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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烨曲-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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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肯定的,因为皇上不可能动摇国本。”国本是什么,不就是太子啰。
皇帝对太子,简直就是比对自己还要重视,完全投入了一百二十分心血,这天底下望子成龙的父亲都一样,特别是皇帝家,太子又是康熙结发妻子赫舍里氏用命换来的嫡子,这就更加意义非凡,就算在英吉利,亨利八世对第三任皇后生的儿子爱德华也简直宠溺到了骨子里。
明珠纵横官场多年,党羽已成,怎么就没想到过这些,还妄想大阿哥能取代太子的位置?
李光地分析着朝中的形势,这位仁兄的政治眼光也确实不错,现在跟明珠比有点青出于蓝的意思了。
我却闭眼,心里叹息:以我日常听来的历史判断,这才刚开始,东方西方在皇位继承的问题上全都一样,宫廷里哪里有什么骨肉亲情,想要上位就必定要踏着敌人的尸骨上去,如若没有勇气接受这残酷的血色,那不如独善其身,乐得逍遥富贵的好。
“听说你的药房开张了,连皇上也常去,天花的防治和治疗疟疾发热等病症的成药研制也交给了你,蚕池口的洋人教堂也在修建中,宫里宫外找你看病的人多,最近这么忙,还有空找我喝酒?”
李光地有些反常地明知故问,我们坐在沁芳堂二楼雅间里,我和李光地都是男装常服打扮,我特地给自己找了副茶色眼镜,头发颜色渐渐变成深褐色,戴了镶嵌和田白玉的瓜皮帽,倒也不显眼。两个怜人执酒唱曲,拨弄管弦,我心里哑笑,这要是三百年后,算什么,叫鸭吗?对我来说是,可李光地呢,这叫跟人妖厮混吧?
两个小幺长得也算粉妆玉琢,笙箫管弦还算熟练,可就是,用李光地的话说,这两个非名角儿,唱曲倒字正腔圆,就是没什么情调。
上次我俩喝醉后的暧昧他倒忘了,照样与我说笑,这男人,真是有点多情,而且自以为是,用网络流行话,叫杰克苏。
唉,算了,我也不好点醒他,怎么说这家伙心地不错,学问也不错,算是个懂得官场规则的清官,迂腐是迂腐了点,还算温文儒雅,我也实在需要这样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要不还真的要憋屈死了。
祭司的怨灵整日就知道跟我吵架,逼我帮他找首领。
皇帝,得了吧,谁能真跟皇帝做朋友?那是吃错药了。
太监,用恶毒点的话说,身体缺了一块的人能有正常的吗?虽然顾氏兄弟到现在为止还没害过我。
乐正良,这还真算是个厚道人,可不懂官场和政治,是个心底善良,但格局偏小的人。
紫禁城那些女人,算了,想起来更可怕,三个女人一台戏,后宫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还是少招惹为妙。
还真只有李光地,算是个能说的是话的朋友。不管他对我是否有想法,反正这家伙比较胆小古板,他不明说,我就装作不知道,那这朋友就继续做下去。
“李大人,这酒可是你说要请的,好不容易你升了官,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怎么说也是朋友,这饭吃的,要实在没味道,咱们还是换地方吧,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原本是想过来兑现诺言,说是我上次欠他一顿涮羊肉加上沁芳堂的局子,这会子两个人过来了,局也叫了,从回民饭店里叫的清真菜也摆上了,可这会子碍于我的身份,想跟怜人们放肆又舍不下面子,想跟我亲近又碍于两个小相公在,这真是,我也觉得索然无味,想问问纳兰家的事儿和准格尔的事儿,也怕有眼线。
“听说琉璃厂巷口有家羊肉馆不错,通常是西北商人歇脚的地方,不如咱们去那里逛逛,我看这昆曲雅座,你也不习惯,这地方也时常有明相的人来玩,沁芳堂听说跟明相二公子的妻舅家有点瓜葛,咱们说话不方便。”
这正合我意,李光地明里也跟明珠有关系,所以只跟堂子里师傅招呼,说记账就是,伙计和大茶壶也不阻拦,还陪笑送我们出门。
我正笑话,说李光地是墙头草,这会子索额图也在拉拢他,没想到他跟明珠一党却也有点瓜葛,这脚踩两条船的好处都被他占了。
我俩下楼,正要出垂花院门,不想突然被人大力推囊了一下,堂子里师傅,婆子,大茶壶,乐师,一大群人叫嚷着出来,吓了我一跳,以为是我的身份惹了怀疑。
不想,却见一个娇滴柔弱的女孩子,闪身往外面逃,直往门后躲闪,边哭边哀求:“老爷,大叔,大婶,奶奶,饶了我吧,再不敢了,都是我老娘饿疯了,见你们这里买人,就把我装扮了送来,不过是骗几两银子活命,我并不知你们这里不要女孩子,你们若饶了我,今后做牛做马——————”
连我听着都笑了,这,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把个女孩子打扮成男孩子送进堂子里,结果堂子里不要,人姑娘求着留下的?
我无语地看了一眼李光地,忍着笑,悄悄靠在他耳边问:“这里不是风月脂粉地方嘛,这堂子里还有规矩,不收女孩子?”
这事儿李光地不好开口,不过沁芳堂的大师傅开口了,大喝:“混账,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我们这里可是梨园行,不是窑子里,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还有这样骗钱的,来人,把胡四妈找来,到下处问问,怎么也得卖几两银子补偿我的损失。”
这啼笑皆非的一幕让我却动了恻隐之心,这女孩子一口江南软糯口音,就这样被卖到下处,也就是最低等的私娼院子里,那可就毁了,我带着看热闹的笑意,插嘴道:“都是优怜艺人,大师傅就不能收女徒弟,要不留下当个丫鬟,端茶送水也不错嘛,看这小模样,长得这么水灵。”
谁知李光地把我往后面一拉,叮嘱道:“别多事,沁芳堂可是京城有名的昆曲班子,有规矩不能收女徒弟,你别多管闲事。”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是人?”这封建老夫子的话把我激怒了,忍不住站出来,问:“这梨园行还有这规矩,真是闻所未闻,大师傅,这样,不就是个小丫头嘛,我们大人正好缺少个丫头,您开个价,我们大人买了,不必去找九城人牙子了。”
我这狮子大开口把李光地脸都吓绿了,在后面着急地拉我的衣襟,那女孩子却以为有君子救美,顿时抬头望着这有点年纪却风雅翩翩的老男人,那眼神完全就是瞬间开启一见钟情的迷妹模式。
在这个年代,这个社会里,读书人,特别是身有功名,学问渊博,又在朝为官的中年老读书人,几乎就是所有封建时代女人的通杀软肋。
现实点讲,这样的男人,有经济实力,有学问情趣,有成熟品味,这叫什么,有车有房颜值不差还有内涵,乖乖,所以无论是良家女子,还是高级□□,这几乎就是宇宙级别钻石王老五的存在。
“呵呵呵,既然是李大人开口要买,那怎么好出价,您随便给几两银子就是了,我们哪里敢跟您讨价。”
李光地有点窘迫,看看那女孩子,其实他也不是个恶人,能救人一命也算积德行善,可这事情出头了,若被明珠一党知道,这不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吗?可不救吧,我都开口了,沁芳堂的人都认为我是李府的人,至少是李光地的朋友,我说话就是李光地的意思,这不是逼着他要当一回英雄嘛。
“好,大师傅痛快,那就先记账上,回头到府上结账,人我们就先带走了,沁芳堂也算积了大德了。”
我根本就不给李光地机会解释,直接上前搀扶了那女孩子就走,搞得李光地狼狈不堪地在后面追我,等走过人多的胡同口,看见一户人家后巷,他终于拉住了我,有些生气地问,我说姑奶奶,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嘻嘻……”我放开女孩的手,回身笑得有些贼,故意装腔作势道:“李大人,这红袖添香夜读书,也是一大乐事,大人难道不想?”
“嗨,你这,完全是添乱,我的姑奶奶,你要胡闹也别拿榕村胡闹,这会子我刚升了兵部侍郎,怎么能干随便娶妻纳妾,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第六十二章  宫廷解剖

第六十二章  宫廷解剖
我和李光地在前面理论打闹的时候,那女孩子的反应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哭哭啼啼地哀怜求告,也没有发一些无聊的花痴誓言,而是很镇定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些嫌弃,但又迫切想换掉这一身学徒的粗布口袋,她只从衣襟内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翡翠同心缨络玉环,双手奉上,这倒把我和现任兵部侍郎大人唬得愣在原地。
“喂,看来咱们好像有点多管闲事,李大人,是你自作多情了哦?”
我的话刺得李光地面子有点挂不住,涨红了脸,尴尬笑道:“姑娘,这,不用了,都是这位御医安莎大人自作主张救的你,跟李某无关。”
那女孩子轻柔一笑,我的上帝,这声音真好听,如同三月烟雨,轻敲翠盘一般,眉眼秋波流转,如寒山霜叶,红媚中带着一丝精致华丽的婀娜,樱口芸开,娇声莺语道:“大人误会了,小女子乃胭脂牌楼胡同长春书寓的大先生,谢氏窈娘,因学艺心切乔装入沁芳堂,不想因故被人告发,那大师傅不依不饶,非要拿我作伐子,幸得两位先生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改日两位先生以此玉环为信,到书寓一会,窈娘自当设宴答谢。”
我这才仔细打量这女孩的眉眼身段,确实非世间俗物,她十分清雅地俯身福礼后,粉白玉蝶般地转身离去。
这,这叫什么,搞了半天我和李光地却是大大的尴尬,人家可不是什么可怜人家被拐卖的女孩,而是书寓里的高级交际花,胭脂牌楼胡同与谭家巷不同,谭家巷都是梨园堂子,胭脂牌楼胡同那可是比清吟小班更高级的去处,都是来自江南色艺双绝的女子开的茶室书寓,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轻易不留下过夜,一旦要与某位先生欢好,却是要花大大的本钱,有点相当于娶外室的排头。
连李光地这样的高级汉族官员,去那里消遣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因那里的红牌姑娘不单出局费高得咂舌,若没有达官显贵摆酒邀约,普通人等去了人家完全不搭理你。
要去那里逍遥,金钱很重要,可名头也很重要。像李光地这样的穷酸翰林,并非出身显贵,去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些也是从我那新收的好徒弟戴荃那里听来的,那少年家里可是世代内务府堂官,自然晓得这些九城艳史。
我倒没什么感觉,可李光地却有点开眼,望着那窈窕女子的背影,我却打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不会是仙人跳吧?”
我的犀利话锋让李光地脚下一个趔趄,被我眼明手快扶了一把,瞬间用见鬼的眼神看着我,口里嘟囔着:“不会吧………”
博学大儒满脸黑线,我却莞尔一笑,从心底里畅快逗他,垂眼慧黠道:“胭脂胡同书寓里的头牌姑娘,不管是真是假,跟那仙人跳有什么分别,大人虽是四品侍郎,这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呵呵呵,安莎劝大人别当真才好。”
我看看天色,心里可没功夫跟李光地瞎折腾,抬脚便跟李光地分手,并不知一些雁过无心的话,却从此在一个多情痴情的人心底生了根。
只是这情,如同江南春水,迢迢流淌,落花无意,流水翻涌纠缠,却终是咫尺天涯。
我并未理会那博学翰林的儿女小心思,心里只惦记着戴荃和乐家两个徒弟在顺天府衙门等我,明日皇帝带着太医们要在手术室上我的解剖课,没办法,这年代可没有太平间冷冻库,只能让李德全给顺天府打招呼,叫大牢里有新鲜病死的犯人就通知一声,等我过去查看后才能填上冰块装薄木箱里往宫里送。
这有些恐怖和匪夷所思的事儿要不是皇帝兴趣盎然开了口,当然是大大触犯了紫禁城的规矩,连那些见惯生死的老太医也觉得这完全是惊世骇俗,死后把人千刀万剐,这完全是违背祖宗礼法,有背人伦大逆不道的事儿,可皇帝看过汤若望留下的《主制群徵》后,恨不得跃跃欲试,自己亲自操刀上阵解剖人体。
为了满足皇帝的求知欲,秋元晋和刘恩济两个老头跟皇帝老泪纵横苦求了一场无果后,刘声芳和吕宗和默契地不发声了,他们也想看看我这个外国来的女医生是不是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死人身上动刀子。
皇帝也不藏着掖着,在宫里大肆宣传,凡胆子够大的都欢迎到南书房中西制药房观摩学习,这冷笑话让我直接笑得牙疼,可在后宫却有多邪乎就传得有多邪乎,说什么这洋夷女大夫就是个妖怪,要吃人肉。
我还成白骨精了,姥姥的,我无语。
看了乐正良和他侄子乐瑞竹乐丹溪绘声绘色的演绎流言蜚语,我倒觉得这场恐怖血腥的解剖课势在必行,用中国人的话叫杀鸡给猴子看,让太医院和宫里的形形□□人等今后别找我麻烦,要不,我可是会手起刀落的,哈哈哈。
其实西医有些治疗手段对常人来说真的很恐怖,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痛割除哪里,这就有点拿人当畜生,可没办法,有时候,人体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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