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打发了下人送过去?恐会惹得霍四爷颜面尽失,楚棠觉得那样更加危险。
等着他自己幡然醒悟,认识到犯了一个离奇的错,这才会向她求亲?楚棠似乎等不了那么久了。
万一,霍重华一心以为,她收着地契,就是答应了嫁他呢?
楚棠打了一个机灵,命莫来去隔壁看看霍重华在不在府上,她若突兀登门,定也是不妥。现如今她是楚家二房的掌事人,很多事情都要亲自出面,再也不是那个安居后宅的小姐了。但她终究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见外男实有不妥,再坏的名声,也经不起漫天的流言蜚语。
霍府宅院坐北朝南,北面有正房七八间,前檐抱厦五六间,里面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另有一湾翠荷小池,四季景色宜人。楚棠幼时跟着楚老太太去隔壁吃过茶。这宅子起码数万两,且底蕴丰足,霍重华说送人就送人了……不愧是将来首辅,出手阔绰的令她这个小富婆都仰首瞻视。
要是霍重华求娶之人是旁人,楚棠可能会觉得那女子要是不同意,就是不识趣了。
可为何偏偏就是她?这个问题比手头的地契还要令她困扰。
莫来回来禀报:“……小姐,霍四爷今日沐休,此刻就在府上。”他吞吐犹豫。
楚棠对身边这些人多少有些了解,莫来和莫去皆是心思极为缜密,鲜少会露出不确定之态。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楚棠问,没有弄清所有事情之前,就算霍府就在楚家祖宅百丈远的地方,她也不敢冒然前去的。就连要说什么,她也早早打好了腹稿,让霍重华太丢颜面,总归不好。至于委婉到什么程度,还得看她的本事。
莫来知道瞒不过,如实道:“霍四爷已经备了晚膳,说想请您过去一趟,跟您商榷霍府后园改造一事。”
楚棠蓦的水眸一睁,“……”是她太过后知后觉?还是霍重华雷厉风行成了习惯?
她何曾答应就要嫁她了?霍府后园子修葺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住进去!
楚棠挥挥手,柔弱细嫩的五指,无骨般的虚弱无力,“我身体不适,今日就不登门拜访了,你且过去将我原话告之霍四爷。”
莫来眼看着自家小姐有轻飘飘,仙然而倒的架势,忍不住道:“小姐,霍四爷还说,您听了这话一定会体虚无力,不过不要紧,他那里备了上好的滋补参汤,您如果不过去,他会青柳儿姑娘送过来。”
楚棠:“!!!”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这时,小厮在厅外求见:“小姐,外面有位姓顾的官爷,让小的给您传封信,还说让您务必要看,事关紧急。”
楚棠从一片混沌中醒神,姓顾的官爷?
顾景航?
她如今十五了,曾几何时,也正是这个岁数,那人闯入了她的世界,蹉跎了她的一辈子,耗尽了她的青春和对人生的所有念想。
墨随儿将信笺接了过来,楚棠深吸了一口气,那入目的几行隶书小字,竟还熟悉无比,只是此刻再看到有关他的事,再无当年或喜,或悲,或恨,或怒的任何情绪了。
就像对待一个极为寻常之人,她道:“烧了吧,今后此人之物,一并不要呈到我面前。”
墨随儿等人应下。
入冬后,暮色很快就来了。
楚云慕自那日吴越欲对楚棠不轨之后,就一直留在了祖宅。一是不放心楚棠和楚湛,二是大房那头,他也回不去了。吴氏对他所做的事已经有所猜忌,他若回大房,吴氏一定会迁怒,到时候对张氏和两个胞弟也不是好事。楚大爷身陷囹圄,吴氏就是大房的天了,谁能与她抗衡?再者,楚云慕也不屑。
后厨炖了炉子,差不多时辰该用晚饭了,楚湛和楚云慕竟还带了一人入府,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经用过晚膳的霍重华。
“姐姐,你不是喜欢薄胎瓷么?我从先生那里听闻,京城有家瓷器铺子尤为出名,你绝对想不到是谁的产业?”楚湛兴高采烈。
楚棠已经感觉到了微妙的古怪,这时,霍重华的视线与她碰撞,她警觉之下,立马看向了别处,其实在目睹霍重华自夹道而来时,她就开始心慌头晕了。如同泛舟太湖,遥遥不知方向。
是霍重华么?
虽说世家当中,靠着为官那点俸禄,就连家眷都供不起,绝大多数官员皆有自己的私产,亦或是祖上留下来的田产铺子,但官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经商的,这是禁忌。
楚云慕知道这一点,疑惑:“霍四爷,当真是你的铺子?我可听说了里面物件是出自隐逸老人之手,随便挑出一件,也是价值百两,你……”你的上峰他知道么?
霍重华身着常服,是他一贯以来最喜的颜色,幽深的宝蓝色,自成一派阴郁森严。腰上是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衬得两条大长腿招摇又狂放,其实他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十足的风流子弟。
“并非我所有,怎么?你们楚家自己的产业,你们皆不知?是吧,楚家妹妹?”霍重华与生俱来的魅惑笑意,让楚棠两条黛眉也跟着挑了一挑。
楚棠自是没有状元郎的心智,思绪尚在漂洋过海时,霍重华又笑道:“我也是刚听闻那家瓷器铺子是楚家妹妹置办的,他日一定去捧场,奈何我一月俸十石,到时候还得劳烦楚老板让利。”
楚湛算是听明白了,“霍四爷,你与我楚家相熟,还谈什么让利?我姐姐又不是小气之人。”他看了一眼表情不太友善的楚棠,趁着无人注意时,小声道:“姐姐,你不如挑一套上好的瓷器,送给霍四爷,权当是祝贺他乔迁之喜了。你这些年操持家事,我倒是没留意,你竟赚了这么一大笔产业!”
楚湛与有荣焉,沈家就是出生商贾,楚湛并不会看不起陶朱之道。反倒敬佩楚棠的这些年顶着压力,自己闯出来的一片天地。
楚棠:“……”她已彻底失语。羊怎会斗得过狼呢?她觉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羊,而那头对她虎视眈眈狼,就是霍重华。
霍重华是外男,楚棠便没有留在前厅用饭,以头晕为由,回了海棠宅,一个人困在寝房,谁也不见。
霍重华说的没错,她要是不答应,他还会来的。他果然来了!
什么瓷器铺子?她自己的东西,她会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霍四:希望就在前方……
第88章 红尘乱(上)
一阵急促如风的脚步声在阴暗的走道上回荡,声声击人心扉,令闻者不寒而栗。
楚居盛的案子是由三司联合会审,但他却是关押在锦衣卫绍狱之中的。不同于旁的机构,锦衣卫有独立的绍狱,两月前楚居盛被关押至此地,而非大理寺亦或是刑部,他就该知道自己是活不成的,只剩下何时死,如何死了的问题。
牢门外沉重的铁链被人打开,落地的寒铁划开刺耳的声响,对这里的人而言,这种声音无非是丧钟了。对面牢房之内,有一双空洞的眸子艳羡的看着这边,锦衣卫要杀人了,这是好事,而像他们那样的,早已成了废人,连死也成了奢侈,此刻最盼的莫过于给一个痛快,赏一个慈悲。
楚居盛一身白色中衣,背对着牢门坐着,锦衣卫并没有对他施刑,但这并没有令他徒增半点舒坦之处,沦落至此,已再无机会翻身。对习惯了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这比死还痛苦。
“楚大人!”吴泗阴柔的嗓音在空旷潮湿的牢房里响起,可容纳数十人的空间,只有北面屋廊下开了一个寸尺大小的窗口,入冬后更无光线照进来,昏暗阴冷,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宛若地狱。
腾腾燃烧的火把熏得仿佛空气里都是烧焦的血腥味。
但凡在这里面的人,意志会一刻接着一刻被磨灭,直至彻底失去求生欲望。
楚居盛没有动作,端坐在那里,依旧背对着牢门。
吴泗上前,歪着头,看着他消瘦如柴的侧面,很满意锦衣卫的杰作,残人于无形,就是这样了吧,他又道:“楚大人,时辰差不多了,你就招了吧。皇上或许念及你多年陪伴圣驾,还能给你留给个全尸,令郎在大理寺,现如今怕是熬不住了,只要你写下认罪状,保了太子,萧家便不会让楚家陪葬的。”
楚居盛双目已经失明,他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听到了吴泗的话,但只有无动于衷。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吴泗将认罪书拿了过来,同时握着楚居盛的手,想去摁下指印,却发现已经握不动了,坚硬如冰。吴泗一定神,楚居盛的身子往后倾下,摔在了青石板上,有骨骼碎裂的声音。若非尸体早就冻僵,是不会如此的。
吴泗突然转身,怒对身后之人:“你们是怎么看着的?他死了,谁来背黑锅!”这些人都是东厂的暗卫,没有得到许可,是不会轻易对朝廷命官动手的。
这时,牢房外走入一人,此人一身玄色飞鱼服,长刀于手,鹰谋锐利,与绍狱这等修罗之地,竟十分的搭配,他宛若就该出现在这里,以一种居高的,视所有人为尘埃的姿态。
“厂公这是作何?锦衣卫的地盘,他们怎会知道?”顾景航眼笑,唇不笑的靠近,只瞥了一眼底下的楚居盛,啧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为何曹千户和洛大指挥使没有收到消息,厂公就这么把人给办了似乎欠妥吧?”
吴泗一张苍白的死人脸,此刻更白了,“你休要妄论!杂家不过是来问几句话就走,何曾动手杀过人?你一个小小百户,还轮不到你骑到杂家头上来!”
顾景航又笑,对吴泗的威胁视若无睹,“哦?人不是厂公杀的?难道会是我?”他突然眸色一冷,脸上那仅有的半丝笑意也淡了:“来人!将这个阉人给我拿下!交由圣上亲自处理。”
吴泗刚翘起的兰花指,直接被顾景航持刀砍了,顿时,新鲜的血腥味掩盖了原来刺鼻的焦味,顾景航拾起尚未画押的认罪状:“人不是你杀的?哈哈哈,这便是证据,吴公公是想威胁楚居盛一人认下所有罪状是吧?可惜了,让我给逮个正着!外面请吧,厂公!”
顿时,数十锦衣卫将牢房围的水泄不通,吴泗手底下的人很快缴械投降,一场血腥止于几刻之间。
吴泗是帝王跟前的大黄门,又兼司礼监掌印太监,手握批红大权,早前开始便与楚居盛勾结,不知瞒天过海贪了多少银子。
眼下朝廷正当国库亏空,帝王盼的就是阉党口袋里的银子!
顾景航早就看穿一切,故此,愈发有恃无恐。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不敢做的事,也会一应由他去办,他在锦衣卫被称为‘煞神’。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一锦衣卫道。
顾景航将认罪书收起,冷笑了一声:“呵……人都死了半个月了,要不是寒冬腊月,早就臭了。就按曹千户和洛大人的意思办!还给楚家吧!”
众人应下:“是!”遂将楚居盛的尸首拖了出去,一代权臣最后也只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在此之前,楚居盛恐怕从未想到过。
顾景航神色轻蔑幽冷,“愚钝之人!太子也值得拥护!这般死了也是便宜你了。”
身后心腹上前:“大人,要是上面查起来,发现楚居盛并非死于自缢,咱们该如何是好?”
顾景航眉目森冷,他的气场亦如这座暗无天日的绍狱,这个地方仿佛为他而建,他踏出牢房,道:“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往自己身上拦事,你跟了我这么久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此人正是那日在官道被顾景航掌掴鞭抽的人,他已经摸透了顾景航在意的东西,不就是楚家二房的那位小姐么?他以为顾景航会因此顾及楚居盛的命,没想到竟是亲手掐死了他。此人是愈发看不透了。
*
太和殿。
太子跪求了两日,终于让帝王见了他一面。帝王半百之后,便迷恋丹药,以为这天下就是他的,他必定长生不老,一个不会驾崩的帝王,会需要继承人?
不,他不需要!
“父皇,儿臣真的是无辜的,是慕王……是慕王他陷害儿臣啊!”太子衣冠乱魔,须髯横生,快到四十的年纪,已显苍老颓废,他双膝跪地,额头碰触帝王黑色的皂靴,抱着他的大腿苦苦求饶:“儿臣这些年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臣……儿臣可是您第一个儿子呀!”
所谓虎毒不食子,可惜,这句话在帝王面前并不适用。
帝王看了一眼卑微如蝼蚁草芥的太子,心起嫌弃,想他也是步步为嫡,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的江山。没有人天生就能拥有一切,懦弱无能的人只能甘作后辈。
“你冤枉?朕问你,吴泗是不是你的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身边安插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会不知道?楚居盛已死,他到底怎么死的,不用朕说了吧!旁的事,你一无所长,杀人灭口倒是做的干净利落!”
这一点,太子也是极为模糊的,他的确让吴泗去办这件事,可后来吴泗不是被抓了么?
帝王抬脚,将太子踢到一边,龙目怒道:“到了这个时辰,你还敢污蔑慕王?你怎么不说是辰王和康王?嗯?只因慕王与你实力相当,你就想拉他下水?当真是狼子野心,朕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帝王一声令下,太子被宫人拖了出去。惨叫哀呼在整个太和殿上空喧嚣,久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