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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定定的看了顾砚龄片刻,随之眸中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要么不动,要么谋定而后动。
谢氏处事向来妥帖,自然希望一手教导的顾砚龄也能如此,毕竟在谢氏眼中,出自陈郡谢氏的女儿,断不能是个毫无思虑,冲动无脑的花瓶。
“好了,闹了一早上,你也回去歇息吧。”
见谢氏神情又恢复懒怠,顾砚龄也不多坐,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眸中荡着柔和的笑意:“母亲也歇息会儿吧。”
说罢规矩的行了礼,这才出了屋子。
谢氏静静看着顾砚龄消失的软帘处,默然不语,见一旁的徐嬷嬷微皱着眉,欲说还休的模样,便好笑的抬眸看过去:“嬷嬷想说什么?”
徐嬷嬷嘴中翕合,犹豫了半晌才不无担忧道:“我觉得,姑娘似乎……”
“变了。”
谢氏接过徐嬷嬷的话,见徐嬷嬷担忧的点了点头:“姑娘到底才十二,从前虽也聪颖,但却也不至于这般……”
“……早慧”
徐嬷嬷犹豫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继而看向谢氏道:“说句不好的,早慧易夭,我也是担心。”
谢氏神色并未因徐嬷嬷的话有所异动,反倒是唇畔浮起一丝笑意,随即摇了摇头:“我倒与嬷嬷所想不同。”
“世家的孩子,哪个不早慧?十三岁嫁入谢府的母亲,十二岁入王府为侧妃的表姐,若不是少女慧极,只怕也过不到如今的日子,阿九早日明白这些,倒也不枉我自小教她,将来嫁了人,也不至于为人掣肘,丢了我谢氏门楣。”
徐嬷嬷听了,见谢氏说的越发严肃,微皱的眉稍稍缓和了些,随即道:“太太说的也对,倒是我多忧了。”
谢氏眸色舒尔柔和一片,唇畔浮起温和的笑意:“你也是关心则乱,阿九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徐嬷嬷听得,眸中登时浮起慈和的笑意,眼角细微的纹路也不由更深了些。
“可不是,那时还那样小的个儿,如今都已经这般大了……”
话说到一半,徐嬷嬷笑着道:“瞧我,说着话又扯远了,到底是人老了,总喜欢叙旧。”
谢氏唇瓣微漾,并未说话,倒是徐嬷嬷骤然想到什么,笑意一滞:“只不过,绥荣院……”
谢氏唇边的笑意定格在那,眸中却是更深了一层,自打她进府,无论是顾敬昭还是后来嫁进府的俞氏,在她面前倒是恭敬,俞氏更是亲近于她。而等阿九和钰哥儿出世,绥荣院对两个孩子好的也是挑不出半点不妥。
这原本没什么,她并非多疑之人,到底是连着血脉,亲近也是有的,可顾敬昭和俞氏对阿九和钰哥儿实在是太过好,视如己出犹还不及,有句话说的好,过犹不及,谢氏自然不能不对二房自然多了几分提防,可饶是如此,也丝毫未从二房那寻到什么异端。
“日久见人心。”
谢氏语中带着几分疏离道:“至亲至疏夫妻,连夫妻尚且有争吵疏离之时,更何况隔了房隔了辈的,咱们不得不防。”
“尤其是钰哥儿那儿,万不能松懈。”
难得见谢氏如此认真的神色,徐嬷嬷更是坚定道:“太太放心。”
谢氏这才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 巧计
从谢氏处出来,顾砚龄本欲回琉璃院,锦缎软鞋方走下第一步石阶,顾砚龄身子微顿,略思片刻便转头道:“还是去竹清院吧,瞧瞧钰哥儿去。”
醅碧未说话,只略一低颌,便随着顾砚龄去了。因正值开春,此时院子里风景极好,西番莲纹的白石台矶下摆着数盆贴梗海棠,花枝妖而细,褐红的花瓣紧紧的贴着,一眼看去,树姿婆娑,迎风之下,有不胜一握之美。
顾砚龄走至廊下的卵石小径,两旁苔藓成斑,藤萝掩映,看着满目的翠障碧屏,顾砚龄也不禁舒尔一笑。
看到一片芍药圃,醅碧笑着道:“一会儿不如让绛朱她们几个剪些芍药来,回去让小厨房做芍药花饼给姑娘吃。”
顾砚龄听了,唇畔浮笑,看向醅碧她们几个道:“到时候你们也分些去。”
“落葵姐姐也最是喜欢吃那个了,一会儿子知道了不晓得会多高兴。”
绛朱穿着翠色的小衫,娇俏的面容配着水亮的眸子更显灵动,一听着吃,便忍不住插上了一句。
顾砚龄却是看了绛朱一眼,唇边浮着一抹看不清的笑意:“你怎么就知道了的?”
绛朱看了醅碧一眼便笑道:“上次姑娘赏了咱们芍药花饼,落葵姐姐喜欢的紧,从醅碧姐姐那份子里又多拿了好几样,倒是醅碧姐姐,说不甚爱吃甜食,倒正好了。”
顾砚龄眸色一顿,瞥眼看向一旁的醅碧:“你不喜甜食?”
醅碧手上一僵,继而勉强笑道:“平日倒是吃的少。”
顾砚龄看了醅碧片刻,并不说话,醅碧前世跟了她那么多年,她如何不知醅碧的喜好?那时醅碧最喜顾砚龄赏的小点,倒叫她笑话牙齿都要吃坏了。
如今,顾砚龄如何不了然,只怕是落葵那高人一等的心思作祟,平日里在她面前争脸面,争宠爱,私底下还要同与她平起平坐的醅碧争吃食,争赏赐。
顾砚龄心中虽不豫,却也未表现在脸上,只淡淡道:“那日后便给你些别的。”
说完,顾砚龄便朝前走,醅碧忙跟了上去,看着默然不语的顾砚龄,不由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不敢有丝毫马虎。
醅碧样貌身段虽不比落葵,却也是府里排的上名头的,人又稳重,忠心更是不在话下,可她样样都好,唯独一点,性子太过好了,满心为着她这个做主子的想,一心顾全大局,却独独委屈了自己,这般好商量的人到底是难镇得住一些妖妖艳艳的丫头。
顾砚龄正思虑着顶替落葵的人选,便听着一句小声的嘀咕:“咦?那不是沁祥院的璎珞姐姐吗?”
顾砚龄一听,顺着绛朱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三太太秦氏身边的大丫头璎珞提着一个比普通稍大些的雕漆攒食盒子,瞧着步履轻快,神色沉稳,可一双眸子却不时看看两边,继而又匆匆赶着路。
顾砚龄静静看着璎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倒是醅碧微一思索,平稳道:“转过这条小径,似乎就是祠堂了。”
顾砚龄唇畔微浮,不紧不慢道:“咱们慢慢逛过去。”
醅碧和绛朱稍一敛神,便跟着顾砚龄缓慢的步子朝祠堂方向去。
因着距离隔得远,顾砚龄又故意慢悠悠的缘故,待她穿过肃穆寂静的祠堂来到省悟房的后窗处时,璎珞早已在省悟房中。
绛朱会意地在不远处看着周围的动静,顾砚龄静静贴在后窗下,便听得璎珞轻声安慰道:“这中衣是加了棉的,太太专门让奴婢给姑娘带来的,省悟房湿气重,有了它,姑娘这一夜也能好受些,还有这些小吃食,不敢拿碟子盛,若是叫人瞧见了不好,只能拿这小荷包装了,都还是现做姑娘爱吃的,晚上饿了,姑娘便垫补垫补。”
顾砚龄唇畔浮起一丝笑意,方才她还疑惑璎珞拿那么大食盒做什么,秦氏为了这女儿倒是操碎了心,再周到不过了。
“璎珞姐姐,我怕……”
一向嚣张跋扈的顾砚朝此刻却是收敛了往日的气势,那哽咽的说话声倒是委屈又可怜。在丫头仆子们看来,顾砚朝是个跋扈厉害的主子,可在顾砚龄看来,顾砚朝却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璎珞看着顾砚朝怯弱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不由心里一软,叹了口气道:“好姑娘,这次您做的,着实有些过了,如今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生了气,太太虽有心求情,却也是没法子了。”
原本还因处境而恐惧惊惶的顾砚朝听了这话,眸中顿时充满厉色,声音陡地提高,攥的手直发抖,语中尖利道:“从前她顾砚锦如何敢抢我的东西,如今不就是见二叔回来了,连老祖宗都偏着她,还不能叫我说了?”
璎珞一听,脸都吓白了,忙去捂了顾砚朝的嘴,害怕的看了眼四周,方才的心软登时退去:“我的姑娘,你这一会儿把旁人招来还得了?”
见顾砚朝虽怒气未消,但因着胆怯还是平缓了下来,璎珞忙道:“门口的婆子好不容易被我请着去一边吃酒去了,算着点也要回来了,我也不敢多呆,姑娘只要熬过今夜,明儿等老太太气消了,太太去求个情,姑娘也就能出来了,只一点,姑娘可万万别再惹老太太的火了。”
顾砚朝又胆寒地瞥了眼冷寂的四周,想着前面祠堂满满摆放着一排又一排阴沉而肃穆的顾氏祖宗的黑漆牌位,恐惧腾然再起,方才的火气顿时灭了,声音又软了下来:“我知道了。”
璎珞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奴婢就先走了,免得让人瞧见又生是非。”
顾砚朝虽不舍,但也知道璎珞的话是事实,因此只能轻咬着下唇,眼中含着泪点了点头。
看着璎珞消失的背影,顾砚朝不由心生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被老太太,父亲,母亲宠到大的,就连顾砚龄这样的出身,也比不得她得的宠,可如今,顾砚朝的眸中又燃燃升起恨意,顾砚锦竟将她害到这般境地,她如何能不恨!
念及此,顾砚朝的手越攥越紧,眸中的恨意越发难抑。
待璎珞小心翼翼走到快至祠堂门口时,顾砚龄早已退至祠堂门前的卵石花径,眼看着璎珞的身影已在门后,顾砚龄唇边的笑意渐深,陡然故意提高声音道:“玉桃。”
一边喊着,顾砚龄一边假意朝着祠堂门前追过去,正欲朝外走的璎珞被这声音一惊,忙将身子闪到门后,透过门缝儿瞧到了顾砚龄主仆三人,已是一身冷汗。
顾砚龄却是丝毫未见门后的璎珞一般,停在祠堂门前石阶下,微皱眉,有些迟疑道:“奇了,明明看着人影我就过来了,这会子怎么又不见了,莫不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顾砚龄偏头看向醅碧二人道:“你们方才可瞧见玉桃了?”
事出突然,醅碧还有些懵,方才半个人影她都没瞧到,一旁的绛朱却是立即会意,忙道:“姑娘没瞧错,方才奴婢也看到了,玉桃姐姐好像刚从祠堂出来,不过眨眼倒是没人了。”
这话一出,门后的璎珞险些惊得叫出声来,此刻的醅碧也明白了过来,轻扫了门后璎珞一眼,柔声和道:“这会子三姑娘正要人伺候,玉桃应该在绥荣院贴身侍奉着,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
顾砚龄微微点头,皱着眉头凝思了片刻,似乎也想不出来,因此收回目光道:“罢了,各房有各房的事,管好琉璃院就好了,去竹清院吧。”
醅碧和绛朱顺从地低颌,便随着顾砚龄走了,门后躲着的璎珞正惊惶与方才顾砚龄主仆的对话中,却没注意到顾砚龄临走时看向祠堂门后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待走了一段路,醅碧这才道:“姑娘,璎珞若是把方才的事说给三太太,会不会连累咱们?”
顾砚龄唇畔微扬,简单吐出两个字:“不会。”
秦氏若是知道了,也只能干着急,半点法子都没有,若是贸然去琉璃院问她,或者去俞氏那把方才的事说出去,不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自己供了出来。
即便是后面老太太知道了秦氏派人偷偷去了省悟房,秦氏也只能硬生生接下老太太的责骂,暗自把这笔账算在二房的头上,至于他们大房,在秦氏眼里,她与醅碧,绛朱原本只是在去竹清院的路上偶然瞧见了顾砚锦院里的玉桃,秦氏实在没必要把这件事说到老太太那去,因为这只能证明璎珞确实去了祠堂,而这告密者是玉桃。
可人家既然敢给老太太告密,还怕告密者被拉出来么?秦氏怎么会去做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利的事。
见顾砚龄神色自若,醅碧与绛朱也松了口气。
顾砚龄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垂眉顺目的绛朱,唇边微微浮起一丝笑意,绛朱虽是二等丫头,年纪比醅碧,落葵小一点,但到底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平常就伶俐吃得开,父母老子又都在金陵看别院,旁人就是想抓弱点来掣肘都伸不出那么长的手,这样的丫头,若是稍微调教敲打一下,实在是可用之人。
正好,落葵一打发出去,也能顶了这大丫头的位置。
“出了这样大的事,老祖宗怎么能不知道,绛朱,这事就交给你了,只一点,这事从头至尾都不该与我们大房扯上关系。”
听了顾砚龄的吩咐,绛朱哪有不明白的,姣好的小脸甜甜一笑:“姑娘放心。”
第十三章 竹清院
待到了竹清院门口,顾砚龄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走了半天,竟连半个人都不见,顾砚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醅碧和绛朱瞧见了顾砚龄的模样,也不敢多说话,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待到了里院,顾砚龄眸色更深,眉头紧皱,险些抑制不住火气来,连一旁的绛朱瞧着都气愤不过,正欲上前训斥,刚走了一步,却被顾砚龄给拦在了那,绛朱一愣,抬头却见顾砚龄的脸色已平和了下来。
院子里就两个还没留头的小丫头,略显笨拙的扫着院子,而两三个穿戴整洁的嬷嬷则靠在廊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着各方各院的琐碎事。
不是这房的小子出去吃酒赌钱又赌输了,败光了家底,就是那房的丫头在丈夫死后不到半年又嫁了人,还得宠的不得了,原本在屋外伺候的婆子比不得里屋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