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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登朴号陆海,从调稍进为常德府通判,其地故江陵楚旁郡也,以公差入京谒江陵,江陵留之坐,温语慰劳之,曰:“足下今渐进可喜,努力修职,峻擢不难。我词林衙门痛痒相关,我此语亦出痛肠也。”熊徐起曰:“只恐老师未必痛耳。记得医书云:‘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请以二语验之。”江陵为大笑,欢剧而罢。熊后晋学使者归,其父亦己丑庶常,以永嘉不惬,亦仅授主事,尤为异云。
卷十一
○吏部
【屡兼二品正卿】洪武间,詹徽以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为极异,然此时官制未定也。正德初,屠滽以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嘉靖中,熊浃以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俱专领宪事。李承勋、王廷相等。俱领团营,不预部事也。惟嘉靖九年汪鋐以右都理戎政,未几改兵部尚书,仍兼右都;十年以太子太保改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至十一年又以太子太保改吏部尚书,又加少保兼兵部尚书,盖以御史大夫带本品二次,又以太宰正兼大司马者一次,皆身官二绶,各领事寄,极古今权任之重,一身当之。且其人狙险贪狠,古今所少,何以当此异宠?其他以兵部尚书领左右都者,如毛伯温等,以南兵书领者如王守仁等,以别部领者如刑书洪钟等,俱以用兵带宪衔,非正兼也。自国初至嘉靖,太宰为他官者不论。隆庆以后,为杨襄毅(博)、严恭肃(清扬),在兵部不逾月即还吏部。今上丁亥,严以本官召掌兵部,未至而卒于家。今上戊辰,陈恭介(有年)以吏部尚书予告,归五年矣。忽以南右都御史召之,时陈已先殁,不及闻新命。然自来无北太宰得南台长者,或谓内阁有意抑之。
按诸公皆一时名硕,用之多不尽其材。而稔恶不悛如汪鋐者,乃持权久任如此,则永嘉张相,始终为之奥主也。
【借官出使】宋朝使北,正副二人,皆假尊官出疆以示重。
我朝景泰初,以英宗北狩,遣使候问,亦有超等借官。然国初已有之。洪熙元年,宣宗即位,遣行在鸿胪寺丞焦循摄礼部侍郎、鸣赞卢进摄鸿胪少卿,颁登极诏于朝鲜。上复以朝鲜世修职贡,简用尔等为言,且命以礼自持,其怀远人,较诸国特厚。
今使高丽者,例以翰林或给事为正,行人为副,不复借官,但赐一品服以往,复命缴还,最为得体。其后使琉球国亦然。
使朝鲜者类拜命即行,然必出疆始改服。惟琉球一差,以五年为限,第必于福建造船逗留。又有出五年外者,以故在闽中腰玉被麟,用八人肩举,多设中军旗鼓等官,其尊与抚臣无异,识者以为非体。又近年日本关白举兵,廷遣行人司官者,慰谕朝鲜。司君甫被命,即于都下麟玉骑马拜客,倾国窃笑之。
使还未几,为辽抚所讦,以墨败。
【科道升州府】弘治初年,吏部尚书王恕,覆给事中林廷玉奏中,有成化二十一年刑科都给事中卢瑀、升湖广长沙府通判,给事中秦升,升四川广安州同知,给事中童杭,升湖广兴国州同知,又有原任礼科都给事中萧显,升贵州镇宁州同知,浙江道御史汪奎,升四川夔州府通判,俱先年升用官员,要依上登极恩诏,一体擢用。此诸官人日数历升沉,俱不可考。但宪宗末年,台省升擢,尚得冗散外僚如此,今或以三品大参而出,尚裂眦攘臂,如不欲生何也?
永乐十九年辛丑,黎恬以御史升交址南灵州知州,至宣德七年壬子,内擢右谕德,则此时官制未定耳。又天顺五年,工科给事中曹鼎,以九年考满,升广西平乐府同知。鼎即故大学士鼐弟,正统戊年辰科庶吉士。又成化七年户部左给事中李森,升怀庆府通判;成化十七年,兵科都给事张铎,升汉阳府通判;成化二十一年,御史汪奎,升夔州府通判,则又皆宪宗朝事也。
【传奉官之滥】传奉官,莫盛于成化间,盖李孜省等为之,至孝宗而历革尽矣。然弘治十年,清宁宫灾,给事中涂旦等奏烟火传升者程通等十三人,建毓秀亭升者,康表等三十余人;其他李广传升匠官六十六人,冠带人匠百三十八人,几与成化间相埒。此犹李广用事时耳。至十四年吏部、兵部奏近年传奉文职,至八百九十余人。武职二百八十余人,视李广乱政时又数倍。盖中官亲戚居其大半,此又宪宗朝所无矣。
【方伯致政加衔】外吏以布政使为极,其久任不得内迁,往往以滞淫乞身,亦有淡于宦情,自保末路者。往时多晋京秩,以宠其行,如光禄太仆卿之属,在朝廷已为殊典矣。惟弘治十五年,广东左布政使周孟中乞休,上以其方会荐大用,勇于辞荣,加右副都御史致仕,仍命驰驿以归。至正德二年,浙江左布政使林符乞休,以上其生平无过,恬退可嘉,亦加右副都御史致仕。嘉靖五年,四川左布政使林茂达观岁乞休,以上其有夙望,亦加右副都御史遂其请,然而不得乘传矣。此后方伯以礼允归,尚量移清卿。近日,四维稍裂,其引退者,类知吏议将及,藏拙居多,即小京堂绝乡矣,何论中丞?
【堂官笞属官】祖制,堂官得笞其属,然久不举行,惟嘉靖间吏部尚书汪鋐,以事怒其属员外郎庄一俊,笞二十论谪之外。汪怙上宠,恣胸臆,当时已讶之。其前则有余祖母之祖,临江守钱东余畲公,挞其属一知县,亦被纠以调任归。五十余年,遂不闻此事。海刚峰起南总宪,到任后,忽设二大红板凳,云欲笞御史不法者,一时震骇,以为未有怪事。然终设而不用,其意亦欲姑示威严,以历台纲耳。又上疏请征贪官,复国初剥皮囊草之制,时情尤恨之。御史梅鹍祚,因劾瑞导上法外淫刑,得旨亦云瑞偶失言,仍留供职。按太祖初制,亦偶一行耳。所谓古有之,而不可行于今者,此类是也。龠州评海忠介云:“不怕死,不爱钱,不结党,是其所长;不虚心,不晓事,不读书,是其所短。”似亦定论。
【九卿揖司属】故事,吏部体最尊。其庶僚至部者不必言,凡大九卿以考满及公事至者,先赴部见三堂毕,即赴功司揖,司官向外答礼不少让。吏部司官有公事至者察院者,亦报名庭参,一如各御史见吏部堂官礼,行之已久。至嘉靖末年,郎中张濂始不报名,郎中陆光祖始不庭参。至四十五年,都察院掌院左都御史张永明不能平,揭示司务厅,命复旧规。时值郎中卢良当考满,乃先诣永明私宅,约必免报名庭参,不然即止不来谒。永明忿甚,上疏直讦之,良亦上疏自辨。上下其事于礼部礼科,于是礼部尚书高仪等让议,当如永明言,复旧规,于是吏部司属见都察院,一如见本部之礼。而九卿亦不复往四司门揖,其阁部大臣考满,应投供状者,只于吏部后堂见三堂后,揖问孰为功郎,因手付以状并不诣功司矣。
【严恭肃】严寅所太宰(清),滇人也,本籍嘉兴县人,先大父为蜀之川南分守,严以中丞抚其地,相得甚欢,每言川中胥吏之横。初严筮仕为叙州之富顺令,而二司之吏,至邑督逋税及文卷者,投刺书藩侍生、臬侍心,心恨之,而无以报。
后晋蜀藩伯,亦不及治。顷得开府,始覆其名,则刻木辈尚有未死者,捕至痛与杖而胥靡之;其现为二司吏者,驭之加峻。
盖修为令时宿隙也。严,嘉靖甲辰进士,至此已将三十年,而追仇君小乃尔。先大父笑云:“严公见语诗,自以为快心事。
而余心讶其不宏。”然冰蘖之操,目中无雨,正位统均不久,以病告归。先人往问疾,至其榻前,布衾破敝寒士之不如也。
【致仕官】唐宋士人以致仕为荣,如白香山见之歌咏,以志庆幸。宋陆务观亦受人贺礼,诗集可考。盖不特臣子以为幸事,即主上亦忧礼之。故唐令致仕官朝参,俱居本班之上,宋时致仕俱给半俸。今则不然。乃至内外考察,以致仕处年老及有疾者,而被论之善去者,与得罪之稍轻者,俱云着致仕去,于是林下之人,以致仕为耻矣。犹忆孙简肃(植)生前,以刑部尚书请告,后以工部尚书起用,孙辞不赴,屡疏始允。得旨加褒语,以原官致仕。身后其家求先大父文其墓石,因于衔上入“致仕”二字,其家入石时抹去之,大父屡以古道规之不从。
孙有子六人,一任子,一甲科,一乙科,而所见乃尔,真习俗之移人也。
【监生选正官】本朝监生本重,至景泰时许纳马而渐轻,然至正嘉间尚选教职,及知州知县等官。以钱虏白丁,得专民社,所至贪暴不作进步想。写本不作进步想,作不自爱,虽吏议旋及,而民不聊生矣。至隆庆间,高新郑以首揆掌铨,始议禁革,其双月考中第一者,亦仅得州同知、州判官,一时仕路为之稍清。近年准贡事起,初犹以实廪十年科举三次者加纳,既而甫被廪未科举者亦滥觞矣。久之,而增附亦以居闻提学批廪纳矣。
近日则胥吏市侩,亦籍手津要,竟批廪生入赀称准贡,旋以钱神选府判而出俨然与二千石称僚友。澜倒至此,令人切齿。使新郑公在事,必奋臂划除立尽矣。
新郑掌选,奏驿闸坝等官,无钱谷事寄,俱得选本省,以免远宦之苦。奉旨遵行,至今便之。其教官得选本省,余自幼闻于大父,云是张永嘉奏淮行者,近日有大老亦归于新郑所建白,则大不然。
【太宰揖吏科】太宰体尊,即辅臣考满,亦必赴部,听考核供状。而考功司引奏子御前,亦必随功郎之后,此旧例也。
惟遇朔望则太宰亲赴吏科画名,亦累朝所行故事,其后改以侍郎代之。近并侍郎亦不行,惟太宰以一名帖,遣吏说知而已。
此夫之废,不知始于何时?关高新郑以首揆领铨,遂罢不行。
高权倾中外,无人敢抗之者。若五部则遵往例,赴各科画本,不敢异也。万历辛卯,吏科都给事中钟羽正新任,特疏欲复旧规,时太宰陆庄简(光祖)素以肮脏见称,竟置不复,后人无复敢议及矣。
闻部堂之至各科,科臣垂帘居内,部臣向内揖,科臣帘内答之。画本异,再揖而行,两人不相面也。统均之地,折腰于七品小臣,似亵威重,窃以为不赴亦可。
【陆沈两公】吾卿祟五对台太宰,初以少宰北上,时沈继山司马从戍所起玺丞,同舟诣阙,两人欢若兄弟。陆一日问沈曰:“公拚命请剑,其不畏死明矣。亦他有所畏乎?”沈云:“自幼恶闻火炮声,他日雍容曹署则可,恐边塞戎马之场不能践耳。”祟颔之。后沈以冏卿忧居,陆晋掌铨,用沈为勋卿,旋拜秦抚。至之三日,而刘喎词槲牛幢幻普蛐郑奕詹辉谑甘诠闹小8锹揭淝坝铮幸獾髦病K韭砦柩裕埂
【郑蒋翁婿】吏部文选郎中蒋遵箴,广西全州人也。在京丧偶,适兵部侍郎郑洛,有女及笄,以美著称,遂委禽焉。郑为北直隶安肃县人,与粤西相去万里,闻者骇叹。或云蒋方秉铨,郑谋出镇,为势所胁取,然亦丑矣。前于此,则有徐太常(元春),以女字刘金吾(守有)之子。徐为华亭相公冢孙,而刘败故大司马(天和)孙,麻城人也,相去亦三千里。又前乎此,则嘉靖末,吴太宰(鹏)以笄女继董宗伯(份)之室,董时已为大司空,管少宰事,年亦相亚,遂讲敌礼,不复修半子之敬。然吴嘉兴人,董湖州人,固接壤也。蒋文选官至光禄卿,有婿舒洪志,为尚书应龙之子,十九而登丙戌一甲第三人,鄙其妇翁,不与往还。郑为其妇外祖,时正大用。郑长子为户部郎,次子为缇帅,在京邸亦不通聘问。舒未及壮遽夭,人惜其志节,不及通显云。
【内阁中书外补】新郑再起,以首揆兼冢宰。有内阁诰敕房办中书事,序班十人,久次当迁,新郑置不省。盖华亭所收意憎之也。十人者,齐诉于朝房,且以秩满故事请,新郑呵曰:“若辈有何劳?”对曰:“劳苦已三满考。且索米长安,冀增薄禄糊口耳。”新郑乾笑曰:“果尔耶,吾即有应,必不令若曹有侏儒之羡。”俱喜谢而退,即刻入部具疏,十人者俱对品调外,为边远仓大使,无一人能赴者,皆恸骂归。中一夏姓者,予及识之。新郑秉重柄,任情非一,此特其最小者,然已足失人心矣。
【宪臣改学官】永乐乞未科榜眼李贞、探花陈景著,俱福建人,俱以九年考满,乞就养,一得高州府教授,一得福州府教授,俱终其官,已为异事,然犹七品官也。弘治元年,有云南按察司佥事林淮,奏称云南路远,母老不堪就养,辞官则家贫难供朝夕,乞授本处或附近教授,以便养母。诏许之,淮除常州府教授,亲终仍除佥事,是以五品方面宪臣,而左官至从九品冗职矣。淮抵任未几母死归,以过哀病卒,竟不得还本职。
淮不知何许人,料必生苏松嘉清间也。
又弇州《异典述》云:有钱塘王羽,以太常少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