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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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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斗篷。
当顾砚龄转过屏风,便瞧着顾敬明正陪着南宫真人说着话,南宫真人倒是一脸的优哉游哉,顾敬明却是难掩忧色,却又不得不安然坐着。
当听到声音,顾敬明当即抬头,却见进屋的少女唇角安然的上扬,脸色一缓,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
顾砚龄上前行了礼,顾敬明想到方才多亏了南宫真人出手相助,此刻见顾砚龄来,二人必是有话要说,因而站起身来,侧首看向一旁的顾砚龄道:“我去叫人布置斋菜,阿九,你替我好生招待真人。”
少女当即抿首,顾敬明转而拱手与南宫真人作揖,南宫真人随性的笑然点头,顾敬明便转身去了。
当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时,南宫真人首先打开话题,笑着朝身边的位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倒是颇不客气。
顾砚龄唇角微微含笑,随即上前欠身道:“今日多谢真人相助。”
南宫真人闻言颇为随性的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大姑娘请坐吧。”
顾砚龄似乎早已了然一般,平静的起身,从善如流的抚裙坐了下去。
“姑娘聪慧,想必不用我说,也知道我是受谁所托。”
南宫真人带着笑眸,洒脱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少女,继续道:“太孙老早就去悟真观请师兄下山,人人都知道师兄如今那么大把年纪,哪里经得住折腾,他也就是知道,整个悟真观,也就师兄能唤的动我,才来了这么一招,如此少不得让我这个闲人跑上一趟,不过方才见,姑娘似乎胸有成竹,看来,太孙倒是有些庸人自扰了。”
少女闻言,正欲说话,却是见那南宫真人话是怨怼,却是没有半点怨怼的语气,反倒是极为受益的理了理拂尘上面的兽毛道:“不过,我倒不亏,他将手下的檀墨抵给我做半个月的贴身厨子,悟真观的斋菜吃腻了,总算是能换个口味了。”
原本还想说话的少女唇角微微一僵,顿时有些无语,那南宫真人却是来了兴致,还颇有趣味道:“改日也叫你尝尝檀墨的手艺,那一手斋菜是得了真传,愣是能将一盘清豆腐做出清蒸鲈鱼的滋味来,若是叫他来我们悟真观,也是前途无量。”
说到这儿,南宫真人便已是一副胃口大开的模样,随即回味般道:“师兄尝了檀墨的手艺,那嘴也被养刁了,偏生还装做都一样的模样,这一次就让他看着檀墨给我单开个小灶,瞧他馋是不馋。”
顾砚龄将话听到这儿,也是有些没想到,原来萧译身边那个看起来油嘴滑舌的檀墨竟还有这般的手艺。
“我也算是瞧着太孙长大的了,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能让他上心的事,上心的人可不多。”
南宫真人陡然话题一转,顾砚龄不由抬头,却是正对上南宫真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了”的模样,随即便瞧他耐人寻味的笑道:“以后你若是有何事,也可来寻我,我若是帮得上忙,檀墨少不了还得来我悟真观几天了。”
这话虽是笑言,内里的含义却也是再明白不过了,听得顾砚龄不由脸颊微微一红,似乎烫极了,禁不住想要拿手去冰,却又忍了下来,一时之间竟是难得的局促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命格的改写
待到入夜,骤雨渐渐变成了细细密密的针,落在脸上轻如无物。庭前的积水已然凝成了小小的水洼,时而落下一片枯叶,荡起细微的涟漪,最终淡而无痕。
醅碧小心地替身后的少女打着灯,灯笼微微摇曳,在身前晕着温暖而昏黄的光圈,时而随风摇晃。少女镶珠的绣鞋轻轻踩过方砖,响起细微的水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来到廊下时,众人都忙上前欠身行礼,少女微微侧首,廊下的灯光落在少女白皙的侧颜上,泛出恬静而让人安心的光芒。
“大哥——怎么样了。”
少女平静而温暖的声音落在庭前,驱散了回廊的一片寂静。
站在最前面的灵芝走近了些,一把极好的头发被利落地盘起,别着一只碧玺多宝钗,穿着素色的锦裙,看起来更多了几分为人妇的温柔。
透过昏黄的灯光,只见她面带忧色,有些难过的摇了摇颌,眸中难掩心疼。
“涵哥儿自回来便将自己关进房内,任谁来,都没有法子,涵哥儿如今对我,也是怨怼了——”
看到黯然伤神的灵芝,顾砚龄已是了然,随即转而看向紧闭的房门,透过窗格,只能看到极为黯然的灯光,看起来萧瑟而又落寞。
“今日大哥若不开门,阿九便在这门口等着。”
“姑娘——”
听到少女的话,众人都不由惊然,府中上下都极为清楚,大姑娘虽是女儿家,却是说一不二,做事极为倔强,她既是这般说了,必也会这般坐。
可如今这样的局面,若是再倒下一个大姑娘,那还得了。
她们原本想劝,可少女却是入了定一般,身形端正的站在那,丝毫不为所动,灵芝眸中动然,不由也转而面对紧闭的房门,语中坚定道:“我也陪着姑娘。”
话音落尽,众人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个柔弱的身影立在这廊下,庭内再一次陷入悠长的寂静。
“吱呀——”
门陡然被轻轻拉开,众人不由看过去,看到的,却只是少年颓然的背影,一点一点没在屋内晦暗的灯下。
“你们留在这儿。”
少女平静的声音响起,随即,人已经捻裙走了进去。
在暗沉的灯光下,顾砚龄小心走进书房,一阵刺鼻的酒气却是裹挟着地龙的热意逼来。
少女眉头几不可察的一蹙,随即缓开,却是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眼前的一切都陷在无边的黑暗与沉默中,偌大的房间却只点着一盏微弱的灯,格窗被随意地开着,时而吹进凛冽的风,吹得那灯台上的火苗时而摇晃,微芒落在屋内更是显得虚无缥缈一般。
少年就这样一腿屈着,一腿随意伸着靠坐在书架下,衣衫就这样落在地上,沾染着灰尘。
一向极为注重仪表的顾子涵颓然的将头靠在书架上,左手捏着酒壶,松散的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鬓边的发丝有些零散的落在肩上,一双眸子晦暗而无神,只定定的看着对面悬着的一副卷轴。
卷轴上是一个温柔而年轻的妇人,唇意嫣然,正是顾子涵的生母,吴姨娘。
那时的顾敬昭或许是喜欢吴姨娘的,这一副画,正是顾敬昭亲手所作,也算是他们唯一的联系了。
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画,顾砚龄只觉得心轻微的抽动,随即覆下眼眸,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年,一步一步上前去。
“哐当——”
当顾砚龄走进,陡然的声音让她不由惊然的看向脚下,这才发现,顾子涵的手边搁着五六个酒壶,却是被没在黑暗中,几乎瞧不出来。
少女蹲身将踢倒得酒壶拿起放好,抬头间,少年丝毫未有所动,五官静滞的仿佛是一尊雕塑罢了。
“大哥——”
平静中却是难掩异样的声音响在屋内,却是渐渐又消弭在这样的寂静中。
“难道大哥今夜就要以这样的模样面对姨娘,让姨娘在下面,也要为你难过吗。”
少女的声音再一次消弭,让顾砚龄觉得,自己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就在她失望之时,少年的声音终于沙哑的响起。
“你和灵芝,都知道,对吗。”
“是。”
几乎是在顾子涵的话落下的那一刻,少女果断的回答了出来。
少年眸中微微一动,随即痛楚的偏过头来,眸中是难掩的责问与愤怒。
“为何你们从未告诉过我。”
“为了你,为了姨娘。”
少女目光坦诚的对上顾子涵的眸子,话语中难掩幽深和坚定。
“能在暗中做出这么多事,却尽得上下的赞叹,哥哥便应知道,俞氏的手段并不简单。我尚且隔着房,俞氏的手总归伸不得那般长,可哥哥不一样,不说当时陡然听得这无凭无据的说法,哥哥是否会信,只哥哥日日与俞氏相处,一旦透露出半点异样,必会引起俞氏的警觉,如此难保俞氏不会向哥哥下手,也难保不会打草惊蛇,让她将一切证人都除掉,我们,赌不得。”
的确,一招走错,那便是满盘皆输。
……
跳跃的火苗隔着灯罩泛起微弱的光芒,屋内的寂静几乎能让人听到屋外秋风吹落树叶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就这般静然等待着,没有慌张也没有忧色。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眸中的责问一点一点退却,那一抹自恼和愧疚却是渐渐浮上眉头,沙哑而哽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寂静的灯下,却是无限的悲凉。
“阿九,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一句话打破了顾砚龄心下所有的坚固,眸中不由微微一热,却是强自压下哽咽,极为坚定道:“阿九一直都在等着,等着日后哥哥背着我走出这个门,在我无助时,永远都能给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顾砚龄很明白,少年的那一句简单的话,包含着多少的悔恨与无助。
因为自己的到来,害死了自己的生母,而从小到今,却是将杀母仇人当做生母那样孝顺和相处,这样的愧疚,愤怒,与痛苦,很难为人体会。
“日后定有更好的肩膀让你依靠,只怕到时也轮不着我这个做哥哥的了。”
少年陡然的笑语让少女惊愕的抬头,却是看到少年含泪的眸中浮过一丝促狭,随即明白了其中的打趣,不由唇角一扬,二人坦诚的相视一笑。
笑着笑着,少年眸中的泪越发涌动,却是被少年强自压住,几乎忍得连身子都在颤抖,双拳紧握的挣在两边。
下一刻,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拥抱让少年身形一震,随即耳畔响起了少女温柔的话语,好像一双能够抚慰人心的手,一点一点的拂过。
“我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哥哥就在阿九这里,好好的哭出来吧,哭过了,一切都过去了。”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少年再也抑制不住胸腔喷薄而出的悲伤与痛苦,低声难以自控的哭泣起来。
顾砚龄轻轻地抚着顾子涵的背,眸中却是渐渐的变热,心内最柔软的一处,似乎也渐渐被挑开来。
这样的感受,曾经在谢氏撒手而去的那一刻,她也曾深刻的体会过。
那时的她才真的觉得,连抬头看到的天似乎都变得晦暗了,看着灵堂内满目的白幡,耳畔是一波高过一波的哭声,她却是连泪都流尽了,不想说话,好像一切的表达都是多余的,而自己仿佛是被去了魂的布偶,没有丝毫的生气。
落入回忆中的顾砚龄手渐渐攥起,修长的指间能够清晰的看到屈起的关节,此刻她的一双眸子变得越发冷静,也越发绝然,在寂静的黑暗中,几乎闪耀着幽深的光芒。
这一世,一切都改变了。
她终将将大房与二房的命格颠倒改写,很快,她就会让顾敬昭,顾砚锦,还有俞氏亲身的体会她们前一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
将他们永远踩在脚下,活如蝼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尘埃落定
连绵了几日的阴雨终于退散而去,前几日的电闪雷鸣仿佛一道簪子,极利地挑破了重重的雾霭阴云,倾倒如洗的骤雨将天空洗的一尘不染,这一日,取而代之的是浮过朵朵白云的湛蓝天空,一抹刺目而又携着无限暖意的阳光直直穿破云层,直射入大地,让人感受到这久违的温暖。
远远地,碧玺院外守着的婆子便瞧着有几人朝这边走来,秋来萧瑟,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枯叶落了夹道一地,时而打着旋儿卷起,重又落在那小小的积水洼里,泛起浅浅涟漪。
顾砚龄穿着一条精致的丹碧纱纹双裙,腕上挽着一条杏白色的忍冬披帛,透过短墙,便可瞧到碧玺院内的幽雅光景。
少女端庄而稳的走至院门口,那些守着的婆子忙上前行礼,顾砚龄淡然看了一眼,随即微微颌首,便从容而轻巧的拉了拉滑下去的披帛走了进去。
穿过穿堂,转过长廊,顾砚锦所居的正屋便矗立眼前,顾砚龄缓缓踏着石阶走下去。
阳光落在树木的枝桠上,投射出斑斑点点的光芒,落到了房屋的格窗上,镂刻着花纹的门上,发出星星点点灿然的亮点。
踏着小小的水洼走过去,院内的宁静被再一次被打破,顾砚龄走至屋门前的台矶下站定,一个打扮清秀的丫头忙上前来,恭谨地给顾砚龄行了礼。
“三姑娘还好吗。”
少女轻然开口,两手敛于前的画春闻言覆下眼眸,随即缓缓道:“三姑娘与平日里无异,每日按着点的起身,时而看看书弹弹琴,时而做女红,散步,虽不能出院子,却也能打发时间。”
她这个妹妹倒是好心性,走到如今,还能这般从容,倒是让人不得不赞赏一句了。
自打那日祖父进宫之后,回来便下令将绥荣院和碧玺院一齐禁足,院内的旧人一律不是被送进诫行院审问,便是被发卖了出去,因而,如今绥荣院和碧玺院一眼望去,尽是顾正德亲自所挑选出来的人。
而眼前的画春,从前便是在宁德院伺候的。名为侍奉,实为监禁。
斜睨了眼画春的顾砚龄唇角几不可察的一扬,不知道今日过后,她这个妹妹还能否将这份从容保持下去。
少女两手端庄的捻起裙子,随即挺直着背走上去,方在门前顿了一下,绛朱立即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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