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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众人而言,谢昀无疑是令人艳羡的,当朝两位阁老皆与其亲近,而其身为当今晏清王的老师,朝夕相处下,皆能看出无论是东宫皇太孙,还是晏清王,皆对其青眼有加,日后待到新朝建立之时,谢昀无疑会被引入内阁,便是那首辅也极有可能是囊中之物。
而在遥远的辽东,因着有顾敬明与顾子涵,和郑文这被世人称为“铁三角”的猛将镇守,打的鞑靼元气大伤,足足有数年未曾再进犯,可就在举朝上下为这难得的平安庆幸时,鞑靼东部落的王子也单却是忍辱负重,杀死了谋害其父,霸占其母的叔父于昌王,坐上了王位,随即,在这短暂休整的契机内,也单一边重整军队,一边由近至远地进行攻打,一点一点吞并了鞑靼其他大小部落,竟于嘉正五十一年一统部落,成为了鞑靼最大的首领,一举进犯大兴辽东边境大小数十余城,引得朝野轰动,建恒帝更是震怒不已。
柱国大将军顾敬明,长胜侯顾子涵,骁勇伯郑文毅然接下皇帝的旨意,分别以顾敬明为大都督,以顾子涵为先锋,以郑文为副将,带领二十万大军奔赴辽东边城,与也单对战。
焦灼的战火之中,精于兵事的也单虽极为难缠,却也吃了数次败仗,势气大有所降。而在这场交战中,顾敬明稳坐辽东,手下的顾子涵与郑文更是两名得力大将,不仅收回了数座城池,更将辽东守护的如铁桶般,让也单一时失去了方寸。
嘉正五十二年四月,辽东频频捷报,俨然有得胜还朝的征兆,建恒帝龙颜大悦下,早已发去了封赏令。
春日渐渐回暖了大地,四月十五这一日,尚是四更天里,天际仍旧墨如宝石缎子,启明星明亮的挂在空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此刻的皇城内还极为寂静,仍旧在梦乡之中。
就在此时,越来越急的马蹄声似乎打破了这一平静,推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澜来。
“督主,督主!”
熟睡中的冯唯骤然听得门外急促的呼唤声,几乎当即坐起,似是起的太急,头陡然疼痛而晕,随意披了件衣服,冯唯轻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疼痛的皱眉道:“何事?进来说。”
话音一落,外面的内侍便慌张进来,恭恭敬敬朝冯唯行了一礼,在冯唯皱眉中,当即跪下颤抖道:“不好了,督主,方才辽东来了急报,军情告急——”
冯唯忽地站起,披在身上的衣服随之落在地上,冯唯却是顾不得去捡,赤着脚便急忙上前屈腰道:“什么意思?”
那内侍见此,也不敢耽误,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子道:“在与也单一战中,我军本欲以长胜侯为先锋,诱敌入狭长而深的宁安古道,以左都督朝文胜去截断敌军的援兵,原本长胜侯已占据优势,但在交战之时,那朝文胜却是倒戈相向,与那敌军的援兵包围长胜侯,柱国大将军与骁勇伯赶去时,却是尸横遍野,而长胜侯在以一敌数之时,深受重伤,跌入了旁边的激流中,如今却是再寻不到人——”
“柱国大将军与骁勇伯如何?”
看到身形绷直,面色凝重,眸中急切的冯唯,那内侍不由身形颤抖,随即低头道:“报信的人说,在敌军以流矢偷袭柱国大将军时,骁勇伯以身相挡,柱国大将军因此不慎跌落马下,虽无性命之虞,却是需修养半年不得动,而骁勇伯虽身体强健,却也要近三个月才能痊愈,如今辽东军心大乱,鞑靼随时都可能趁胜突袭,情况——”
话说到这儿,冯唯的身子已经冷了下去,就连一向镇定从容的他,也不由颤抖了几分。
“陛下知道了吗?”
听到此话,那内侍当即低下头,小心翼翼道:“知道了——”
冯唯身子微晃,险些没站住脚,那内侍连忙去扶住,冯唯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如今大兴最为得力的大将便是顾敬明,顾子涵与郑文,如今三元大将受创,又能派谁前去坐镇?
眼看着如今建恒帝宠信妖道归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有一日……
到时候又该如何。
这一切来的太仓促,也太让人胆战心惊。
如今的一切决定,都可能要了多少人的命,更可能会颠覆整个天下。
“快,更衣!”
第三百二十一章 御驾亲征
随着震惊朝野的消息传来,许久未曾参加朝议的建恒帝当即召群臣商议,连着三日下来,却是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从前叱咤疆场的老将如今都年事已高,而年轻将领中便当属顾子涵与郑文二人,如今顾子涵不知所踪,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有一个郑文还能勉力留在辽东对抗鞑靼,军心涣散下,连主持大局的顾敬明也缠绵病榻。
此时辽东缺的,不仅是一个有着疆场经验的将领,更需要能稳定军心之人。这样的人,的确不易。
连着半月,京陵都笼罩在阴翳之下,伺候在宫内的人更是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心绪不宁的建恒帝,撞到了刀口上,丢了一条命。
这一日,许久未曾前往北苑归元观的建恒帝来到了这熟悉的地方,看着眼前青葱而宁静的翠竹,紧绷的神经似乎也为之缓和了几分,当他走至观前,身穿广袖道袍,手执浮尘的归元道人眉目随和地走出来,微微躬身,行下一礼。
“陛下。”
建恒帝眸中多了几分缓和,淡淡“嗯”了一声,随即在归元道人的引领下朝观中走去,观内烟香缭绕,彷如轻纱般,轻抚而来,让他不由一扫半月的忧郁,香案后的真人金像庄严而带着悲悯世人的眸子,让人观之,也生出许多的敬畏与依赖来。
“陛下,请用茶。”
直到耳畔传来声音,坐在蒲团上的建恒帝才转过头来,看到归元亲自奉上的清茶,伸手接过,原本递到唇边欲饮,却是踌躇了片刻,又将那盏茶放了回去。
如今的建恒帝是真的老了,斑白的头发消弭了从前的威严,眼角爬上的皱纹也将那双凛冽的眸子变得孤独了许多,脸上的点点褐斑更是抹去了那张曾经英气而慑人的男子容颜,即便是九五之尊,待到老时,与寻常之人也是一般的。
“陛下,是在为辽东之事而忧心。”
耳边的引磬之声仿佛涤荡心灵的笛音,一点一点安抚着建恒帝那颗沉重的心,听到归元随和的声音,仿佛出神的建恒帝眸中微微一动,嘴唇翕合间,终究出声道:“朕想要的,是孝武帝之功,如今,却是无人可用。”
建恒帝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无奈与绝望,对于一生都在与天斗,与人斗的他而言,他想要的,从未失手过。
可如今,他却是第一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意。
说到这里,建恒帝似是有些疲惫,右手撑着额际,倦然地阖上了双眼,却是一点一点说出了心底所想。
“朕如今六十有一,惟愿见的,便是驱逐鞑靼,为后世留一个太平盛世罢了,此次若是就此收兵,便再难实现了。”
一个人又能有多少年的岁月,虽人人唤他万岁,可他又如何不知,那不过是痴望罢了。
人越老,便越怕死亡,更怕的,是在他入土之前,理想破灭,空留遗憾,沦为一个庸人。
他,不甘——
归元道人侧眸间,默然将建恒帝的失意,黯然收入眼中,低眸间,一丝异样的光芒划过,再抬起时,带着天命所归的语气,低缓而郑重道:“若贫道说,陛下对这天下之忧,有解决之策——”
话语说到一半,原本疲倦撑额的建恒帝当即抬起头来,一抹难掩的希望与期冀从眸中闪过,看着归元唇角认真的弧度,那即将被掩埋的雄心似是被风带去浮尘,再一次泛起灼目的光芒。
“真人此话何意?”
归元闻言随和一笑,亲自将那盏热茶再一次双手送至建恒帝面前,建恒帝肃然接过,托在手中,只见那归元侧眸间,抬头看向那庄严的真人香,虔诚地伸手闭眼行下一礼,随即睁眼看向建恒帝道:“不瞒陛下,前几日归元得老君入梦,老君与贫道言,陛下一心向道,虔诚之至,老君感念,欲亲自引陛下修道升仙。”
话音一落,建恒帝的眸中浮过惊异,下一刻,便氤氲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欣然,而就在他将要开口时,便听得归元继续道:“此次辽东的变数,便是陛下修道升仙的劫数,若消此劫,陛下为天下苍生立下这封禅泰山之功,便能位列仙班,若是未能过得此劫,便——”
归元道人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建恒帝却是已然听明白,原本浮上眸中的喜色一点一点褪去,焦虑而复杂。
默然间,建恒帝双眸凝重,眉间紧皱道:“如今将领重创,军心涣散,朝中却都是一群无用之人,无人堪当此任。”
听到此话,归元道人唇角扬起适当的弧度,下一刻,便看向建恒帝,语中巧妙道:“陛下可曾听过一言。”
建恒帝闻声看过来,却见归元道人明明唇角带着随和的笑,眸中却满是认真之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
建恒帝微微皱眉,一时还有些未明白,身旁的归元道人已是端坐身形,不紧不慢道:“此次辽东之变,既是陛下升仙的劫数,那么便无人比陛下更有资格去历经此劫——”
听到此处,建恒帝眸中微动,直直看向对面的人,只见眼前的归元道人轻拂胡须,随和而安然道:“陛下乃是真龙之子,只有您才能以龙气震慑,成功历劫,安定四海。”
话音虽在耳畔落下,余音却仍旧盘旋在建恒帝的脑海,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归元,建恒帝那一颗几欲跌落的雄心渐渐升起。
曾经的他十四便随父亲征战沙场,在那里,他的刀从未失手过,即便多年握着御笔,可当初握刀的手,也并未废去。
他萧纪这一生,不该这般遗憾收场。
区区鞑靼,必须在他手中斩草除根,还天下太平,给将来的阿译一个四海安宁的大兴!
忽地,颓然进屋的建恒帝却是猛地站起身来,侧眸间,他的眸中再一次泛起只有杀伐者才有的凛冽和坚定。
“今日真人一席话,说的甚好。”
话音一落,建恒帝转而朝外走去,归元道人唇间含笑,恭敬地行下一礼,默然看着那垂老却不服输的背影渐行渐远。
……
然而,当天子御驾出征的消息传来时,顿时引得朝野轰动,内阁连同六部及朝臣大小官员皆出声反对,力谏建恒帝收回成命,接下来的日子里,朝堂之上争吵之声从未断绝,一封又一封的奏疏也络绎不绝地递往建恒帝的乾和宫,让建恒帝勃然大怒,却是一直隐忍未发。
可最让其失望的,便是连他的孙子,最信任的皇太孙萧译,也成了这反对中的一员,即便语中温和委婉,却始终没有一如既往地跟随他。
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贬守陵
虽是春日,夜里的寒意却也是丝丝扣扣浸入衣层下,乾和宫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悬灯,流苏细微作响,冯唯披着锦缎斗篷,脚步轻微地走上台矶,殿前伺候的内侍连忙上前弯腰行礼,冯唯淡淡点头,眼见着有眼尖的内侍欲上前伺候他卸下斗篷,却见他抬手挡下,随即出声道:“我不在时,可有什么事。”
那内侍听了,连忙放下手,低眉敛目道:“回督主的话,灵宝公公一直在里面小心伺候着,倒未出什么差池,只是陛下的心情似乎仍旧不好,如今正与朝廷的各位大人们置气,偏偏各位大人又都大着胆子的上奏疏——”
话说到这儿,那内侍没再说下去,冯唯微微凝眸,似是有些踌躇,侧首间,看着殿前那一轮清冷的明月,指尖轻碰触斗篷的系带,将其解下,随即抬脚踏进殿中,把斗篷递给了一旁的人。
“一群混账——”
冯唯方走进东暖阁内,便听到了建恒帝勃然大怒的叱骂声,还未等他转过镂刻的槅门,一阵暴风雨般的奏疏跌落声便响彻整个大殿,冯唯顿了一刻,连忙加快步子赶了上去。
“陛下息怒——”
一进去,便见御案前伺候的宫人们皆是战战兢兢地跪地求情,一动也不敢动,冯唯一抬头,看到撑着御案,气的身形颤抖的建恒帝,略微忖度间,小心而恭谨地上前跪到了最前面。
“请陛下息怒。”
建恒帝漠然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身影,随即捏起手下的那本奏疏,眸中阴沉而愤怒道:“辽东混乱,那一群无用的老臣寻不到一个对策,如今却是一个个都站到了一条线上,势必要与朕作对,朕乃天子,朕的决定,何时轮着他们来置喙!”
话音一落,建恒帝狠狠将手中那残存下来的一本奏疏掷下,只听得薄薄的纸页撕烂的声音在空中划破,冯唯微微抬头,却是终究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陛下息怒,是各位大人们一时糊涂了,陛下乃是天下之尊,真龙之相,您若御驾出征,势必能带领我大兴的将士平定鞑靼,安定天下,陛下胸中丘壑,岂是旁人能体会的。”
陡然间,一个诚挚而小心的声音响起,建恒帝闻声看下去,眉目间不由缓和了几分,仿佛颇为受益般,而此时的冯唯听得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却是微微一皱眉,抬眸看了过去。
原本见座上皇帝满意的神情,灵宝不由欣然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几分窃喜,然而当他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