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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那是天生的富贵命,都说先苦后甜,您前半生吃得苦都是为您后半生的甜做铺垫呢,您现在是晏家的当家奶奶,谁见您不得弯腰叫一声奶奶,好日子更是在后头呢。”
“夫妻一辈子陌路,长子懦弱不堪,长媳呕心斗气,三个孙女一个比一个厌烦,最疼爱的小儿子卧病在床,有没有明天还不知道呢,这就是你说的好命?”陆玉珂冷笑了一声,语气鄙薄。
翠嫂手被烫了一下,“话不能这么说,大奶奶还是要往好的看,五爷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给您娶一房媳妇,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陆玉珂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这时门外有人匆匆进来:“大奶奶不好了,五爷又开始吐药了……。”
陆玉珂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翠嫂提着鞋跟在后头,“大奶奶地上寒气重,您先把鞋子穿上啊……。”
陆玉珂从房间出来,已是月上中天,她一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疲惫不堪,扶着柱子站稳,指甲深深抠进柱子里去。
所以老天是在惩罚她,所以报应在风儿身上了吗?
不……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认命的,“华神医下次再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哎。”翠嫂应下,大概猜到陆玉珂的想法,扶着她慢慢往回走。
“大奶奶好好休息吧,五爷那边派人守着,您别担心了。”
翠嫂走了之后,陆玉珂辗转反侧,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手机,插上卡开机。
——
风平浪静了几天。
这几天云涯和晏颂陪着阮松溪跑完了京都的名胜古迹,头两天晏舸和庄京墨还跟着,后头俩人就没精力了。
第四天的时候阮松溪接了个电话飞回了香港,庄繁星一直在庄家陪着二老,阮松溪一个人回去了,送机的时候阮松溪抱了抱晏颂,笑道:“有时间带云涯来香港,我带你们好好玩儿玩。”
“表哥。”庄京墨红了眼眶,“你要经常回来看我们,我会想你的。”
阮松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大姑娘了,该找男朋友了。”
庄京墨脸蛋红红的,“表哥还说我呢,你都三十多了,怎么不结婚啊。”
阮松溪笑笑,朝几人摆摆手,走进了登机口,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
离两人的订婚日没剩几天了,庄曦月忙着发请帖,忙着联系场地,事无巨细安排妥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但人总是喜气盈盈的,嘴角总是挂着笑意。
庄繁星就这么在庄家住下来了,偶尔来看看庄曦月。
时间一晃而过,这天云涯正在看书,晏星兴奋的跑进来,“云涯姐姐你快去看,极品美男哎。”
云涯放下书,含笑看着晏星,小姑娘脸蛋被风吹的红扑扑的,眼眸很亮。
“你不是喜欢麦铮吗?怎么这么轻易就移情别恋了?”云涯调侃道。
“哎呀。”晏星跺脚,“不一样的好吗?麦铮那是我永远的偶像,可望而不可及,但是这个就不同了,我从没见过气质那么好的男人,往哪儿一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总之那就是我的菜啊……。”小姑娘一激动起来就语无伦次。
云涯对她口中的极品美男实在提不起兴趣,结果被晏星强硬的拉起来,去了荣居园。
“我跟你说,他长的就跟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气质特别好……他还对我笑了你知道吗?”晏星喋喋不休的说着,掀开门帘,云涯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一道身影。
当下愣了愣。
她没想到会在晏家见到裴轻寒。
看到坐在他身边的裴英和裴辛夷,就明白了,他应该是来看裴英的,毕竟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姑姑,逢年过节看望亲人再正常不过。
云涯先叫了太爷爷,最近太爷爷精神头好了很多,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一笑就露出一口没了牙齿的牙床。
“云涯和星儿来了,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娘家侄子,裴轻寒,轻寒,这位是阿颂的未婚妻,两人马上就要订婚了。”裴英笑着给两人介绍。
裴轻寒目光温柔若水,含笑看着面前的少女,显得极有礼貌修养。
云涯笑着点点头,两人表现的就向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云涯落座,晏星偷偷扯了扯云涯袖子,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样,我的话没错吧,是不是很帅?”
云涯面色淡淡的点头,早知道是裴轻寒她就不过来了,明明认识却又装作陌生人这种感觉有些尴尬。
“我就知道你眼里只有大哥,但是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比大哥差好吗?我就稀罕这一款的……。”晏星说着小眼神偷偷瞟着对面的男人,忽然手指紧紧抓住云涯的手臂,激动的手都在抖:“他在看我哎……天哪受不了了……。”
云涯下意识看过去,正看到男人望过来的目光……
她怎么感觉对方是在看她……但看晏星激动的要晕的样子,懒得戳破这个姑娘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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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 世事艰难 终遂所愿(一更)
老爷子身体吃不消,坐了一会儿就去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几人。。
裴英含笑道:“轻寒,云涯也是江州人,同一个地方长大,你们也算老乡了。”
裴轻寒笑了笑,他的笑容虽温润美好,却总是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眼睛并没有看任何人,幽润的嗓音如罂粟般惑人。
“听过纪小姐的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
那就是不认识了?
裴辛夷却是不信的,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这俩人之间绝对有问题,裴轻寒在江州只手遮天,而纪云涯又是江州第一名媛,两人不可能无所交集,越是装作不认识越是有问题。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忽而笑道:“云涯在江州颇有美名,轻寒你在江州又是一方人物,说来你们两人还真是格外登对,没有走在一起,真是可惜了。”话落叹息着摇摇头。
裴轻寒笑容未变,清润的目光深处却极快的掠过一抹寒芒,“表嫂,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我一人无所谓,但纪小姐马上就要订婚了,你这话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麻烦?你有想过吗?”
裴辛夷笑脸一僵,袖下的手微微握紧,裴轻寒什么意思?他当真是在维护纪云涯。
但看他的面色,义正言辞,仿佛当真是为纪云涯的名声着想,好一个绅士风度。
裴英拢了眉,呵斥道:“这么大的人了,口无遮拦的,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裴辛夷赶紧打了自己脸,赔笑道:“妈说的是,是我一时糊涂了,云涯别跟我计较……。”
云涯磨了磨牙,笑容甜美乖巧:“我是不会跟四婶计较,毕竟四婶也是无心之言,但三人成虎,流言伤人,小心隔墙有耳,如若被有心人传出去,我名声是小,损了晏家的面子,四婶这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传出她跟裴轻寒的流言,就是裴辛夷这个大嘴巴传出去的,到时候账都算在她头上。
裴辛夷僵硬的笑了笑,心内暗恨,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大帽子扣到她头上。
两人越这样尽力撇清,她越觉得这俩人之间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突然想到还有点事,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裴英起身离开,裴辛夷面子上挂不住,也是找了个借口走了。
一时间客厅只剩下云涯晏星和裴轻寒。
裴轻寒面色淡漠,端了杯茶在喝。
一时气氛有些沉寂。
晏星没话找话的说道:“上次开春会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话,没想到你竟然是四奶奶的侄子,那按辈分我是不是要叫你表叔啊,一表三千里,还是去掉表字叫叔叔好啦……。”
裴轻寒笑了笑,“叔叔啊,把我都叫老了……。”
晏星双眼冒星星,连说话都这么温柔,受不了了啊啊啊……
“那叔叔你真的是江州来的啊,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竟然是裴家的人为什么会在江州长大呢?”晏星说着跑到对面,坐在裴英刚在坐的地方,双手托腮近距离打量这个男人,越看越痴迷,一个男人皮肤怎么会那么好呢,睫毛好长好黑哦,整个人像块玉般温润透亮,勾的人心底痒痒的,恨不得抓在手里。
“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呢?”裴轻寒含笑道,笑容有种大人包容孩子玩闹的宠溺,但又莫名有种淡淡的疏离,晏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人明明坐在眼前,分明一伸手就能够到,却给人一种远在天边的错觉,仿佛一阵青烟朦朦胧胧。
“那你就一个一个回答好了,我很有耐心的。”晏星笑容天真又明媚,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极了一个等待大人洒糖的孩子。
云涯看着两人,心底叹息了一声,幸好有晏星缓解尴尬,否则云涯还不知道要怎么自处,裴英和裴辛夷这对婆媳俩比陆玉珂还恶心,这是故意试探还是怎样?
裴轻寒的目光似是不经意掠过云涯,淡若云烟,含笑一一作答,显得极为有耐心,却是模糊了问题的概念,傻了吧唧的晏星却是没发现,听的兴致勃勃,实则双眼一直盯着裴轻寒的薄唇,看他上下嘴皮子打架,感叹唇长的真好看,声音真好听,至于说了些什么,晏星还真是没注意……
“星儿,能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擦吗?在客人面前如此失礼,幸亏是大娘没在这里,否则又要说你了。”云涯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制止。
晏星赶忙反应过来,擦了擦嘴嘿嘿一笑,显得傻气极了。
“裴先生,让您见笑了。”云涯缓缓说道。
裴轻寒笑了笑,目光凝着在她身上,仅是一瞬,便落在她身后的花盆上,“没事,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晏星简直要激动坏了,男神竟然说自己可爱?嘤嘤嘤嘤……
裴轻寒很想和她说说话,仅是听听她的声音就满足了,裴英邀请他来,明明厌恶,他还是毫不犹豫就来了,只是想看她一眼罢了。
可是此刻,亲眼见着她在这大宅内步履维艰,小心翼翼,他又后悔了。
他不能帮到她,却也不能给她添麻烦,他终究还是自私了。
可是转瞬那些后悔又转化为心疼,她该是如海鸟一般自由自在的翱翔,却终日陷在宅斗里,提防人心,算无遗策,活的那般累,又是为何?
继而那些心疼又化为深深的怅惘,她为了那个人甘愿折去双翼,敛尽锋芒,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做她最讨厌的事情,因为他不是晏颂,所以他会难受。
所有复杂的情绪被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压下,最终碾化为唇畔一缕幽长的叹息。
晏星不知为何,忽然感觉空气里有一缕忧伤的味道,她蹙了蹙眉,看着面前的男人,此刻的他,依旧笑着,却忽然觉得他是那么孤独而忧郁,让人有些鼻酸。
两人说了一句话,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半晌,裴轻寒像是没话找话的说道:“纪小姐,恭喜你了。”
恭喜她要订婚了。
云涯愣了愣,真心的笑道:“谢谢。”
紧接着,又是沉默。
裴轻寒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留步,帮我转告姑姑,改日再来登门。”
话落起身离开。
清瘦如松柏清露的背影在明媚的阳光下渐行渐远。
晏星追出去慨叹道:“看到他,就让我想到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真是对这十个字最好的诠释。”
云涯心想,小姑娘总会被皮囊所吸引,看不到那温和的外表下收敛的锋芒,裴轻寒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也能杀人不眨眼,然而那些面具戴久了,下意识形成的习惯。
活在世上,人人都戴着面具,看谁的更能迷惑人。
云涯看了眼太阳,抬手遮在眼睛上,阳光穿透黑夜跋涉而来,他将她从黑暗里拉出来,然而他并不是她的阳光,她只能在心底说一声对不起。
她感激他,却无法将心给他。
云涯不想再想下去,抬步走下台阶。
不远处,裴辛夷低声道:“虽然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但我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猫腻。”
裴英捻着佛珠,面色无悲无喜,“女人的直觉大多时候很准,虽然并没有什么科学道理。”
裴辛夷挑了挑眉:“我让人去查,总能查出来蛛丝马迹。”
“不用了,有些人想掩盖,你是查不到什么的。”话落转身离开:“这个侄子并不简单,不为我所控制,但是如若他有弱点被我捏在手里,就是大罗金仙,也要俯首称臣。”
裴辛夷勾唇笑了笑:“还是妈聪明。”
“老七以后离他远点儿,这个人比裴轻寒还难以掌控,我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裴辛夷垂下脑袋沉默。
裴英侧眸看了她一眼,冷笑着勾唇:“有些人就是犯贱。”
裴辛夷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脸颊火辣辣发烫。
“老四真要跟你离婚?”裴英语气无不掩饰鄙夷,“这个儿子我了解,他当初力排众议娶你,足见他的固执,如今若真想跟你离婚,也是没有挽回的余地,除非你现在怀孕了,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
裴辛夷眸光一亮,继而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连亲生儿子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算计……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我把你从泥沼里拉出来,你要永远记着这一点。”裴英说着走远了。
裴辛夷咬咬牙,快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