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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后头的人更是跃跃欲试,争抢起来。张岳和时项四下奔走,一面安排人手,将其他半成品运过来一一试过,一面安排想要尝鲜的人们排好队,一个接一个上去试。
黑火药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稀缺物,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用过。
挽月在最初的兴奋冷却下来之后,心中开始忧虑。
这火铳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之前没有人发明出来,只是因为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这是冷兵器时代,人的思维自然就禁锢在冷兵器之上,但,只要第一件热武器问世打破了禁锢,很快,形形色色的热兵器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在这个世界上遍地开花。
这……是福是祸?
尤其是对于少歌这样的高手来说,兵器的威力越大,个人的作用也就越小。
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这个时代既然还没有热武器,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方土壤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来迎接这样翻天覆地的变革?
第248章 主帅是谁
林少歌赶到时,见场面上热火朝天,而挽月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面,一脸置身事外的冷淡神情。
沈茂的事情已有人报给了他。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挽月回头笑一笑,摇头道:“那个事情我并不放在心上的。少歌,我忧心另一件事。”
他清朗一笑,望向靶场,“不必担心,终究是利大于弊的。”
“唉,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挽月装模作样长叹道,“如今我已经能够预见将来的情景了——我还未开口,你便知道我要问你什么,然后你也无需开口,我又能知晓你的答案。日子久了,你我二人,都变成哑巴,每天就用眼神交流,再过上几十年,大约连眼神交流也省了,每日醒来,一整天需要进行的对话交流全部了然于胸,每天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少歌细细思忖,点头道:“挺好。”
挽月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他应了,不由细细思量——他伏案执笔,她红袖添香,他不时抬眼看她,视线一触即收,却已传递了千言万语……
还真挺好。
如果他们还有以后的话。
“有了火铳,我们有几成胜算?”她扬起脸。
“得看对方主帅是谁。”他拉着她,慢慢走到了田垄上。
“时子非探到,这一位主帅是镇东将军徐威及江东刺史董尹共同推举、轩辕玉点头、而那两个军团原本的军主也是心平气和,各方各面都满意的人物。小二,你来猜一猜,此人会是谁?”
挽月随地一坐,托着腮细细思量。
徐威应当是不参与整件事情,只是奉了圣令,派出两个军团助董尹成事。
董尹有两个目的,其一,消灭安朝云,以及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其二,找到林少歌,若是林少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么能收买就收买,不能收买就杀了嫁祸旁人,但活人毕竟没有死人来得可靠。所以董尹需要的,是一个出了什么事都牵扯不到他头上的主帅。这个人,最好还是他能够拿捏得住的。
轩辕玉想要的,是还未起事的轩辕镇宇和歧王两败俱伤。
而那两个军团原本的军主……大昭久无战事,军主在自己军中就是个小皇帝,要让两个平时说一不二的家伙服气,这个主帅要么是军功显赫,压得这二人无话可说,要么……就空有虚职,其实指挥权依旧在军主手上的。
什么人符合这么多的条件,却让少歌的人也查不到呢?
一定是个很意外的人,而且,有人刻意要隐藏他的身份。
在这件事情上,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目的,关系错综复杂,实在是一团乱麻。
挽月终于摇头道:“猜不出来,完全没有头绪。这样看来,这个人倒不可能是轩辕去邪了。”
少歌笑道:“轩辕去邪称病,已数日未出府了,小二认为他人在哪里?”
挽月微怔:“那他更不可能是外面那个主帅了。堂堂一个亲王,若是领军在外,又怎么可能称病?”
“不错。”少歌侧头看她,“小二,我若是轩辕镇宇,说不定会费些心思,塞个自己人进去。洛城方面直到今日,也还没有丝毫动静,若不是在这个主帅身上动了手脚,那这个轩辕镇宇,便是个谨慎到错失良机的蠢人了。”
挽月烦恼地蹙起眉:“这里明明是个陷阱,他不跳这个陷阱,难道不是个聪明人吗?为什么你却说他蠢?你们男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知道是陷阱,那将计就计便是了。”
“可是,万一对方也是将计就计呢?你有后手,我也有后手,其实你还有后后手,其实我也有后后手……这样相互算计下去,其实和下棋一样,猜疑链是无穷无尽的呀。那最终输赢靠的是什么呢?比谁运气更好?”
少歌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就是赌。小二,男人都是赌徒。”
“如果这样的话,那像我这种懒得想计策的,遇到什么敌人我都单刀直入,直接正面和他硬撼,其实和算来算去也是一样的,胜负都是五五就对了?”
“……也可以这样说。”
“那还算计什么呢?”挽月直翻白眼:“既然时子非劫了外头的东西能送进来,我们为什么不能顺着他来的路,偷偷溜出去呢?”
“到了外头,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眼下,这一批军械、车、马,还有人,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拿下这两个军团,”他指了指西北方向,“渭城便是我们的。”
“你不是说……就算拿下这两个军团,徐威手里也还有十八个,定会全力来围剿?”
少歌自负一笑:“传回消息、调度兵马都需要时间,只要我们先一步拿下渭城,我就能够守得住。”
“啊?!”挽月惊道,“这个应该不是你本来的计划吧?是因为有了火铳,你才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
“是。”
“三千人对上十万大军,就算有火铳,我还是觉得不太乐观啊……虽然战兵只有两万,但另外那八万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战力的,轮也把我们轮死了。”
少歌笑道:“不会有那么多人的。”
“嗯?!”挽月一愣,旋即恍然,“啊……你个坏人。”
二人狞笑着,将目光遥遥投向西面。仿佛穿透了这道灰白的城墙,越过干涸的冬田和烧毁的那片焦林,再穿过密密的、死树活树挤在一处的铁杉林,投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色蚂蚁一般的敌军。
过了许久,挽月幽幽收回眼神,又叹息一声。
“少歌,其实我有点害怕。当我们把一群人看作一个整体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里面的个体——比如说,现在时常在想,三千人打不打得过外面十万人,这样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将他们当作真正的人来看待的,只是一个整体,一个数字。但是今天,嗯……你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沈茂言语侮辱我,旁边的人很生气,替我出头,揍了他——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人的模样,我能感受到他们很生气,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人,我当时就觉得,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连那个沈茂,虽然他三观不正,但也是一个鲜活的,就在身边的人。”
她缓了缓,又说道:“如果说这一仗打胜了,三千人,能活下来两千个,也许会觉得——哦,还好。但要是换个角度去看,啊,身边熟悉的张三没了,李四没了,王五也没了……我觉得有点难接受,我害怕死亡就发生在那么近的地方。”
第249章 找死
林少歌默了片刻,道:“小二的意思,我明白。”
“对不起,我又扰乱你心神了。我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好,那便不死一个人。”
挽月讶异:“真的?”
“何曾骗过你?”少歌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心道,傻姑娘,打仗自然不可能只死一个人——实在是不忍心看她低落消沉的样子,只好用算命先生的手段先糊弄她。至少开战之前能让她心情好些。
她上当了。
她果然整个人明快了起来。
她总是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
解决了最大的困扰,她开始计较另一些事情了。
“那个沈茂……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问。
这样的事情少歌定然是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而她也没有大度到被人当面侮辱了还能够轻轻揭过。
因为事先交待过这些士兵不得透露林少歌身份,只将他当作张岳的友人,所以若是治沈茂个以下犯上的罪,于理不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沈茂才会有恃无恐。
少歌冷笑道:“世人怎么处理,我便怎么处理。”
“嗯?”挽月偏了头,不解地看他。
“欺负我媳妇,自然是揍他。走!”
他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拉起挽月,撸起袖管大步流星便要去找沈茂打架。
挽月小跑着追赶他,笑得缩起了肩膀。
“方才就该做这件事的,只是陈飞刚揍过他,容他歇息一个时辰。”他边走边说,“倒不是讲君子风度想和他公平一战,只是刚刚被揍完,再被揍,记不深刻。”
“啊……”挽月恍然,“要是接连被揍两顿,感觉上,两顿并成了一顿,倒是便宜了他。你先等他身上痛处七七八八快好了,又重新揍一顿,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两顿了。真聪明。”
见她如此雀跃,林少歌轻咳一声,道:“待会儿可不要得意忘形了,记住,你我二人十分生气。”
“嗯嗯!”挽月点头连连,眉眼弯弯,“十分生气,气死我了!可把我气坏了!”
……
安朝云再一次见识了林少歌打架的风采。
她原本已经走远了。
那沈茂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就把她当作了知己,追在她身后向她倾诉挽月的“劣行”。
安朝云本不想和他有牵扯,却又忍不住想听他说挽月的不是,一则想要对挽月这个人多些了解,多找出些她不如自己的地方,二来听到别人骂她,虽然知道这沈茂说话不尽不实,但心里头就是畅快。
于是她有一搭没一搭和沈茂说着话,走到了西四里外头。
先时听着他说的,还觉得有共鸣,但每每她问细了些,这沈茂就支支吾吾,这说不清楚,那说不明白,显然他并不了解挽月其人,只是由着性子胡说八道。安朝云渐渐也觉得无趣了。
她想要听的是实实在在的挽月的错处,他却说不出来,翻来覆去老是那几句主观的臆测,她便有些不耐烦。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特别让人受不了的事情啊,沈大哥你男子汉大丈夫,就多担待些,不要和她计较便是了。”她摆了摆手,“我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突然呆滞了,定定地望向沈茂身后。
沈茂胸中的恶气还未出尽,有些不甘心,还想要再贬损挽月一番:“朝云姑娘你就是太善良,那秦挽月跟你一比,就是地里一泡……啊!”
“你他妈找死!”
少歌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用的是巧劲,人被踢到一丈开外,看起来声势浩大,却是不痛不痒——自然是要留着慢慢玩才好,一下子撂倒爬不起来多没劲?
沈茂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胳膊和腿脚,踉跄几步堪堪站稳了,稳稳了身形,回身怒吼:“一个二个踩到老子头上拉屎了?!”
他瞪圆了眼睛,鼻孔张得跟嘴巴一样大,呼呼地扇风,捏紧了拳头摆出一个冲锋的架势……但这个姿势只持续了一瞬,就像中了那麻痹毒一般,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
“世……世……”沈茂脸上肌肉直抽,说不出囫囵话来,活像见了鬼。
少歌可没空跟他先礼后兵。飞身而上,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骑到身上劈头盖脸乱扇。
安朝云和沈茂站得近,险些被裹进了战团。她吓了好大一跳,微微张着口,沈茂挨一下,她向后缩一下,实在是……感同身受。
挽月悠哉凑上前,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煽风点火道:“就是他!就是他!你看你看,就刚刚,他还在背后说我坏话!揍丫的!气煞我也!”
那沈茂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高高在上,平时连衣角都碰不着的世子爷骑在身上兜头乱揍。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世子并不是个严厉的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平静的面孔,向来没有人能琢磨到他的心思,但就连最桀骜的李青,在他身边也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鹌鹑模样。
外间都传言他是个纨绔,私底下,士兵们也会善意地拿这个开开玩笑,但任何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一位才是整个王府里最惹不得的大神,能绕路最好是绕路。可眼下……眼下……
就在沈茂发呆的短短一瞬,他这张脸就好像被人用五彩的染料兜头淋过,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绿一块,色彩还带变幻的。
沈茂震惊之下,脑一抽,极自然地曲起膝盖,想把压在身上的人顶走——这也是平日训练出来的自然反应。
“哎哎哎,夫君小心!他还手!这王八蛋敢还手!”挽月在一旁尖声叫道。
少歌感觉到一股劲风直袭后背,便顺势揪住沈茂的前襟向前一滚,将他凌空甩了一圈,摔在地上,复又骑到他肚皮上又是一顿揍。姿势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安朝云看得目瞪口呆,有心上前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