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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静儿又道：“御花园凤儿姐姐跌倒的时候，我其实是看到了。我并不知道你们当中有什么恩怨，只是看到翎儿与你站在一起，怎么说翎儿也是我的亲妹妹，自然不愿看到她受委屈。何况，凤儿姐姐如此诬蔑王妃，我也看不过去。于是，我便将自己所看到的画了下来。”
苏心凝道：“原来公主送给皇上的画，就是画了当时的情景？”
萧静儿点点头：“当时画好之后，我也不知该不该拿给皇兄看，便去慈心宫找母后。母后看了我作的画，又听了我叙述的经过，长叹了一声。许久，才让云嬷嬷将先前在慈心宫发生的事告诉我。”
“关于我滑倒的事么？”
“是的。我没想到凤儿姐姐竟然会那般待你，便根据母后的吩咐，作了第二张画。”
苏心凝恍然大悟：“也就是这两幅画，皇上才知道了郡主的作为，方才还将画交给郡主她好好反省。”
萧静儿道：“毕竟都是姓萧的，总得留几分面子的。”
苏心凝点点头。若不是萧凤至这层身份，自己何需忍这么久？忍忍忍，今日自己虽说小小地出了口气，可到底还是靠着皇上以及萧静儿帮了一把，才制住那个萧凤至的。
可转念一想，难道自己真的想象上一世所看的那样，亲手反击么？也许很爽，但倒头来恐怕还是落下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其实“借刀杀人”，也是一种手段不是么？自己既然有这样的条件，为何不利用？
萧静儿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静静地望着苏心凝，目光有些冰冷。
苏心凝正沉浸于思考中，感受到突然传来的冰冷视线，就像是被瞬间看穿了心事，一时间心跳加速，不知如何回应。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已走到了萧静儿所居住的永静宫门口。
而萧静儿天生体质羸弱，如今不用宫女护送就回到来了，看来她的确是康复了，苏心凝心里又忍不住替她感到欣慰。
萧静儿望了她片刻，才缓了缓神情，露出浅浅的微笑：“我知道王妃入住宫中，是要与翎儿妹妹同住。只是静儿有些话想对王妃说说，不知王妃可否？”
“自然可以。”苏心凝道，跟着萧静儿走入永静宫，顿觉得此地清静幽雅，很是符合萧静儿温静的性子。
宫女与太监们见到主子归来，行礼后便悄然退去。萧静儿吩咐了一名小太监，差他去永安宫跟萧翎儿报告一声，就说王妃要在永静宫坐一会，晚些时候才回去。
打发了奴才们，萧静儿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她问苏心凝：“王妃可知为何萧家人丁单薄，苍云王朝却能长盛二百多年不衰？”
苏心凝摇摇头，不知道为何萧静儿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萧静儿道：“那是因为我们萧家子孙，历代皆是兄友弟恭，从无二心，这才保住萧家血脉，苍云王朝才得以安稳地维系下去。如今皇兄登基也有七年了，苍云国看起来还是繁荣昌盛的。”
苏心凝听得出萧静儿话中有话，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说起这些，但看她眉目中隐隐的忧虑，似乎她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萧静儿道：“王妃可知为何皇兄会如此器重风烨风将军？并不仅仅因为他战功赫赫，被天下百姓奉若战神，更是因为……皇兄身边没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了……”
“什么？”苏心凝明显吃了一惊，“皇上他……”
萧静儿叹了口气：“兄友弟恭……当今圣上是为长子，我还有两位皇兄，兄弟三人确实是团结一心的。二皇兄与三皇兄分别驻守东方与南方，以防周边的小国的入侵。至于西方与北方，就只能靠别人了。平西王平西王，正是因风将军平复西方敌国入侵而来的。北方则是宋陵将军在驻守。这样四面都有人驻守了，苍云国也较为稳定。”
苏心凝不禁赞道：“不想公主竟对国事如此明了，心凝真是佩服之极。”
“王妃过奖了。”萧静儿并没有多少喜悦，“应对外敌，苍云国有人。可内患呢？又有谁能应对？”
苏心凝不解：“内患？”
萧静儿道：“在许多人眼中，我不过是个孱弱的病娇女，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我。其实我身子早已康复。虽说女子不干涉朝政，但皇上是我的哥哥啊，我亦想为哥哥分忧。也是这样，我才渐渐从皇兄口中得知一些事情。我们苍云国的内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坚不可摧的。”
她的神情愈发严肃，苏心凝听完的一席话后，也明白了，萧家子孙有人生了二心。
苏心凝上一世在一些历史著作中看到过不少，对此自然理解。只是萧静儿方才才说另外两位皇兄团结一心，那么有二心者……
苏心凝忽然想起许久以前，风烨曾经提到过萧凤至的父亲肃王，说肃王城府很深，与皇上只是表面上的和平。
难道萧静儿是自己这一点吗？萧凤至是肃王的女儿，原以为皇上是看在她是自己堂亲才不会当面计较，现在看来，怕是顾忌着肃王。
苏心凝叹道：“难道朝中大臣就没有几个是顺着皇上的么？”
萧静儿道：“有，那自然有，至少表面上绝大数臣子都是效忠当今圣上的，至于有多少人能永远忠诚，就不得而知了。许多人更愿意选择明哲保身吧？”
苏心凝道：“风烨是绝对效忠皇上。”
萧静儿点点头：“是的。所以皇兄器重他，就连对你也像对亲妹一般。不仅因为你是恩师的义女，更因为你是风将军的妻子。”
苏心凝叹了口气。她早就明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源于自身的身份。
在这封建的社会中，身份与地位就是权力的象征。谁的地位高，谁权力就大。风烨如今的地位是他靠自身的努力得到的，而自己……
这么想着，苏心凝有些不太舒服。但又有何办法呢？在这样的社会里，女人的地位就是不比男人。风烨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附属品，而是尊重她，比起许多男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公主说了这么多，是要我尽量不要得罪那昌黎郡主么？”苏心凝最后问道。
第101章 顺极必反
“看来王妃果然已经知道我所说的人是谁了。”萧静儿又露出了浅笑，“早知道这样，我也不必铺垫太多。”
苏心凝道：“倒也不是铺垫，而是再次警醒我，凡事都应三思而行，不要再一时之气而让别人难做。”
萧静儿道：“其实之前在假山群中，我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到。倒是听到了她落水的声音。好在凌统领将人救上来了。”
苏心凝问：“是公主事先叫他过来的吧？”
萧静儿点点头：“在你们走入假山群之前，我就看到你们了，我感觉会出事。因为……我看到到你脸上有杀气。”
“真的么？”苏心凝有些意外，“吓着公主了？”
萧静儿笑了笑：“这倒没有，毕竟不是针对我。只是为防万一，还是把凌统领喊过来了，总算没有酿出大祸。”
苏心凝道：“可我并没有打算杀了那金莲啊。虽说只是丫头，倒是是条人命。我纵然再恨，也不至于杀人灭口。毕竟害死我腹中孩儿的真凶，已经死了。金莲坠湖之后，我有放下一条藤蔓，只要她抓住藤蔓便能自救。”
萧静儿道：“我知道王妃是个心善之人，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一时冲动。可万一金莲没有自救成功，那该如何？以凤儿姐姐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就势必让皇兄为难。”
“这……”苏心凝哑口无言，她没想过这个万一。万一金莲真的死了，自己背负了一条人命，即便只是个丫鬟，她也不会不安的。
她忽然有一种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感觉，对着萧静儿作了一揖：“心凝今日多谢公主出手相助，避免了一场祸端。”
萧静儿笑了：“既是姐妹，何必言谢？”
苏心凝怔了怔：“姐妹？”
萧静儿道：“翎儿视你为姐，皇兄视你为妹，你我之间，难道不算姐妹了么？”
苏心凝连忙道：“怎会？”
两人相视一笑。
萧静儿道：“其实皇兄今日明显站在你这边的，他对凤儿姐姐那番话已经够重的了。凤儿姐姐毕竟还不清楚自己父亲的心思，对皇兄还是畏惧的。一旦她知道自己在皇兄和母后面前失去了信任，她也就会收敛点了。至少不会再在皇宫里与你发生冲突了。”
苏心凝点点头。然而心里却另有隐忧。
皇宫里不起冲突，那皇宫外呢？自己总不能一直住在皇宫里吧？
今日发生的事，对自己来说太顺了。几乎不用怎么动手，就将萧凤至击溃。然而顺极必反，听了萧凤至今日一番话，苏心凝却感觉，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从高空中跌落，摔个半死。
……
永安宫。
“心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萧翎儿看到苏心凝回来，就奔上前拉着她的手，“用过晚膳了么？”
苏心凝点点头，打趣道：“难道你觉得你的静儿姐姐会让我饿着肚子回来么？”
萧翎儿笑嘻嘻道：“怎么可能？静儿最好啦！”
“是啊！今日多亏她了。你知道她那两幅画画了什么么？”
“画了什么？”
“一幅是萧凤至跌倒的时候，与我们身体并有接触的情景，证实了我没有推倒她。另一幅是在慈心宫，她在我身后偷偷将茶水泼向地面的情景，证实了的确是她害我滑倒的。”
萧翎儿当即怒道：“我就说嘛，就是她搞的鬼！不然她为何还要说那些话！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静儿怎么知道？”
“她说，是云嬷嬷告诉她的。云嬷嬷是？”
萧翎儿立刻笑了：“云嬷嬷是母后身边的那位嬷嬷呀！她今天一直站在母后身后的角落，很不显眼是吧？也难怪你不认识。因为云嬷嬷就喜欢安静地站在角落。”
“暗中观察？”苏心凝想起上一世在网络中看到了各种幽默。
“唔……算是吧。一定是她看到萧凤至所做的。”萧翎儿不免有些嘚瑟，“萧凤至现在一定知道自己在皇兄和母后面前失了信，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竟然量我都想诬蔑，害我被皇兄责备。”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都释怀了，你还计较啊？”
萧翎儿撇撇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今天累了一天了。你也该去沐浴一番了。今天的裙子都被那萧凤至害得弄脏了，对了，你的腿没事了吧？”
“没事了。”苏心凝有些哭笑不得，也觉得暖心。萧翎儿天真活泼，对自己真是太好了。在上一世自己被闺蜜劈腿，这一世却交了如此好的闺蜜，感谢上天给自己如此的恩赐。
萧翎儿还是不依不饶：“我觉得啊，还是让太医好好地检查一下，万一落下了病根，以后怎么跟风将军交待啊？”
苏心凝扶额。
“对了，你去御花园逛逛，怎么会遇到静儿？又去了永静宫的呢？”萧翎儿望着苏心凝，充满灵气的黑眸清澈见底。
……
肃王府。
“大夫？她怎么样了？”
萧凤至指着床上的金莲问道。
大夫道：“回郡主，这位姑娘主要是受了寒，喝点姜汤驱寒便可。只是她受了点惊吓，才会发抖，可以煮点安神茶服下。”
“多谢大夫了。”萧凤至摆摆手，立刻有婢女将大夫带走。又吩咐人煮点姜汤。
萧凤至坐在床边，看着发抖的金莲，忍不住道：“你不要再抖了！”
金莲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回郡主，奴婢只是……阿嚏……冷……”
“大夫说了，你喝点姜汤就好了。现在才入春，那湖水还是很冷的。”萧凤至起身帮她整了整被子。
金莲受宠若惊：“郡主……使不得……您是千金之躯……”
萧凤至道：“你现在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是我的丫鬟，你出事了我能安心么？还是很冷么？或是……你还在害怕？”
金莲顿时哭了：“对不起……郡主……奴婢是真的怕……”
萧凤至蹙眉道：“真是……真是苏心凝把你扔进湖中的么？”
“是她！真的是她！奴婢没有说谎！别看她比奴婢要瘦小，她会武功！”金莲恨恨道，“她先是将奴婢按在假山上，往奴婢双肩的关节一击，又往奴婢膝盖一撞，奴婢就站立不稳了。紧接着，她就把……就把奴婢举起来扔进湖里了！”
回想起那惊魂一瞬，金莲抖得更厉害了。
“岂有此理！”萧凤至咬牙切齿道。今日的事情，尤其是御花园那一跌倒，都是计划好的，原想可以让苏心凝在皇帝哥哥和太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