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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甚美(美食)-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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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一大口他身上的气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累了?”
“没有!”陈若弱重重地摇了摇头,过了一小会儿,把脸往上挪了挪,直靠上顾屿的脸侧,才小声地说道:“我就是在想,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是这样过了,孩子生下来,养大,然后我们慢慢老了……”
她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可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并非是讨厌平静的生活,而是有些害怕一览无余的未来。
顾屿摸了摸她的脸颊,唇角微微地弯了起来,语气低柔道:“夫人觉得这次的扬州之行如何?”
陈若弱的脸颊鼓了起来,气哼哼地说道:“你都快要累死在那里了!还问我觉得怎么样!整天就看你一个人在忙,那么多的事情……”
她说着,声音却有点变小了,“这次的案子真的太可怕了,我在想要是换了一个人,会不会查得这么快,要是迟一天,两天,还会有多少人死,有的时候想想都害怕。”
“祖父以前有句话,是说天底下的官要是都能为百姓办实事,那江山能稳三百年,天底下的官要是有一半在做坏事,一半做实事,江山也能稳三百年,要是天底下的官一大半在做坏事,但有一小部分的官能震住这些人,江山一样能稳三百年。”
陈若弱听得新奇,眨了眨眼睛说道:“祖父他老人家怎么就和三百年杠上了?而且这根本就不对啊,都是好官才三百年,一半是好官一半是坏官也是三百年,一小部分人能管一大半的坏官还是三百年,就没有五百年,八百年吗?”
顾屿失笑,低声叹道:“没有八百年的王朝,历朝历代都是轮回,天下苍茫,人如蝼蚁,匆匆百年,或于乱世朝不保夕,或在盛世安享福寿。前朝有人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能与夫人生在盛世之时,死生不见战乱,已经是文卿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顾屿的表情很认真,看着他的双眼,陈若弱忽然觉得心里很沉重,可是过不多时,就像是有一只大手拂开了压在她心头的乌云,她的郁结慢慢地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长出一口气。
两个人在车厢里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外间偶尔传来轻微的人声,远远的有狗叫声响起,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深夜里独有的静谧。
忽然,一道长箭破空之声掠过车驾,随即就是数道扎实的铁穿木板的闷响,外间陡然乱了起来,有人大声叫着保护钦差大人,陈若弱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却见顾屿立时冷了脸色,一把将她护在身下,扬声对外道:“看住犯官,原地守卫,不要让任何人有接近他们的机会!不用管我!”
车厢的帘帐垂挂着,里外看不见,但顾屿第一时间判断了射箭的方向是在林子深处,而且并非是为了取他性命而来,箭头入木的声响都抬得很高,显然不敢真的刺杀他,刺客只想玩一手围魏救赵之计。
箭雨来得快,散得也快,顾屿紧紧地压着陈若弱,把她护得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透过帘帐的缝隙,他看到不远处的监笼仍旧被赵狄带着人护得严实,顿时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太过松懈,警惕地感受着外间的动静。
发觉赵狄根本没有挪动一星半点,林子里的人显然急了,对着顾屿的车驾再次放了一轮箭,这次的箭比上次更低了一些,陈若弱注意到有的箭几乎是擦着顾屿的后背过去的,眼睛都发红了,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发觉射到里面的箭大部分都是从帘帐那一面进来的,只要挪过去一点,用铺床的木板挡住帘帐那一面的空当,车厢里就安全了。
可是顾屿把她压得严实,要竖起木板,首先她得要起身,陈若弱连忙跟顾屿说了,顾屿眉头蹙起,还是否决了,“太危险,刺客不敢真伤我们,林子里已经有人进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停,别怕。”
顾屿是个有主见的人,陈若弱虽然平时主意很大,但每每对上顾屿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地听他的话,只是这一次,她都还没来得及点头,外间一根斜刺里飞进来的箭就直直地扎进了顾屿的胳膊,一大片血迹顿时晕染开去,红了陈若弱的眼。


第七十三章 归京
顾屿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抬手按住了伤处,见陈若弱眼里几乎冒出了泪花,还勉强弯了弯唇角,低声道:“我没事……”
这时又是一阵簌簌的箭响,不过他的反应倒是很快,迅速地俯身低头,避过了擦着他身体过去的几根箭,陈若弱不知道到底还有多久外面的箭才会停,只看得到顾屿胳膊上的血迹随着他的动作晕染开了一大片,她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忽然抬手抱住顾屿的脖颈。
顾屿只当她是害怕了,低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安抚地说道:“看箭的制式,应当是弩箭一类,不过林子离得远,只要不伤到要紧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杀害皇命钦差等同欺侮圣上,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刺客只为杀犯官灭口而来,犯不上搭上九族的身家性命害他,弩箭多涂毒,他受伤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显然这箭是没问题的。
陈若弱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顾屿没听清,不由问道:“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若弱忽然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整个身子压到了他的身上,几步爬到了帘帐前,顶着时不时射进车厢里的冷箭,咬牙竖起之前拼床的一半木板,她的动作颤巍巍的,顾屿立刻反应过来,翻身和她一起撑起木板,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帘帐那一面的空当。
陈若弱背靠着木板,喘息了几声,就嘿嘿地笑了起来,“这下我们都可以放心啦!”
顾屿一只手按着伤处,眉头紧蹙,目光在陈若弱的脸上一滞,擦了擦沾着血迹的手掌,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陈若弱以为他要包扎,连忙要去接,却被他轻轻地按在了没有胎记的另外半张脸上。
陈若弱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脸颊生疼,再一摸,隔着帕子都是一手的血,她吓了一跳,顾屿又是心疼又是好气,“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伤口倒是不深,疼不疼?”
陈若弱欲哭无泪,指着自己的脸道:“我都要破相了,你还问我疼不疼?我就剩下半张脸好好的,要是还留一道疤,真是见不得人了……”
顾屿倒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样子,见她紧张兮兮地捂着脸,血都糊了半张帕子却不见一点疼痛之色,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完好的手臂抱了抱她,哑声说道:“留了疤也好看,不想给别人看,那就不给他们看。”
温热的怀抱,没有半点嫌弃指责的语气,陈若弱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了,她抱住了顾屿,隔了一小会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挪开一点,问道:“你的伤没事吧,疼吗?”
顾屿摇了摇头,陈若弱脸都不捂了,小心地给他解开了外袍,正要撕开他伤处的布料,隔着挡住帘帐的厚重木板,忽然传来重重的拍击声,是周虎的声音,“夫人,大人,你们没事吧?刚才那帮贼人朝着大人的车驾放箭,赵校尉说是调虎离山之计,不让我们过来……”
“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赵校尉猜的不错。”顾屿按着胳膊上的伤口,冷静地说道:“情况怎么样了?有死伤吗?”
周虎略略放下了心,道:“监笼那边护得严严实实的,有人趁乱想靠近,现在捆着等审呢,贼人被抓住了几个,大部分杀了,外面已经没事了,只是厢军这边伤了得有几十个……还死了四个兄弟。”
顾屿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良久又平展开,道:“他们不会白死的,去拿些伤药过来吧,周副使那边的情况你让人去看看。”
周虎立刻领命去了,钦差车队是不备创伤药的,路上也没想起这茬,不过厢军那边是随身的物品,周虎去不多时,就取了一个没开封的伤药纸包,陈若弱按着顾屿,小心翼翼地给他把药上了,这才允许他给自己处理脸上的伤口,她偷偷拿了小镜子照,发觉伤口确实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深,就是划破的一道长痕,食指长短,留不留疤倒是不好说。
要是换了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只怕委屈得都要哭起来了,可陈若弱就只是耷拉着眉毛,看着对破相挺在意的样子,其实更多的是自嘲,顾屿真想就这么坐在车厢里抱着她安慰上一天一夜,然而最终,他低声道:“抱歉,死伤了人,我得去看看。”
陈若弱的伤是斜着的一道,布带是绕了头一圈的,包扎得有些可笑,她愣了一下,连忙推他,“说的哪儿的话,有什么可抱歉的,这么大的事呢,你当然该去看了,快去吧!”
顾屿用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掀开帘帐出去了,陈若弱隔着布带摸了摸自己的脸,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刺客都已经杀的杀,抓的抓,可到底死伤不小,厢军不是西军,有的一辈子也没见过几回血,这次护送几个犯人,竟然也会死人,营帐里的气氛都很低迷,顾屿挨个去看过了伤者,除去已死的五人,重伤了四个,随行的只有一个军医并两个学徒,忙得团团转。
赵狄也受了点伤,脸色不是很好,一见顾屿就道:“多亏大人警惕!要不是大人反复叮嘱,这次的伤亡不会这么低,这些刺客都是经受了特殊训练的,身上的小玩意个个藏毒,好悬没让他们靠近监笼……”
“京畿之地,找来这样一帮刺客,想都不用想,这是在把刀往圣上手里递。”周仁一瘸一拐地进来,有些灰头土脸的,脸上十分沉稳,说道:“也多亏了案子结得快,两地消息不流通,一直到京城才有了这一遭,不然真不知道这一路上要有多少麻烦。”
顾屿没说话,赵狄憋住笑,只看周仁那副正经的样子,可能还要以为他的伤是和刺客英勇搏斗的时候受的,可他早都听人回报了,说这位周副使大人一听见有刺客,立刻从车厢里跳出来,拔腿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伤是跳车的时候崴了脚,灰头土脸是跑的路上摔了一跤。
周仁不尴不尬地咳了两声,擦了一把脸,对赵狄和顾屿道:“两位,反正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睡也睡不成,京畿又没什么野兽狼群的,不如早点拔营,省得夜长梦多了吧?”
赵狄看向顾屿,顾屿想了想,说道:“也罢,让伤者和军医留下,其余的先带着犯人赶路,本就是途中遇刺,意外情况,要是路上遇到京畿巡防军,也有说法。”
顾屿这么说了,赵狄当然没有意见,刚刚闹了一场,营帐里的人心也不大定当,听说要连夜朝京城赶路,那种低迷的气氛反倒是好了一些,这一次关押着周余几人的监笼索性和钦差车驾并行,首尾被护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这样起了效果,还是刺客真的只有一波,一直到了夜尽天明,远远地看到了京畿巡防大营,也没有多余的祸事发生。
陈若弱快到凌晨的时候睡着了,车驾停下来的时候,顾屿轻轻地推她,把她推醒了,陈若弱揉了揉眼睛,正好摸到脸上的那一片布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顾屿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已经到家门口了,回房再睡吧。”
“还要见公公呢,不然也太没有规矩了……”陈若弱睡意朦胧,但还是强打了一点精神,顾屿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颊,像是爱怜一个珍宝似的摩挲几下。
“没事,你安心去睡吧,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我得和父亲单独商议,而且你为了我受伤,父亲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陈若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听着顾屿温温柔柔的声音,也就朦朦胧胧跟着点头,顾屿让开了身子,好教她自己从车驾上下来,也是这么个举动,陈若弱反应过来顾屿也受了伤,睡意都飞了一些,拉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说道:“你也一夜没睡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要和公公说那么长时间的话,早点回来休息呀!”
顾屿点头,喜鹊翠莺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夜,连忙扶着陈若弱回到阔别不多久的新房里休息,顾屿脸上微带着一点笑意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今日正赶上大朝会,早在钦差车驾到达京畿大营的时候,镇国公就去上朝了,管家劝了几句,想让顾屿也去休息,他却摇了摇头,说道:“等父亲回来。”
管家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家的世子打小就是有主意的人,旁人劝一句不管用,那再劝一百句一千句都是不管用的了,也就只好随他去。


第七十四章 新厨
一般而言,大朝会是对于过去五日早朝的总结,平时一场早朝两个时辰,大朝会就得三个时辰,然而今日却不同,顾屿只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外面报国公爷的车驾回府了。
镇国公才出了皇城,早就有管家打发来的下人把消息告诉了他,也算是缓解了一下他的心情,然而过不多时,他就又叹了一口气,吩咐车驾加快了速度,他也确实很有些话要和顾屿商议。
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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