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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二夫人轻轻摆手,身后的侍女将一个托盘奉上,萧二夫人拉着容思勰的手说道:“我们萧家好不容易添了新人,小小礼物,聊表心意。不过郡主嫁妆丰厚,可别看不上我的见面礼啊!”
这话处处拿容思勰当外人对待,容思勰虽然听的一清二楚,但敬茶对自己何其重要,容思勰才不会在这种场合上和萧二夫人计较,毁了自己的名声。容思勰只是轻轻侧了侧头,身后的侍女立刻上前,恭敬有礼地接过礼物,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后。
四个侍女,动作整齐划一,一概礼仪都按宫廷的规矩走,规整非常,就是再挑剔的人也指不出任何不对来。
其余人暗暗点头,不愧是王府的正经郡主,就连身边侍从的规格也比寻常人家高,闺女要富养果然没错。
拜会了二房,容思勰又一路请安下去,全程无论是容思勰还是侍女,举止礼仪分毫不差。
好容易拜完了长辈,轮到小辈排队来给容思勰见礼。
这回,轮到容思勰给其他人发见面礼了。
萧月瑶走到容思勰面前,脆生生叫了声“嫂子!”
之前见面还是姐姐,怎么快就成了人家嫂子,容思勰略有羞涩地笑了笑,从侍女手中接过香包,亲自递到萧月瑶手中。
香包布料上好,正反两面都绣着精致清雅的梅兰竹菊,光是这个香包就已经造价不菲,更别提里面的礼物。
旁观人暗暗感叹,这又是个不差钱的主啊。
好容易认完亲,容思勰腰都僵了。
等出了正堂,萧谨言轻轻扶住容思勰的胳膊,低声问:“是不是累了?”
“还行。”虽然这样说,容思勰却觉得这比习武射箭累多了。
“我送你回文渊院休息,今日应该没有其他事了。”
怎么会,回去要打赏下人,安置嫁妆,还要给陪嫁侍女和萧府原来的侍女重新安排差事,容思勰还有的忙呢。
如果这是在王府,这些杂务自有阮夜白处理,肯定不用容思勰操心,可是一旦嫁了人,她就不能再偷闲,要担起当家主妇的责任了。
新的生活,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戏渣渣已经倒地不起,每次写他们俩婚后互动,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偷窥人家私生活的变态……
等容思勰适应了夫家生活,这篇文,就要开始收尾了呀~
第93章 权力冲突
新婚当日; 新人要睡在在西南角吉地的青庐里; 现在容思勰拜会了长辈,就可以搬回屋宅里了。
侯爷和侯夫人要住在明曦院,虽说萧老爷子已经从明曦院搬到高柏院; 但是住人之前难免要修缮,又被过年和婚礼这样一耽搁,所以到现在,明曦院都没有收拾好,容思勰只能暂住萧谨言原来的院子——文渊院。
萧谨言和容思勰刚走进院门,就看见庭院中整整齐齐地站两队下人,男东女西,齐声向他们问好。
“见过侯爷; 见过侯夫人。”
声音响亮; 直入云霄。
萧谨言点了点头,然后对容思勰说道:“这些就是文渊院的下人; 基本全都在这里了。”
他回过头,以异常随意的口吻说道:“以后一切调度,全部听夫人安排。”
下人们齐声道:“诺。”
容思勰轻轻颔首; 对着众人浅淡一笑。下人们并列两边; 将正中间的青石板道路让出来; 容思勰与萧谨言并着肩,穿过乌压压的的人群,走到正房中堂的高台上。
丫鬟小厮全程都低着头,无人敢抬头与萧谨言和容思勰对视。
容思勰站到高处;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台下的众人。
良久无声,这些侍从恭敬地低着头,没有人流露出不耐,也没有人发出丝毫声响。
容思勰暗觉满意,这才出口说道:“我初到侯府,本来年纪尚轻,不足以担任承羲侯夫人之重任,幸得圣人和祖父信任,将此要任委与我。日后我在府中办事,诸位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办得好的,自然重重有赏。连翘,花名册可在?”
连翘是黎阳拨给容思勰的陪嫁侍女,是调理下人的一把好手。听到容思勰问话,静立在后的连翘上前一步,将一个托盘捧上。
“禀郡主,文渊院奴婢花名册在此。”
容思勰却并不接过,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来唱名,被点到的人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名字、年岁、负责什么差事都说出来,好让我认认脸。”
连翘应诺,一个个念名。
被喊道的人碎步上前,按容思勰的要求答话。容思勰随意询问一二,满意后,示意绿幕派发赏钱。下人再次行礼,碎步退回原位。
念着念着,文渊院的下人察觉出不对来。
一等侍女的名字最先念出来,紧接着是二等,管账房的、书房的丫鬟小厮名字都是挨着的,可见新夫人和连翘对每个人负责什么差事,早就心里有数。
如果没记错,今日清早花名册才送到新夫人手里,结果这才多久,夫人连文渊院的门道都摸清楚了,看来这位年轻的侯夫人,不止是家世了得啊!
这是一种无声的示威,远比放狠话更震慑人心。
下人们心中越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听候差遣。
等所有人名字都唱了一遍,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容思勰恩威并下,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让众人散开,自去做手头的差事。
萧谨言全程陪在容思勰身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已经是最明确的表态。等下人都散开了,他侧过脸,问道:“站了半个时辰,这回还不累?”
容思勰本打算说“不累”,结果被萧谨言这样一冲,她要出口的话被生生顶回来了。容思勰抬头瞪萧谨言,看在萧谨言主动扶着她往屋内走的份上,她干脆改了口径,低声道:“特别累,我现在腰都直不起来了!”
容思勰声音本就如珠碰玉,现在压低了声音,反倒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容思勰从来没个正形,难得见她撒娇,萧谨言暗自受用,手上却加大力气,让容思勰靠着他走。
容思勰被扶着坐下,此时屋内全是自己人,她赶紧用拳头敲打腰部,叹谓道:“还是坐着舒服。”
容思勰姿态特别别扭,萧谨言无奈,只能摁住她的手,亲自动手给她捶腰。萧谨言控制着手上的力道,还要分心说道:“新婚最是折腾人,你先休息一会,等有力气了,我陪你去认一认侯府的地名。”
有人代劳,容思勰求之不得。萧谨言手上的力道时轻时重,他又对穴位把握得好,没一会,容思勰都开始犯困了。
容思勰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中涌起薄雾,更显得眼睛黑的透亮。她干脆靠到萧谨言身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你院里的下人,委实不算多。为什么只有这几个人?”
“原来更少,还是因为你要过来,这才从外面调了不少进来。”
萧谨言三言两语解释了容思勰的问题,但对于为何人手少的缘由,却避而不提。
萧谨言话中另有深意,反倒转移了容思勰的注意力,让她忽略了萧谨言又在偷换话题。容思勰将萧谨言的话琢磨了两遍,察觉出门道来。
萧谨言离开侯府三年,离京是容思勰亲自去送的,自然知道萧谨言仅带了很少的仆人回太原,那么院子里,哪来的这么多人?
从外面调,是谁在调,又是从何处调来?
容思勰心思转了转,正好这时候腰好受了许多,于是她非常熟练地卸磨杀驴:“你陪我站了半个时辰,现在又给我捶腰,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这两天应该有很多应酬吧,你不妨出去吧,杵在这里总是碍手碍脚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小没良心。”萧谨言没好气地瞥了容思勰一眼,但还是稳稳地把她身子扶正,这才站起身,“祖父已经唤了我好几次,我先出去应付一二,你若有为难之事,直接派人去寻我就好。”
“嗯,我知道。”容思勰挥手道,“你赶紧走吧。”
被新婚妻子赶出房,萧谨言满心复杂地离开了。
等萧谨言出去后,容思勰立刻把绿幕、连翘等人唤进来。
“绿幕,我要的消息打听出来了吗?”
萧谨言在,很多话不方便说,好容易把他打发走,容思勰这才有机会和侍女交流情报。
“郡主,时间有限,我只打听到一部分……”
四年前,萧大郎突兀病逝,萧谨言带着母亲和妹妹回祖宅守孝。守孝是人之常情,可是承羲侯府的中馈,却不能没人接手。
于是,由萧老爷子作主,管事权从萧秦氏,转接到萧二夫人手上。
整整四年,府中一应事宜都由萧二夫人作主,而萧二夫人又宽厚,对下人们大方的很,所以二房的声势越来越高。
彼时大房死的死,走的走,府中主事的又是二房夫人,于是很多人都在私下里猜测,萧二夫人,许就是世子夫人了。
谁知道三年孝期一过,大房刚刚回府,一直不曾表态的萧老爷子指着萧谨言,当众承认萧谨言才是世子。
“……老侯爷放了准话之后,府中流言不断,反对立世子的声音一直不曾消散,结果没过多久,圣人给郡主和四郎君赐了婚,紧接着,四郎君直接成了侯爷!”
容思勰可以想象到,当时萧二叔和萧二夫人是何等糟心。
萧老侯爷,办事从来不按常理来啊!
听完绿幕的消息,半夏略有不解:“立四郎君当世子名正言顺,为什么会有人说闲话?”
“这个我知道。”容思勰接话,“公公和二叔是双生子,听说当年,长幼次序弄错了。”
“啊?竟有这种事!”
连翘皱起眉呵斥:“声音小些,被旁人听到了,又给郡主招麻烦。”
银珠赶紧闭嘴,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郡主,这弄错了,该怎么办呀?”
“你个傻丫头。”容思勰被银珠逗笑了,她摇摇头,不在意地说道,“官府只认名碟,礼法上谁是长子就是长子,谁管你有没有抱错。”
容思勰是新妇,即使屋内都是自己人也不能谈叔辈的不是,容思勰打住不提,其他侍女也有眼力劲地转移话题。
连翘提起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听绿幕所言,似乎二夫人在下人心中,威信极高?”
“为人和善,出手大方,对犯了错的下人也不苛责,换了我,我也会拥护这样的人当世子夫人。”容思勰笑了笑,拉长声音道,“这回,我可结结实实地做了次夺人之美的恶人啊!”
谁会乐意替人做嫁衣,更别说接手的人还是一个十七岁的新妇,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营造的大好局面拱手让人,萧二夫人如何肯善罢甘休。
萧府内,必然有许多人不服容思勰。
这个情形早在预料之中,容思勰对此毫不在意,相比之下,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萧秦氏回到长安后,一方面还未安顿下来,另一方面她丧夫守寡,自然不方便接手管家权,所以萧二夫人以代长嫂操劳之名,又攥了管家权一年。可是现在容思勰已经进门,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承羲侯夫人,萧府的管家权,到底该归谁?
这就很有意思了,容思勰暗暗想道。
“郡主,我还打听到,趁着新婚,萧二夫人往文渊院调了许多人,侯爷身边的四个一等侍女,除了立夏,其他人都是新提拔上来的。”绿幕说道。
容思勰老神在在地点点头,而她的侍女们反倒一脸担忧,悄声问道:“郡主,我们用不用把这几个人叫进来,敲打一二?”
“自然。”容思勰道,“不过,用不着敲打,机会只会留给聪明人。”
绿幕和半夏面面相觑,不知道郡主又想干什么。
连翘却非常沉稳,道:“奴婢这就唤她们进来。”
“有劳。”容思勰翻着名册,看了看名字,扑哧一声笑了,“萧谨言的侍女竟然以二十四节气立名,倒是很会省事。等他回来,我可要好好嘲笑他一通!”
没过一会,四位大丫鬟就鱼贯而入。
这四人分别名为立夏、小满、谷雨、寒露,都是总领一大块内务的体面人物,而立夏,因为是文渊院的老人,体面尤其大。
容思勰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吟吟地让四人介绍姓名、籍贯和经手的差事。
这四人回话的时候,容思勰也没有闲着,她细细观察这四人神态上的微小变化,其中立夏隐隐有四人之首的架势,寒露和谷雨始终恭谨地低着头,而小满,眼神却颇不老实。
等四人都说完,容思勰还是没有表态,仿佛只是心血来潮,唤她们进来说说话罢了。她站起身,说道:“坐了许久,我都有些乏了。你们陪我到外面散散心,我还没好好看文渊院长什么样子呢。”
小满最先应承,寒露和谷雨还是一副老实模样,立夏最后才出声应诺。
容思勰带着一大帮随从,在文渊院内慢慢走动,每走到一见屋子前,她都要停下询问,兴致来了,还要进去一观。
这就是,萧谨言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啊。
容思勰甚至在这里找到了留给容颢南的屋子。
走到东厢时,不消旁人说,容思勰也猜出来这是书房。
她生起兴趣,打算入内一观。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立夏说道:“夫人留步,侯爷不喜欢旁人擅闯他的书房。”
容思勰动了动眉梢,带着笑意回过头。
和光郡主的大名满京皆知,众人羡慕她显赫的家世同时,也在疯传她嚣张跋扈、好动刀剑的悍名。
听到立夏阻拦新夫人,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