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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尖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恰构成锦鲤捧珠的图案。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那叫东珠,而不是他曾经以为的珍珠。
他知道了东珠与珍珠的区别,甚至一眼就能分辩出成色好坏。
可他依旧没有能力将天下最美最好的东珠奉到她面前,串在鞋尖,为她的美丽增添一分光彩。
三年了,他已经等不了更久了……
第184章 觊觎(双十一加更)
出了咏雪院后,叶青殊对叶青灵道,“我去兄长那找几本书看,长姐先回去吧”。
叶青灵点头,叶青殊目送着她慢慢走远,方和叶青程并肩往积微院走,芳草芳菲落在两人身后丈来远处跟着。
“兄长,不若,我们还是再等三年吧?”
叶青殊眉宇间郁色凝滞,叶青程的心思,她约莫知道一些,只叶青程执意要下场,她对科举制艺一窍不通,实在无法劝服他。
“阿殊这是不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上辈子叶青程就是三年后的春闱中的探花,现在提前三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真正落榜了也就算了,要是中个同进士,那真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了。
叶青程勾起嘴角,“放心,我不会中个同进士回来的”。
叶青殊沉着脸没吭声,叶青程好声气哄道,“你不放心我,总该信父亲的,是父亲亲口允了我下场的”。
叶青殊哼了一声,“谁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三年了,叶青程一贯细致周全,对叶青殊又格外上心,自是能发觉她对叶守义隐隐的敌意,也不劝说,笑道,“放心,父亲绝不会允我中个同进士回来,就像母亲绝不会允文贞做侧妃”。
侧妃再是妃,也是妾,同进士再是进士,也逃不过一个“同”字,同进士,如夫人,叶青程拿这个做比较倒也贴切。
叶青殊嗤地笑出声来,她从来不知道叶青程竟还有这般油嘴滑舌的时候。
叶青程咳了咳,面颊隐隐发烫,他见叶青殊愁眉不展,着急下竟说出那样的话,却是孟浪了。
好在叶青殊十分体贴的没有盯着这句话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个晏君鸣如何?”
叶青程十分中肯的做出评价,“才华横溢,为人磊落,只,有几分文人傲气”。
“今天中午,他与几个友人在酒仙醉用饭,与京中几个出名的纨绔起了冲突,被那几个纨绔指使人打的不轻,估计几个月都出不了门了”。
叶青程讶,“是巧合还是?”
叶青殊冷笑,“那几个纨绔与华韶交情颇好,我已经让六九传信给华韶,请他方便时帮我问几句,是不是巧合,一问就知”。
叶青程皱眉,很想开口劝她不要和华韶多打交道,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样的事,她根本无法亲自出面,而他初来乍到,人面不熟,要打听这样的事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曲折,于华韶却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
他根本没有立场让她舍近求远,更怕她会多想。
他还是太弱了——
叶青程看向远方的神色有些飘忽,却见四人迎面而来,正是颍川来的三个叶氏子弟和闫怀德。
叶青程和叶青殊微微加快步子,上前见礼。
为首的叶七爷忙伸手虚扶,“十七堂弟、十九堂妹不必多礼”。
叶青程微微一笑,“三位堂兄和表兄这是从哪儿来?”
“堂祖母慈爱,赐了晚膳,我们才用过回来”。
庞氏经常请他们去养德居用膳,因着用晚膳时间都差不多,他从咏雪院回来有时候就能碰到。
“那我们就不打扰堂兄们和表兄了,告辞”。
几个男人抱拳行礼,叶青殊福了福,随着叶青程不紧不慢往积微院走。
眼看着两人出了视线,叶十五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不过一个臭虫般的野种,现在也装成个人样了!”
叶七爷变色,“十五弟,慎言!”
叶十五愤愤住了嘴,一眼扫到闫怀德兀自失神盯着叶青程二人远去的方向,嗤笑开口,“别看了,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再看也看不成你的!”
闫怀德回过神来,被楚庭海风吹的微黑的脸涨的通红,“没,我,你别乱说!”
叶十五又嗤笑了一声,轻佻用肩膀撞了撞他,“哎,不过啊,这表兄表妹的,最容易出事儿,不如你去求求你外祖母,就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你外祖母那么疼你,说不定就成全你了呢!”
闫怀德连连摆手,慌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脸红的几乎快滴下血来。
叶七爷低声怒斥,“十五弟,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告诉族长去!”
叶十五见他动了真怒,不敢再说,悻悻住了嘴。
……
……
叶青殊却不知道这边的小插曲,和叶青程一起进了书房,叶青程坐下看书,她就跪坐在一旁替他磨墨,叶青程不时提笔蘸墨写上几笔,书房中一片宁和。
大约半个时辰后,安平进来禀告道,“大爷,二姑娘,六九求见”。
“进来”。
叶青殊放下墨块,芳草上前伺候着她净了手,叶青殊抽出腰间玉笛无意识的在指间把玩。
不一会,六九进来抱拳行礼,“大爷、二姑娘,世子已打听清楚,那几位公子乃是听到流言说老爷有意将郡主许配给晏公子,故意找茬教训晏公子”。
“他们怕有损郡主清誉,并未张扬,只在晏公子耳边威胁了他一句,警告他不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青殊冷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们想到了长姐的清誉?”
六九自然不敢接这样的话,掀开手中笼子的黑布,却是一只雪白的鸽子。
“姑娘,这是世子令属下交给姑娘的,世子说,姑娘以后有事可直接用这只鸽子送信给他”。
叶青殊扫了一眼,有些嫌弃道,“脏死了,放兄长这吧”。
六九默了默,一脸的欲言又止。
叶青殊挑眉,“怎么?华韶还有什么交代?”
“世子,说,这只鸽子叫白雪,是所有信鸽中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为了配上白雪的身份,姑娘最好是能用白玉鎏金给白雪订做一只鸽舍”。
“鸽舍要放在通风向阳的地方,保证冬暖夏凉,每天至少要清扫五到十遍,就算没有信送,也要带白雪出来溜溜,让它飞上一圈,以免它精神压抑,又或是光吃不动长胖了”。
“喂食更不能马虎,定点定时定量,白雪最喜欢吃嫩玉米,但不能多吃,每天喂五六粒就好”。
“世子爷专门写了白雪每天的饮食清单,什么时候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喂都写的清清楚楚,请姑娘过目”。
六九说着拿出一封信,快速扫了一眼,有些不确定道,“世子将所有要注意的,都写在了信里,属下如有遗漏的,还请姑娘恕罪”。
他记性本来就不好,那么多废话,虽然世子勒令他背了好几遍,他还是记不住啊!
第185章 后招(双十一加更)
叶青殊,“……”
如果不是六九,而是华韶那厮亲自在她面前唠叨上这么一大波,她一定找只臭袜子塞住他的嘴!
“拿回去”。
“姑娘——”
“就说本姑娘养不起这么漂亮聪明又身份高贵的鸽子!”
叶青殊将“鸽子”两字咬的格外重,六九又默了默,开口,“世子说,如果姑娘不要,就杀了炖汤,世子特意抄了十八种鸽子汤的做法,因恐姑娘不喜欢鸽子汤,世子又额外抄了八十八种鸽子炒、爆、熘、炸、烹——”
六九说到这,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俯身将笼子和信放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封足有一本书厚的信,打开,字正腔圆的念了起来。
“煎、贴、烧、焖、煨、焗、扒、烩、烤、盐焗、熏、泥烤、炖、熬、煮、蒸、蜜汁、拔丝、糖水、涮等八十八种不同的做法方子,请姑娘过目”。
“唔,世子还说,如果姑娘没有利害的大厨能做出合姑娘口味的鸽子,世子可以暂借姑娘一个,不过大厨的工钱要姑娘自己付”。
叶青殊,“……”
臭袜子在哪?
叶青程从书中抬起头来,“华世子想做什么?”
“属下不知”。
六九十分诚实,想想又道,“燕阳郡主满七岁,开始梳发髻那一年,世子亲自给郡主画了一百零八种发髻样式,叮嘱郡主一定要一天换一个发式,好彰显郡主高贵的身份”。
叶青殊,“……”
所以,六九你是想说,你家世子的骚…包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
……
……
白雪到底是在积微院安家落户了,叶青殊瞧着天色不早了,选了几本书回了芍药小院,吩咐去咏雪院取燕窝,每日早晚做给叶青程吃不提。
京中关于宁王杀华韶“灭口”和宁王不能生的流言越传越烈。
正在扁恒出现的当口,出了这样的事,宁王气的直骂宇文贵妃和定国侯是蠢材!
当初宇文贵妃提出要派人刺杀华韶,被他一口否决,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宇文贵妃转眼就找了定国侯商议。
而他那个没用又耳根软的舅舅竟然就真的同意了这个愚蠢的主意,还听宇文贵妃的话将他瞒了个严严实实!
刺杀华韶和华潜也就罢了,至少也能彻底除了安王声名显赫的外家,可那两个人竟然蠢到在同一天追杀燕阳郡主和叶青殊!
两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值得花那么大的代价去追杀?还是在追杀华韶、华潜的当天!宁王都快被自己的母亲和舅舅蠢哭了,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他就等于是得罪了京中一半的高贵显贵!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忍着气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宇文贵妃竟然异想天开到要威胁支氏将叶青灵许给他做侧妃!
不说他手上的那点把柄根本威胁不了叶家的人,就算威胁的了,叶家就算将叶青灵送去做姑子,也不会允她给自己做侧妃!
叶守义的脾气性子,他早就领教够了!
更何况叶青灵还有皇上亲封的郡主头衔,父皇也绝不可能自打耳光,允许她给自己的儿子做妾!
他已经警告过她多少回了,做什么之前一定先和他商议,她却根本不听!
他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落得一个这么愚蠢的娘!
宫里的宇文贵妃则气的摔碎了好几套茶具,又将胡正妃和宇文侧妃叫进宫狠狠骂了一通,骂她们没用生不出儿子,反倒叫宁王背了黑锅。
又跑去和德昭帝诉苦,说两个媳妇不顶用,要再给宁王纳侧妃。
德昭帝端着茶杯,袅袅的薄雾后,神色晦暗不清,“纳侧妃?不过一个侧妃,你瞧着办就是”。
宇文侧妃没发觉德昭帝的异常,抽抽搭搭哭道,“皇上,臣妾这也是没法子了,宁儿他这几年一直念着文贞郡主,对正妃和璇姐儿都十分冷淡,以致于到现在都没个子嗣”。
“宁儿是臣妾生的,臣妾不心疼谁心疼,虽不喜文贞郡主,却也只能松口让宁儿纳了她,不想那支氏却根本不识抬举,说什么她的女儿就是做姑子去,也绝不做妾!”
“皇上,这亲王侧妃可是有品阶的!怎么能叫做妾!就算是妾,宁儿瞧中了她,那是她的福气!她还敢拒了!”
“求皇上下道旨意,成全宁儿的一片痴心吧!”
“亲王侧妃不是妾?”德昭帝猛地掷了茶杯,咚地一声碎片四溅,极点茶水溅上了宇文贵妃玫红的裙摆,鲜艳的颜色顿时暗了一片。
伺候的宫人吓的跪了一地,高呼,“皇上息怒”。
“朕告诉你,就是你这贵妃,也不过就是个妾!”
宇文贵妃又惊又怕,慌张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德昭帝气的浑身发抖,“让当朝二品郡主,阁老的嫡长女给你儿子做妾!你倒是敢说!成全宁儿的一片痴心?”
“当初闹成那样,你怎么不成全,现在叶守义做了阁老,做了户部尚书,你们就想着成全了?”
“朕是老了,可还没死!你们一个个的都等不及了是吧!”
宇文贵妃见他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吓的砰砰死命磕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今天起,你就给朕安生待在这里吃素念佛,保佑文贞郡主找个好婆家,否则你就给朕念一辈子的佛!”
德昭帝说完拂袖而去,叶守义拒了长公主府的求亲,挑中晏君鸣,宇文贵妃都得了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让他对叶守义的赞赏又升了一个层次,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见财权而不动心,更何况宣茗人才出众,对叶青灵也算得上一片真心?
叶守义却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这样一门近乎十全十美的亲事,挑中的有才气却出身不显的晏君鸣,完全当得一声“重才不重利”。
他已经老了,太子被废,安王残废,宁王虎视眈眈,最是需要这样的直臣纯臣的时候,这些人却一个个的都惦记上了!
还有京中那些流言,他虽然不信宁王会因为什么屁…股生不了孩子,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这京中有那个能耐,又有那个胆子敢追杀华韶和燕阳的,统统有几个?
保不险就和这个蠢女人,还有越发等不及的宁王有关!
德昭帝越想越怒,“来人,宣衡阳郡王进宫!”
他要亲自盯一盯元宵那晚的刺杀!
宇文贵妃瘫倒在地,呆呆看着德昭帝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喷涌而出的泪水将精致的妆容冲的乱七八糟,黏在脸上十分难受。
她却根本感觉不到,皇上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不行,宁儿还没受封太子,她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