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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四殿下出事了!”
第111章 皇妃之泪
四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回长安后; 从朝堂到民间一片低迷。
一个人死后; 他的优点就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四皇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皇子,如果他登基; 可以预料他日后会成为一个仁德的帝王。
可惜他死了。
手段狠厉的大皇子行事张扬无忌,还没登基便高压控制着整个京城,而素有仁义之名的四皇子却死在深山,至今尸骨都没有找到。这样的对比,怎能不让人心寒。
整个长安都笼罩在四皇子逝世的阴影中,就连新年也不能让气氛热闹起来。
这大概是近几年来,京城最凄凉的一个大年了。
封地的人再一次给容思勰送来岁币,可是这次她的心情却不像去年那样轻松愉快; 心头只余沉重。
而偏偏这时候; 意外还接连不断地发生。
门房急匆匆地派人来报信,说道:“夫人; 荣王府的人求见。”
容思勰心中一沉,连忙道:“快传!”
荣王府的侍女哭丧着脸走过来,容思勰一眼认出她是时常跟在阮歆身后的人; 来不及让她行礼; 赶紧拉起来问道:“怎么了?”
“郡主; 你快去看看王妃吧,今日王妃不知吃了什么,如今有流产迹象!”
容思勰惊得马上站起来,对身边的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快备车,我要去荣王府。”
“郡主,您慢些走,小心身孕……”
。
容思勰在下人的带领下,步履匆匆走向阮歆卧房。
侍女替容思勰打开帘子,一转过屏风,她就看到阮歆面无血色地躺着。
容思勰连忙走过去,问道:“表姐,是我,你现在怎么样了?”
阮歆这才半睁开眼,看见容思勰,眼神很快泛出活络劲来:“你来了,怎么来的这样快?你还未出三个月,胎尚未坐稳,可要小心些。”
“我知道。”容思勰扶着阮歆做起来,拉着她的手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歆没有说话的力气,站在阮歆身旁的侍女娓娓将来龙去脉道来。
今日阮歆喝了一碗燕窝粥,这粥每日都有,是御医特意嘱咐给阮歆调养身体的。可是不想,没过多久,阮歆突然开始肚子痛。好在阮歆觉得味道不对就没有多喝,而且御医来的也快,万幸孩子保住了,可是阮歆本来这一胎就艰难,经此一事,恐怕她要卧床保许久的胎了。
听完后容思勰忍不住想叹气:“查出来了吗,动手的是谁?”
“是王妃从公主府带出来的陪嫁侍女。她跟了王妃快十年,王妃信得过她才将熬粥这样的大事交给她,没想到……”
没想到这样的老人都能被收买,大皇子的手段着实吓人。
容思勰紧紧握住阮歆的手,道:“没事了,将钉子逮出来就好了。收卖一个人不容易,接下来他再想下手就难了。”
正说着,涅阳长公主来了。涅阳早已失去公主仪态,一路脚步生风地走进屋,她一看到阮歆,眼里就掉下泪来:“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容思勰站起身,将空间让给这对母女俩。
涅阳握着阮歆的手哭:“可怜我这一生子嗣不丰,到了你为何也这般艰难。早知如此,当初我何必要将你送回皇家,嫁到寻常人家安安生生过日子该多好!”
阮歆体弱无力,但还是撑着精神劝慰涅阳长公主:“母亲慎言,我这样很好,儿从不曾埋怨过母亲,反而感激母亲将我许配给四殿下。殿下仁厚,对我极好,能嫁给殿下,是我三生有幸。”
听完之后,涅阳公主想起四皇子生死不明的传闻,心中悲痛更甚。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当年出嫁时正好赶上夺嫡,没想到兜兜转转,现在又轮到她的女儿来经受这一切。
“公主府里的老人都能被收买,你一个人住在王府,接下来可怎么办!”涅阳公主不无自责地说道。
容思勰在旁听了许久,此时突然插话:“姑母,表姐,我倒有一计。”
“哦?”涅阳看向容思勰,就连阮歆也将目光投注过来,“怎么说?”
“既然府里防不住,不如进宫,让宫里的人出手。不过此事还需重长计议,表姐现在身体弱,先调养身子为上。”容思勰道。
大皇子频频对荣王府出手,现在王府里只有阮歆一个人,难免左右掣肘,但是如果干脆进宫,将事情闹到皇帝面前,让皇帝来出手替阮歆保这个孩子,那就容易多了。而且一旦阮歆挪到皇帝眼皮子底下,如果阮歆再出什么差错,那简直就是在打皇帝的脸,皇帝这样爱面子的人,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听完,涅阳露出惊喜的神色:“这倒是一个好法子,我就不信他敢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动手!阮娘你安心养身子,等你好些了,我亲自带着你去和圣人闹。”
“不。”阮歆却撑起身体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表姐,御医嘱咐你静养,现在进宫你哪能撑得住?”容思勰连忙劝阻。
阮歆却十分坚定地摇头:“再等就失去先机了。现在我刚刚见血,正是最可怜的时候,现在去找圣人才有用!你们放心,我撑得住。”
见阮歆心意已决,容思勰和涅阳只能暗暗心疼,然后扶着她起身,准备入宫。
阮歆说得没错,她方才差点流产,现在脸白的像纸一样,都不用装可怜就自成一副虚弱模样。她怀孕已经五个月,却比未怀孕时还要瘦,穿着宽大的命妇朝服,愈发显得弱不禁风,瘦削虚弱。
进了紫辰殿,阮歆扑通一声跪在殿上,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哭,皇帝怎么可能真让四皇子的遗孀跪着,赶紧唤人给阮歆摆座。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阮歆起来,将她安置在座位上。涅阳长公主就跟在阮歆身边,等阮歆坐好后,也轻声抹泪。
涅阳和阮歆一个是皇帝的妹妹,一个是皇帝的儿媳,她们俩的眼泪攻势就足够了,所以容思勰并没有随着入宫。
一边哭,涅阳长公主一边说道:“阿兄,当年你夺位时,我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站了你。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你每天日理万机,我本来不打算麻烦你,可是现在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入宫来求你。”
皇帝本来身体就不好,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儿媳在殿下哭,他也感到心里堵得慌,连忙头疼地说道:“先别哭,你们俩慢慢说。”
“我这一生子嗣艰难,唯有一女,她就是我的命根子,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也不用活了。当初我是想让阿兄多看顾她一二,这才将她送回皇家。可是没想到,我当这个母亲反而害了她。四郎不明不白地死在外面不说,现在我们连四郎的骨肉都保不住,阮娘今日被人下了药,御医都说再晚来片刻,母子二人就都保不住了。”涅阳长公主拭着泪,突然抬高声音,显出无边的悲怆来,“阿兄,我就这一个女儿,你就可怜可怜我,让大郎高抬贵手吧!”
这是一个连平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襄平公主死了,六皇子差点被毒害,四皇子也死了,这种时候四皇妃险些流产,动手的还能是谁?
皇帝沉默,不得不面对这个令他感到心痛的事实。
他的长子,论起狠辣来比他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皇帝不会对妇孺和未出生的孩子动手。
“阿兄,我从不过问宫里的事情,现在,难道连我唯一的子嗣,也要折在宫里吗?”涅阳公主声声泣血,问的皇帝哑口无言。
他被哭的头疼,只能说道:“我这就派人去保护荣王府,保证让四皇妃顺顺当当地生下孩子来。她是你的女儿,四郎也是我最宠爱的儿子啊!”
涅阳的攻势却毫不见弱:“今日给阮娘下毒的就是她的陪嫁侍女,这可是跟了十年的老人,就这样都能被收买,派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难道能把所有人都换个透吗?”
“那让她去公主府待产,你亲自看着,总该放心了吧!”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阮歆开口了:“夫君现在生死不知,我回娘家叫什么事?我既然嫁给殿下,那就一直是殿下的人,我要留在王府等他回来。”
阮歆的泪扑通扑通掉下,柔弱的身体却能说出这样坚贞的话,听者无不动容。
虽说出嫁女回娘家待产不是什么罕见事,但是现在四皇子生死不知,如果阮歆这个关头回娘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改嫁呢。皇帝也想到了这一茬,暗自满意阮歆对四皇子的忠贞,心里也止不住发酸。
阮歆信誓旦旦地说要留在王府等四皇子会来,皇帝也很希望,能亲眼看到他的儿子从帝陵回来。
一时大殿内只能听到女眷的哭声,这让皇帝心中愈发不好受。最后,他开口说道:“紫辰殿后边的绫绮殿还空着,收拾收拾,让四郎媳妇带着女儿住到那儿吧。朕亲自护着她,一定让她能平平安安生下四郎的血脉来。”
皇帝此话一出口,阮歆和涅阳公主的哭声都慢慢变弱,躲在隔层的明成晖摇摇头笑了。
这些公主王妃啊,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就说为什么这两人特意跑到宫里来哭,还一连否决了皇帝好几个提议,折腾了半天,原来只是想住到宫里来啊。
皇帝病重,早朝已久许久不上了,许多大臣根本连见皇帝一面都做不到。现在侍疾权被赵家姐妹和大皇子垄断,除了这几人,寻常人很难见着皇帝。但是一旦四皇妃住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绫绮殿虽然是一所独立的宫殿,地方也不算大,但胜在离紫宸殿近。四皇妃住在紫宸殿后面,每日不可能不来请安,尽孝天经地义,这任谁都拦不住。而且涅阳公主和梁家的人也不可能不来探望四皇妃,这一来二去的,涅阳公主和梁家人同样能时常见着皇帝,这其中差别可太大了。
明成晖对女眷眼泪的威力表示叹服,容家的这些娘子啊,一个个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心眼多的和筛子一样。
四皇子妃搬入绫绮殿的消息没一会就传遍了,这下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他们本以为四皇子已经失势,没想到圣人却亲自守着四皇妃这一胎,圣人到底属意谁?
宫中形势一会一个样,越来越让人看不透,许多打算投向大皇子的臣子,见此又摇摆起来。
算了,宸王府和承羲侯府还稳稳当当地在四皇子那边压场子呢,他们还是再等等吧。
第112章 险象迭生
风雨飘摇的十一月过去; 转眼间; 阳朔二十三年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容思勰也慢慢出了三个月,肚子里的胎儿算是坐稳了。容思勰小时候身体弱,等大些她硬逼着自己习武; 倒让身体慢慢好起来,这几年更是连病都很少生。容思勰身体好,连着怀相也很好,连黎阳来看了都说她这一胎省事,只要熬过最凶险的前三个月,后面应该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胎相稳了,容思勰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处理侯府的中馈。但是全府没人敢让她多费心; 所以容思勰多是干些翻账本、对礼单的清闲事; 权当打发时间。
今日容思勰对比着往年的礼单,正在斟酌今年的年礼; 绿幕从屋外走来,对容思勰说道:“郡主,公主府来人了。”
一听是长宁大长公主派人来了; 容思勰不敢耽搁; 连忙道:“快唤人进来。”
公主府的女官红莲站在堂下; 端端正正给容思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禀郡主,公主今日精神不济,想唤郡主过去说说话。”
“好; 我这就来。”容思勰站起身,连衣服都懒得换,随意点了几个侍女就跟着红莲往外走。明曦院的侍女看着摊了一桌子的礼单,问道:“夫人,这些礼单先收起来?”
“不必,我很快就回来了。连翘,礼单有一处我拿捏不好,你把前几年的礼单全部取过来,我回来后要用。”
“是。”连翘应声,朝外走去。
可是等连翘抱着一摞礼单回来,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容思勰回来。
“郡主怎么去这么久。”连翘喃喃,对绿幕说道,“你去公主府走一趟,问问郡主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屋里该摆饭了。”
“哎,好。”绿幕一迭声应下,扔下手中的事情就往府外走去。
过了街,绿幕跑到长宁公主府的侧门,殷勤地和门房的人说话:“郡主现在在哪儿呢?该吃饭了,我来唤郡主回去。”
“郡主?”凑巧路过门房的嬷嬷感到奇怪,“郡主今天没来呀。”
绿幕当时感到心都凉了,声音不知觉抬高:“不可能,是红莲亲自来的,郡主怎么可能不在!”
嬷嬷也感到事情严重了,她肃着脸色说道:“今天一天我都在公主面前伺候着,公主没有派人去找郡主。来人,去把红莲叫过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红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长宁公主府,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容思勰。
很快,宸王府和承羲侯府的几位主子都接到这个消息,每个人都被惊得肝胆俱裂,这种时候,敢绑架容思勰的人,还能有谁?
幕后黑手几乎不做他想,就是大皇子。
宸王立刻派人在城中排查,萧老爷子也在暗中寻找容思勰。
他们心急如焚,可是还不敢对外声张,只能谎称容思勰去公主府陪伴长宁大长公主,然后私下里加紧寻人。
。
容思勰醒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些晕。
她怎么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