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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一晃又到了绿荷如盖满池塘,娇粉鹅黄孕莲子的时节,何任侠屈指一算,从庐江郡出来将近一年了。一年来,家乡像一朵不败的牡丹,无时不刻绽放在何任侠的心头。花心里有熟悉的乡亲、道和的朋友,以及门前的小河、田地的稻粟、院中的犬吠……自从那夜逃离家园,这一切都停留在了记忆中,虽然历历在目,但始终无法更新。现在,家乡的情况到底如何?淮南王谋反一事余波是否依旧腥风频吹?族中是否有人避之不及受到牵连?自己的好友刘将军是否安好?……问号一连串却无处可问,如鲠在喉,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煎熬多日,何任侠实在忍不住了,悄悄买来素帛和笔墨,以解甲归田的军中老友的名义,用双方约定的拆字密语修书一封,投于邮亭“马行”快递。二十多天过去,惴惴不安的何任侠这日又到邮亭打听,就见邮差恭恭敬敬递过一个邮包,请何任侠签收。何任侠甚觉奇怪,接过一看方知,正是刘将军寄来的,并且是以军队书信专用的“驰行”快马急传而来,难怪邮差如此谦恭。
刘将军在信中告诉何任侠,淮南王一族覆灭后,淮南国被朝廷废为九江郡,从此,刘安和淮南国都已成为历史,不复存在。并且日前得知,受此事件牵连,朝廷责令庐阳郡:何氏家族所有宅院、商铺和土地一律罚没充公,何氏祖坟全部夷为平地,何氏族人三十年内不得再回庐阳郡,发现后一律追溯原罪斩杀。也许是幸运还是其他原因,据我所知,何氏家族到现在尚未听说有人被殃及横祸。
刘将军在信中劝慰何任侠,“仁兄,身外之物失去就失去了,就当从未拥有,所幸家人、族人平安。事已至此,顺其则生。小弟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比起淮南王等成千上万已做刀下鬼、阶下囚的人,仁兄能及时抽身避祸,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既已远离是非之地,就不要再多想了,其实,悠悠天地间,人生不过区区几十年,在哪里都是一辈子,时间一久,他乡自然也就成了故乡。”
信中最后,刘将军对何任侠赠麟趾金一事甚表“不满”,责怪他不该有如此小瞧刎颈之交朋友的做法。“仁兄,路途遥远不安全,麟趾金暂放我处,待日后事态平息,有机会定当原物奉还。”读到此,何任侠抚摸着刘将军最后挥洒飞扬的名款,不禁热泪盈眶,对他肝胆相照、义薄云天的浩然气节愈加敬佩不已。
何任侠放下信,长长地舒了口气,扶案起身,放眼窗外幽幽如镜的湖水,内心波澜起伏,喜悲参半。喜的是压在心头多日的一块巨石,今日突然放下——家族中无人受牵连出事。因为他清楚,家族中倘若有一人出事,都可能给整个家族带来倾巢的灾难,这是他心中一直最最担惊受怕的事情,庆幸没有发生。当然,何任侠心里也明白,这和他事发前几乎拿出一半家产秘密结交郡守,请他私下关照族人不无关系。这件事,他恪守“烂在心里”的诺言,没有向任何人透漏,包括夫人和儿子。虽然资财损失不小,但能换得一族人命平安,还是十分值得,让他忐忑不宁的自责心理得到了不小的慰藉。悲的是不仅自己有生之年可能都回不了家乡了,而且还连累了族人,浮萍般四处流散躲藏;牵累了祖宗,连那块他们最后归依安身之地都被荡平,成了不知所踪的无坟野鬼。“唉——”想到这,何任侠不禁泪流涟涟,“也许,此生注定要在外漂流躲藏,一夕百年之后也只能葬身此地,故乡,看来只能在梦中回去了。”
与何任侠总是忧心重重,动不动就怀乡思土不同,自从九个儿子回到身边,龙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被儿女们包围着,一天到晚除了笑还是笑,就连梦中都呵呵地止不住笑。这天一大早,又被几个儿女拽到湖边草地上,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这次是七郎扮演老鹰,龙氏依旧首当其冲扮演母鸡,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小鸡”,嘻嘻哈哈地摆来摆去。四姊妹更行,似乎压根就不在意身在哪里,不但很快适应了当地的环境,还喜欢上了周围的一切。一改过去“大家闺秀”安分守己的模样,成了呆不住家的“疯丫头”,几乎每天都吵着嚷着要跟哥哥弟弟出去,攀藤爬树,采药摘果。有好几次“疯颠颠”地跑远迷了路,眼看天都快黑了,吓得哥哥弟弟满山遍野到处找,不停地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厚着脸皮,充愣装傻说别人,“是不是男子汉?这么胆小,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