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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萧谨言是嫡长子,那他继承世子之位,顺理成章。
可是他不是,即使他们大房只剩下他一个男郎,也无法掩饰他并不是正统嫡长子的事实。
尤其,他的二叔,萧二,和萧大是双胞兄弟。
一桩陈年往事,在阴暗处发酵许久,现在随着萧大的逝世,终于被抖到明面上。
“父亲,我们侯府的序齿伦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当初萧老夫人诞下双胞胎后,整个萧府都为之震动。两个双胞胎男郎从产房里抱出来,被众人争相传看。
传着传着,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就被搞混了。
尤其是下人为了讨喜,特意给两位郎君换上了一样的襁褓。
抱着孩子出来的产婆没有留心大小,而特意记下次序的接生婆还在产房里照料萧夫人。
这就有些为难,下人相互看了看,捧着两个完全看不出差别来的新生儿,到承羲侯面前讨主意。
承羲侯一次得了两个儿子,正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一个粗人,怎么会留心那个是老大,那个是老二。听到下人的问题,承羲侯摸了下脑袋,很快给此事拍板。
“我们萧家的郎君可不能是怂包,哭得响亮的那个,就当老大吧!”
后来据产房里的接生婆说,承羲侯,其实指错了。
也就是说,萧谨言,其实是二房嫡子。
如果是寻常人家,双胞胎搞错大小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都是兄弟,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可偏偏,承羲侯府,有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谁是老大,决定着谁是礼法上的正统。
按照嫡长子继承的规矩,真正的世子,理应是萧二。
但事情已成定局,闹出来也无济于事。而且双胞胎这种事情,到底谁大谁小也很难说清,之前萧大做世子,萧二看在那时他同胞兄弟的份上,忍了。
可是现在萧大死了,凭什么世子之位,要轮给一个未及弱冠、只能算是次房次子的小孩子?毕竟,萧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
萧大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现在人已经走了,礼法上无论如何都改不回来,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法外还有人情,只要承羲侯愿意,世子的传承就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萧二联合了三房、四房,一起去承羲侯那里闹,而大房只剩下萧谨言一个人,也就是说,已经没有人替他们大房说话了。
承羲侯的书房现在还是吵吵嚷嚷的,萧谨言听的头疼,干脆来灵堂陪伴父亲。
“五叔,我记得小时候,二叔对我特别好,亲手教我读书识字,连父亲都不及二叔对我尽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敬爱的叔叔,会突然露出狰狞的面容,在他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猛然发难。
萧五无言以对,唯有默然。
“四郎,自古富贵迷人心,为了权势名利,许多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从小顺风顺水,所以不会理解,你名下世袭罔替的侯位,对于其他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萧五话音落后,良久没有声响。
灵堂中只能听到白幡翻动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萧谨言突然说道:“五叔,加入银枭卫需要做什么?”
萧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萧谨言在说什么。
他惊得几乎跳脚,控制不住地拔高声音,说道:“你疯了?”
“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五见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但此刻也糟心地想骂人,他在地上转了两圈,终于平复了心情,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四郎,之前看你对这些好奇,我便没有拦你,任由你去查去看,我想着你迟早都要接手侯府,多学些银枭卫的手段也是好的。”
“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起这种心思。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们萧家未来的希望,你应当顺顺当当地长大、入仕,然后在阳光下丰满羽翼,展翅高飞。而不是沾染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整日与阴谋暗杀为伍,居无定所,甚至连命都保障不了。”
“侯府将你培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去冒险的。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侯府的下一代要怎么办?”
萧谨言苦笑:“可是五叔,如果我不选择银枭卫,恐怕压根连继承人的位置都保不住,谈何继承侯府,发扬萧家?”
萧谨言年仅十七,已经在大理寺供职,没有人能否认他走得既快又远,可是,这只是在同龄人中罢了。他入仕不过两年,如何和经营了许多年的二叔比?
他拿什么,去说服祖父,不把家业交到儿子手中,反而选择他一个孙辈?
没想到兜兜转转,萧谨言到底和容颢南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启吾卫和银枭卫同根同源,虽然名声不好,但不可否认,这是最快获得权力的方法。
既然正常途径无法快速扩张势力,那就主动成为皇帝的暗卫,只要能时常接触到皇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毫无回击之力。
萧五在银枭卫多年,早练得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看着萧谨言的神色,萧五就知道,萧谨言早已下定决心,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萧五突然就想起多年前一意孤行、凭着没命也要加入银枭卫的自己。那时候承羲侯都快把他的腿打断了,萧五也死不改口。没想到才过了多久,萧五就要扮演劝阻的那一方了。
萧五内心感叹时光匆匆,语气却突然变得严肃,露出银枭卫右使的威严来:“四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加入银枭卫,那就再也娶不了和光郡主了。”
萧谨言猛地回头,一直冷清平淡的眼眸里也露出动容来。他紧紧看着萧五,问道:“此话何意?”
“圣人可以容忍一个一无所知的萧家子和宸王的女儿结亲,但一定不能容忍,一个银枭卫的暗探,成为宸王的女婿。”
“他之前一直对萧家和宸王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一旦挑破这层窗户纸,成为银枭卫,你要让圣人如何放心,你不会与宸王相互勾结?”
萧谨言的脸上血色尽褪,本来就苍白的面容,愈发白的吓人。
萧五心中不忍,看还是不得不把话挑明:“启吾卫和银枭卫,一百年前分道扬镳,此后就如光与影子,虽然如影随形,但绝对,不能搅在一起。”
五叔走了很久,他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萧谨言的耳边,久久不散。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选择当宸王的女婿,在妻子的支持下安安稳稳继承世子之位;还是加入银枭卫,自己夺回世子,但与未婚妻失之交臂。”
世间安得双全法。
萧谨言不得不感叹,攻人先攻心,赵恪这一招,果然狠毒。
所以前一世自己放弃婚约,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兼顾侯府和容思勰了。
加入银枭卫,他没有办法娶她,可是不加,他又无法夺回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一个不是承羲侯府继承者的人,有什么颜面,去求娶和光郡主?
萧谨言在袖中慢慢摩挲着相思石,心思却飘到一街之外的宸王府。
思勰,你说,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乘客请注意,接下来即将进行时间线跳跃,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
唉,萧谨言被赵恪带到沟里去了。
他压根不知道,前世他没有放弃婚约,相反,他和容思勰压根没有婚约,也没有产生意料之外的感情。
让你老是在容思勰面前诋毁赵恪,你看,报应来了吧……
第85章 安得双全
世间岂有双全法?
萧谨言在灵堂站了一夜。
第二天; 天蒙蒙亮的时候; 下人早早起来,去安置灵堂。
一进门,他被吓了一跳。
“四; 四郎君……”
萧谨言面容憔悴,双眼布满红血丝。
他一言不发,沉着脸色,慢慢从堂内走出来。
一跨出门槛,清晨特有的凉风扑面而来。
萧谨言迎着风,慢慢抬头,仰望逐渐变白的东方。
世间岂有双全法?
有的。
只要势力足够大,没有什么不能两全。
如果他能在银枭卫里立下足够的功勋; 向大统领和圣人见证自己的忠心; 一样可以求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既然前一世的自己做不到,那就让他; 亲手为前世的遗憾画上终章。
。
萧谨言打定主意加入银枭卫,那就肯定不能待在京城里守孝了。
和萧五叔商议妥当后,萧谨言带着母亲、妹妹以及一二忠仆; 启程返乡; 回祖籍太原府守孝。
走时; 除了萧五,没有人知道萧谨言的真实意图,就连承羲侯萧老爷子,也只是以为萧谨言想被这几天的变故伤透了心; 想回祖宅,好生替父守孝。
萧谨言本打算低调出行,毕竟他这一走,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实在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徒惹牵挂。
可是容颢南毕竟当了萧谨言这么多年的蛔虫,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萧谨言启程的日期。
那日一出城,萧谨言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官道旁,容颢南骑着黑马,静静守在一旁。
即使萧谨言本意低调,但此时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牵挂的姑娘,他的心底还是涌上暖流。萧谨言示意车夫暂时停下,自己骑着马,慢慢向容颢南和容思勰的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
“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种小事哪能瞒得过我。”容颢南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却颇为不舍。他翻身下马,和萧谨言无言对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一定要走吗?”
萧谨言摇头笑笑,什么都没说。
容颢南叹气,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大丈夫岂能被一时之困打倒?不过三年罢了,我等你重回长安。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容颢南豪气万千地说完,却发现萧谨言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动的意思。他有些伤心,再细看,发觉萧谨言的眼神早就跑到他身后去了。
哎呦喂,容颢南差点发火,但考虑到萧谨言的情况,还是忍了下来,自认为非常大度地说道:“七娘知道你要离开,执意要来送你。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和她好好道个别吧。记得,只有一柱香。”
说完,容颢南踱着步走远,把空间让给这两人。
容思勰站在马车旁,静静地看着萧谨言。
萧谨言和容思勰对望良久,他猛然意识到,当年那个蹲在花丛里偷看男郎的小丫头,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今年已经十三,正是颜色鲜嫩的时候,不知道再过三年,她会不会被其他小子骗走。
萧谨言内心十分复杂,赵恪这个乌鸦嘴说得没错,自己还真没法订亲。
萧谨言犹豫了很久,他想告诉容思勰等他,却又生怕耽误了容思勰。
他现在前途未明,身份未明,连能不能留着性命回来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让容思勰等他?
他压根,给不了任何承诺啊。
所以最后,萧谨言只是深深看了容思勰一眼,低声道了句“保重”,然后就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容思勰本来在踌躇自己要说什么,结果萧谨言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她讶异地朝萧谨言看去,以为萧谨言至少会停下来解释一二。可是直到萧谨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他都没有回头。
容思勰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她以为萧谨言会和她说什么,再不济,总该回头看一眼。
可是他没有。
容思勰本来在想,上次送五娘和亲时,萧谨言曾说等他,她当时没有应下。如果这次萧谨言再表露丝毫这方面的意思,她一定会明确地告诉他,我会等你回来。
然而萧谨言,没有给容思勰这个机会。
容思勰暗暗撇了撇嘴,心里想道,这个人真是自信,他就这样肯定,这三年,她会等他?
容颢南也没有料到萧谨言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扭头走了。他走到容思勰面前,恨恨地说道:“这小子简直皮痒,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揍他一顿!”
容思勰没有搭腔,默默望着萧谨言离去的方向。
容思勰知道,别看容颢南说得咬牙切齿,等萧谨言真的回来,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计较送别时的事情。
即使兄妹二人从未挑明,但这两人都知道,他们都在等待萧谨言早日归来。
然而兄妹俩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
。
三年后。
长安依旧车马喧嚣,参加科举的举子提前到达长安,看着街上往来不绝的异域人,惊得合不拢嘴。等他走到宫城墙外,抬头仰望着高高的阙楼,嘴里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不愧是一国之都,盛世气象啊!”
一旁走过的行人听到,忍不住发出哈哈笑声。
“郎君莫不是第一次来长安?”
“对啊,提前来长安租赁宅子,顺道向各位王公大臣投行卷。”
行人露出京城本地人特有的狡黠神色来,说道:“郎君初来乍到,恐怕还不明白投卷的深浅,这其中,可大有门道!”
举子听出话头来,立刻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小弟不才,全仗阿兄指点,愿闻其详。”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个行人世代定居长安,和许多京城本地人一样,衣食无忧,生来就对朝堂大事和皇家的花边小料感兴趣。他有心和这个外地举子显摆,故意说得玄而又玄,“科举虽说以才举士,但名士风流是前朝就传下来的规矩,现今也不能免俗。郎君若是想中进士,少不得要和几大公卿家族打好交道,事先把名头打出来,才好参加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