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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和小少爷到了。”外间小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盛清清眼尖地瞄见老太太双眼睁开了一下,里面含着满满的厉色,随即又在盛媛媛进来之前闭上了眼。
轻缓的脚步声给响起,盛清清看着垂帘门,不过一会儿便现出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第五章
在书中,盛媛媛是个非常能干的姑娘,她只比女主小了半岁,她父亲三房老爷是个浑吝不堪的,整日不着家不干事儿,他们三房除了靠着大房二房微薄接济外,更多的便是靠着盛媛媛打理她母亲三夫人手中的几个小铺子,盛媛媛在经商这一块儿相当的有天赋,如今市面上最大的绸庄里有三分之一的利润是归她的,表面上三房还是以往那清寒的模样,事实上底子已经渐渐地厚起来了。
盛媛媛穿着一身嫩黄色的齐腰襦裙,外面罩了一件透色的纱衣,使得原本鲜亮的襦裙多了几分朦胧感,盛家的姑娘都生的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她本身性子又沉稳安静,显得格外端庄大气,隐隐有几分世家大族的贵女之气。
在她身边弯着腰给老太太行礼的小男孩约莫着五岁左右,是三房的庶子,也是整个盛家最小的孩子,此子名唤盛洺易。
盛家几房,除了大房女主一家,其他两家皆是人丁稀薄,三房就盛媛媛和盛洺易一嫡一庶两个孩子,他们这边丞相一家二房除了盛清清一个外,另一个盛洺展还是领养的,至于大房,人丁异常的兴旺,二子三女,现在大夫人四十的岁数,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盛媛媛和盛洺易行了半天的礼,老太太兀自闭目养神就是不语,她身边的花嬷嬷也不吱声儿,盛媛媛面上依旧沉静,只是那打颤的双腿却是骗不了人的,就连身边弯腰拱手的盛洺易一直伸着的手也有下垂的趋势。
盛清清动了动唇角,轻笑着唤了声祖母:“祖母莫不是睡着了?如今虽是盛夏,但祖母年纪大了,可不能坐在这儿入眠呢。”
现在人还没来齐,老太太打算着等人到齐了再狠狠惩治这个敢给她宝贝疙瘩蔚蔚下绊子的蠢货,可是心中堵着一股郁气憋得慌,也就趁着盛媛媛请安行礼的时候让她先受点儿磋磨。
心中打着算盘的老太太听着盛清清的话,眉头微动,心中不悦。
丞相夫人林氏本来是不打算管这事儿的,他们这些内宅夫人哪里会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不过事不关己便不想理会罢了,只是现在自家闺女开了口,她自然是帮腔的。
“花嬷嬷,你是怎么当差的?我儿的声音不算小,母亲却没什么反应,没见着母亲都已经睡熟了吗?还不快唤人将母亲送进内室去。”林氏面上含着厉色,她本身便是先帝亲封的县主,父亲乃是镇西将军,底气足的很,自打嫁进盛家来,从来就没对谁低声下气过,左右她自身端的正,哪怕对方是她婆母,她也是不怕事儿的。
花嬷嬷快速地瞄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老太太,对着林氏俯了俯身告罪,这火都烧到自己身边最看重的人身上了,老太太只得不甘不愿地睁开了眼,浑浊的双目中夹杂着几分不善:“老妇人我不过是打了个盹儿,做什么大惊小怪?”
林氏握着盛清清的手笑了笑:“媳妇儿这不是为着母亲的身体着想吗。”
老太太心中冷哼了一声,转了转头看向颤颤巍巍保持着行礼动作的盛媛媛姐弟二人:“起身吧。”
只是叫了起身也没叫人入座,盛清清对着盛媛媛招了招手:“好久都没见着四妹了,过来这边坐坐,咱们姐妹说说话。”
老太太依旧冷着脸,林氏只一脸宠溺地拍着盛清清的手,站在一边的盛媛媛则是有些惊讶,盛清清是几个姑娘中最大的,当然她们之间也就相差了一岁了,这位大姐姐自小便身体不好,被二伯和二婶婶当眼珠子般护着,因为身体的原因,和几个姐妹之间的相处平淡的很。除了和盛蔚蔚不怎么对付时常找茬外,一向不怎么和她们这些姐妹说话。
今日老太太摆明了是要为难她,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应该和二姐姐盛蔚蔚脱不了干系,盛媛媛一边想着今日盛蔚蔚看向她的那个冰冷的眼神,一边带了几分笑拉着盛洺易坐到了盛清清旁边的位置上。
“大姐姐如今身体可是痊愈了?”盛媛媛问道。
“已经大好了,药谷的医术当得起举世无双四字,我给妹妹带了一份药谷的安神丸,睡前用上一粒能安稳一晚,回头便叫明荷给你送去。”盛清清语言轻柔。
盛媛媛一愣,她睡眠不稳是全府都知道的事儿,盛清清知道不奇怪,可……还特地给她带了安神丸回来,倒是叫她心下一动:“谢谢大姐姐了。”
这边两人低声聊着些闲话,外头说是大房的女眷来了。
大夫人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如水的形象,挺着肚子被盛蔚蔚搀扶着率先走了进来,她肚子很大,但这身形依旧瘦弱,就连脸颊也不见着长了什么肉,大夫人已经过四十了,就是拿在现代也是个高龄产妇了,这搁在普遍早婚早育又医疗设备落后的古代,这得算是高危了,不过,盛清清撇了撇嘴,女主的大福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夫人这肚子里可是龙凤胎呢,整个京都头一份儿。
老太太见到大夫人和盛蔚蔚,脸上都快笑出花儿了,尤其是看到大夫人的肚子,就差笑出声儿了。
“老大家的来了,蔚蔚还不快扶着你娘坐下。”老太太挥了挥手,直接免了礼。
盛蔚蔚扶着大夫人落了座,自己也寻了位置,后面跟着的两个庶女则是依次坐在她的下首。
“大姐姐。”盛蔚蔚本身就是清冷的性子,再加上两人不和是全府上下都知晓的事情,她只冷着脸对着盛清清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个招呼。
盛清清可有可无地轻嗯了一声,暗暗打量起对面的盛蔚蔚来。
身为女主,自然是得天独厚的,盛蔚蔚整个人都掺着几分仙气儿,一看就不像是个普通姑娘,她自小便聪慧非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举一动都透着书香世家才有的书卷气息,今日穿着一身白底樱花的留仙裙更是称的她耀眼夺目。
盛清清屏住呼吸,确实漂亮,不说脸,就那周身的气质也足以叫人凝目了。
大房女眷刚坐下不久,盛家的三位老爷并着几个年长的少爷也相继走了进来。
盛清清一眼便瞧见了走在最中间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暗红色的官服,眉目严肃,待他向着老夫人行完了礼,盛清清想也不想便轻唤了一声父亲。
盛丞相肃容瞬消,向着这边快速地行了两步,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虽面色不佳,但病态不显,他双唇微颤,眼眸之中满是激动:“好好好,改日我定是要去药谷好好拜谢谷主一番的。”
盛清清轻抿着唇,对着盛丞相笑了笑,盛丞相瞧着她这略显生疏的模样只以为是半年不见的缘故,对着她点了点头坐到了林氏旁边。
屋内诸人各自行礼,盛清清也终于见到了盛洺展,和原主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大的差别,盛洺展昨年刚刚高中状元,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值。
“清清。”盛洺展向着林氏拱手行礼后对着盛清清微微颔首,端的是儒雅非常。
盛清清非常自然地轻应了一声,然后便扭过头看着桌上面的茶盏,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茶盘,即便听到盛洺展与盛蔚蔚柔声说着话也不为所动。
林氏瞧见自家女儿的模样不由微皱双眉,只不过堂中实在是人多的很,她终是压住心中的话头,兀自思量。
人都到齐了,老太太木着一张脸冷冷地扫视着内中的几个姑娘,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盛媛媛身上,她手一扬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众人俱是一惊。
“跪下!”老太太目光凌厉地盯着盛媛媛,任谁都知道她在叫谁跪下。
盛媛媛站起身没有动,她已经十五了,堂兄妹们都在一室,饶是她素来沉稳也有些抹不开脸,她双手搅着帕子:“孙女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祖母,还请祖母明示。”
“跪下!”老太太又重复了一次,没有得到回答的盛媛媛压着满腔的不甘不愿与羞恼跪在正中央。
“还请祖母明示。”
“混账东西!”老太太看着她那一脸倔强,越看越气,拿起桌上的茶盏便扔了出去,茶盏落在她膝前,砰然碎裂,滚烫的茶水四溅不少都落在了盛媛媛身上,她身体一缩,面色瞬地变得难看起来,心下更是一冷,老太太这是想着往她身上砸呢。
盛丞相皱了皱眉,望了一眼毫无所谓的三老爷:“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动起手来了,姑娘家的,若是伤着碰着了如何是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盛丞相,布着皱纹的脸上满是寒霜:“今日定北侯府上,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胆敢算计自家姐姐,这心肝儿可是黑透了!”
盛媛媛瞳孔一缩,看了一眼同样目光发寒看着她的盛蔚蔚,腾地升起一股郁气来,她定定地看着老太太,不卑不亢:“我没有。”
老太太又拍了拍桌子,差点把自己手上的佛珠砸到她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苓竹,你给我将今日之事一一细说!”
老太太话音刚落,站在盛蔚蔚身后的婢女绕过桌椅立在了盛媛媛身侧,那婢女虽然低着头,但那模样着实精致,她恭敬地俯身应诺。盛清清双眸微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婢女,若有所思。
“今日定北侯府赏花宴上,各家小姐皆有献艺,二小姐今日准备的是琴曲,出门前二小姐连着奴婢几人将九尾鸣泉琴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信琴弦音质等完好,可是在赏花宴上却是出了差错。”苓竹顿了顿又不慌不忙接着道:“二小姐刚起了头,琴弦便断了,曲调不成。”
苓竹平静地叙着事,赏花宴琴弦断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关键是在这琴身上,身为女主怎么可能缺的了命定贵人?这盛蔚蔚手中的这把九尾鸣泉琴乃是当今圣上以知音之名所赠,琴弦一断,以静荣郡主为首的一派人拐弯抹角地就差给盛蔚蔚定个不敬之罪了,好在有宛妃膝下的小公主帮她挡了下来。盛蔚蔚又即兴来了首兰花辞向着定北侯夫人赔礼,这才堪堪将此事揭过。
总的来说呢,老太太这般生气其一是因为受害对象是她最宝贝的盛蔚蔚,更多的呢则是这把琴,老太太出生平凡,恨不得把每一件天家皇室宫中贵人所赐之物都放在高堂上焚香供着,更别说这把有名的九尾鸣泉琴了,这把琴乃是当今圣上最宝贝的物件之一,这物能落在他们盛家,那就代表着无上的荣光,如今家中有人居然把主意打到这琴上,她心中的愤怒简直不可言语。
盛清清轻抿了一下双唇,说到这九尾鸣泉琴,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这琴的原主人当今圣上沈瑜归,他应该是书中最奇怪的一个人,沈瑜归是个好皇帝,但也是个好美色的好皇帝,他宫中的美人不说三千也有三百,盛蔚蔚的容色十佳,但他更多的是以知音好友的身份与盛蔚蔚交流,就连下达的各种圣谕上都是用‘小友’来称呼盛蔚蔚,但是根据作者所描述的两人相处的细节,又带着点儿捉摸不透的意味儿。就因为这一点,有奖竞猜男主的时候,她猜的就是皇帝沈瑜归,但是作者直接甩给了她俩字‘不是’。
错过了大红包,非常不甘心的她还特地回了作者一条长评,一点一点的列出了沈瑜归和盛蔚蔚之间的不对劲儿,作者非常耐心地给她解释说番外会有前因后果,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连男主是谁都不清楚的正文完结,当晚……就穿了。
好气哦,盛清清心中一堵,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沈瑜归和女主之间的纠葛啊!
这边盛清清脑子里全装这原书剧情,那边老太太已经不依不饶地给盛媛媛定了罪。
盛媛媛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大房看热闹的人,最后看着盛蔚蔚冷声道:“二姐姐,我说了我没有。”
盛蔚蔚身上的冷气一点儿也不比盛媛媛身上的少,她淡淡地看着她:“谁会蠢到说自己做了呢?”
盛蔚蔚在某种程度上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让她改变主意,就比如这件事上,她早在心中便给盛媛媛定了罪,那么一箩筐的话也不能让她有丝毫松动,除非有无法推翻的铁证出现。
就因为这种设定,男主候选人之一,素有风流花心之名的无双公子的追求之路比其他人足足艰难了好几倍。
最终老太太拍案,罚盛媛媛在祠堂跪一天一夜,此后更是要禁足两月以儆效尤。
盛媛媛的脸色相当难看,她沉默地跟着婢女去了祠堂,盛清清看着她的身影皱了皱眉,心中想着将要发生的事,缓缓地走出了福安院,她立在院门口的石板路上望了望满天的繁星,丞相府中萦绕的妖气不散,而其来源……盛清清凝视着盛蔚蔚那窈窕的背影,最后落在了她身边的苓竹身上。
苓竹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低着头眯了眯眼想要一探究竟,但那目光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叫他察觉不到准确位置,他皱了皱眉心中思绪百转。
身边突地传来一阵轻呼,他转了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