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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陈三爷,要不今夜还是留在咱们流苏坊罢。”
话音一落,只见那被唤为陈三爷的人抬起耷拉的头来,正是那臬司衙门大牢的头儿。
此刻他醉意朦胧,目光中飘忽而迷离,浑身的酒香扑面而来,夹杂着那浓郁的脂粉香,更显得绵软而靡靡。
眼看着那陈三恍惚间摆手摇了摇头,那伙计也不由生出几分戏谑,唇角一勾,眸中满是笑然道:“看来陈夫人果然是家教甚严呐。”
一听着此话,绕是醉的连路都走不动的陈三也跟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顿时炸起来,抬脚就给了那伙计一记窝心脚,踹的那伙计哎哟连天直叫唤。
“狗东西,还敢编排起我来了,找死——”
眼看着又一脚要下去,那门口迎接客人的伙计们连忙上前来将两人拉开,下一刻,便见一四十来岁,身形富态,续着胡须的男子走了出来,眸中满是息事宁人的笑意道:“陈三爷这是怎么着,莫要为了这起下人伤了身。”
那男子说着话挑了挑眼角,见那陈三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此刻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便也将微微躬下的腰直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在陈三耳边颇为留面子的低声补了一句。
“这样的下人,踹了也就踹了,可陈三爷不能踹了咱们流苏坊的招牌不是,毕竟,不看咱们容九娘的面子,也得看臬台大人的面子。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一听到“臬台大人”四个字,那陈三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般,就连那酒也醒了大半,酡红的脸上僵硬而难看。
几杯酒下去,他竟是差点忘了,这流苏坊是有臬台大人撑腰的。
看出来眼前人的变化,那富态男子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几分不屑,随即佯装陪笑道:“陈三爷,您看这夜深路黑,要不我让人送您回府?咱们也好放心不是?”
听得此话,那陈三嘴中动了动,脸色变得说不出的异样,只能摆了摆手,顾自摇摇晃晃地超前行了几步道:“不用,爷我还走的动。”
“那陈三爷,您走好——”
默然的阴影之下,那富态男子站在流苏坊门前,微微倾身,微笑着目送眼前那步履虚晃的人渐行渐远。
直至人影渐渐没入重重阴影之中,消失不见,那男子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敛去,随即满是嫌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说出的话冷而不屑。
“灌点黄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还想闹我们的事,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也是他敢得罪的。”
话一说完,那人转而侧身欲回流苏坊,当看到那勉强被拉起来,站在那儿捂着受伤之处的伙计,火就不打一处来,抬脚便又赏了一脚,指着怒骂道:“你也是个不安分的,谁让你去招惹他了?”
可怜那伙计又一次被踹翻在地,这一次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反倒颤抖着将头伏地,恭敬地等着那人走进了流苏坊。
……
直至行到了一条幽僻的小巷中,微弱的灯影落下一片淡淡的光影,印在两边的墙上,铺在有几分泥泞的路上,明明温暖却又有几分孤独。
“他娘的,一群狗杂种,等哪天你们从上面掉了下来,老子踩不死你们——”
陈三一人醉醺醺地行在小巷中,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扬手谩骂,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小巷。
许是骂的太过尽兴,行走间没注意到脚下孤零零躺着的那块石头,陈三不小心被一绊,顿时一个趔趄坐下去,只觉得屁股上顿时湿咧咧的,隐隐作痛,当即气的他将那石头踹了个老远。
“真是人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连你都敢为难老子!”
就在他破口大骂,勉强撑着湿淋淋的地想要爬起来时,一个冷沉沉的人影陡然从后落在他身前,遮住了他眼下的光,惊得他微微一愣。
当他出于本能地一转头,只见幽静无人的巷子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他身后,因着遮住了脸,又是背光,更是看不清长相。
可那周身的气势,却是让他不由心下一沉,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他察觉出什么,警惕地想要反向逃窜时,便见那人以他都未看到的速度扬手劈下来,而下一刻,他就那般毫无防备地眼一黑,“砰——”地一声倒下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见站在那的黑衣男子身形高大,冷然蹲身间,手中一探,在陈三的腰间,胸前搜了搜,下一刻,便见那男子的手微微一顿,再收回时,蜷着的手中已然安静地躺着一枚令牌,上面赫然写着“臬司衙门”几个字。
男子将令牌捏在手中,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指尖摩挲时,语中已淡然道:“将人看好。”
话音方落,男子转身而去,几乎是同时,两个同样打扮的男子倏然鬼魅地出现在巷子中,快的仿佛是凭空一般。
而这一切并未引得那离去的男子回头,他只是默然将令牌放入袖中,无声地离去。
不过片刻,小巷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一眼而去,空荡无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幻觉一般。
第三百八十七章 劫狱
此刻的臬司衙门大牢分外宁静,月光如水流般冷冷落下,偶尔吹起阵阵轻风,便将那大牢门口的灯笼吹的微微摇晃。
看守的衙役在各个角落默然立着,一动不动,仿佛入定。
而就在此时,一个弓着腰,极尽小心翼翼的人影正踏着月色,轻声走了过来,一只手提着一个几层的食盒,另一只手则提着一盏灯。灯的光晕落在地上,微微摇晃如水纹。而在他之后,还有二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样提着几个食盒。
“何人?”
眼见着那人渐行渐近,门口守着的衙役沉然出声,只见那人已然行在离大牢三步之外,听得此声连忙恭敬地将食盒搁在地上,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枚臬司衙门的令牌来,脸上堆起了小心的笑意。
“各位军爷,小的是忘仙居的伙计,这是奉了陈三爷的命,给诸位军爷送点宵夜。”
“陈三爷?”
听得此话,其中一个衙役狐疑地挑眉,眸中带着几分厉色道:“打开来看看。”
“好,好。”
靠前那人闻言连忙点头称是,一边去揭开那食盒盖子,一边转而对身后那两个傻不楞楞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几位军爷打开查看?”
话音一落,那两个跟着的小伙计才后知后觉地点头,颇为小心地去打开那几个食盒盖子。
而与此同时,门口的几个衙役也不由将手探到刀柄上,微微抽出了几分,那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发亮。
然而当食盒一层一层被打开,里面果然摆着忘仙居最上乘的几道菜色,只那香味,闻之已让人心生食欲。
原本这夜里看守的活儿于那些衙役而言便最是惹人烦,这好好的夜色,别人都是出去吃喝,赌钱,好不自在的。他们却只能在这儿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哪里舒服过?
此刻骤然看到这些平日里他们都吃不起的好东西,哪里还忍得住。
“你们三个,都一人吃一口。”
陡然,那满脸厉色的衙役说出这句话来,让为首的伙计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又露出几分为难道:“这是客人点的,小的们哪敢吃——”
“不吃,那便是有鬼了?”
那衙役闻言眸中微微一眯,将手中的刀一点一点拔出来,似乎随时都会一刀劈下。
“我吃,我吃——”
见此,那伙计也被唬的惊了魂儿,脸色都白了几分,不由瑟缩着,连忙取出筷箸来,手中颤抖地夹起一样送入嘴里,却是味同嚼蜡般吞了进去。
眼看着那些菜皆被三个伙计尝过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那问话的衙役不由稍稍松懈了几分,而与此同时,身后那几个衙役也上前将他拔刀的手按下去,这才忍不住从旁劝慰道:“不是我说,你也太小心了,他们既是拿着头儿的令牌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只怕今儿晚上头儿这是赌钱赌赢了,一高兴,想着咱们辛苦,难得给咱们哥几个一点好处,咱可不能好赖不分,辜负了头儿的好意。”
眼见着周围几个弟兄都如此说,那问话的衙役便也不再说什么。
“来来来,把东西给我,你们回吧。”
有两个衙役说着话便要去拿食盒,却见那为首的伙计愣了愣,随即又为难的陪笑道:“这位军爷,这两个食盒陈三爷吩咐了,是送给里面几年守着的军爷的,还请军爷容小的将它们送进去,小的还得把这食盒带回忘仙居去。”
听到此话,那衙役不高兴地撇了撇眉,随即不耐烦道:“得了,难道爷们儿几个还能要你几个破盒子不成,进去罢。”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只见那伙计闻声连连感谢,急忙提着食盒便要朝里走,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拦下了。
“站住——”
那伙计闻言一愣,转而却见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伙计被拦在原地。
“你一张令牌,还想进三个人?你当咱们这儿是菜园子,想进几个进几个?”
听得此话,那伙计更为小心翼翼,眸中却是难掩为难道:“军爷您瞧这些个食盒,小的一个人提起来也吃力——”
话说到一半,当那伙计一触到衙役冷厉的眼神时,当即将话又吞了回去,转而妥协道:“是是是,小的一个人送进去。”
话一说完,那伙计连忙转身接过那两个小伙计提的食盒,手上顿时觉得一沉,明显吃力了许多,却还是步履艰难地朝里走去。
眼看着那伙计被压的虚晃的身影缓慢消失在眼前,那几个衙役嘲讽地一笑,便迫不及待地将菜都取出,分食起来。
大牢之内仍旧那般阴暗潮湿,当那伙计渐渐走入里面,那一股霉味再一次冲了过来。
眼看着那几个在里看守的衙役正围坐在一张木桌上说话,那伙计连忙上前请了安,当听得来意后,那几个衙役顿时来了兴致,一看那些摆放在桌上的菜,就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那,小的就退下了。”
只见那伙计恭敬一行礼,转而朝外退,方行了几步,身形渐渐没入阴影中时,便听得身后“砰——”的闷响,黑暗中,只见那伙计微微顿步,唇角勾起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再转身,那周身的气势,俨然是另一个人。
在他的面前,那几个衙役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倒在桌下,仿佛在熟睡。
下一刻,那伙计便神色一敛,上前从一个衙役的腰间摸到了钥匙,当即一把拽下,转而朝里面关押犯人的牢房走去。
方行了几步,他便见那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一牢门之后,那沉静的模样,俨然早有准备。
只听得“哗啦——”一声,缠绕牢门的铁链应声而落,下一刻,牢门便被打开。
“走——”
牢门尚在喑哑作响,而在那牢门之后,站的正是那前几日方被关进大牢的冷面男子。
只见他微微一颔首,随即默然转身,便冲那些尚还在呆愣中的吴江县流民说出了这一个字。
这一刻,那些百姓也渐渐明白,眼前这个人是来救他们的。
而就在他们回想时,周围几个牢门也被那男子的同伙快速打开,几乎一瞬间,原本靠坐在牢房草堆里的百姓们顿时都激动地站起身来,仿佛看到了神祗一般,感激涕零的跪下去磕头。
“谢谢二位恩人,谢谢二位恩人——”
就在此时,只见那二人当即沉声道:“马上就走,没时间耽误了。”
一听这话,跪在那儿的百姓都想起什么般,连忙爬起身来,互相搀扶着朝外走去。
而那两人相识一眼,转而默契地从那几个衙役身上解下佩刀。
第三百八十八章
当一行人逃出大牢,便见守在门口的衙役也早已昏睡多时,那二人毫不意外,神色颇为镇静地带着众人趁着夜色,小心躲着臬司衙门的巡查兵役。
此刻的夜分外宁静,静的似乎连耳边轻轻的风声都格外响亮,虽是短短的路,却像是极为漫长,众人的心都渐渐悬在嗓子眼,一双手不由发凉,发麻。
明明有数十人,可行走间却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声音,眼看着即将走出大牢所在的院子,众人的心便悬的更高了。
“是谁?”
就在穿行之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
沉沉的暮色下,随着月光落下的清晖,只见两个巡逻的兵役正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人提着灯笼的手微微抬起,不由探着脖子仔细打量,而另一人则周身防备,按着刀柄的手随时都会拔出来。
当在这冷然的月色下,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时,当即瞳孔一缩,下一刻,便能听得其中一个兵役近乎嘶吼的警惕声。
“有人劫狱,快——”
呼喊的声音还未全然出口,便见这清幽的月光下,两个冷沉沉的黑影陡然出现,在众人都还未察觉出,只听得锋利的刀刃划破喉管的声音。
下一刻,四周再一次寂静下来,血腥的味道顿时随风而起,而方才还立在那儿的两个兵役,此刻已是惨然倒地,只听得“嘭——”的一声闷然响起,在他们的脖颈处只有一条细细的血痕,可那黏稠而温热的血液却是止不住地渐渐蔓延。
众人震惊之后不由对那二人生出几分后怕,转眼看去,只见那二人手执佩刀,殷红的血液沿着那冰冷而雪亮的刀刃一路滑下,凝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