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下一刻,来不及等她害怕的呼喊,便只能看到她的身子如同破落的风筝一般,直直面朝塌下的跌下去,伴随着“嘭——”的一声,郭太后的半边身子沉重的垂落在塌下,仍旧呈趴着的姿势,双腿却仍旧在塌上,银白的发丝散落一地,浸在嘴中渐渐溢出的鲜血中,形成了可怖的对比。
当守在外面的榆嬷嬷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郭太后的额角磕出的鲜血已然浸湿了她杏黄的寝衣。
“啊——”
一个尖利而扭曲的惊呼声从榆嬷嬷口中冲出,犹如夜枭一般,在这个冰冷的雪夜显得格外诡异。
而这个历经三朝的太后郭氏,就在这般绝望的黑夜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第三百零五章
“铛,铛……”
一道鸣钟声划破长空,仿佛一道利剑挑开这暗夜沉重的幕布,惊起了停歇在瓦檐之上的寒鸦,只见几个墨黑的身影扑棱着翅膀飞起,在宫殿的上空盘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嘶哑啼鸣,显得诡异而凄凉。
随着鸣钟二十七声,历经三朝的皇太后郭氏走完了这一生,谥号“孝圣慈宣康惠敦和诚徽仁穆敬天光圣文皇太后”,毫无意外的独自葬入南京的昌陵。
当今的皇帝悲痛欲绝,几乎三日水米未进,辍朝半月有余,带领着一众后妃,皇子皇孙尽孝于郭太后的圣体前,皇帝更是亲自执笔写下一篇又一篇为子思母的悼念诗文,让人抄编成册,将手稿烧给这位已逝的嫡母,感念其虽非生母却胜似生母的母子之情。
一时之间,世人皆感叹皇帝对母的恭顺和孝敬,也暗自揣测,这位母仪天下的太后之所以这般骤然病逝,全然是因那不知好歹的母家所气,令其无颜面对萧家的列祖列宗。
如此之下,郭家俨然成了世人口中那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恶之臣,一时之间,将其处以重刑的呼声越发高涨,以至于因孝敬之心原有几分踌躇的皇帝终究趋于百姓请命,于郭太后出殡后的半月,在朝臣联名立罪的上书上做以批示,将郭慎宗与郭慎仪处以凌迟之刑,但因郭太后的缘故,又宽容处以问斩。
大兴律法,问斩之人多于秋后行刑,但郭家兄弟罪大恶极,为世人不容,竟是破了规矩,赶在年关之前行刑,百姓皆是欢呼观刑,辽东的将士们更是纷纷朝京城的方向跪拜,感谢天恩。
随着郭慎宗与郭慎仪的死,风光无限的郭家就此败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
这一夜,慈宁宫内的东殿正悄悄的收拾着,顾砚龄坐在窗下,看着收拾包袱,眉梢掩不住笑意的醅碧与绛朱,可见这些日子留在慈宁宫,将她们也拘的不易。
下一刻,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顾砚龄随之看去,只见笑意机灵的灵宝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上前恭敬的行下礼去。
“奴婢给长孙妃请安。”
顾砚龄闻声笑着道:“怎么未在陛下身边伺候,到我这里来了。”
灵宝闻言嘿嘿一笑道:“陛下命师父派人来护送长孙妃回毓庆宫,奴婢便抢着机会来了。”
顾砚龄听了不由笑意深了几分:“难为你了。”
灵宝抬起头笑道:“奴婢能孝敬长孙妃是奴婢的福分。”
顾砚龄唇角一勾,随即转而问一旁的醅碧道:“东西可收拾好了?”
“好了——”
醅碧和绛朱双双直起身来,顾砚龄满意地点头道:“那便走吧。”
眼看着顾砚龄起身,醅碧和绛朱连忙上前将其扶住,灵宝恭敬地退到一旁,待顾砚龄一行先出了门,这才命内侍将打包的东西拿进车去。
明朗的月色下,披着斗篷的顾砚龄缓缓朝外走,快要走到宫门口时,少女的步子却是微微顿了下来,停到了原地。
只见灯火阑珊处,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静静等在宫门口的台矶上,一如初见般穿着玄色的大氅,淡漠的神情却因眸中浮起的温暖与笑意而生动起来,头顶的八宝镂空宫灯洒下一片光辉,隐隐晕染在萧译的身上,让人不由心生几分欢喜与动容。
“龄儿,我们回家。”
了了几个字,却是这世间最动人的话语,看到朝她温柔伸手的萧译,这一刻的顾砚龄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贪恋这一刻。
这些日子以来她太过平静,平静的让郭太后真的以为她与萧译淡漠到了这一步。
可真正到了见到萧译的那一刻,这些日子的理智似乎瞬间崩塌,思念犹如泛起的潮水一般倾斜而出,从她的胸口涌出,几乎是同时,她不由觉得喉头有几分哽咽。
萧译看到眼前少女眸中隐约的朦胧,不由微微一愣,下一刻当即急急地走过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少女牢牢揽入怀中,掌心轻轻地抚慰着少女的后背。
“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感受到这久违的温暖,顾砚龄再也不顾周围背过身去,笑意动容的宫人,更加贪恋地回抱住萧译,将侧颜覆在他的怀中,一向清冷的话语化为了这一刻的柔情。
“我想你了。”
萧译闻声手中慢慢顿下来,随即将手松开,看着眼前眸中点点晶莹,分为娇艳的少女,温柔地伸出手,替其轻抚颊边的泪痕。
“我也是。”
话音一落,萧译下一刻便再也忍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与克制,一手覆在少女的腰间,另一只手摩挲着少女的颊边,温热的唇瓣随之贴上少女的唇边,极尽这一刻的缠绵。
顾砚龄感觉到萧译这一刻的不同,将萧译环的更亲近了几分,主动地回应上去。
……
几辆简单的宫车缓缓悠悠地行在甬道上,碾出两道深深的压痕,“吱呀吱呀——”的车轮声回荡在甬道上,渐行渐远。
当宫车缓缓停到毓庆宫门口,萧译先行下车,掀开车帘朝顾砚龄伸出手来。
顾砚龄笑意嫣然地将手递上去,方走到脚踏上,身子却是陡然腾空,轻呼出声之时,萧译已然将其温柔抱在怀中,眸角飞扬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当着众人的面,一步一步朝寝殿走去。
看着唇角勾起轻笑,纷纷转而背身而立的宫人们,顾砚龄却是难得未嗔怒,反倒将手勾住萧译,安稳的将头靠过去。
人生苦短,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克制了太多,顾忌了太多,这一刻,她想真正的率性一次。
当走到她的东殿外,萧译微微顿步,随即出声道:“都退下吧。”
“是——”
众人皆闻声退了下去,萧译随即抱着顾砚龄走进殿中,一股熟悉的暖香袭来,抬眼看去,屋内陈设毫无改变,高几上的花瓶中仍旧摆着犹带雪珠的腊梅,点点生动了整个房子。
当走到塌前,萧译将少女温柔放下,随即半蹲在少女膝前,陡然出声道:“听闻,如意公主要添麟儿了。”
“嗯,前些日子在姨母那还听着姨母和几位娘娘同她讲育儿经。”
听着少女含笑之语,萧译微微抬眸“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可听了?”
顾砚龄闻声无奈道:“一殿的娘娘都在传授,哪有听不进的?”
萧译闻声一笑,随即问道:“那你不觉得,咱们毓庆宫少了什么?”
顾砚龄约摸猜出了萧译的意图,却是故意不接话,佯装不知道:“什么?”
萧译见此也不气馁,随即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缓缓凑到少女的耳边,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朦胧与轻哑。
“我们的孩子——”
话音一落,一个更为缠绵的吻覆上少女的唇上,携着更为热情的攻势,享受着小别胜新婚的时光。
第三百零六章 嫉妒
屋内暖香缭绕,里间的西洋珐琅人打钟正在一下一下地走着,萧衍着一身洁白的素衣,手执狼毫正练着笔下的字。息德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偷偷觑了一眼,这才出声道:“王爷。”
“嗯。”
萧衍直起身来,斟酌般的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字,随即尚为满意地将手中的狼毫搁下,拿起桌案上早已备好的手巾擦了擦手,随意又扔了回去,拾起一盏茶递到嘴边沉声道:“打听的如何。”
息德闻言唇边浮起一丝喜意道:“奴婢打听过了,此次前往南京主持新岁祭祖,陛下原本是要命长孙殿下去,可奈何长孙妃不知怎的最近一直身子不适,听闻已是持续半月都未曾好好用膳,不仅比从前更为畏寒,还时不时会头晕,院使大人和也瞧过,却查不出什么来,长孙殿下心下牵挂长孙妃的病情,便向陛下请了辞。”
说到这儿息德小心抬起头来,随即小声道:“陛下不好强求,便就此作罢,让长孙殿下留在京中。”
所以,就让他代替东宫为陛下祭祖。
萧衍眸中氤氲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唇角淡淡勾起孤独,语气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话中却满是讽刺。
“未想到,本王这个侄儿倒也继承了先帝那般的多情,既爱江山,也爱美人。”
萧衍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个清冷淡然的少女,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讽刺。
这个小顾氏的确是惊为天人的美,所以才能替他迷住他那个一向不近女色的侄子,如今倒反帮了他一次。
可见,红颜祸水这句话于他们皇家而言,丝毫不假。
“王爷,那此次陛下与您所提南京祭祖一事,您可要去?”
息德小心翼翼地问询声打断了萧衍的思绪,萧衍微微一动,唇边的笑意仍旧如明月般温和清澈。
“去,不仅要去,还要让父皇看到,能替他分忧解劳的除了东宫,还有旁人。”
要知道,于萧家而言,新年的南京祭祖可不是件等闲的小事。
从前太祖之时,便在南北征战中将南京定为都城,直到成祖之时才将都城迁往如今的京陵。
但南京却是萧家起家之地,更安葬着开国太祖与一众嫔妃,甚至还有许多的开国功臣。
即便如今的京陵是王气聚集之地,南京也可谓是萧家的根,所以南京才会与旁的省不同,能够与京陵一般设下六部来。
自古以来,新年的南京祭祖向来只有皇帝方可带领朝臣亲自前去主持,但若皇帝年岁渐长,再跋涉奔波也实在不易,如此便可将此事嘱咐给最为倚重的皇子皇孙。
而在当今皇帝之前,凡是奉命南京祭祖的皇子,皆继承了大统,这其中,自然包括如今的建恒帝。
这对于眼前的萧衍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容丢失的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有一件事未办,也该在咱们前往南京之前处理了。”
息德闻言微微一愣神,随即小心翼翼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侧妃——”
门外陡然响起的内侍请安声打断了息德的话,息德转眸看过去之时,萧衍眉头微皱,随即缄口不言。
感觉到自家王爷的不愠,息德小心翼翼地将头低了下去。
下一刻,一个窈窕娇俏的身影便推门走了进来,只见裹着风帽的少女肌肤如雪,美的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此刻看到萧衍站在那儿,脸颊微微泛起桃花一般的笑意,极为温柔地走了进去,携着身后的侍女行下礼来。
“嫔妾给王爷请安。”
看着眼前窈窕的佳人,萧衍却是没有丝毫的动心,反倒语中微冷道:“你来做什么。”
行下礼的王有珺闻声身子一顿,脸上极美的笑就那般僵滞了,可也就一刻,王有珺又恢复如初,体贴而又温暖的站起身来,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道:“嫔妾知道王爷冬日畏寒,便亲手做了些暖身的汤,请王爷尝尝罢。”
萧衍淡漠地眼神朝那食盒随意一扫,随即出声道:“知道了,回去吧。”
话一说完,萧衍转身便要走,谁知却听到身后少女的呼唤声。
“九哥哥——”
眼看着眼前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顿,王有珺只以为这一声便能勾起萧衍心中那份关于他们最好的那份回忆。
就在她满心期待时,萧衍转过神来,眸光却是比方才更加冷漠,更加愠怒。
正是这一声“九哥哥”,让他再一次记起,自己是如何错失机会,被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女利用,暴露在翊坤宫和顾砚龄面前,眼睁睁看着顾谢二家与东宫联姻,成为了他最大的绊脚石。
“身为侧妃,你还不知府中的规矩?”
王有珺闻声顿时变得紧张无措,正要开口解释时,萧衍却是淡然朝息德道:“去东殿,许久未曾看瑞儿了。”
萧衍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外走,就这样毫无表情地与王有珺擦身而过。
息德见此冷汗直流,却是一点也不敢马虎,连忙跟了上去。
此刻的王有珺仿佛化作一颗冰冷的石头,就那样僵滞下来,冰冷的温度从指尖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好像冻的身子都麻木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费尽心机嫁给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得到的却是这样为人嗤笑的结果。
瑞儿,瑞儿——
“哧——”
听到王有珺陡然的轻笑,身后的侍女不由害怕地轻轻唤了一声“侧妃——”
王有珺将侍女抛在身后,保持着自己最后那份自尊,转身直直朝外走去。
当她走至殿前,看着廊前飘落的雪花,不由痴痴的走了下去,身后的侍女见此连忙打起伞上前,谁知却被王有珺冷漠的推开。
当漫天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将步伐顿了下来,这一刻的寒冷似乎让她清醒了下来。
这世间最不能信的,便是男子的情话。
而这世间最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