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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意更浓,很奇怪,我和这位德妃宫里的心腹太监的兄弟对话,没有浓浓的阴谋味道,却好像是未来社会两个白领在讨论领导的喜好。
“我说了,公公之前与我只是雇佣关系,我们是平等的,不是主仆,现在既然西洋镜破了,雇佣协议也就到此为止,安莎请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了,公公也不必因为安莎的超前思想而感怀,不瞒公公,安莎来到大清纯粹阴差阳错,不过是个过客,想的就是明哲保身,德妃娘娘实在是过虑了。”
永和宫曾经的总管太监脸上总算恢复了他应有的沉秘微笑,这种微笑像黄鼠狼,透着狡猾精明,诚善勇敢,让你感受不到任何诡谲。
“是因为我那同乡顾维桢吧,真没想到小主会与先生有这种特殊关系,后宫的主位中,德妃娘娘可是最稳重淑慎的。”
“娘娘不过是想私下请我去看病,没有请旨的原因安莎也不方便说,左右是女人的隐晦疾病,公公是六安人吧,那可是出茶叶的地方,顾姓,在江南是大族,不过却甚少有子弟进宫当差的。”
说到这里我们的对话有了些许□□味,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不用回答,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还对江南的人文风俗如此了解,顾问行的眼珠子有些惊异地眯成了一条缝。
“先生既然都已经把我们兄弟的底细打听清楚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们为何进宫,秘密说太多就不是秘密了,是吧,先生,无论如何,娘娘还是希望先生在力所能及风范围内,对永和宫上下稍加援手,娘娘就感激不尽了。”
“这就是你的主子太过虑了,安莎人微言轻,能帮什么忙,呵呵呵,公公放心,安莎都打算搬出宫来住,难道还会上赶着趟那滩浑水吗?”
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戴家主仆已经收拾完毕,老仆进来叫我去前院厨房吃饭,瘦削的顾太监走在最后,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他都看到了,至于他回去怎么跟他主子交待,我想我也不必操心了,永和宫前首领太监,不是谁都可以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断了主仆情分的。
吃完饭,我送小玉子出门,明确表示除了太医院当值日不会随意进宫,请永和宫主位放心,我不会找她麻烦。
顾问行却突然对我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这也算仁至义尽,不过起身后却嬉皮笑脸,道:“人在宫中,身不由己,但先生平等待人的情意小玉子不会忘记,今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帮忙的,小玉子一定不会推脱,先生不进宫是聪明的做法,戴家的事先生也不要搀和过多为好,这是小玉子个人对先生的良言。”
“人非草木,你不会懂的,好好回去当你的差,告诉德妃娘娘,对安莎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过客搞这些,实在是浪费人力心力,有空好好相夫教子要紧。”
打发走了身边的眼线,我回到戴家老宅里,老仆文四叔已经在门房里睡了,我四处查看,没见到戴家大少爷,
没办法,这是人家的宅子,不跟主人家谈好,我可不敢睡在人家的房子里,于是四处溜达,查看了一遍这二进四合院的大部分角落,还是没找到戴梓的大儿子,心里嘀咕,不会吧,这少年不会凭空消失,更不可能离开他家老宅啊?
我正疑惑观望,无意间进到应该是北面男主人书房的地方,戴家老宅里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过留下日常生活用具少许,也应该是戴夫人对大儿子生还抱有的一丝希望,这希望其实有些渺茫,因为她并不知南堂里皇帝对戴梓大儿子的处理意见。
可这间书房,可以说什么都没动,几乎是完好如初地出现在我眼前,连书桌上斑驳的墨迹都没有抹去,这是戴夫人为夫写谢恩折子留下的痕迹,戴梓有个识文断字的夫人,但这个夫人显然是疏于练习,所以弄得书桌上一片狼藉,砚台里的稀墨已干,水注里没有水,笔上的蘸墨却还没有干透。
奇怪的是戴家的仆人却没有收拾这里,这书房稀松平常,没什么文人雅趣,看桌椅书案上的旧痕,估计古董器物值点钱的都已经被戴家人典当,书籍文册也已经被打包带走,听说戴梓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文人,怎么说也进过南书房的,可我一抬头,却注意到壁橱上留下了一件紫砂茶宠,点燃烛火仔细一瞧,这茶宠有趣,不是常见的小和尚什么的,而是神话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斗战胜佛孙悟空。
我笑了,想把那东西拿下来赏玩,结果—————我早该想到,戴梓可是火器专家,书房里怎么会没有任何自己的作品,原来别有洞天啊!
不过我正要进入这书房里的密室,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袋,这可是我没想到的,当然,这拿枪的当然是戴梓的大儿子,可我心里有点佩服这少年的血性冲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那些洋人有什么关系,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不说,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我很平静地注视着顶着我脑袋的这把仿荷兰古董火铳蟠肠鸟枪,笑得有些超脱,少年眼里迸发着仇恨的火焰,我脸上云淡风轻,心底却还是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我想试试这少年到底有多少男人的血性,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干。
我偷偷地转动着手里的黄金沙漏,召唤阿拉丁神灯,要不戴家少年真的开枪,这收拾残局的工作祭司大人一定是十分头疼的。
“你们这些洋鬼子,去死!”
是的,我没想到僵持之后这驴孩子真开枪了,不过,所料不错的是,祭司大人及时改变了那□□里发出铅弹的轨迹,我的脑后墙壁上铿锵一声,被铅弹狠狠砸出一个深坑。
戴梓的大儿子还真是个血性男儿,见一发不中,马上要填装弹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我嘴角一撇,七分赞许三分无奈。
我这是何必,这倒霉孩子,真是个犟货,还真敢干杀人的事儿。不过听到枪响,戴家老仆迅速找过来,夺过少年手里的□□,劝道:“大少爷,您这是干什么,这位太医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对恩人开枪?”
“她是洋人,就是那些蓝眼睛红头发的洋和尚害了阿爹,害了我们家,你让开,我没本事找南怀仁算账,今日怎么也要先弄死一个,才算对得起死去的戴家先人。”
☆、第五十六章 难得糊涂
第五十六章 难得糊涂
这孩子真的算是有情有义了,我心里很满意,这么血性的孩子骨子里就不是顾氏兄弟那样危险的狡猾人物,我可不希望给自己身边安一颗□□。
“我的大少爷,小祖宗,老奴刚去街上打听过,南怀仁已经死了,那些洋人自顾不暇,皇上这才放了老爷一马,让老爷带着全家一齐流放铁岭了,那地方可比宁古塔强多了,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大少爷你能从巡防衙门里脱身,也都是这位太医帮了大忙,把夫人筹措的金银送到巡防营打点,又央告老爷昔日故交让仵作出具了验尸文书,大少爷你才能留在京城,老奴求求大少爷,今后只好隐姓埋名,不可再任性妄为,否则朝廷查出你的身份来,那可是要连累老爷夫人全家遭殃的。”
这话从戴家自己人口里说出来,比我说要更有可信度,少年确实有点难以置信,我环顾了一遍密室里戴梓的火器作品,觉得还是先封存起来比较好,便示意文四叔把少年拉出密室,把这秘密密封起来比较好。
“可她是洋人,她会这么好心帮我们家,南堂那帮洋和尚一心要置我们于死地?”
少年还是无法相信,我也不好解释什么,不过正巧,宫里被康熙打发来找我的人还算聪明,知道我还在戴家老宅,循声而来,正看到这剑拨弩张的一幕,李光地这平日里屁都不放一个的胆小之人,也为我说了两句公道话。
“戴家內侄,你就不要再怀疑安莎先生了,她与南堂那帮人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误打误撞到了我们大清国,她是女人,又是医生,来京不过两月都不到,怎么会跟你父亲的案子有关,那日在南堂我亲耳听到安先生威胁南怀仁要保你父亲一命,否则便对他们所求之事绝不帮手,你在巡防衙门能脱身,也是南怀仁死前被逼无奈,为你们家说了话,皇上才网开一面的,你不可是非不分。”
好了,这下两个证人都为我说话了,这孩子还能对我下杀手,不过我也不是要充当什么好人,家破人亡,任谁都无法泰然处之,这孩子需要点时间,正好,李光地亲自来找我,说宫里有急事,我便借口离开了戴家老宅,让文四叔看着他家少爷就是。
谁知宫里等待我的却是关于疟疾治疗、天花防治和人体解剖等一系列现代医学与中医西医交织复杂的理论辩论,目的很明显,耶稣会的传教士们在南怀仁死后需要推举一个人获得康熙的信任,从而继续保持在钦天监和南书房的绝对影响力,而这个人当然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女人。
而且对于我在阿拉布通前线用青蒿汁代替金鸡纳霜治好了康熙的疟疾的事,耶稣会的传教士们,包括费因都是耿耿于怀的。
现在南怀仁死了,我又不太配合他们的传教事业,我还没进神武门就知道,宫里等待我的是一场什么样的风波。
真是头疼,我一个洋夷医生,却用中医古方创新制药法,治好了洋人药物治不好的病,这让宫里太医院的老脉息们也有点无言以对,但他们又从我的治病手段上看到了中医获取皇帝信任的希望。
这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经过现代医学教育的合格的外科医生,我觉得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能治病就行,只要有医者仁心,就是好医生。
所以,鉴于我不想改变历史,当然不能扩大事端,洋教士的意图我没兴趣参与,太医院的老脉息我也不想得罪,但最重要的,还是搞定皇帝,在皇帝面前我用不着刻意隐瞒,但要促使康熙保守秘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我已经发现,这位千古一帝骨子里变态的自傲和腹黑。
西方这些科学医学,对皇帝来说与儒教理学一样,不过是维护大清统治的工具。
我思索着对策,一边听李光地的叙述,却转移了话题,问:“最近朝中对于索额图大人和明珠大人有什么议论吗?”
“啊,什么?”李光地有些诧异,我怎么突然对朝堂上的事感兴趣了。
我自顾而笑,解释:“安莎的事不过是小事,大人还是多为自己操心吧,我是替大人您担心,这个微妙的时刻,您可要站好队呀。”
李光地眉头突然蹙动,不说话了,看了我半天,见四周无人,突然对我作礼拜揖,请教道:“榕村请教先生,有何高见?”
“大人心知肚明,还用得着问我,安莎虽然是个外人,但也看得出来,赫舍里氏与叶赫那拉氏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先遭殃的当然不会是太子的亲舅公,而是纳兰一族,原本不关安莎的事,只是不忍宫里一位高洁女子受牵连,想烦劳大人将来为纳兰一族留一条后路,也是为宫里的故人和你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下李光地算是听懂了,宦海沉浮多年,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康熙是个什么样的天子他也很清楚了,既然我都开了口,那就说明明珠一党在劫难逃,不过皇帝不希望赶尽杀绝。
我满脑子想着天花,疟疾和解剖的医学知识,没注意到身边的那位大人居然落到了我后头。当我发现的时候,突然转身,只见这老学究只幽幽地看着我,那眼神有些炽热,但却是羞怯和沉炼的,是不可言说的,这种眼神不是第一次,我想起来了,上次是在撤兵途中。
我心下明白这眼神的意思,说实话我也是过来人了,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还能有不明白的吗?
可现在,时机,人选,恐怕都不对吧?更重要的是我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到现在还无法复原。
李光地一个满身酸腐的儒教理学老秀才,根本无法抚慰我灵魂里的伤痛吧?我对此不抱希望,但我喜欢李光地的谦逊儒雅,而且他是处于明珠和索额图中间地带的官员,无疑与他保持一定的关系,对于我的明哲保身是有益无害的,所以,我玩笑着装傻,喊道:“怎么了,李大人,不是宫里有急事嘛?”
李光地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有些语无伦次地满口搪塞:“没,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起皇上对你的一句中肯评价,你虽然非我中华人物,而且是个女人,不过对我朝之事却看得很透,这一点榕村应该向你学习,入仕为官如果看不清朝局,那毫无疑问就不是个好官。”
为了缓解李光地的尴尬,我故意上前,调戏地碰了碰他的胳膊,笑道:“李大人真是太谦虚了,安莎可当不起,不过,无论是为官,还是为人,清醒一点,还是糊涂一点,这可是门学问,不过,安莎认为,糊涂的前提是先清醒,否则,也是会害人害己的,李大人,您说是吧?”
李光地听完我这话,更有点觉得不可思议,深吸一口气,叹息道:“无怪乎榕村入仕多年,却屡屡沉浮,原来古人说的一句话颇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