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不需要人质。所以,一切只会比想象的更糟。
当然这并不是挽月不喝粥的原因。
原因是…她无法接受这么多人共用那个碗。
正发呆时,一个黑衣人走到了身前。
挽月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还是引起注意了?
不料他竟然递给她两个冷馒头,以及一瓢水。
“主上给你的。”
她接过,抬头望向那个人,见他神情平静看着她,便冲他笑了笑。
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
见他转过头不再看她,挽月大着胆子叫住了送馒头的黑衣人,“哎…大哥,能不能问一下,京中今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问这干什么!”黑衣人低声斥道。
“恶四,说吧。”
见那个人发话,叫做恶四的黑衣人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歧王世子杀了昭国长公主,听说是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人。皇帝老儿受了惊吓,要殡天了,所以这一路才安安稳稳,无人理会我等。”
挽月两眼一黑。少歌他…
“那他怎么样了!我是说,歧王世子他逃走了没有?”
她心中焦急,顾不得对方会怎样想。
“三千禁军围着歧王府,插翅难飞喽。”恶四笑道,“兴许现在已被枭首示众了吧!谁知道呢。”
不会的。挽月心道。
少歌,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安全离开京城。
怕只怕他以为自己死了,作出错误的决定……
少歌,不要,千万不要啊……
回歧地去,我一定一定会平平安安出现在你身旁……
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寒,抬眼一看,见那个人站立起来,冷冷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平平抬起一条手臂,食指指向她:“为什么会有你?”
挽月一怔,看了看那些舞娘,不由苦笑。
这一班舞娘个个身姿妖娆,面貌艳丽,就连年长的头领也是俏丽的少妇模样。而她,身材普通,样貌平凡……
“禀大人,她不是我们的人!”一名舞娘翩然走向他,福了个礼。
他挑了挑眉毛,笑道:“话太多,很容易枉送性命。舌割了吧,为了你好。”
坐在地上的厚嘴唇得了命令,一跃而起,手一探,扯出舞娘的舌,刀光闪过,直直落在地上。
那舞娘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当即晕死过去。
挽月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让她脸朝下,否则血液倒灌进气管,她很快会窒息而死。
这场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众人倒抽着凉气,惊惧地掩紧了口。
舞娘们眼中的倾慕重新化为恐惧。
她们记起来了,就是这个男子,他在地牢时冷冷说,“聒噪的,死。”“走不动的,死。”
他只是净了面,看起来俊俏了,怎么就能忘记他本质是恶魔?
第78章 反常必有妖
他走到挽月身边,居高临下,仿佛不经意地问:“那么,为什么有你?”
说罢,他极快速地蹲下身子,比她还要低些,他缩着肩膀,斜挑着眼,目光自下而上投在她在脸上。
看起来像是纯净的、感兴趣的目光。
挽月头皮发麻。
普通的人,可以伪装自己的表情,但破绽良多。聪明人,可以掩饰自己的情感,叫人难以捉摸,但并非不能捉摸。高人,可以用脸谱化的表情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比如笑面虎。
但眼前这个人,从表情到眼神,再到周身散发的气质,都是他自己想要展现出来的样子。
就比如此刻,他看起来像是“极单纯的好奇”。
如果不是他刚刚割去一位美人的舌,而那位美人正口吐鲜血性命垂危横在他面前,挽月可能不会怀疑他此刻真诚的情感流露。
他并不漠然,有血液差点溅到他身上,他还受惊一样蹲着往后跳了跳。很自然,自然极了。
除了直觉,没有丝毫证据显示他对自己怀有极重的杀意。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不能轻视他,也不能对他妄下任何论断。答得不对,会死。
挽月平了平呼吸,道:“因为,我易容了。其实我长得很好看。”
“哦?”他更加感兴趣地眯起眼睛,弯成像少歌那样的月牙眼,但只有一瞬,他就把眼睛弯得只剩下一条缝,看不见他的眼神。
“暴一,取水来。”
厚嘴唇带着那口锅踏入林间,少时,端了一锅清水回来。
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挽月先替那个舞娘洗去面上的血污,然后轻轻沾湿了手,除去易容的薄胶,再一点点剥下黄腊,然后仔细的洗了脸。
转过脸时,那五名黑衣人,以及囚犯们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额间发丝沾了水,饱满地垂在脸颊旁边。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上面滚动着细小的水珠。
果然很美。
那个人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叫我公子正。”
待他重新坐回枯树下,挽月终于轻轻吐出悬在胸前的那口气。
回答正确。
他怀有很重的杀意,不是那种就像信手碾死一只蚂蚁的漠视,而是清清楚楚的杀意。藏得极深,只有奇异的直觉能够捕捉到。
挽月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坐回原处,抱了膝盖清理思路。
首先,公子正被关在那里很久了。这一点,从他身上破烂陈旧的囚衣,以及新旧交错的血痕上可以看出来。有没有可能……换上其他囚犯的衣服演戏?不对,不是演戏,琵琶骨上的铁钩,狱卒的皮鞭抽在他皮肉之上,都不是假的。他是真正的漠视痛苦、漠视生死。无论是他自己的生死,或者是别人的生死。
一个人要被虐待多久,才会那样无视肢体疼痛?挽月想像不出。
劫狱之时,他也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京中今日发生的事情,应当是坐车出城的时候那几个人才向他禀告的,也就是说,带上囚犯一起出城这件事,和公主府中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关联。也许只是他一时兴起,又或者是因为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原因,外人无从猜起,只能先按下不想。
再后来,听到少歌的消息,自己一时心急,表现过于明显,他或许已经猜到她就是引发京城那场风暴的“死掉的女人”。然而他不相信一个丑女有这么大能耐,能让歧王世子冲冠一怒杀死了昭国长公主,所以他确定自己易了容?
然后他生了杀意?为什么?
方才她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易容,完全是凭着本能和直觉。幸好蒙对了,暂时让他收起了杀心。
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啊……
挽月并不擅长推理,眼前的状况太过复杂,心中又记挂着少歌的境况,越想,脑中越是一团乱麻。
会不会想多了,他只是很单纯地认为她一个丑小鸭混在这群白天鹅里面很碍眼?待她露出真容来,他看得顺眼,便暂时放过了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就像那一次,看着药王的足印,自以为聪明推断了一大堆,其实哪有那么复杂,跟着足印走就能找到人。
那时有少歌啊…少歌…想到他,心底一软,眉眼中漫上些委屈。
……
断舌的舞娘身体越来越冷,终于彻底没了生机。是不幸,也是幸。自痛晕过去之后,她再没清醒过,昏沉沉就死掉了,也不算受了太多折磨。而活着的人,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不敢睡。
公子正闭上了眼睛,胸膛均匀起伏,像是睡熟了。
五个黑衣人不知所踪。
惯偷陈老八坐不住了。他悄悄爬起来,摸到公子正身边。
手指一晃,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小块明晃晃的薄刀片,这就是他平时用来割人袖袋的家伙。
他四下看了看,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手臂划出一道残影,割向公子正的咽喉。
想来平日里没少练这一手功夫。
速度太快了!
公子正和他的手下都太大意。谁也想不到,这些鱼肉一般任凭宰割的囚犯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位狠角儿!
挽月微微皱了皱眉。她不认为公子正会被这样一个小人物轻易解决掉——虽然许多大佬、恶霸都是死在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
当然,如果陈老八真的成功了,也不奇怪。谁叫他们如此大意呢?
公子正死掉的话,那几个黑衣人会不会报复?是不是应该趁他们没回来赶紧逃?
短短一个瞬间,挽月心中转过了千百样心思。
然后她看见陈老八那只细长的手臂被钳住了。公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挽月心惊不已,公子正的身手绝不输给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不是敌人…该有多好?
他们称他“主上”,难道他就是隐门门主?如果他是隐门门主,为何竟被关在京兆府的地牢中任人欺凌?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被轻易擒住?他们今日能够轻轻松松救出他,之前干什么去了?
反常必有妖。
第79章 公子正
挽月正胡思乱想时,公子正动了。
他捏住陈老八那只夹着薄刀片的手,缓缓将它拗成一个奇异的角度。
陈老八吃痛,手指一松,刀片掉落在地上。
“大、大大人,小的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小的,小的从今儿起就是大人的人,鞍前马后,小的必定惟大人马首是瞻,大人您瞧,小的手上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他挤眉弄眼,忍着痛堆了满脸笑。
挽月心道,这惯偷儿果然是贼精的。这样的情形,求饶只会死得更快,倒不如告诉对方自己的用处,指不定真能捡回一条命来。
公子正咧嘴一笑,躬下身捡起那块薄刀片。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放过陈老八时,见他手指一晃,将那刀片直直掷进陈老八口中,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方一抬,抓住他的脖颈向下一捋,抬脚将他踢到一丈开外。
行云流水一样的姿势,看着甚至有些慵懒,仿佛只是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陈老八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怔了片刻,突然惨叫着蹲下身子,两手不断抓挠自己的喉咙和胸口,一边呛咳,一边呕吐,涎液混着血从他口中淅淅沥沥洒下来。
厚嘴唇暴一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
“既是效忠于我…再为我活三个时辰吧。”公子正笑道。
暴一抱了抱拳,伸手在陈老八身上连点数下。他的手法很奇怪,见过便很难忘记。
“记住,多活的三个时辰,是主上赐你的。”
陈老八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口中一朵接一朵往外溅着血花,就是断不了气。众人看得心寒,听着他嗓子眼里发出的怪声,哪里还睡得着?
吞下那样一块两面锋利的刀片…会发生什么事?一细想,便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东方发白时,陈老八终于得了解脱。他躺在那火堆旁边,果然挣扎了足足三个时辰才毙命。
留下两具尸体之后,十五个囚犯,加上五个黑衣人,以及公子正,一行二十一人出了矮树林,上了马车继续向东驶去。
对方像是笃定囚犯们不敢逃跑了,今日并没有用铁线缚住他们。
或许如今该称呼他们为人质。
人质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呈现出漠然的平静。他们似乎已经摸到些门道,知道怎样才能在公子正的手中讨得活路。
他喜静,除非他明明白白要你说话,否则一定要闭紧嘴巴。
他喜欢听话的人,任何命令不要等他说第二次,因为一个人只有一条命。
不要试图反抗,那会死得很惨。
只有挽月心中清楚,这样的情形,就好比一列蚂蚁从一个人眼前经过。他也许一时兴起,摁死一两只,然后没了兴致,暂时不理会它们。若是蚂蚁们就此得出结论——“只要不在某个时辰经过这个地方,就是安全的”,那么等待它们的只会是那个人的下一次兴起。
只有离开危险的源头,才会真正安全。
必须逃!
她乘坐的马车依然和昨日一样,排在车队的最末。
像一个诱人的陷阱。
挽月反复确认,身上任何部位都没有被绑住。
“别找死。”坐在对面的舞娘冷笑。
挽月不理会,继续检查自己身上,尤其是头发。
没有铁线。
她挪到车尾,轻轻掀开篷布向下看。
黄土路从车底涌出来,飞速向着远方的地平线冲去。晃得眼晕。
她默默估了速度,有些拿不准要用什么姿势往下跳。
她正跃跃欲试,声后突然响起一声娇斥。
“快抓住她!”
几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挽月回头望,见几个舞娘愤恨地盯着她。
“你想害死我们?!”
挽月微微皱眉:“会吗?”
“当然会。”头领说,“他们发现少了一个人,谁知道会对我们做什么?”
“一起跑不就好了?”挽月挣了挣,没甩开她们抓她胳膊的手。
“你想死,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去死,不要连累我们。”另一个舞娘说。
“好,我不逃了。”挽月叹息着坐回原处。
公子正…他已经牢牢拿捏住了众人的心思,所以不用绑住她们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让她们畏惧他,自以为是地揣摩他的心思……这些人,距离为虎作伥还远吗?挽月微微感到心寒,对公子正的忌惮更加深了一重。
整整一天不停不歇,架车的黑衣人倒是腰间挂着水囊,时不时就着清水吃口干粮,至于人质们是渴还是饿,则完全无人理会。
其实她们也无心考虑吃喝的问题,因为吃了喝了,容易三急,那会更加麻烦。
到了黄昏时,车队终于停在一道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