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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是定王世子呀?”月佼小声问道。
定王世子李君年,算是个悲催到让人哭笑不得的世子。
他上头还有个双生的姐姐,正是几年前与严怀朗里应外合灭了奴羯的南军统帅李维泱。
据说当初在“定王储位由谁承担”的问题上,姐弟二人本着公平的准则,在定王与定王妃的见证下——
抓阄定乾坤。
不幸抓到储位的李君年只能咬牙含恨,被迫接下了这可能要当到六十岁的世子之位。
因为定王李崇琰至今仍是一派生龙活虎的气象,边关诸事亲力亲为,这导致年近四旬的李君年仍无事可做,只能顶着世子头衔领个闲职,在京中富贵悠然,宛如提前安度晚年。
月佼身后那个姑娘小声道:“就是正在行礼的那位。看样子是今次的协考官员?大场面啊。”
不过是监察司点招员吏,竟离奇地惊动了德高望重的帝师,协考之一还是身份贵重的定王世子,今年这究竟是个什么形势?
月佼佩服道,“你真是灵通呢,什么大人物都认识。”
那姑娘有些赧然地回以一笑,倒也不吹嘘什么,坦诚地解释,“他们又不认识我……只是往年随父亲进京时,在街上远远瞧见过他们罢了。”
“你也不是京城人呀?”月佼忽然觉得这姑娘更加亲切了,“我是……邺城来的,你呢?”
“香河城,苏忆彤。”苏忆彤大大方方地报了姓名来历。
这名字真熟悉……哦,年前接了帖子答应与纪向真切磋,却将他打伤的那个。
月佼面上的笑意不变,心中却再无先前的热络了,“幸会。”
这姑娘欺负过她的朋友,她找机会得打回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交这个新朋友,哼哼。
****
待主考与协考官员一一到位,罗堇南领着众人向文昌星及战神金身行过拜礼之后,便正式开考了。
因监察司多行武官职,上午的文考答策只有两题,一题默写《武经》,另一题是论参《大缙律》中“禁止蓄奴”的规制及惩处等相关事宜。
几乎像是撞到月佼笔尖上来的题目。
顺利完成文考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月佼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出现。
午时她与纪向真一同出去找地方吃饭,半道偶遇陪同在罗堇南身侧的严怀朗。
她不愿在帝师面前给严怀朗惹麻烦,便绷着脸,神色严肃地拖着纪向真走开了。
她不知,在她拖着纪向真走远后,罗堇南对众人笑道:“方才那小姑娘怎么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呢?是不是本官题目没出好,让她答着犯难了?”
严怀朗以拳抵唇,忍笑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旁边的李君年笑着接口道:“太常大人今次所出的题目,正正切中当下要害,也正是右司接下来的首要之事,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马屁精。”罗堇南毫不客气地笑瞪他一眼。
严怀朗正色道:“太常大人说得是。”
恼得李君年险些朝他飞起就是一脚,碍于帝师在场,只好笑骂一句:“落井下石的小兔崽子。”
****
未时二刻,武考开始。
此次武考以擂台捉对的形式展开,依旧是罗堇南为主考,但协考官员除了上午的严怀朗、李君年及尚书侍郎薛焕之外,还多了皇城司指挥使卫翀。
纪向真无过无功地险胜对手、苏忆瑾碾压式地大获全胜,这都在意料之中。
一个半时辰之后,轮到月佼,她的对手是一位名叫古西尘的京中子弟。
月佼之前在江湖上混迹一年,初出茅庐对上的便是“洞天门”那种下手毫无底线的邪魔歪道,可她却从未吃过大亏,因此她对自己的身手是非常有底气的。
在场应考者中,只有月佼与纪向真是江湖人,除他们二人之外,旁人全是中规中矩的硬底子功夫,无非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月佼身形堪堪一动,满场大多数人便如同石化——
这是考官,不是考武林盟主啊!那飘忽如鬼魅般的打法,欺负谁呢?!
连纪向真都有些惊到了。
这时他才确定,往常他与月佼玩闹时,她是当真在玩闹,若她之前也像今日这般,他真能被她玩死。
她的身法本就诡谲快疾,看上去简直是飘来飘去似的;手上又花样百出,时不时将古西尘吓得拳风走偏。好在她懂分寸,每回逮到对方空门时都只是点到即止,并未当真对古西尘痛下死手。
没花太多时间,古西尘便在惊惶与疲惫中落败。
当卫翀高高举起代表月佼胜出的黑色令旗时,跌坐在地的古西尘忽然气恼地朝主考位上的罗堇南喊道:“太常大人,此次考场有人舞弊,我要揭发!”
月佼唇角轻扬,心中轻道:终于来了。
****
月佼与古西尘双双立在主考座前。
得了罗堇南允许,古西尘痛陈了月佼来历不明、户籍造假之罪,倒是聪明地没提严怀朗半个字。
“……所以,请太常大人明鉴,她在江湖上诨号‘天下第五妖媚’,分明是个人尽皆知的魔教妖女!这样的人,怎可入朝为官?!”
罗堇南听得眉头紧锁,额上每一道细纹中全是威严:“第五姑娘,古西尘所言,你可认?”
卫翀若有所思地远远瞥了瞥严怀朗,见他镇定自若,一派置身事外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月佼庄重地朝罗堇南行了礼,唇角带笑,不疾不徐地脆声道:“认一半。”
旁听的李君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罗堇南转头瞪了他一眼,才又看向月佼,沉声问:“认哪一半?”
“认江湖身份那一半,”月佼笑容坦荡,毫不畏惧地迎着罗堇南审视的目光,神色澄定,“‘这样的人,怎可入朝为官’这一半,我可不认。”
古西尘冷冷一笑,对罗堇南道:“太常大人,她自己也认了她身份作假之事……”
罗堇南淡淡扫了他一眼,“还没说到那里。”
又向月佼问道:“为何只不认这一半?”
“书上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月佼负手而立,抬头挺胸,神色端肃如正在掉书袋的老学究,“我便是出身江湖,那也是大缙的江湖;同是大缙国土上的子民,江湖人与旁人有多大不同?”
严怀朗抬眸望天,强忍笑意。这家伙,当真是从未叫他失望过,关键时刻总是机灵得不行。哎呀,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能那么机灵呢?
见罗堇南若有所思,月佼又道:“自同熙元年陛下重开文武科考起,便明旨诏令天下,所有官考惟才是取,不问男女,不问门第。如今监察司需要能行武官职的良才,若论打打杀杀,试问天下间除了跃马沙场的战将之外,还有谁能比江湖人更能打?”
“既眼下需要的就是我这种人,那我凭什么来不得了?”
罗堇南神色稍缓,隐隐有了些慈祥笑意。
古西尘见势不妙,立刻又道:“可她身份造假……”
“身份户籍之事,”月佼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看着罗堇南的双眼,毫无半点畏怯,“那并非我的错,而是朝廷的错。”
严怀朗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怕,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做。
此刻她心中想的便是,她要留下来。
所以,她得亮出自己的小小爪牙,拼尽全力,进攻。
昭昭春日下,月佼背脊挺直,目光炯炯如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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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都去双十一去了QAQ 我就看看有没有人理我QAQ
第二十九章
“大胆刁民!竟敢在帝师面前言辞无状,公然攻讦朝廷; 简直放肆!”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中; 肃立在罗堇南右侧的尚书侍郎薛焕怒道。
他这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让月佼有些疑惑,先是愣了愣; 再茫然地看向罗堇南。
不过,面前这位长者睿智矍铄的目光中,意涵幽深,哪里是她能轻易看透的?
月佼稳了稳心神,看看罗堇南左侧那个面无表情的严怀朗; 又看看似笑非笑的李君年……算了; 在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她全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她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挺胸对上薛焕的怒目; 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那对水眸中露出凶巴巴的光:“既这位大人说我是刁民……那,刁民有什么是不敢的?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根本不叫放肆; 该叫气焰嚣张!”
确实是够嚣张的,只差没将“我就是刁民,有本事你咬我”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薛焕是个文官,素日里也没少与人在朝堂上打嘴仗,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没头没脑、混不吝的打法,当下竟给噎住了。
“要说放肆; 大人你才是真的放肆。”见他一时无话,月佼当即打蛇随棍上。
“今日在场主事的是罗大人没错吧?此刻是古西尘揭发我身份做伪; 我出言自证,也就是说,我俩开口说话,那是罗大人同意的呀!我可没听见罗大人同意大人你说话,你无端端开口吓我做什么?”
究竟是谁吓谁啊?!薛焕咬牙,心中恨恨不已。
真不知严怀朗是从哪儿挖出这么个……打嘴仗不按常理出招的小混球!
见他继续无话可说,月佼得意地挑了眉眼,唇角的笑意带着点小阴险:“若是按江湖规矩来说,在场的老大都没发话你就胡乱插嘴,那是要挨打的呢。”
李君年倏地转身背了过去,以肩轻抵面无表情的严怀朗,整个后背都在轻颤。
薛焕瞪了月佼一眼,急忙转头对罗堇南行礼,正要解释,却见罗堇南抬手示意他噤声,于是忙不迭地住了口。
罗堇南望着月佼,唇角淡淡有笑,却叫人看不透心思:“你方才说,你之所以身份作伪,是朝廷的错?”
“对!”
此时此刻,月佼的脑中只有“我一定要留下来”这个强烈的执念。
她隐隐有预感,只要这场嘴仗她没有打输,罗堇南一定会让她留下来。
这毫无来由的预感催生了她一往无前的斗志,像个杀红眼的小豹子般,什么章法也没有,单刨出去的每一爪子都拼劲全力。
月佼不再理会一直怒瞪自己的薛焕,接着罗堇南的话道,“您可以派人去南边和北边打听打听,江湖人有几个知道什么叫‘身份户籍’的?我若不是略略读过些书,也不会知道,原来皇帝陛下竟说过‘惟才是取’这样的话。”
罗堇南略一沉吟,转头对执礼请示的薛焕道:“薛大人有话要说?”
得了罗堇南应许,薛焕这才转头对月佼喝道:“《大缙律》问世至今已有四十年,你不知道,你还有理了?”
月佼此刻正站着上风呢,浑身都是底气:“我就是有理呀!你是大大的官,平日里不出京,对吗?”
她扫了一眼薛焕的官袍,不太懂他究竟是个做什么的官,只能随口瞎蒙。
不过,还真给她蒙了个大差不离。
今日这场面上,有罗堇南、李君年、卫翀、严怀朗压阵,薛焕一个五品官是算不上什么,可确实也不是小官。
再则,尚书侍郎是文官职,确实甚少出京。
见薛焕默认,月佼理直气壮地瞪圆了眼睛,口中爆豆子似的:“找空你该出京去瞧瞧,许多人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哪里知道《大缙律》是什么东西?那么多人不识字,不是朝廷的过失吗?”
“一派胡言!”薛焕气得满脸涨红,“朝廷的官学难道是摆设?自己不求上进,还敢责怪朝廷不管?”
“不是摆设也跟摆设差不多了,官学大门朝哪儿开我们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求上进?”月佼气哼哼道,“我倒是想上进呢,这不是正被你想法子赶走吗?”
“本官哪里赶你……”薛焕只觉胸口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简直要被这胡搅蛮缠的刁民怄得背过气去。
罗堇南摆摆手,举重若轻地笑道:“好了好了。”
月佼不确定自己这算不算吵赢了,为以防万一,她又郑重地朝罗堇南行了个礼,诚恳道:“您是帝师,自然懂得许多道理。您见过羊群吗?”
罗堇南不动声色地颔首,满头银丝在春日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
“领头的羊一定是羊群里最厉害的,它会带着大家去找草吃,”月佼认真道,“对天下人来说,朝廷的官就该是这领头的羊。若我们只能靠自己、凭天意去看找不找得到这口草吃,那要这些官做什么?”
见罗堇南凝神听着,月佼更加无所畏惧了。
“我年纪不大,书读得也不多,只记得公子发财的书中说过,好官不该只知‘为民请命’,还得‘领民请命’。我们什么都不懂,朝廷也不来个人领着教一教。我不是不想像大家一样,凡事规规矩矩来,可我家往上数七十二辈,都没谁知道这事该怎么办;那除了瞎胡闹,我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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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没插上一句嘴的古西尘终于发觉,此前大家都小看了这妖女。
见形势不对,古西尘连忙道:“太常大人,即便她伪造身份户籍情有可原,但她官考舞弊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罗堇南将目光转向古西尘,不疾不徐道:“说说。”
“据我所知,她与严大人及皇城司指挥使卫翀将军皆过从甚密,”古西尘扭头看了月佼一眼,掷地有声道,“且卫将军在年前还私自调用皇城司的人,对她所居的弦歌巷加强了巡防!”
一口咬出严怀朗及卫翀,这把算是掀了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