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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烨曲-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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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演出莎士比亚话剧一般,表现得十分夸张,我不敢确信皇帝是否相信我的故事,反正就是人家欧洲贵族罗曼蒂克的故事,跟你这中国皇帝没什么关系。
“那你的女王陛下呢,女王陛下怎么办?”康熙似乎很配合我的戏码,故意不明就里地问道。
“嗯……喔……这个,陛下,女王是有丈夫的,就算安莎跟她有什么暧昧,这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好事,所以安莎才被上议院的那些贵族赶出英吉利半岛,陛下还要追根问底吗?”
我假装要哭,皇帝被我的话剧表演逗乐了,转头,看到暖阁房间里忠诚至死的大臣,脸上又阴云密布了。
“好吧,朕明白了,既然这样等朕处理完准噶尔的战事,就放你北上,去见那个为你决斗的诗人,如何?”
唉,都说演戏要全套的,我只好悲悲切切,回道:“多谢陛下体恤,可我写了好多信给他,一直没收到回信,不知道是否发生什么变故,这件事情,还是等我收到来自莫斯科的回信再说吧,要不俄国女王那里我可找不到说辞。”
我与康熙的对话就这样告一段落,这贵族痴情诗人的故事信不信就由他了。
不过这故事狼兆却是不信的,就算相信,也是醋意大发,我抚摸着依偎在我腿边的白毛狼王光滑顺洁的皮毛,心里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文人有文人的愁怨牵连,反而武人,头脑简单,活得更加潇洒任侠。
是的,闪电回到了我的身边,外人看到的这头大型狼犬,是江六驴在喀喇河屯行宫时送我的礼物,这确实是个惊喜。
那时候的热河,还没有避暑山庄,不过就是一条大街西头是八旗驻防军营,东头一个五进大四合院,作为热河八旗副都统的驻跸衙门,顺便当作皇帝的行宫。
狼兆率领的八旗护卫三千打头阵,先行到达热河,皇帝的禁卫前锋营骁骑营□□营等压后,我和白晋骑马在中军,狼兆老远就派人过来叫我,说有礼物送我,皇帝车驾还在后头,自有随行官员打点,不用我伺候。
然后我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一队威风凛凛的八旗校尉牵了一头半人高银毛尖牙青蓝锐眸的大狗过来,我还没看清,那大狗就往我这边直奔过来,等我感觉被一毛茸茸的生物扑倒,我才想起来,这不就是草原上响马头子怀里那狼崽子,这头野狼没有被杀,被当成狼狗养大了。
这就是狼兆说要给我的惊喜,确实很惊喜,也很意外,这让隐隐感觉到,是否我很快就能见到首领了,然后,等祭司大人心情好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当着手下彪悍的八旗军士,狼兆总算不敢跟我乱来,只是眼神放肆地冲我偷笑,道:“怎样,说了给你惊喜,免得你老惦记这头狼,现在物归原主,你该不会再对我拳打脚踢了吧?”
这个男人,拥有的不光是炽热的眼神,做的事也够灼热的,居然还记得我们初见是为了一头狼。
现在这头狼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我身边,我是该高兴还是头疼,我又不去行军打仗当马匪,这么大一条狗,我养哪里呀?这北边关外还好说,总不能带回京城吧。
这男人哪里会想到这些,只是赤烈脉脉地看着我,毫不掩饰他对一个不男不女的红毛蓝眼外科大夫的爱慕。
这赤诚的眼神让我心底一阵发虚,上帝,就凭他看我这一眼万年的眼神,我实在不忍心伤害,唉,我是不是又多情了。
“医生,莱斯医生,陛下叫你,医生?”
我情不自禁地跟狼血将军眉目传情的当口,小徒弟戴荃虽然中途开溜去了铁岭,不过幸而还有白晋这老大哥相伴一路,这是个老实人,既没有什么野心,又没有那么狂热的宗教信仰,纯粹的数学宅男,因为我把钦天监监正这么大的礼物送给了他,一路北行,他都十分照顾我。
皇帝要来当大电灯泡,我没办法,要收回凝视的目光,狼兆却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我吓了一条,定睛一看,是一把颇有少数民族风情的牛角刀。
“拿着,防身,比你那手术刀好用。”军士们随即起哄,我不好拒绝,只好藏进袖子里,点头表示谢意,随即回头要去见驾。
他见我收了礼物,得意地吹起口哨,竟然唱起苗寨山歌来。

☆、第八十一章  身老沧洲

第八十一章  身老沧洲
也许应了那句乐极生悲,这粗犷野性的苗疆男人以为得到了我的心,结果,皇帝宣召我往盛京提督府走了一趟,我知道,我彻底沦陷在了盛京提督那双苍茫决绝的素黑眼瞳里。
我奇怪提督府为何没有女主人,照顾周培公的一对老仆妇回说,夫人是前年走的,也是挨不住这东北的天寒地冻,夫人出身茶商世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也经不住东北这天气。
是啊,盛京的天气,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得生火取暖,要没有火炉子,这屋子里完全不能住人。这要出门,就得里三层外三层,大棉袄大棉裤加上裘皮羊皮大衣裤子,这也就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八旗军士能适应。
最致命的,恐怕还是哀莫大于心死,周培公的书房里,经史子集兵法诗词,书房主人简直是兼收并蓄,学富五车,看那墙上悬挂的书法弓箭,这是个文韬武略有胆有识的忠诚良将啊。
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盛京这个地方,上有盛京将军衙门,下有故宫权贵八旗佐领横行霸道,周培公一个汉人,挂了个闲职,这日子能好过嘛?
“可惜老爷自小勤学苦读,文韬武略,有胆有识,平三藩的时候立下了大大的功劳,可就因为是汉人,那些八旗佐领旗主就眼红,向皇上进谗言,生生把老爷发配到这个地方来,跟流放没什么区别。”
又一个戴梓,又一个流放,又一个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又一个心在天山,身老沧洲的辛稼轩。
“五叔,够了,别说了,跟安大夫说这个做什么,咳咳咳,皇上有皇上的难处,皇上能提出满汉一家,能起用绿营将领,已经是旷古烁今的开明君主,你们懂什么,咳咳咳…………”
老仆人的愤愤不平让躺椅上消瘦憔悴的病人忍不住发声呵斥,我忙端上刚熬好的雪梨炖川贝母,笑着宽解道:“大人别动怒,伤身,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五叔也是,晓得大人一心报国,忠君为民,怎么能说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话,安莎是皇上身边行走的人,你们下边的人不知道,安莎可是清楚,皇上用人一向唯才是举,不分什么满人汉人,要不像安莎这样的洋夷还能当太医院六品供奉,这可怎么说呢?”
我起身,递过汤匙给五嫂,低头替这虚耗病重的男人掖好羊羔大毛被子,又推心置腹说道:“奴才们不懂坐在上头那把椅子上之人的难处,大人也不必上心动怒,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造化,我这个外国人冷眼瞧着,大清国这位君主不说是什么千古圣人,可对于皇帝这份职业着实是尽心尽责,还算是位在其位谋其事的合格皇帝,大人为主子分忧,原是没错的。”
我这非主流的话让周培公晦暗的脸色突然有了一些光彩,侧目看了我半晌,这才艰难起身喝药,吃了两口那雪梨汤,便推开手,不愿再吃什么汤水。
老仆妇劝说这是皇帝特地赏赐的,上好的冀中雪梨,上好的川贝母,加上冰糖熬制了半日,止咳化痰功效可好,老爷就多吃两口。
我接过那粗瓷碗,对两个仆妇点头,吩咐道:“今日雪停了,开半扇窗户透透气,这屋子里有些闷得发霉,五嫂说的是,大人就多吃些,这可是我从宫里刘声芳老供奉那里得到的秘方,天天吃这个,什么肺病都可以治好。”
周培公目光又黯淡了些,听到我说起他的病,只是无力地摇摇手,喘着气叹道:“罢了,又不是什么仙丹,这些年吃的药还不够多的,先生费心,还是回去伺候皇上去吧,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不劳先生费心。”
这话生分的,让我怵立片刻,但却不愿与这不修边幅的男人计较,反而吩咐两个小厮道,你们去准备一些刮脸修发的洗漱物品,我来给你们大人修整修整脸面,要不一会儿子客人来了,大人也不好见人不是。
“咳咳咳,我这久病之人,什么客人,还是替我回了吧,先生这是何必呢?”
我笑了,回头对五叔五嫂道:“大人这病啊,我看一半都是闷出来的,这地方天寒地冻,大人心绪不畅,又没什么旧友亲朋,这整天闷家里,这没病也闷出病来,皇上日理万机,在盛京停留不过几日,这随行的官员里大人也有不少老相识不是,他们也是安莎的朋友,安莎斗胆,就替大人请了他们过来,跟大人叙叙旧,不好吗?这多见见人气,大人身子骨自然就会好起来的,五叔五嫂,麻烦两位,今日午饭加几个菜,不必奢华,够吃就行。”
两个老仆妇欢天喜地答应着去了,周培公却不乐意了,有些发脾气道:“安先生也太多事了,在下的亲友都在南方,这皇上随行中能有什么朋友,再说了,在下不愿见人,见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先生还是让我这病人清静清静吧。”
我不理会这病人的蛮不讲理,强硬安排道:“大人,好,好,就算不是大人的朋友,是安莎的朋友,大人就给我这大夫一点面子,随便见见,大人别忘了,安莎可是皇上安排过来给大人看病的,大人这个样子是要把皇上的好意都拂逆了吗?”
“好意,什么好意,这好意便是开这么多苦药,不停地吃,也不见好,吃这么多药有什么用,都说是好意,周昌就领了你们的好意,可这药,我是真不想吃了。”
周培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当年平三藩时天不怕地不怕,带着一帮八旗纨绔子弟就敢平叛王辅臣的人,论才学不输李光地,论带兵,不输图海费扬古的人,这会子却跟个孩子似的,我也是真真无法,只能摇头,哄孩子道,好,好,大人不爱吃这苦药,那好办,安莎已经让李德全李大总管托传信的驿马从太医院乐太医那里送成药过来,加了蜂蜜调和的丸子,保管大人吃起来不苦。
我的退让叫周培公也是真真无法,这古灵精怪的太医,估计确实有点少见多怪,他索性叹息一声,转头不理我。
两个小厮却拿了胰皂毛巾剃刀刷子热水等物品进来,我始终保持着好心情,将一大块蓝布罩住这鬓发花白的男人全身,只留下脑袋露在外面,口里笑道:“麻烦大人配合一下,这屋子里暖和,安莎手脚快,保管一会子就好。”
这护理病人的活我做起来却是不陌生,不由分说便拿起剃刀刷子开干,这被我照顾的病人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爆发了,跳起来,发火道:“你这洋大夫到底想干嘛?我周昌的生死不需要你来关心,你就跟那些名医大夫一样把把脉开两济药装装样子就好了,犯得着专门跑到我家里来伺候吗?你又不是奴才,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惊了半刻,我只把这病弱男人往躺椅上强势一按,一丝火气都没有,冷笑道:“大人说反了吧,是大人在作践自己,因为自己的空悲切,白了少年头,枉负了凌云才志,到头来不过心在天山,身老沧洲,大人因此才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大人心中有怨,心中有气,尽可以对安莎发作,因为安莎是个局外人,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指派安莎来照看大人,大人与皇上君臣相知,难道不明白这深意吗?”
我正在揭开周培公孱弱的伤疤,没想到客人便到了,是李光地和陈廷敬,还有狼兆,这家伙也来凑热闹,这下是真热闹了。
李光地是给我送药来,顺便来拜访周培公这位平三藩的名将,陈廷敬不过是陪客,他是个不招摇的人,一直管着户部,近来因弹劾高士奇,升迁左都御史,皇帝身边两大红人都到齐了。
这也算周培公的一点生前荣耀了,皇帝给脸。
“哟,稀客,两位大人,快请坐,看看,咱们的封疆大吏提督大人正耍小孩脾气,连头都不愿剃,胡子拉碴的,让两位大人看笑话。”
我说话的口气跟女主人似的,李光地和狼兆都不约而同抿唇一笑,还是把一大包惠仁堂的成药放在桌上,打量了一番简陋的房间,毫不介意地坐下了,我忙吩咐小厮上茶。
这下周培公是有火都发不出来,加上刚才被我一番抢白,因为我刚才说到了他的痛处,这会子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对于皇帝的安排心术,对于我这个大夫的尽心尽职不卑不亢,他实在无言以对了。
“今日我和陈大人副都统大人不请自来,提督大人可千万别动气,这不是安供奉托我把药给您送来,另外皇上看了大人在病中完成的兵法地图时政节略,让我转告大人,远在庙堂不忘忧国,大人辛苦了,这会子还是好好养病要紧,安供奉可是宫里中西兼通的名医,在阿拉布通救过皇上的命,大人可以放心调养身体,不要太操劳了。”
李光地脸色吃醋是吃醋,不过场面话该说的一句不少,陈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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