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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候,黄蓓压低声音嘶吼,“老爷子竟然有72了!还能来援藏,真是太拼了。”
吴羽锡也很惊讶,既而越发的对老人家充满敬意。
下午又有科室来请老爷子过去,黄蓓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郑领队的意思,“咳咳,那个袁老师现在正忙,大概要等一会。”
之后来的人也被黄蓓挡了回去,大家慢慢发现了什么,一点点的就不来找他们了。
袁老爷子忙了几天,忽然发现怎么最近都没人找了,问黄蓓道:“小黄,其他科室都没来人么?”
黄蓓低着头整理病理,心虚道:“啊?没有啊,是吧吴羽锡。”
吴羽锡看了黄蓓一眼,嗯了一声。
袁老爷子把黄蓓叫到跟前,“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黄蓓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最后实在扛不住才招了。
袁老爷子重重的把笔往桌上一放,“胡闹!医患沟通不畅,耽误治疗,会引起多少麻烦你知道么!”
挨了顿骂,又被老爷子派去挨个科室请罪,吴羽锡一脸你活该的表情。
她得多冤啊,明明是郑铭示意的,结果全怪她头上了,她也是好心不是。唉,顶着锅上吧。
吃晚饭的时候,袁老爷子特意把黄蓓和吴羽锡叫过去一起吃。
“我第一次来藏区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是我的老师带我来的,那个时候条件的艰苦是你们不能想象的。”
老爷子追忆往昔的停顿了一下,“当时我们队伍遇到雪崩,我被冲散了,是附近游牧的藏民救了我,我在他家一住就是几个月,才被队伍找到。”
“藏民的淳朴善良深深的感动了我,条件的艰苦也震动了我。从那之后每期的援藏活动我都会参加,我希望用这条被藏民救回来的命,为他们做点什么。我继承了老师团结互助、救死扶伤的志向,我也希望你们能把这一志向继续传承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右訫:我要反省,昨天和今天玩手机,没有按时按量码字。
左訫:知道错了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右訫:放心吧,左左,我没有压力。
左訫:嗯,反正也没有人看,确实不需要有压力。
☆、像白鹤一样高飞
黄蓓和吴羽锡默默的听着,黄蓓不能说后悔这些天的举动,她是真的怕老爷子累倒了,毕竟那么大年纪了,只能说方法可能不大合适。
现在学藏语已经来不及了,黄蓓和吴羽锡联系其他的学生一起帮助会普通话的那几个医生加强普通话,尤其是医学的专业名词,希望多少能起点作用。
帮助藏族医生学普通话,让黄蓓对藏文化的了解也一点点增多,多吉说他名字的意思是金刚,经常听到的次仁是长寿的意思。
多吉把黄蓓的名字用藏语写出来,黄蓓看着纸上神秘的符号有些激动,拿出手机拍了又拍,小心翼翼的把纸叠起来夹进书里。
黄蓓最后问他尼玛是什么意思,多吉说是太阳。额,这个好像差不多嘛,太阳不就是曰。
一天晚上黄蓓他们已经睡下又被紧急叫了起来,中心收治了一名早产的孕妇,情况紧急,黄蓓他们全被叫去帮忙。
黄蓓到的时候,孕妇已经昏迷,赶鸭子上架的跟着大家一起消毒穿上无菌衣服,进入手术室进行准备工作。
没什么实际操作经验的他们全被当成了护士使用,消毒,整理器械,查看仪器数据,传递手术器械,术后清洗用具等等琐事。
尽管第一次进手术室,然而已经顾不得紧张,新生儿被取出时重度窒息,分出一部分人抢救孕妇,黄蓓被分去新生儿那里。
小宝宝身上裹着血,依然能看出皮肤呈现苍灰色,口唇和指尖青紫,已经没有呼吸,四肢也无力的垂着。
没有吸引器,连个呼吸囊都没有。主刀的妇科副主任医师张医生临危不惧,命令道:“去把输液管剪下一段!”
张医生硬是用嘴通过输液管把堵塞在新生儿呼吸道的羊水、胎便吸了出来。
之后大家轮流为新生儿做心肺复苏,终于把这个孩子救了回来。
张医生看了眼时间,半夜2点,“新生儿已经度过了人生的第一天。”
大家小声的欢呼起来,出了手术室,黄蓓就摊倒在走廊的椅子上。比起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心太累。
脑子突突的,血压能飙到180,还好救回来了,长长输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去。
第二天一早,黄蓓睁开眼睛,饭都没吃就赶到了卫生中心。新生儿重度窒息的后续治疗很复杂,黄蓓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然而赶到中心的时候,同事告诉黄蓓,由于缺乏后续治疗的仪器,新生儿没能挺过来,还是走了。
黄蓓有点蒙,成功救治的喜悦还没散去,就又要接受患者死亡的噩耗。
这是她经手救治的第一个病患,也是死亡的第一个病患。
那么小的生命,都没有她的小臂长,才刚刚呼吸这世界的空气就又要化作尘埃。
小家伙的身体已经被他的家人带回去了,听多吉说藏区实行天葬,拿“皮囊”来喂食秃鹫,是最尊贵的布施,是体现了大乘佛教波罗蜜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还未拥有先学会了施舍,这一生必然没有罪孽,来世一定会投个好胎吧。
这几日黄蓓总是出错,恍恍惚惚,精神不济。参加救治的几个学生状态都不好,老医生们纷纷叹息,却谁也没说什么,这是每个医者的必经之路,只能他们自己化解。
他们的工作不仅是在卫生服务中心等着患者上门,也会下乡为藏族乡亲们到家诊治。
在离贡芝县卫生服务中心150多公里远的罗古村,山路崎岖,老乡们外出就医很不方便,那里便是这次下乡的目的地。
村里没有卫生所这样的设施,村民有病大多依靠传统藏药。像白内障这样需要现代医疗手段救治的疾病,在这里几乎成了绝症。
80多岁的拉姆大妈因为双眼均患有不同程度的白内障已经失明十多年了,袁老爷子一听说拉姆大妈的情况马上在村干部的带领下到了她家。
拉姆大妈和自己的儿子儿媳住在一起,看的出来老太太被照顾的很好。
袁老爷子握着拉姆大妈的手说明来意,看得出来拉姆大妈一开始并不相信,之后显得非常激动。黄蓓现在也能听懂几个词了,像谢谢是突及其,医生是门巴。
老爷子安抚好拉姆大妈,然后简单检查了下,还好眼部没有别的并发症,手术需要到服务中心进行。
儿子、儿媳为拉姆大妈收拾好物品,因为家里有事,不能立即随行,老爷子决定先把大妈带回中心检查,让儿子、儿媳随后再来。
在村子问诊了一圈,把需要住院医治的患者带上。黄蓓扶着拉姆大妈向村子外走的时候,忽然听见鹤鸣。
拉姆大妈侧耳听了一下,接着说了一大串话。
袁老爷子听后笑着给黄蓓他们翻译道:“拉姆说去年有只鹤受伤落到他们村子,被村民们救了,一直养在村子里。”
黄蓓抬头向鹤鸣的方向望去,有矫健的白色身影忽从屋后飞出,叫着在村子上方盘旋了下,接着利箭一般展翅飞向湛蓝的天空。
望着远去的白鹤,黄蓓默默的许愿,希望藏区的生活也能像这只白鹤一样,尽管历经磨难,终将一飞冲天。
经过一路颠簸,终于回到卫生中心,把拉姆大妈安排进病房。
第一次进卫生中心的病房时,黄蓓震惊的用手托着下巴。一开门先是一股牛肉的膻味扑面而来,然后就是满屋子嗡嗡嗡的苍蝇,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黑心餐馆。
藏区因为信仰的原因是不允许打蚊蝇的,有时候善良真的是把双刃剑。
在黄蓓震惊的时候,老司机们已经有条不紊的分发密封袋,带着藏民把食物封装,放到走廊的柜子里。然后让病人占时离开,开窗通风,喷洒驱虫的药物,对外只说是病房消毒。
多吉一再询问驱虫剂会不会杀死昆虫,黄蓓耐着性子一遍遍解释不会,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把这些苍蝇都拍死。
对对对,她应该多向藏民朋友学习,少杀生,死后好少遭点罪。哎,黄蓓又忽然想到那杀菌消毒算不算杀生?细菌、病毒就不是生命么?
现在病房的卫生状况已经得到明显改善,就是不知道他们走了以后是不是又会恢复原样,人的意识有时候很难改变。
拉姆大妈似乎很喜欢黄蓓,每次她跟着袁老爷子去查房的时候,拉姆大妈就拉着黄蓓的手说个不停,黄蓓每次都二脸懵逼的听着。
袁老爷子说她是个有福的孩子,吴羽锡表示不服,他不仅有福,还有知识。
黄蓓说她也有知识。
“有知识怎么没考上临八。”
好哇,你终于暴露了,就知道你是瞧不起我们临5。黄蓓哼了一声,“为了不和你做同学。”
吴羽锡看着黄蓓,也哼的一声,拿着检查结果去病房找老爷子。
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黄蓓战意高昂的继续抄病历。
拉姆大妈的检查结果不错,没有其他并发症,术后视力恢复的可能性很高。黄蓓翻了翻老爷子的行程本,征得老爷子同意后,把手术安排在了两天后。
隔天,吴羽锡突然来找黄蓓,让她去病房。路上吴羽锡告诉黄蓓拉姆大妈要回去。
回去?回哪去?明天就要手术了。
急匆匆的赶到病房,就见儿子和儿媳在帮拉姆大妈收拾东西,黄蓓赶紧拦住他们,“你们要去哪?明天就手术了,病人今天需要在医院配合检查。”
拉姆大妈拉着黄蓓的手,睁着目光涣散的眼睛,说了一大堆话。
袁老爷子站在病房的一边,让吴羽锡拉开了黄蓓。
黄蓓一脸不解的看向吴羽锡,又看向老爷子,为什么不拦着?
袁老爷子说道:“拉姆的儿子请活佛算了,明天不适合做手术。”
黄蓓茫然的看着拉姆大妈的儿子扶着她离开了病房。明天不合适,那哪天适合?再过十天他们就要走了,到时候谁来给他们手术?
“我们得学会尊重他人的信仰。”老爷子捏了捏眼角也离开了病房。
信仰真的比眼睛更重要么?恕她觉悟低下,不能接受这样的信仰。
一直到他们启程离开,拉姆大妈也没有等到合适的日子,也许她去别的医院医治了,黄蓓这样想着。
多吉告诉她,活佛会告诉大家应该去哪手术,不能去哪手术。
离开的时候,开了热闹的欢送会,说好的不哭,大家还是忍不住都哭了。藏民医生一直夸他们是好门巴,黄蓓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她没能把那孩子让那孩子活下来,也没有让拉姆大妈重见光明。
一路上都心情低落,舍不得大家,也舍不得藏区,虽然和之前设想的不一样,但是黄蓓还是觉得自己去对了。
大巴车进了校门,袁老爷子拍着她的肩膀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今后的路还长,要谨记此时的心情,不忘初心,未来会走的更高、更远。”
假期还有一点时间,黄蓓犹豫了下还是回了家。一进屋,老妈就从里屋冲了出来,照着黄蓓的后背先来了两下,“你个死孩子,叫你不听话。”
老爸也皱着眉,等着老妈又打了几下后才开口道:“行啦,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
黄蓓在一边笑嘻嘻的任打任骂。
“瞧瞧这脸,都成黑妞了,去非洲都晒不出你这个色。”老妈心疼的摸了摸黄蓓的脸,“藏区苦不苦?”
“不苦,没你们想的那么差,就是想老妈你做的糖醋排骨,馋死我了。”
老妈又拍了下黄蓓的后背,“行了,行了,就你嘴巴甜,一天天得叫你气死,赶紧开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右訫:昨天没睡好,儿子发烧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
留在家好好让老妈出了几天气,黄蓓又不安分起来,何冰一直怂恿她去海市玩。确实好久没见何冰了,黄蓓也怪想她的。
现在高铁还没有修起来,从老家去海市要八个小时,明明两个小时的高铁线,硬是扭曲出个小于号。
黄蓓很早就想抱怨这件事了,终于在国内第一条高铁开通的时候,解了禁,每次跟何冰打电话都要抱怨一遍。
何冰很奇怪黄蓓的怨念怎么比她还大,每次做八个小时的又不是她。
黄蓓半真半假道我心疼你啊。
坐火车慢慢晃了一天,黄蓓只是后背有点僵,心情竟然还不错。看久了高原的辽阔,老家的青山绿水都显出一丝温婉秀丽。
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亲昵,她的每一个细胞都记得这种感觉,即使离家再久,去的再远,也不会忘记。
腿上摊开的是理疗师推荐的《黄帝内经》,身边有聊着方言的大叔大妈,窗外有转瞬即逝的草长莺飞,黄蓓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一下车空气就变了味道,是海城特有的咸湿味,黄蓓吸吸鼻子随着人流走到出站口。
海市是个大市,出站口人很多,黄蓓瞅了一圈没看到人,掏出电话正准备打,眼睛被从后面捂住了。
“猜~猜~我~是~谁~”何冰拉成了语调鬼声鬼气的贴在头皮后面。
“我猜你是聂小倩。”黄蓓笑着配合道。
何冰松开手,后面轻推了黄蓓一把,“我才不要当聂小倩,弄个人鬼殊途的结局。”
黄蓓顺势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谁说的,聂小倩后来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