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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朝的科举和容思勰印象里明清的科举有很多不同,宣朝科举主要分为明经和进士两类,明经主要考九部经书的背诵默写,但进士要考贴经、杂文、策问,贴经类似于后世的填空,不算很难,杂文要求诗赋各一,对于这些从小学习诗文的宣朝举子也算不上什么。但是策问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五篇策问,涉及政治、经济、法律、军事、政务、漕运、盐政,而且每年进士只取十几人,说百中取一都不为过。所以素来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能考中进士,五十岁都算年轻的。
萧谨言才十五六,就打算去挑战威名在外的进士科,也不能怪容思勰替他担忧。以承羲侯府的权势,把萧谨言安插到六部九寺之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连当年容颢宗入鸿胪寺,也没有经过科举,而是直接走了宸王的路子。所以容思勰真的想不通萧谨言到底打算做什么。
萧谨言就淡定的多:“祖父一直教导我,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拿,他不会替我安排。再说进士科也不算很难,试一试也无妨。”
“不算很难。”容思勰跟着重复了一遍,“你说你这句话被传到外面,会不会被天下学子打死?”
萧谨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抬头冲容思勰眨了眨眼睛:“这就劳烦郡主替我保密了。”
萧谨言的眼睛本来就好看,当他的眼中浸上笑意,仿佛润在水里的冰珠,既清又亮,容思勰被看的老脸一红,于是端着架子说道:“那得看我心情。”
萧谨言忍着笑意,又低头去看书。容思勰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过分,人家在好好地备考,她非要跑过来打扰,还动不动惹萧谨言说话。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容思勰又忍不住主动问:“明年三月就要考,你现在看,还来得及吗?”
就连站在容思勰身后的阮夜白都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郡主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萧谨言面带无奈,“七娘,你要不也带一本书过来看吧,你这样干耗着,我总觉得你特别无聊。”
“不,我就喜欢看着别人用功,但我自己无所事事。”容思勰缩在狐裘里,眼珠子骨碌碌转。她看向窗外,突然发现下雪了。
“萧四兄,你看外面,下雪了!”
萧谨言也向窗外望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瑞雪兆丰年,倒是个极好的兆头。”
容思勰从萧谨言对面一跃而起:“外面下雪了,我不陪你耗着了,我要去外面看雪!”
容思勰本以为自己这个捣蛋鬼离开,萧谨言应该很欣慰才是。没想到萧谨言也跟着站起身来:“下雪路滑,我陪你出去。”
容思勰任由阮夜白为自己打理衣摆,看到萧谨言也打算出去,说道:“若是你明年考不中,应该不会怨我吧?”
这是今天萧谨言第二次从容思勰口中听到“考不中”类似的话语了,萧谨言感到无可奈何:“你对我就这样没有信心?”
“倒也不是,只是进士科实在难考,我大兄都绕过了进士,可想而知有多难。”
萧谨言却露出一个意有别指的笑容:“那就劳烦郡主再等几个月了。”
这时候容思勰的衣服已经摆弄好,容思勰也笑着和萧谨言一起向外走去:“好啊,静侯佳音。”
容思勰和萧谨言并肩走在回廊中,静静看飘飘扬扬的大雪从天空中飘落。
“若是在此处种上梅花,红梅映雪,想必更美。”容思勰喃喃。
“承羲侯府有一大片梅林,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如果你去,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容思勰笑着应承:“好啊,有机会,我一定前去观赏。”
容思勰隐约听到萧谨言在低语,她抬头好奇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到。”
而萧谨言只是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
容思勰问了许久,萧谨言都不肯说,容思勰心里哼了一声,暗暗给萧谨言记了一笔。
他们两人正在说话,听到不远处有动静,容思勰回头,发现是楚漪走过来了。
容思勰和萧谨言相继给楚漪问好。
“大嫂。”
“世子妃安好。”
楚漪笑着冲他们俩点头,眼神在容思勰和萧谨言身上溜了一圈,语带疑惑:“外面这么冷,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萧谨言回话,容思勰突然用胳膊拐萧谨言:“萧四兄,我记得西南角哪里种着一簇梅花,我想送给大嫂,你替我摘回来可好?”
如此光明正大地支开他,萧谨言无奈地看了容思勰一眼,发现容思勰正冲他眨眼睛,萧谨言不忍忤逆她的心意,只好离开。
萧谨言走后,容思勰的问题像连环弹一样飞向楚漪:“大嫂,你这几天在王府住的习惯吗?有没有下人不服管教,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们!大兄这几天在做什么,有没有回来陪你?”
楚漪被容思勰这一连串的问题吓住了,待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浓浓的暖意。
她怎么会不知,容思勰这是怕她被人欺负,这才有此一问。
“七娘,王府很好,你不必担心我。”
“那我阿兄呢?”
容思勰亲眼看到楚漪脸一下子红了。
楚漪支吾了一下,说道:“世子也很好。”
容思勰也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她说道:“那就好,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我就……我好像也不能怎么样,其实我也怕他。”
楚漪被逗笑了,经过容思勰这样一打岔,楚漪脸上的热度才稍稍退散。
楚漪知道容思勰也清楚高梓萱的事情,可没想到容思勰居然问的这么直接。她嫁人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婆母强势,小姑得宠,丈夫另有所爱,她的婆家生活就在四面楚歌中开始。可是她新婚那一夜,容颢宗和她彻夜长谈,详细说了他和高梓萱的每一次见面,楚漪听着听着,便也慢慢放下心来。后来容颢宗的态度一如他的承诺,对她既尊重又尽心,楚漪心里感谢父亲精准的看人眼光,她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决心让高梓萱这个小风波就这样过去,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才是要紧事。
楚漪在婆家的待遇已经比她想象中好了太多,虽然婆母确实很强势,小姑也实在很受宠,但是好在这两人都是明理之人,而且丈夫也对她尽心尽力,楚漪已经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等日后生下宸王府的嫡长孙,那就更好了。
但楚漪到底才嫁人半月有余,突然被问道和容颢宗的相处情形,发问的人还是丈夫的妹妹,楚漪怎么可能不脸红。好在容思勰没有纠缠这个话题,很快就说起其他事情。
容思勰问出口后也觉得尴尬,好在她脸皮厚,愣是撑住了场面。容思勰觉得自己盯着长兄和长嫂的新婚生活,简直像个变态,好在楚漪的表现确实不像受了委屈,容思勰得到了答案,就赶紧转移话题。
就在这两人都感到淡淡局促的时候,一个雪团嗖的一声,精准地砸到了容思勰身上。
这个雪团力道还不小,容思勰吃痛地揉了揉后腰,愤怒地转身寻找始作俑者。
容颢真没想到自己真的打中了,看到容思勰那吃人一样的眼神,容颢真拔腿就跑。
容思勰怎么可能让他跑掉,容思勰不顾自己满头的珠翠流苏,立刻向容颢真追去。
跑到半路,刚好碰到萧谨言。萧谨言手中握着一只梅花,看到容思勰飞奔,疑惑地把她拦下来:“下雪路滑,小心摔倒。你跑这么快,要去做什么?”
眼看容颢真那个小混蛋就要跑远了,容思勰来不及细说,将自己的斗篷和手炉都扔给萧谨言,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跑没影了。
侍从想上前结果萧谨言手中的斗篷,被萧谨言制止。萧谨言单手抱着还带着容思勰体温的白色斗篷,看着容思勰在雪地里和容颢真打闹,不经意露出笑来。
这时候楚漪也追了过来,看到萧谨言手里的东西,她的神色越发耐人寻味。
楚漪状似无意地问道:“七娘心性通透活泼,真是让人艳羡。”
萧谨言与有荣焉地点头。
楚漪心里的疑问愈发大了,但无论心里怎么猜,她也不能任由萧谨言抱着容思勰的衣服而毫无表示。楚漪正打算让侍女接过萧谨言手里的东西,却发现萧谨言的目光突然凝聚到一处。
顺着萧谨言的目光,楚漪果然看到容思勰朝他们跑来。容思勰冻得手脸通红,回来和萧谨言要手炉。
萧谨言将手炉放回容思勰手里,伸手拂去容思勰肩上的落雪,然后让阮夜白将斗篷披在容思勰身上。
“知道自己怕冷,还跑出去玩雪。”
容思勰缩在狐裘里,忍不住打哆嗦:“我没想到几日不见,容颢真进步了那么多,我都打不过他了。”
自从容颢真提出要去参军后,宸王对容颢真的训练力度加大了许多,现在容颢真另在一处地方习武,已经许久不和容思勰一同厮混了。
所以容思勰才会误估容颢真的武力值,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赢,容思勰干脆自己回来了。
看容思勰冻成这个样子,正好此处离嘉乐院不远,萧谨言提出去嘉乐院暖暖,顺道和王妃请安。
容思勰自然点头应允。
容思勰和萧谨言走出两步,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接过萧谨言手中的梅花,递到楚漪面前。
“大嫂,王府西南种了一片梅花,如果你有空,不妨去那里看看。”
楚漪只是扫了一眼,就回绝了:“我屋里已经插了许多梅花了,这一支还是七娘你收着吧。”
萧谨言亲手摘回来的梅花,楚漪心道她才不会收。
可惜容思勰并不知晓楚漪在想什么,她没有多想,转手交给阮夜白收着。
楚漪虽说刚从嘉乐院出来,但现在这个情况,肯定要将容思勰送到黎阳那里的。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嘉乐院走去。
到达嘉乐院后,萧谨言和黎阳请安,没多久就告辞了。
而容思勰缩在狐裘里,缓了很久才活过来。
容颢真仿佛完全不怕冷,还在外面玩雪,把嘉乐院闹得人仰马翻。
内屋的几个人早就习惯了容颢真的闹腾,完全不理会他。楚漪看到容思勰及黎阳都是一派从容的神色,她也放下心,不去管还在外面吵闹的容颢真。
黎阳在安排过年的事情,年末了,需要给交好的人家送节礼,礼物不能轻也不能重,这可是一项技术活。除此之外,王府洒扫、除夕宴、朝会、祭祖等事都需要她来安排,下人们忙了一年,打赏也少不得。
这大概算是黎阳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了。
容思勰和楚漪虽然帮不上忙,但是站在黎阳身后,也能学到许多。
楚漪在家中也给母亲打过下手,学过如何管家,但是和黎阳一比,那就差远了。
容思勰看着黎阳将诺大的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许多事情黎阳略微思索片刻,便能拿出主意来,容思勰心中感慨,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今日是朝廷各部工作的最后一天,从明日开始,就是正经的年假了。除了启吾卫,其他的官僚一到时间点,立刻都跑没影了。
容颢宗也因此能早回片刻。
听到侍女通报容颢宗回来了,楚漪的心立刻就不在此处了,黎阳也不耽误他们新婚夫妇团聚,挥手放楚漪离开,容思勰也被顺带赶走。
容颢宗进来和黎阳请安后,就带着楚漪和容思勰去次间说话,不打扰黎阳忙碌。
几人坐下后,容颢宗突然对楚漪说:“你肩膀上怎么有泥点,被外面的雪溅到了?”
容思勰这才发现楚漪的右肩上确实有一颗小黑点,估计上方才在回廊上,被雪水溅到了。
容颢宗非常自然地伸手拂去楚漪肩上的泥土,容思勰也识趣地低头。
再抬头的时候,容颢宗还是一副从容冷静的神色,楚漪虽然镇定,但容思勰总觉得大嫂脸颊有些红。
容思勰非常体贴地主动开口:“大兄,你知道进士科要怎么考吗?”
容颢宗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好奇起容思勰此问的动机来:“家里有没有人要考科举,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思勰莫名不想说出来:“没什么,就是问问罢了。”
容颢宗怎么会相信容思勰这样拙劣的掩饰,他想了下最近造访王府的人,目标渐渐锁定在一个人身上:“萧四郎明年要参加科举?”
既然被容颢宗猜到,容思勰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了:“我就是好奇,听说进士科很难,以往有没有十五六岁就考中进士的例子?”
容颢宗没有说话,良久,才说:“你替他问?”
容思勰毫无所觉地点头。
容颢宗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看向楚漪,楚漪朝他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容颢宗心里暗骂容颢南,这个引狼入室的笨蛋,他托萧谨言照看容思勰,结果就是这样照看的?
发现容颢宗脸色不太好,容思勰还觉得很奇怪:“大兄,科举不能问吗?为什么你看起来有些生气。”
楚漪低着头,轻轻地笑。
容颢宗收敛好怒气,尽量平静地说:“进士历年只取十几人,不光要熟读三经,写一手锦绣文章,还要对时政有所了解。萧谨言能不能从众多举子中脱颖而出,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容思勰更加担心:“听说萧四兄从小记性好,书也读的好,他参加科举,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