱的把手的动作依旧是没有变，甚至在听完季元的话以后还先走出了电梯，并往旁边撤了撤，给季元让出一点路来，而后商量似的对季元说：“你先出来，我们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说完周衍也只看着季元，并没有上手将人提溜出来的意思。
今天晚上起码要和他分房睡。季元在心里给自己暗暗下决心，什么小别重逢以后的干柴烈火，都可先去一边吧。
至于其他的东西，季元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比如说周衍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商量，比如说周衍现在压抑的目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等季元一步跨出电梯，再两三步迈入房门的时候，周衍才从他身后拉着行李箱山一样的拦在了季元的身后。这个当口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季元已经被堵住了退路，根本没有地方跑了。
无路可退那就只能往前走，季元强行镇定下来，先是一只手在墙上摸了几下想要开灯，开了灯以后就立刻跑到自己房里去，然后也不能让狗东西进门。
可他的指尖才碰到电灯开关，另一只大手就先从他后面用力盖住了他的手背。周衍的手压着季元的手，将门口的灯按亮了。
周衍另一只手已经松开了行李箱，，将门关上并从里面锁住了。
而季元来不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立刻感觉到周衍手上的力道不撤反增，将他的手掌紧紧握住并且一下将季元的手提到了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从背后压制住他的动作。
“你欠收拾了是不是？”季元又是心慌又是不高兴，开口就是一句骂人的话。
周衍浑身都是低气压，他脑袋一歪，靠到了季元的肩头上，声音几乎就贴着季元的耳朵，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弄得季元耳朵尖都发颤，继而又是一片烧红，热得受不了。
“你怎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周衍的语气里是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季元脑袋嗡嗡嗡，狗东西现在还敢怪自己不听话了？
他都恨不得现在自己能够回头，看他不一拳头揍过去给他好看。
嗯，要揍不能打脸，季元这种时候还分散了一点思绪出去想这种无聊的问题，要揍也要揍肚子，狗东西肚子上肌肉一块一块的，不知道多抗揍。
“现在骗人的是你，你还怪我？”季元用力挣扎了几下，奈何周衍像是个力大无穷的怪兽，完全不将他的力气看在眼里，单手压制住他都像是捏白菜一样轻巧，弄得季元咬牙切齿地问，“你松开不松开？”
“我松开了你不跑？”周衍问。
“当然跑了。”季元实话实说。
“那我不松开。”周衍不仅不松开，还一抬手将季元剩下的那只能动的手也给一起按到了墙上，至此，季元正式成为了一条只能在砧板上挣扎的鱼。
周衍一点儿也没有愧对于变态的身份，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看见季元挣扎时候脖子上的那点肉，还忍不住低头嘬了几口，并低声道：“晒黑了一点。”
季元对他这种随时随地连吵架中都来状态的情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要气死我了。”
周衍亲完他的后脖子又去亲他的脸颊，在这个间隙里他回道：“你这张嘴巴也是要气死我了。”
季元愣了，气人的怎么就是他了？
“你离了我能过得好好的，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世界离了我以后也是照样会转的，我也不怀疑，”周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意外让季元听出了一点心酸。
这种情绪是季元完全想不到会在周衍身上看见的。
周衍从身后紧紧抱着季元，一边终于慢慢松开仅仅桎梏住季元的手，一边将前面说了一半的话接着往下道：“但是我离开你以后，过得一点都不好，我的世界离开你以后就不会再转了。”
季元终于能够回头了，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周衍凶狠但又很无奈的目光。
周衍依旧是那个会吃人的周衍，但又不是那个舍得对季元下狠手的周衍了。即便是季元口中吐露出能让他气疯了的话，周衍依旧还是连动手都舍不得用力。
本该理直气壮觉得不高兴的季元，因此又有点不知所措。
第54章 想要的来了
“你总是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 ”季元憋了一会儿； 前面给气到的样子有点收了； “可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上辈子睡了就跑，不是，季元的思路一顿； 现在面前这个周衍和上辈子的周衍就是同一个人，不存在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事情。
季元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想到； 睡了就跑找不见人影从此断了联系的是周衍自己； 几年之中全面监控他的生活，让季元几乎没有自我选择的余地； 也是他。七年以后再见面，完全不讲道理也不讲路数直接将人压到厕所里强吻差点儿强上了的人也是他。
可周衍说话的时候总是又让季元会觉得他有无数个理由和不得已的苦衷。
明明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可是又有办法让他狠不下心来去真的责备周衍什么。
这不是耍赖是什么。季元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的确无法生周衍的气； 说话的语气都跟着软了下来。
只有玄关处的一盏小灯亮着，灯光昏黄，从头顶上照下来； 将两人的面容映照得不是很清晰。季元垂眸下去； 沉默了。
周衍低下头，眼神中依旧是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的凶光，浑身肌肉也紧绷在一起，蓄力待发，只要季元稍有异动就会上前毫不留情地将他给撕碎入腹； 但是周衍的动作却很克制。他低下头，像是确认季元还站在自己面前一样，用嘴角轻轻碰了一下季元的嘴角。
“就是这样，”周衍确认道，同时退了一步又亲亲季元的眼角，“对不起，一开始骗了你，之前没有很快去找你，但是不要说离开了我能够过得很好这种话，我不一定每次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心里的那种吞噬欲一直以来都存在着，而且一直以来也只为季元存在着。
季元给他美好的一面，美好的感受，那种吞噬的欲望也只是稍稍被压制下去罢了。季元表现得越好，两人相处得越好，其实只是会滋养那种可怕又深沉的欲望，那个声音只会在周衍的脑海中反复告诉他，引诱他：你看，这么一个好东西，就该一点不剩地吃干净，就该只给你一个人看，牢牢掌控在手心里，不然怎么能够放心下来？
因为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太美好，所以更不能接受季元说出来戳人心的话。
就如同那句诗文所说：如果我未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季元就是出现在周衍生命里的一束阳光，让他原本乏味的生活，被周遭人事物培养出来的冷漠性格都瞥见了一束曙光。
曾经周衍也觉得季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他赌一口气回到了A市，回到了周家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这个轻蔑他的地方拿回自己的那一份，夺回属于自己的地方，季元这个人甚至有一段时间是被周衍刻意望到脑后的。
过了一年当他忍无可忍回到J市时，再见到季元才觉得内心豁然开朗起来。周衍从未因为单纯渴望一样东西而这么渴望一个人。在此之前他有过的原动力是在周家好好地，平安地生活下去，或者是在压抑已久回到周家以后要夺。权的念头。
季元不一样，在周衍不知道自己想念什么，渴望什么的时候，季元用朦胧半醉的样子亲吻他的那一下，周衍的世界都在那一瞬间被点亮了，继而燃起了热烈的，无法熄灭的火光。
重生之于季元，被他当作一种馈赠，可以让他远离他所想远离的人和事。而对于周衍来说也是一样，只是与季元相反，周衍用它来靠近想要远离他的人。
他上辈子花了七年才构建出一个自认为安全，可以护住季元的势力范围。中间走了不知多少弯路，吃了多少苦。这辈子他有了先机，自然不会让自己再像上次一样走几年弯路。
周宏威不像周母，他是知道周衍和季元在一起的事情，且知道周衍以投资的名义砸了不少钱在季元身上。但他完全没有在意这种小事，一来是几千万放在周家完全不算什么大数目，二来是养个小明星也正常不过，管他男女，玩玩而已何必当真。
周衍无所谓周宏威怎么想，反正等周宏威真觉得事情需要插手的时候，他已经不可能控制住自己了。
而在季元听来，“我不能每次都控制住自己情绪”这种话，简直就是清新脱俗地说“我有病，你不要惹我。”
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季元又觉得眼睛有点烧，有点水要冒出来了。
“八荣八耻背给我听听看。”季元说。
周衍动了动嘴唇，顺畅背出来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以后要欺负我的，”季元心已经是彻底软下来了，低着头声音有点小小的，“你以前太会欺负人了，我都忘不了。”
周衍一心一意都是季圆圆，季圆圆生气他拿他没办法，现在季元把态度给放软了下来，周衍就更拿他像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