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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纷纷瞪着苏韵卿,想看看她到底敢干什么?
☆、犀利回击
苏韵卿松开那只天青色冰裂片瓷杯,修长细嫩如葱白的手指慵懒地拨弄了下腕上的那只羊脂玉镯子,盯着那两位夫人,不咸不淡道:
“两位夫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谁受不了这京城‘头一份’殊荣?”苏韵卿的笑容像早春藏在墙角的玉兰花,冷冷清清。
嘴边有痣的那位夫人伸着脖子冷笑道:“当然是你啊!我的齐少夫人!”眼中蓄满了讽刺。
“就是…。”
还参杂着几声细细的嘲笑声。
苏韵卿不怒反笑,唇角稍稍一扯,幽幽叹了一口气,“哎,我还以为两位夫人得皇后娘娘指点是个有见识有眼界的,哪知道眼皮子也这么浅,我算什么头一份哪,咱们崔家的大姑奶奶那才是京城头一份呢,崔大姑娘刚一及笄便被聘为成王妃,试问京城谁还比得上?还是说两位夫人觉得崔大姑娘配不上这殊荣?”
苏韵卿声音不大,却清清朗朗,字字珠玑,这边在坐的夫人各个听的清清楚楚,就是珠帘那边竖着耳朵看热闹的小姐们也都听明白了。
登时那两位夫人神色一变,有如春日的艳阳天瞬间刮起了西北的阴风,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嘴唇有痣的夫人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瞅了一眼上头崔二夫人的脸色,见她如果沉了沉,就意识到搬起石头砸脚了!
一时二人悻悻的,装作喝茶,气氛尴尬得要命。
崔二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别有意味地瞅了一眼不疾不徐喝着茶的苏韵卿,心头微微诧异,
世人都说这位章武侯夫人性格懦弱胆小,柔善可欺,今日一见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她刚刚所说,还真是一字不虚,他们崔家的大姑娘,长房嫡长女几年前由皇帝下旨,刺婚给成王殿下,当今皇帝还未立储,皇后无子,成王居长,德才兼备,很有希望被立为太子,只是成王和崔家行事低调,大小姐出嫁也这么多年了,倒是都忘了这茬。
比起苏韵卿,崔宛如才是京城第一人,何况,她很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如果说崔宛如承受不起…。这可是大不敬的话。
这样的话谁都不敢接,那些等着看苏韵卿笑话的夫人暗暗咬牙,真没想到这蹄子变聪明了。
很快有几位夫人找了话题岔开了,这事自然也没人再说。
只是这时,几位年轻的姑娘掀开帘子走了过来,依着各自的母亲坐下。
其中一位长了一双丹凤眼,秀眉大眼的,神色间颇有几分凌厉之势。
她坐在上首左边一位夫人旁边,她不是旁人,正是皇后表姐家的小姐,陈玉心,她在陈家惯受宠,皇后无儿无女,平日最喜欢招这些晚辈入宫,皇后侄女萧云郡主常年在边关征战,故而在皇后跟前最的脸的是这位陈小姐。
如果说皇后是对付苏韵卿的幕后掌舵人,那么陈玉心绝对是一等一的先锋。
上一次苏韵卿被气病,导致原主去世,就是陈玉心的功劳。
她年轻气盛,哪里被苏韵卿一句话给拿捏住了。
遂挨着她母亲冷冰冰地瞅着苏韵卿,皮笑肉不笑道:“齐少夫人,你也别插科打诨,成王妃哪里是你可以相比的,别把王妃姐姐扯进来给你当挡箭牌!”
陈玉心毕竟常年入宫,自恃恩宠,比一般姑娘胆子要大很多,几乎什么话都敢说。
她母亲陈夫人也没吭声,没有阻止自己女儿的意思。
事实上,皇后母家权势渐微,皇后无子,急于利用母家的资源拉拢权势,而章武侯齐少天乃是新兴权贵,能征善战,十分得皇帝宠幸,如果能让萧云郡主嫁给他,是后族萧家的一个强援。
当年皇帝也为之惋惜,只可惜人家齐少天跟苏韵卿打小订婚,帝后无可奈何。
现如今,苏韵卿就是皇后的眼中刺,陈玉心深得宠爱,哪里不会竭尽全力帮皇后除害呢?
“说来我也同情齐少夫人,成婚一年半了,这个章武侯侯夫人的位置可还没坐稳,哦,对了,前阵子我哥哥来信,说我表姐辅佐齐将军又立了大功,二人身坚披锐,偷袭敌人,听闻我表姐在密林受伤,齐将军不顾主帅安危,冒险去救我表姐,于次日一早终于寻得我表姐,这才转危为安,大功造成呢!”
“皇后娘娘知道后,直夸我表姐身先士卒,不惧生死,而齐将军呢,疼惜下属,能伸能屈,是我大雍将帅之表率!”
陈玉心高扬着下巴,十分得意道。
她非常清楚苏韵卿的软肋在哪,那就是她表姐萧云郡主。
萧云郡主与齐少天的故事,路人皆知,就是整个大雍的老百姓都有所耳闻,京城茶馆里还时不时流传着关于二人绝代双骄的各种故事。
从最开始,谁都认为二人是天作之合,男才女貌,可惜被苏韵卿搅了局。
京城的老百姓可算是眼睁睁看着这位备受瞩目的鸳鸯被一个不起眼的姑娘给拆散了。
当年帝后十分伤心,有些撮合,却也不能插手大臣后院之事,更何况,齐少天与苏韵卿是已故老爷子定下的婚事,双方交换了信物,皇帝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
这事就成了百姓们的遗憾。
就连苏韵卿本人也觉得自己是第三者插足,为此郁郁寡欢,忧心成疾。
陈玉心自信自己一说出自己表姐与齐少天如何出双入对,感情甚笃,苏韵卿铁定面色苍白,潸然泪下并找借口逃之夭夭。
至少以前,每一次无往而不利。
但这一次她失算了。
她发现苏韵卿别说皱眉头,就是神色也不见丝毫拨动,反而一脸狐疑地看向她,质问道:
“陈姑娘,你这话我可不信,真有这回事吗?我不信这是皇后娘娘说的话,我看是陈姑娘你杜撰的吧!”
苏韵卿再次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端的是平平静静,稳稳当当,目光如水,静静望着她。
陈玉心登时大怒,抓着手帕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胡说,这是皇后娘娘亲口说的,我还能杜撰不成?苏韵卿,你是故意陷害我吧!”她指着苏韵卿大骂。
荷花厅里被这剑拔弩张的气势给吓到了。
可惜陈玉心就是这个脾气,又是皇后最宠的世家女,就连崔二夫人也不好说她什么,陈夫人不说话,谁也不能拦着陈玉心。
苏韵卿头抬也没抬,如玉的手指在茶杯柄上打转,像是弹琴似的,发出一连串清越的声音。
“那就怪了,你刚刚言下之意是说萧云郡主与我丈夫情谊甚笃,二人甚至在密林共度了一晚,我丈夫呢,他身为主帅,在面对得力属下遇险,必然前去救助,不然谁甘心跟着他呢,可萧云郡主就不一样了,萧云郡主再英姿飒爽,本事超绝,她到底也是个姑娘家,一个姑娘家与一个有妇之夫在野外共度一晚…。。”
苏韵卿说到这里,尾音一转,拖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荷花厅里坐着的都是京城排的上号的夫人姑娘,谁都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
以前吧,萧云郡主乃女中豪杰,这种能上阵杀敌的姑娘,说句心里话,还真没人把她当姑娘家看,故而很少有人往这方面想,再说了,人家是皇后侄女,皇帝都赞赏她为国争光,谁还敢说她半个不字?
偏偏陈玉心今日还故意拿出来挤兑苏韵卿,想让她吃醋羞愤。
哪知却被苏韵卿拿住了把柄。
这个苏韵卿,还真是大变样呢,都敢拿皇后和她的侄女说事。
陈玉心被她这话给堵的心烦气躁,一时绷红了脸,找不到什么言语反击。
苏韵卿也没给她机会,立马接着道:“我敬重郡主霁月风光,所以我不信她不顾声明与我丈夫单独共度一宿,我也仰慕皇后娘娘国母风范,绝不会不把自己侄女的名声当回事,不生气有人造谣,反过来还大家赞赏的,这绝不是皇后娘娘会做出来的事,不然就是笑掉大牙了!”
“我看这些都是陈姑娘杜撰吧,我说陈姑娘,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何要置自己表姐清白于不顾,还将皇后娘娘推向不仁不义之地呢!”
苏韵卿端端正正坐着,说话不疾不徐,却是炮语连珠,字字如针一样插在陈玉心心上。
陈玉心气得堪堪昏坐了下去,被自己丫头给双双扶住。
而一直稳坐如山的陈夫人也绷红了脸,瞪着优雅闲适的苏韵卿,反驳不出半个字。
一些见不惯仗势欺人的姑娘少夫人内心都差点给苏韵卿鼓掌了。
真是反击得好啊!
京城不少见风使舵的贵府小姐,在皇后和萧家明里暗里支持下,围攻挤兑苏韵卿的事,一直经久不绝,有人蜂拥跟上,有人看热闹,可也有不少家风纯正的夫人小姐不以为然。
欺负一个没有倚仗的弱女子,是当朝皇后能干的事吗?
崔二夫人到底是主人,不忍看任何人在她们家丢了脸面,连忙和稀泥道:
“估摸陈姑娘是听错了,定然是没有这回事,好了,大家也没干坐着了,我们崔家有一处别出心裁的花园,那里培育了不少名贵品种,我带大家去赏花!”
崔二夫人给了陈家台阶下,陈夫人自然不会再揪着苏韵卿不放。
不过崔二夫人的话,明着是帮陈家,可细细品味来,还是站在了苏韵卿这一边,相当于默认了苏韵卿说的是正确的。
大家簇拥着一起去了花园里。
苏韵卿没去,找了个借口去了偏僻的凉亭歇息。
崔家就是她的家,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她找来一个崔家的丫头问道,
“今日慕家是谁过来道贺?”
慕家身为哥哥的外祖家,必然是重礼奉上。
他会来吗?
苏韵卿心怦怦直跳。
☆、偷窥
苏韵卿到底没能如愿的见到她想见到的人。
慕家自然来了人,还来的不少,却没有他。
她本来还想找借口去看望一下自己的母亲,可惜崔家虽然不会对她落井下石,但也不至于会驳皇后的面子,不想跟初次上门的章武侯夫人走的太近,拒绝了苏韵卿的请求。
苏韵卿用了午膳就早早离开了。
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祖母和母亲还陷在那件事无法自拔,这一刻,她突然不恨了,她们备受杀亲的煎熬,并不比她好过。
回到侯府后,她给老太太请安就回去歇息了。
老太太没当着苏韵卿的面问,张嬷嬷仔仔细细告诉了老太太今日的事。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的。
“这感情好,这才是齐家长媳该有的气势,我看这孩子以前是忍着的,这次她是不想忍了,这就好,那我也放心了!”
老太太笑的都多吃了几盅汤,
早就看皇后不顺眼了,今个儿苏韵卿明里暗里把皇后和陈家萧家给骂了一遭,她觉得特别解气。
陈玉心一出崔家大门,就哭着进宫告状去了。
皇后听了经过后,气得摔了一只哥窑梅瓶。
“她不是个丢入煤坑里也不会发出一个声响的闷葫芦吗,今日倒是吃了药似的,还敢说本宫的不是!”
“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倒是不知道这天下谁说了算!”雕凤紫檀坐塌上的皇后,眯着眼睛,绽放阵阵寒芒。
陈玉心一听这话,一骨碌地凑过来,眨巴眼睛问道,“皇后姨娘,您有什么法子?”
皇后幽幽觑着她,伸出那只带着几支修长玳瑁指甲的手,雍贵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再过来点,姨娘告诉你怎么做?”
陈玉心二话不说凑过去,皇后一阵耳语,听的陈玉心眼眸一亮。
“好,皇后姨娘,您且等着看好戏,侄女这就回去准备!”
皇后笑融融地点了点头。
陈玉心这下如打了鸡血似的,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开始张罗皇后吩咐之事。
这边苏韵卿自然不知道堂堂皇后为了算计她,费劲了心机。
她忙着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管府上的事,贺氏忙里忙外的,暗中还不停派人打探苏韵卿的口风。
前日苏韵卿在崔府的话可都传开了,她完全吓了一大跳,这个苏韵卿,发起狠来,连皇后都不放过,她觉得苏韵卿受了刺激,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趋势,她暗中揣测还是不敢得罪苏韵卿,故而这两日都小心翼翼的。
这一日午后,她打听到苏韵卿又在扶风院赏花,那边有几盆兰花,还是这次齐少天立功,宫里给赏的。
她突然拉着快出门的丈夫,齐家二爷。
“我拜托你一件事儿!”她边说给午睡起的丈夫披上一件竹节纹湛蓝色杭绸直裰。
齐少杭伸展开手臂,任由妻子给自己穿戴,“什么事?”他略有些不耐烦。
贺氏平日就是个事儿多,没事还能找点事,她要他帮的忙,一般没好事。
“是这样的…。。”贺氏这回还真有点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这不是老祖宗让我帮着大嫂管家吗,眼看着大嫂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得让大嫂来管,你也知道,我要带绍儿和乔儿,也太累了…。。”她扯着唇角,声音压得很低。
齐少杭了解自己的妻子,这是心里不踏实呢,她要不想掌家,那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你想怎么着?”他略带讽刺地瞅着她,“让我出面逼着祖母把中馈权交给你!”
贺氏一听丈夫在讽刺她,羞的满脸通红,“你当我是为了我自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二房人多,开支大,我这不是想管着事,也多替孩子挣几分!”
齐少杭才不信她的说辞,贺氏嫁妆丰厚,不知道多少体己银子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