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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歌微微挑着眉,饶有兴致地看她。
挽月又踱了几步:“对方这五个阵型,分开来看,各自都是盾兵在外,枪兵其后,弓手居中。中规中矩。中规中矩的敌人,最麻烦。对付远程射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骑兵突击近身,但是这里地势平旷,骑兵根本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突进要是直接暴露在远程视野中,就是纯粹送死。就算冲过去一部分,对方还有盾兵挡在前头……突进正面刚坦克,不是自寻死路嘛!”
少歌的面色郑重起来。他虽然知道挽月不是寻常人,脑袋里装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将她唤作“军师”,其实是带着三分玩笑的意味,想要从她古灵精怪的念头中找找灵感而已。
他根本想不到,她竟然对实战的细节了若指掌!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但意思是能听得明白的。她所谓的“前世”,究竟是怎样的乱世呵!能让一个寻常女儿家,说起兵法竟如儿戏一般!少歌一念至此,心中再次隐隐泛起些疼痛。
挽月若是知晓他的念头,定是大大地翻一顿白眼——真的只是一款风靡全国的塔防游戏而已嘛……
第265章 五环
少歌仔仔细细地看着挽月:“继续。”
“嗯?”她一怔,见他神情认真,不由有些心慌,“我是不是说错了?”
“不是,说得很好。”他眸色沉沉,“你继续说,我听着。有一点,我不认为对方会围而不攻。”
挽月虽然只是大致知晓他的过往,但很显然他是一个用兵如神的家伙。如今他竟然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在向自己……取经?!
她更加认真地思考起来。如果对方想要进攻的话……
“那只有越塔。”她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指向沙丘上的图案,“不错,少歌,你果然眼光比我毒。方才我的思考进入了误区,以为对方使用这样的阵型——盾兵在外,刀枪兵弓箭兵居中的同心圆阵型,只是为了保护阵中的主帅。其实不然。这样的阵型……”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适合强攻!”她惊得后退半步,脑中浮现出巨大的画面——五个黑色的钢铁车轮缓缓转动,最前排的盾兵防线若是被击破,只需要转一转,就能将后方完好的兵阵调到前线迎敌,这样的圆阵一共有五个!只要调度得当,迎敌的前排可谓坚不可摧!
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其实,前排的盾兵只要能顶住一波伤害,然后换上新的盾兵再顶一轮,无需重复几次,敌方主力就能够冲到塔下,推倒那些石塔,消灭里面的火铳兵。
“那么……我们得守塔。人数上,对方占据绝对优势,所以我们不可能冲出去消灭对方兵线,我们能做的,是依靠防御塔,将进入射程的敌人消灭。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消耗战——前期的目标主要是消耗敌军战力。如果能够消耗掉他们的盾兵,这仗就很好打。”
她回身望了望新立起的哨塔:“我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火铳的射程比他们的弓箭远。有前面的防御塔掩护,哨塔上的火铳兵可以安安逸逸居高临下攻击他们的内圈,所以敌人的弓箭手一定会针对我们的哨塔,需要再加固,最好是用生铁做挡板。”
少歌微笑:“张岳已在做了。”
挽月轻叹:“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
“很厉害。小二,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和心爱的妻子谈论用兵之道。”少歌弯起月牙眼。
“其实我挺害怕的,你看,我的腿有些发抖。”挽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像这些画面的时候,都是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我只要想到这场仗攸关自己生死,就……只想逃跑。”
两人手牵手往回走,一面走,挽月一面絮叨。
“莫要说一万多人,我只想像一下几十个壮汉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向我扑来,就足够心惊胆战了。这还只是想一想,不知道到时候真打起来,我会不会吓得根本站不起来呢。”
她喋喋不休:“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许笑话我。”
语不停歇:“还要好好保护我。你不准上前线,要和我在一起。”
“是……是……”少歌点头应着。
一声突兀的冷笑打断了二人温馨的气氛。
安朝云抱着手,从他们身旁的屋顶跃下来。
“这是生死存亡之际!林少歌,这可不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指了指南面正在训练的士兵们,“每个人都那么努力,你凭什么放弃?你武功这么好,不想着多出一份力,竟然还想要缩在后面保护自己的女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她向前一步:“林少歌,我武功没你好,但我绝对绝对不会躲在大伙后头!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东西吧?别人的性命就不重要吗?你要想想,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躲在后面等待着被别人保护,结果只会是一个——所有人一起完蛋!”
这是安朝云第一次在林少歌面前挺起了胸膛。
对这个男人,她内心的感觉可谓复杂之极。他呀……长相气质无可挑剔,那些日子屋顶上遥远的对望,足见他是个温柔浪漫的人,这样一个人,打起架来却狠辣犀利,两种矛盾的特质竟然能完美地融合于一身。他一边收下了自己的信,还让张岳有事没事到陆川那儿表明愿意成就好事,一边又和秦挽月公然卿卿我我,恨不得叫整个十里寨都羡慕嫉妒他二人的恩爱。为着这个,安朝云不知道偷偷哭湿了多少个枕头。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嘛!
方才远远见他二人走来,安朝云有意无意地藏在了另一面屋顶,想要听听他们说什么。这一听之下,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时刻,作为一名合格的妻子,如果不能跟随着丈夫上战场,不是应该好生叮嘱他刀箭无眼,要注意安全,自己会好生等待他归来,让他不用担心的吗?!这秦挽月不愧是个……真小人啊,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当真是没有半点羞耻之心!不顾半点大义!眼中没有半点大局!
她不会武功,上不了战场也就算了,还拖住林少歌也不让他去。
安朝云原以为依着林少歌的性子,定是会训斥秦挽月一番,义正辞严讲一些叫人热血沸腾的话,不想他竟然跟个鹌鹑似的,她说一句他答应一句,点头跟捣蒜似的,真是气死梁上君子!
安朝云是个火爆性子,若要细细深究,也说不清楚她气的是林少歌没种的行径,还是气他对秦挽月太好,总之在这一刻,她就像一根被点燃的火铳,面红耳赤拦住这两个人,正气凛然地讲出那番话。因为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她的胸膛挺得特别正。
挽月挠了挠头:“他当然得在后面啊。在前面作用不大的。”
方才捉住少歌说不让他上前线其实只是撒娇——哪家主帅自己上前线的?他本就只该在后头。
谁知道正好就被安朝云听去,还上了心,这就有点尴尬了。
但……出于女子天生的直觉,挽月觉得叫她误会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挽月大言不惭:“大丈夫一诺千金,他既先答应了我要护着我,那便是要护着我的——谁来说,都没有用。”
第266章 坐怀不乱
安朝云咬碎了银牙,盯了挽月半晌,终于气笑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挽月宽厚一笑:“见笑了。”
安朝云吸了吸气,瞪住林少歌:“那封信,我就当写给了狗!”
少歌一怔,脸上浮起一个怪异的神情。
“写给了狗!”安朝云咆哮着飞速远遁而去。
挽月眯起眼睛,定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慢慢将杀人的眼神投向林少歌。
少歌脊背一寒,急急解释:“张岳,张岳是她口中的狗。”
挽月挑了挑眉,默默走出一段,淡定道:“张岳前些日子的确是拿了信叫人认,我记得写的是李之仪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林少歌,这是安朝云给你的信?”
李之仪?少歌微怔。
不待他答话,挽月语气快速地低落下去:“你知道吗?李之仪作这首词……是他的发妻病逝,他邂逅了另一位佳人,为她所作。佳人深受感动,便和他在一起了。少歌……我若是死了,倒算是应景的。”
“不会的。”他口中吐出三个干巴巴的字,心情已是十分不悦。
挽月幽幽叹一声,道:“谁又说得准呢?她给你写信这件事情,你瞒着我,也是对的。像我这样一个人,心眼儿小,爱吃飞醋,若是知道了,难免又要疑神疑鬼自怨自艾。”
少歌微微张口,却没有说话。这件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办得漂亮。那次,他发现安朝云在远处屋顶上盯住他看——自从悟了老神仙的心法,目力非常人可比,安朝云的花痴神态清清楚楚落在了他的眼中。这样的事情……他懒得费心思,且也没办法阻止别人单相思,于是唤来张岳,让他日日蹲在屋顶上,以期这二人阴差阳错成了双,省掉一桩麻烦。不料张岳在男女之事上竟然比自己还要青涩三分,许久也不见进展。
挽月见他不解释,更是心灰意冷:“这样的事情日后也是少不了的,你只管瞒着我,但既然要瞒,就处理干净些,永远也别叫我知道,像今日这样,你尴尬我也难受。”
“是我不好。”他叹息,“我原想促成她和张岳一段缘份,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小二,我只是懒得在旁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并不是有意要瞒你什么。”
“嗯。”挽月加快步子回了屋,背对着他躺下。
她也不知道在气恼什么。她只茫然了片刻,便知道了来龙去脉——前阵子,他莫名其妙将张岳唤了来,让张岳每日黄昏时蹲到屋顶上,如今看来,便是他发现安朝云在偷看他,所以让张岳来挡桃花。很显然,安朝云的信也是递到了屋顶上,所以张岳才会描了上面的字拿出去叫人辨认。
事情发展成这样,应当也不是林少歌的本意。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虽然聪明,但是并没有和女子交往的经验,在这方面能指望他做得多漂亮呢?
明知道他并没有半点要背叛自己的意思,但挽月依旧用别扭的脊背对着他,他唤她吃饭也不理会。
林少歌也隐隐有些烦躁。他实在想不明白,只是因为轩辕去邪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何她就日日忧心于不好的未来?他方才的不悦,并不是因为安朝云的事,而是她话里话外总要带上那些不祥之意,他已不知该如何安抚。这样的事情,无论说得再漂亮终究是苍白的,唯有用事实证明他会将护得很好,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用事实证明便等同于用时间证明,而时间是最不受人掌控的存在。
所以面对挽月沉默倔强的背影,林少歌束手无策。
……
他们的“冷战”持续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少歌很忙。
张岳和时项不停地出入他们的屋子,有外人在,挽月也不好赖在床上,只好搬个椅子坐到门口晒太阳,心中愈加气恼,也不知在跟谁斗气。
只要刮起西风,外面的伐木声音就会若有若无地传进来。伴随着铁杉倒在土地上的声响传来的,还有那数万大军行进时铠甲和兵刃碰撞的铿锵之音。小小的十里寨,就像是海洋中一叶小小的独木舟,而就在海天交接的地方,滔天巨浪已经生成,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它扑来,只是隔得太远,一时还感觉不到汹涌的来势,但毫无疑问它一定会到达,就在不远的将来——海风已带上了重重的水汽呢!
林少歌最近睡得很迟。他总是坐在木桌前,借着那盏小油灯写写画画。
挽月每天都有心等他,却没有一天能等到他。大战在即,她不愿意再和他置气了。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让二人整整三天没说过一句话。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太忙,还是有心避着她——看起来他的确是有着做不完的事情。
就连每日的饭食也是旁人送来的,一式两份,他一份,她一份。他随手端着,一面和张岳等人说话一面吃,她独自坐在门外面捧着碗,感觉自己已提前进入了老年门卫状态。
夜里,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辰才会睡下。她已经不再背对着他,如今轮到他让她看背影了。
也不知他究竟是后背长了眼,还是睡得实在太迟。挽月每天愣愣地望着他坐在木桌旁的背影,除了那只拿笔的右手,她从来没见过他动上一动。等到她不知何时进入了沉沉睡乡,又蓦然惊醒时,往往已经天光大亮,他背对着她,静静躺在床的边沿。就像是铁了心不和她相见。
这夜,见他一如既往执了笔要落坐时,她终于忍无可忍。
“林少歌……”
他的背影僵了一瞬:“你先睡。”
“我等你!”挽月倔强道。
他默了片刻,仿佛轻轻一叹,然后放下笔,慢慢起身。
挽月竟有些心慌。
他转过身来,她没敢看他的眼睛,只盯住他的手,看着他除去外袍,轻轻上了榻,拉开青灰色的棉被,和她保持着一个身距平平躺下,像是正儿八经要睡下了。
她恼恨地凑上前,伏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是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么?”
第267章 无言以对
林少歌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
对上他古井无波的眼神,挽月心慌气短,像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