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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鎏金篆字“天虚道观”。
一郎把疲累不已的弟弟们带到观前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榕树下歇息,正要前去叩叫观门。忽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接着有人高声问:“诸位小兄弟无量福,从何方而来又准备到何方而去啊?”
一郎循声望去,道观红墙转角处,走出一位身材矮小、面目清瘦的道人。就见他头戴一顶五岳道冠,身着一套缁色道服,手执拂尘,腰悬葫芦,步履飘然,身后,跟着一匹毛色黑亮的矮脚马。
“道家万福,我们是远道而来的过路人,想借观内房屋歇息一夜,明日即上路,如有打扰还请道家涵谅。”
一郎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通报姓名。又招呼八位弟弟起来,一一拜见道人,道人负阴抱阳拱手一一还礼。
“出门在外都不易,相逢即是有缘人,何谈打扰。”道人转身上前叩门,“弟子们,把门打开,来客人了。”
道人喊声刚落,就听大门“吱呀”一声向两边大开,几位道士匆匆出来,拱手道:“师傅无量福,回来了。”说着,牵过道人的坐骑,接下何氏兄弟身上的包裹,跟随道人引领九兄弟进观内喝水休息。
道人自称姓吴,是天虚道观的道长,原本是淮南国吴家庄人氏。年幼时家乡遭遇水灾瘟疫,父母等家人不幸连丧。亲戚都贫困自顾不暇,对他无力照管,自己又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只得流落街头,终日靠讨吃捡剩活命。后来被闽越国外出云游途经淮南国的无忧道长看到,觉得甚是可怜,就收留带至此观做了道人。三十多个春秋过去,谈起家乡的一些往事,还历历在目,感慨万分。
道长听说九兄弟是从庐江郡而来,既为他乡得遇故乡之人感到万分高兴,又觉得十分讶异,问他们为何身患残疾却要远行千里来此。一郎心知道长非世俗之人,也不会多管世俗之事,就把来此的前因大致说了一遍。道长苦笑着听完,只是摇头唏嘘了一句,“世事棋局,人生多舛,只是可惜了一个原本聪明有为的淮南王刘安啊。”就没再多说什么。
闲谈话中,道长问起兄弟九人何故都患有失明残疾。一郎面露凄色,说:“唉,都是命中注定,一生下来就这样。我还算好,尚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可怜八位弟弟还从未见过天日世间。”
“是啊,可怜。”道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怜不知谁可怜,须知世间多睹一物,便多一分劳累,多知一事,便多一分烦忧。”
“一郎,你们九兄弟都是有天根之人,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失尽得必来,得者勿喜,失者勿忧。当来自来,当去自去,就在道观里多住两天吧。”
“那岂不多扰道长修为了。”
这时,一名道士匆匆进来,附在道长耳边轻轻说了句话。道长点头道,“嗯,好。”
“呵呵,无妨,你们难得来此一趟,更何况还是故乡人。千里之外,路途遥远,真要是特意请你们,恐怕都请不来,相逢是缘,不言打扰。”道长边说边请何氏兄弟进斋房用餐。
第二天凌晨,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道长过来把九兄弟全部喊起来,说去道观后面登天虚山。
道长在前面引路,一行十人沿着古木参天、翠竹掩映的山中小路,来到一处如刀斧劈开一般,壁立千仞、宽不盈尺的石缝前。道长回头道:“尔等小心,侧身慢慢随我移入。”遂先侧身,紧贴石壁缓缓挪步进去。一郎把弟弟们一一带至石缝前,学着道长的姿势,侧过身相继挪进石缝。行至石缝尽头,又是一面千仞石壁挡住去路。道长侧弯下腰,伸手拨开石壁前的一丛乱草,石壁下方出现一个仅能容一人弯腰进出的洞口。道长斜身先钻进去,再引领九兄弟鱼贯而入。
第十三章 弃恶从善化孽子1
刚刚得见天日的八个兄弟,对天地间花花绿绿、蹦蹦跳跳的东西,充满了视觉上的新鲜感和奇妙感。路上三步一停、五步一站,看看这个、点点那个,每个人的手上都握了不少采摘来的各种植物、花朵、果实,九郞等几个弟弟还抓了几条蚯蚓、毛毛虫和癞蛤蟆,拿在手上边走边玩。一郎吓得赶紧让他们把毛毛虫、癞蛤蟆扔掉,告诉他们不要看毛毛虫小,软绵绵的,可它们身上的那些毛毛刺很厉害,不小心被蜇到会很痛的。癞蛤蟆也不能玩,背上的疙瘩里面有毒,一捏就会冒出来。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失明状态下的八兄弟,已经习惯于用棍棒探试着走路,突然间睁开眼看着路,放开脚步走,反而不习惯。一个个就像喝多了酒没睡醒一样,一脚深,一脚浅,踉跄怪异地走了半天,才逐渐找到无需刻意用眼睛操控走路的自主感和自在感,步伐迈得越来越大,走得也越来越稳、越来越快。
第五天黄昏时分,他们翻过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在山腰一块立陡的石壁上,发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窟,不深,进到里面二丈多远就到了窟底。不过,靠近窟底的地上有一方石磨般凸起的青石,借着外面落日的余晖可以看到,青石的表面油光锃亮。一郎伸手摸了摸,说:“很可能有人曾经在此打坐,并且时间很长,否则,不会磨得这么细滑光亮。”
从洞窟出来,几步路绕到石壁的另一边,眼前豁然出现一方巨大的青石台。就在大家东张西望之时,眼尖的六郎指着石台深处依山而立的一块巨石说:“大哥,你看那边,好像有房屋。”顺着六郎手指的方向,影影绰绰的树影里,果然出现一个房屋的一角。意外的发现,立刻让几兄弟疯狂地欢呼起来。因为,连日的奔波,他们一直都是在山林中露宿,老是心惊胆战提防各种危险,根本无法安睡。马上又是一夜,突然出现能挡风遮雨避险的屋子,想象中可以安心美美地睡上一觉,怎能忍得住高兴。
九兄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是一间竹木搭建的茅草屋,山墙中间,一扇用破旧的竹杆串连而成的门半掩着。推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用石块支起的竹板床,床上光光的什么都没有。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顶破旧的竹笠,地上零乱铺着一些杂草,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草屋除了有点小、旧,屋顶有三五个窟窿外,其它并无大碍,九兄弟决定先凑合在茅草屋里住上一夜再说。七手八脚很快就把地上的腐烂物清除干净、屋顶的窟窿补好,弄来几大捆干草、树叶铺在床上和地上,九个人一躺,满满当当的。就这样,九兄弟已经感到十分满足,像进了天堂。
周围空无人迹,兴奋的九兄弟,放开嗓门尽情说笑打闹,直到快三更才被大哥劝停睡下。
五更将尽时分,几声“轰隆隆”的闷雷,把睡在门口的一郎吵醒,继而隐隐约约听到不知何处传来阵阵嘈杂声,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喊叫声。一向十分警觉的一郎立即起身,出去一看,发现山脚下一处地方着火了,并且影影绰绰看到火光附近有人影在晃动。“大事不好,一定是山下的村庄失火了。”他立刻进屋把弟弟们喊醒,一同飞奔下山去救火。
失火的是位于村子中间的一户人家。高大的围墙,宽敞的四合院,坐落在低矮破旧的农舍中间,鹤立鸡群一般,形成十分鲜明的反差,一看就是村里有钱的大户。然而现在,镶有铜饰的黑漆大门狼狈地大敞着,高高的门槛不知被谁打断扔在墙边,进门的路犹如被大雨淋了一样,到处都是泥水。一些村民聚集在门外的两边,正伸头向院子里观望,有的指指点点说着话,有的揣着手,神态就像隔岸观火,关注但不紧张。
透过院内院墙的月亮门,可以看到里面的大火烧得十分凶猛。火仗风势,风助火威,几间正房和房前的木廊,被“呼呼”欢叫的大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门里门外只有六七个村民提着桶端着盆,奔跑着来回取水灭火,九兄弟不假思索立刻加入救火村民的行列。跟村民们来来回回跑了十多趟,很快,附近的几口井都见了底,再也取不出水了,一郎接过村民提来的最后两桶水,冲进里面的院子朝火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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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弃恶从善化孽子2
尽管大家先后泼了不少水,可是收效并不大,房子上的火势就是不见减弱,熊熊烈焰,滚滚热浪,依旧让人难以靠近。一郎感到有些奇怪,抬头仔细一看,发现房上的火焰看似气势汹汹,越烧越猛,却只在三间高大的正房燃烧,火苗稍一露头探往两边的厢房,就像被一根无形缰绳拽住一样,立刻调转回去。他还发现,空中不时有流星雨团似的东西飞落到房子上,并且每落一次,火焰立刻暴烈几分。一郎越看越觉得这火烧得有些诡异,不由心生疑窦,对着火焰上方黑黢黢的夜空,打开额头上的天眼望去。果不其然,只见房子上面三十多丈高的空中,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牛眼猪鼻阔嘴的红衣神祗,从手持的一个写着大大“恶”字的罐中,掏出一把竹简,正用口吹燃,准备抛向下面正在燃烧的房子。
一郎从头上拔下金簪,默念咒语,手一抖,金簪立刻长出三丈,再一抖又长出三丈,伸向空中,对着飞下的火竹简往回一拨,碰巧打下一枚。九郞赶紧跑过去拾起递给一郎,借着火光可见上面写着一行已经烧掉了一些的黑字:“郑槐信……月十八日克扣水前村张河川工钱二百三……。”
待一郎再次抬起头时,看到一个火球飞下,他赶紧用力挥簪一打,火球被击落到面前,带着“刺刺啦啦”的爆燃声在地上飞快旋转,烈焰四射,白光刺目。几个弟弟都伸脚过去想把它踏熄,却根本踩不到它。突然,火球上的火焰“嗖”的划出一道白光腾空而去,原地留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打转。八郎赶紧上前一脚把它踩住,弯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竹根球,有狗头般大小,冒着烟还有些烫手。一郎接过来一看,球面几处尚未烧到的部分依稀可见一些刀刻的大字:“……槐信元狩年……初三打骂老父……逐入柴房不与食……大不孝。”
这时,只见空中那位神祗飞身到一郎的近前,高声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日我奉天尊之命,惩治这个几近罄竹难书、恶贯满盈之徒,最后一枚带着三昧真火的竹球若过去,他必死无疑。既然你何一郎有意救他,那就有劳你命他三天之内赎清孽障,求得众乡亲和他父亲的原谅后,再一并向灶君跪复。若真心回头上岸,尚可留得一条性命,否则,他活不过三日最后一刻,就此告辞。”
神祗话音刚落,就见着火的房内连滚带爬跑出一个人,怀中抱着一个大盒子,身上的衣服几乎烧尽,一脸黢黑,头顶还冒着烟。此人正是房主郑槐信,人称“真坏心”。
起火之时,这“真坏心”还没睡觉,正在书房内摊开一堆帐简,盘算这几个月放高利贷的收益。算来算去,越算心里越快活,哼着小调,起身去隔壁房间准备打一壶酒来,边喝边算。谁知酒刚打半壶,一团大火突然从天而降,点燃了他的房间。一个呼呼叫带火的东西,划过他的鼻尖,爆着火星落在地上,吓得他扔掉酒壶就往书房里跑。
等他把所有记载放贷情况的竹简收入盒子里时,大火已将门窗统统封死,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烧着。情急之下,他抱着帐盒钻进书房门边一口养鱼的大水缸里,才算躲过一劫。后来生怕房屋倒塌被埋在里面,趁着火势变小,赶紧爬出热的已经忍无可忍的水缸,三蹦两窜逃离出来。
一郎摘去“真坏心”头上顶着的一条小死鱼,问他着火时房内可还有其他人,“真坏心”摇着圆滚滚的大脑袋,瞪着一双惊恐的小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房里……就我……一个人。”
“那你父亲呢?”
“三天前……被我……送去叔叔家了。
“叔叔家?”
“对。离这……三十里。”
说话间,天色已经放亮。房上的火差不多都已熄灭,只剩下一些余烬在冒青烟,“郑大哥,火差不多都熄了,我们一起进屋看看好吗?”
一郎伸手请郑槐信。郑槐信回头瞟了一眼到处仍在冒烟的房子,满脸惊恐,带着一副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模样,使劲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要去……你们去吧,我不去!”
一郎走进屋内,发现地上厚厚一层的灰烬里,撒落着许多烧掉了一部分的竹简。捡起来一看,除了部分记载郑槐信某年某月某日甚至某个时辰所做的恶事外,多半竟是郑槐信趁他人危难之际放出高利贷之事。九兄弟把从三间房子里以及外面拾到的竹简,堆放在房前的地上,差不多有半人高。
原来,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