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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从军面容严肃,“你可以为你以上所说的话负责吗?”
廖宗元深吸口气,“可以。”
——
金沙岸滩。
一眼戴墨镜的男人由远及近的走向海岸。
听耳边手边铃音震响于耳边,也仅是不急不缓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
“穆大师,您现在安全了吗?”
穆策环顾四周,见并未有人以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这才出声说道:“那是自然。”
纵观他四十余年的人生,还从未以此种打扮面向于世人,也幸得职业限制,使得他先前总以老态样貌现于人前,这才会在离开S市时走的那样悄无声息。
躺倒于沙滩一侧,穆策一手拨弄沙子,一手擎着电话道:“钱什么时候到账?”
“三分钟前已经到您账上了,您要是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向海外打一个电话查验。”
“好,挂了。”
“欸,等等。”
听到这话,穆策重新将手机举向耳边,“我们的合作已经终了,要是再有……”
“噗!”
穆策瞪大双眼,满眼讶异的瞪着头顶上方举枪而过的人,想抬手抚摸疼痛的地方,可手刚微微动了一下,整个人便已全然失去知觉。
迅速将枪支收向衣兜,伪装成偶然路过的作案者垂首朝滩外走去。
若是离得近了,只怕能听到他的低声通报:“二号任务目标,over。”
枪支经过消音处理,再加上海岸边的游客皆在嬉戏玩闹,两项综合下,早已将那嗡嗡的‘噗’声盖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尖叫响破岸边,“啊!杀……杀人啦,死人了这里,死人了!”
警员医生应声而来,可由于枪眼穿过额顶,死者早已回天乏术,将其墨镜摘下,依稀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穆大师吗?我爷爷爱看地方台那些揭秘探索节目,而电视台又经常请些专家大师过来帮忙,我陪着看的多了,对里面的嘉宾依稀都有些印象。”
——“这大师做什么的?”
——“哎,装神弄鬼的呗。”
装神弄鬼了一辈子,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没算到。
走的这样凄凉,算什么大师啊,哎!
*
接到远在H市的穆策死亡通知时,周从军正忙的焦头烂额。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若非将穆策的个人账户以及资产明细刨开来看,他竟不知对方背着他们接了如此多外单。
单单都有不下于百万的入账,直让人怀疑他做的是什么非法勾当。
“铃铃铃铃铃……”
内线电话响起,周从军呷了一口杯中热茶,接听道:“什么事?”
秘书人称王姐,在这个岗位干了近三十余年,早已与那类一惊一乍的小姑娘划开了类别。
“会长,穆大师没了。”
声音沉稳平静,并无半点情绪泄露在外。
周从军原只打算‘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反应过来后,嘴唇撑大的动作却一直没有朝下合去,“你说什么?”
饶是他竭尽想象,也不明白这暗害别人之人怎么就自己先去了。
他们明明……昨天才见过的啊。
王姐抬了抬眼镜,重新朝电脑桌面上的死亡文件瞄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一字一句道:“穆大师——穆策,没了——死了。”
“警方发来的尸检报告说穆大师是被一枪击中了太阳穴,没有多做痛苦挣扎,非常安稳的离开了人世。”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周从军匆匆掏出手机,电话簿已经翻到了一半,临到L这一栏时,忽然顿住了手。
半响,重新向下划去,“老李,陪我去一趟H市。”
“公费旅游?”
对面的语气一点都不正经,周从军沉沉叹了口气,“老李头,穆策没了。”
几十年的交情,他本是该难过的,可一想起对方做下的恶事,满腔却只剩下了唏嘘。
听出他语气不对,老李没有多问,只应声道:“好,我马上就到。”
……
穆策死亡的事因着周从军的刻意隐瞒,廖宗元无从得知。
当天到易家叫上易玲后,二人就开始了轮番在医院照顾易夏起居的生活,接连数日的衣不解带,时间终于挨过了一周。
这日,易玲刚拿热水替女儿擦拭过面颊,便听房门传来响动,以为是廖宗元,她没怎么回头,只嘱咐道:“你先坐,我帮夏夏擦完后就去吃饭。”
“阿姨。”
听到这明显是小年轻的声音,易玲慌忙停手,回头一看,紧张的心瞬时放松下来,“小陆,怎么是你啊?”
近些时日,多是廖宗元和她在忙,虽觉得有愧于对方的好意,可廖宗元总说是因为他夏夏才成了这副模样,若是不让他帮忙,他恐怕良心难安。小陆也来过三两次,只每次都是陪老廖一同前来,再加上呆的时间不算很久,她也就没怎么注意过他。
陆司澈牵牵唇角,“我听廖伯说,医生曾讲易夏今天可能会醒过来,所以想来看看她。”
嘴上这么说,心内想的却是完全不同。
近一周来,他日日都有做梦,梦里的内容与第一日并无什么不同,皆是他于白雾之中,走到有两人对坐的地方,而后听不了几句话,对方就一袖子甩来使他梦醒。
他本以为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精力早就被小说、公司、论文等一系列事分去,又哪里曾思索过呢?
正想将手中的果篮递上前去,不期然与一双明亮的眸子对视了起来。
“……???醒了?”
第093章
易夏抬手揉了揉眼。
虽说对自己醒来时可能遇到的情况早有准备;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司澈居然会在病房里等她。
还未来得及开口; 便见易妈妈走向了自己床边。
“夏夏!”易玲紧张道:“看得见妈妈吗?听得到妈妈的声音吗?”
女儿昏迷近一周的时间,易玲比谁都要担惊受怕。
怕她再也醒不过来,怕她小小年纪落下个什么毛病。
索性老天爷没有那样不明事理; 她的夏夏; 终究还是回来了。
易夏动了动唇; “妈。”
刚发出一道声音; 便觉嗓子涩啦啦的卡着难受; 咽下一口唾沫; 她继续道:“我没事,能看到的,也能听到。”
察觉到女儿嗓音的不便; 易玲点头'哎哎'了几声; “你继续躺着,电壶里面没热水了,妈去给你接点水去。”说着; 三两步就朝门口赶去。
在她离开之后,易夏瞪着大眼盯向陆司澈; 两人目光对视,半响,无一人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陆司澈打破了这个沉默; “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易夏微微晃头,“没有。”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想。”
“用不用我把医生叫来再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
陆司澈:“那……”
易夏确实不累、不饿、不难受、不需要找医生。
最主要的是; 不想自己躺在床上,维持着一副惨惨凄凄的模样与人尬聊。
蹙眉看向陆司澈,她轻咳道:“不用一直找话题,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可以。”
陆司澈也觉得刚刚那样的情景略有尴尬。
听罢这话,寻了个位置坐下后,他出声道:“你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梦呢?”
易夏眉心跳了跳,脑中回想起了几幅拼凑起的场景,终于明白了陆司澈的来意。
“没有。”
那对她来说不是梦境,而是与师父交流的一个媒介。
所以,她这么回答也不算是在撒谎。
见易夏神色坦荡,陆司澈并没有怀疑她的答案,只连日而来的梦境让他着实不解,此刻逮着一个可能会给自己解答的人,他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止住这个话题。
“易夏……易大师……,那我能不能求你给我解个梦?”
易夏其实挺好奇他究竟在困惑什么,再加上离易妈妈回来还有一定时间,两人干瞪着对方也不是个事。
于是她道:“你说说。”
“好。”陆司澈垂下眸子,不打算与她再次对视,“一个礼拜之前,你被电扇所伤,昏迷不醒、呼吸全无。当时情况危急,且距离救护车与校医的到来还有一定时间,为了能使你获得更大生机,我对你展开了一系列急救措施。”
“什么措施?”易夏不解道。
陆司澈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心脏复苏外加人工呼吸。”
在那样紧急的时刻,他做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是一心想着救人性命罢了。
但这两样行动毕竟是一个按压胸口,一个与患者口对口吹气,他又不是专业的医师,冷静下来再仔细回想,总是觉得耳根子有些烧的慌。
易夏愣了愣,“哦,你继续。”
“也是幸运,在施展急救后没多久,你就闷声咳嗽了起来,我与廖伯将你送到医院,回到家后,我就开始做起了这怪异的梦。
第一晚,我越过重重雾霾,好不容易走到有一老一少对坐的凉亭,那老者一袖挥来,便使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此后的每晚,情况都与这场景差不太多,只不过第一晚我还偷听了几句那二人的谈话,在那之后,却刚一走近二人所处范围,整个人就从梦中惊醒了。”
易夏朝上拉了拉被子,使被角能够遮住自己上扬的唇,“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陆司澈回想了一下,其后模仿那师徒二人的语气道:
——“师傅,我究竟怎样才能回去?”
——“缘来,缘去,缘起,缘灭,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了却因果,你自然就可以回来了。”
易夏:……。
她何时变成了那副公鸭嗓,师傅又何时老迈到了连说话都需要断断续续的地步?
脑中搜寻了一遍关于自己曾看过的一些小说怪谈,组织了半响语言,易夏出声道:“梦的种类千差万别,细分可以分为直梦、象梦、因梦、鬼梦、精梦……等十五种之多,粗略判断,你的梦因与因梦、想梦有关,许是被我重伤的场面吓到,所以才会做起了这一类的梦。”
易夏说得头头是道,陆司澈却觉得略有奇怪,“我不是胆子那么小的人。”
言下之意,自己怎么可能会被那样轻易吓到?
易夏摇了摇头,“没有男孩子会承认自己胆小的。”
男孩子……
想强调自己已经不是什么男孩子,可那样的举动未免太过幼稚,更有些无理取闹的诡辩之感。
叹出口气,陆司澈从原坐站起,“罢了,随你。”语气中满满的无奈,“只希望今晚上别再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易夏但笑不语。
她这个媒介既然都已经归位,他就自然不会再做那样的梦。
只这话是没必要说的。
*
担心女儿渴的受不了,易玲的脚程加快了不少,将病房门推开,正想说'妈妈回来了',四周一扫,不由愣住,“小陆那孩子呢?”
“走了啊。”
事问完了,他自然就要离开。
毕竟两人又没有多少交情。
易玲'哦'了一声,边朝杯子内倒水,边叮嘱道:“你能捡回一条小命全靠了人家,听老廖说,你当时气都没了,要不是小陆当机立断的给你做起了急救,咱娘俩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看那小伙不顺眼,但下次遇到时,你对人家态度好点,别再躲躲藏藏了,哈!”
易夏抿了抿唇,“知道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陆司澈与她姻缘相连,是那所谓劳什子的命定之人,因此才会对他能避则避,避不过也要在碰面后尽快离开他远远的。
但此次与师父会面后询问疑惑,她才知晓自己之前一直是误会了对方。
转运星本就命运不定,所以她才会看不清对方运势,再加上她也同为一颗转运星,两星相撞,接触时自然会产生常理所不能解的反应。
接过易妈妈递来的杯子,易夏询问道:“妈,我睡了几天了?”
“一个礼拜了,正巧,你昏过去的那天是礼拜二,今天还是礼拜二。”
易夏算了一下时间,蹙眉道:“今天已经二十七号了?”
高考年年不变,皆在每年夏季的六月七、八两天,如此算来,她只剩下了十天左右的复习时间……
猜出了女儿在想什么,易玲拉开背包,从内夹层抽出一张纸页,“这是你的准考证,你们学校的高三生已从这周一开始放假,校方说剩余的十来天用来给你们自主复习以及调整状态,所以你不必急着出院,养好身体才是硬道理。”
易夏放下水杯,接过那张准考证看清楚了信息后,点头道:“好的,知道了。”
在医院内住了三天的院,经医生检查确认她等伤口脱痂便能全好后,易夏终于得以出院。重拾书本背复起知识点,每日合理安排学习时间,就在这样规律的生活中,时间一晃到了六月七日。
考点早在三天前母女二人就去踩过,因此到了真正的考试之日,易夏便拒绝了易妈妈要送她到地方的提议,“您还是看着网店,尽快多画点符出来给买家发货为好,我能准时准点摸到地方的。”
“嗨呀,那算什么事,妈妈怕你遇上了道路堵车,耽误你考试时间可怎么办?”
易夏仍旧摇头,“您骑着个小电驴载我,心情必定紧张,我更怕路上遇到个什么万一,您就安安心心在家等着,下午考完我就回来了。”
易玲目露纠结,“要不妈去考点附近租一间房,中午咱……”
“妈!”易夏无奈看她,“考点附近的宾馆,条件好点的肯定早就已经租完,条件不好的住进去岂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