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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嫡妹纪事-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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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雨夜政变
襄平带着兵冲入大明宫; 直逼长生殿。
王侯贼寇; 史书功过,都将在今夜决定。
襄平冲到皇帝寝宫,平日里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的公主; 此刻却能一把推开殿门。
殿中的烛火被门口的风吹得左右晃动,宽阔奢侈的长生殿,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影影幢幢。
没有想象中的尖叫声,也没有任何阻拦怒骂,这样大的一座宫殿,竟然是空空荡荡的。
襄平无端感到害怕。
身后的侍卫看到襄平久久未动,试探地问道:“殿下,我们可要暂时退出?”
“不。”襄平断然拒绝; 然后说道; “你们围在我身后,随我进去。”
襄平一点一点往殿内走; 每走一步,都要打量许久。
襄平往里走了一段路,突然犹豫了。
再往前走; 如果殿门突然被关; 她就赶不出去了。
就在襄平踌躇一探到底还是暂时退守的时候; 一道声音猛然从帷幔后传来。
“襄平殿下,你怎么不向前走了?”
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带着嘲讽的笑意,慢慢从帷幕后走出来。
看到来人; 襄平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原来是赵二娘。我明明记得二娘子云英未嫁,现在更深夜重的,你不回平南候府,待在我父亲的寝宫做什么?”
赵淑娴最恨别人提起这一点,明明连一个最不受宠的宫女都能被册封,唯独她,承宠这么多年,皇帝却从没有露出给她一个名分的意思。现在她的身份不明不白,出门在外连腰都挺不起来,总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即使再受宠又怎么样,没有名分,就是一个小小的才人都敢当面暗讽她,赵淑娴最忌讳别人提起名分,而襄平,偏偏要朝着赵淑娴最痛的地方踩。
赵淑娴被襄平讽刺的恼了,也反口相讥:“公主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宫门早已落锁,公主带着人,冲到禁庭作何? ”
襄平冷笑,没心思和赵淑娴一个得志小人说话,而是高声道:“其他人呢,在哪里?”
一声叹息传来,穿着红色常服的皇帝,慢慢从赵淑娴身后走出来。
“襄平,枉朕这样疼你……”

宫外,一队府兵藏在坊墙内,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襄平公主进宫这么久,为什么行动的指令迟迟未到?
襄平虽然权势煊赫,但是她的大部分势力都在宫中。襄平毕竟是个公主,宫廷中的人服她,朝中和军中的人却未必。所以襄平很难拉拢到军中握有实权的将军,只能取其下策,从郊外招了许多流民,许以厚利,再给他们配上铠甲武器。襄平也没指望这些人能有多强的战斗力,只要砍倒一个人就不算亏,实在不行,就冲上去当个肉盾吧。
这些半路招募的流民见识不高,对于襄平来说实在好蒙骗极了,可是出于同样的道理,这些人也极难管教,不出事时还看不出来,稍微风吹草动,这只临时队伍就立刻原形毕现,成了一盘散沙。
襄平的口信久久不来,暗藏在宫城外的人手开始窃窃私语,即使长官屡次喝止,也无法遏制节节攀高的恐慌气氛。
一声炸雷猛地在头上惊响,众人被吓了一跳,本来就紧绷的情绪顷刻崩溃。
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襄平公主造反失败了,我们都要被杀头,还不赶紧跑!”
这一句话仿佛落入油桶的火星,立刻点爆流民们的恐慌情绪。这些人再也顾不得襄平公主许下的钱财,纷纷扔下刀枪,用力地推搡着周围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襄平公主的亲信长官高声威喝,甚至抽刀杀了一个人立威,都没能阻止得了溃散的流民。
酝酿了一夜的大雨在这时候落下,雨滴渐渐变大,逐渐连成一望无际的雨幕。在哗哗的雨声中,失去控制的逃兵越过藏身的坊墙,向长安各处扩散。
就算这些流民从没读过书,也晓得造反是杀全家的死罪。现在他们被骗着造反,要命的是还失败了,在死亡的威胁下,很多人反而豁出一股狠劲来,反正活不久了,不如死前好好见识一下长安的富贵,就算最终难逃一死,多抢些金银绸缎,到了阴间好歹还能贿赂鬼差,让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虽然此刻早已宵禁,各坊市的坊门早已落锁,但是先不说那个坊门能不能撑住暴力拆卸,就是坊墙也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工程。坊市的长墙是用土砖夯的,高度对于大部分成年男子并不算高,更别提对于这些一心拉垫背的流兵了。
大户人家好歹还有护院,而稍有薄产的百姓却糟了大难。漆黑的夜色中,四处有打骂声和哭声响起,伴着重重的落雨声,无端显出恐怖来。
承羲侯的人已经聚齐,下雨后,本来有很多夫人小姐不愿意出门,现在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哭声,她们反倒庆幸被强行带出来。虽然这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惊,但好歹周围全是人,而且灯火明亮,比一个人待着要好太多。她们手指冰凉,紧紧攥着身边人的手,绝望又煎熬地等待天明,或者等待宫中的人决出最终高下来。
萧老爷子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大雨。
承羲侯府世袭罔替的名头传遍大江南北,谁不知道萧家富贵了好几代,屋里有的是值钱东西。在这样的□□中,承羲侯府无疑是许多人下手的目标。
许多平民百姓被抢了钱财,狠狠哭了一通后,不少人也跟着动了歪心思,天黑雨大,谁知道下手的到底是谁,总不能他们家平白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于是,一些地皮流氓也加入到打砸哄抢的队列中。
“加紧巡逻,尤其注意树丛墙角等能藏人的地方。”容思勰吩咐完,也长长叹了口气。
外面下着这样大的雨,根本无法点火把,摸黑巡夜,哪里防得住那些小人贼子,好在各房的丫鬟主子都集中在一起了,只要人没事,财物丢就丢些吧。
萧府的一个夫人忍不住问道:“外面的人这样猖狂,官府的人都不管管吗?”
容思勰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沉默。
这种夺位的大事,各家撇开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私自掺和。带着兵出去后,明日皇帝盘问起来,这桩事算谁的?
相比之下,丢些钱财算什么。所以,明明全长安的高官将军现在都醒着,却无人出门,无人起兵,都缩在府邸里静观其变。
容思勰抬头,目光担忧地望向宸王府的方向。王府树大招风,恐怕现在,也招惹了不少流寇过去吧!
启吾卫卫所内,容颢南快速跑到宸王面前。
前几日启吾卫接到消息,宸王命令所有人取消假期,都留在启吾卫里当值,宸王和容颢南更是连着几天没回家。果然今夜,就有人起事了。
容颢南连着一天一夜没睡,现在却依然精神奕奕,他紧紧盯着宸王,说道:“父亲,城中流寇作祟,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宸王却依然稳稳地坐在原地,道:“负责治安和巡逻的金吾卫都没有动静,我们急什么。”
“父亲!”
宸王也跟着加大声音:“无诏不得起兵,在宫中没有出现结果前,不许轻举妄动!”
容颢南感到满肚子气无处排遣,他在地上焦急地走了两个圈,恨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不然呢?”宸王道,“圣人没有派密探宣我们入宫救驾,这样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这种时节无诏擅动,等明日宫中腾出手来,下一个挨刀的就是我们王府!”
容颢南知道宸王说得对,但他还是不能接受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外被屠戮,而他堂堂八尺男儿,却龟缩在卫所里拖延时间。他在屋里里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重重地走出去了。
没一会,守门的侍卫慌里慌张地来向宸王禀报:“统领,刚刚郎将带着八个人,冲出去了!”
“莽撞!”宸王愤怒地站起身,本想唤人将容颢南追回来,但最终还是慢慢坐下了。
“吩咐下去,全员佩刀,随时待命!”
侍卫大喜,高声道:“是!”

容思勰坐在明曦院内,焦躁不安地等候着。
外面哭喊声不断,容思勰心紧紧揪起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却无法救下任何一个人。
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下人冲进屋内,扑通一声跪下,他衣角发梢的雨水将地板洇湿了一片。
“老侯爷,夫人,我们后墙围了许多流寇,许多人搬来了梯子石块,现在已经快爬进来了!”
女眷都发出惊呼声,夫人们面色刷白,一些胆小年幼的小姐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容思勰也感到头中发晕,她稳住身形,对身边人吩咐道:“夏蝶夏波,你们俩功夫好,先跟着侍卫出去顶一阵子,记得穿好蓑衣,注意安全。”
“郡主!”夏蝶矢口否决,“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你!”
“若你们留在这里,我才是真的危险。”容思勰还要再劝,却突然被萧老爷子打断了。
“你这两个侍女手艺还行,让她们留下吧。”老爷子收回目光,从窗口处走回大堂中央。
他在窗边看了许久的雨,衣襟袖口早已被雨水打湿,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无法折损他满身凌厉的气势。萧老爷子致仕已久,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荣养,很多人都知道他脾气暴躁,却不知道年轻时,萧老爷子也曾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人物。现在,他褪去了养老的那层伪装,显露出多年前那个拼命侯爷的风采来。
他鹰一样的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被扫到的人无不低头,在萧老爷子的注目下,啜泣声渐渐停了。
“和光丫头,你留在这里看顾女眷,这两个侍女你也留着。不打听打听我们萧家是做什么的,区区宵小,还敢在萧家面前作祟!”
萧老爷子带着人就往外走,容思勰连忙唤人给老爷子披蓑衣,却被老爷子嫌弃地推开。
“什么玩意,我才不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容思勰眼睁睁看着年已六旬的老爷子大步消失在雨中。
不过好在,没一会,府外的喊声很明显的小下去了。
包括容思勰在内,所有夫人小姐都悄悄松了口气。

容颢南带着人强闯出卫所后,披着蓑衣,横手抽出长刀来。
连成线的雨丝被细长的刀斩成两截,雨珠飞溅,在刀刃上折射出道道冷光来。
启吾卫十人为一队,调用一队以上人手必须出示长官手训。既然皇帝防着宸王府,那他就一共带九个人出来,日后就算追究起来,容颢南也能推说这只是私人活动。
凡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流兵需要对付的是他们这些有刀有职的侍卫,而不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容颢南执着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骑马朝流寇聚集的地方冲去。
虽然容颢南见不得无辜百姓受累,但凡事都分亲疏远近,容颢南知道宸王府有容颢宗坐镇,现在恐怕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相比之下,容颢南更牵挂孤身嫁去萧家的容思勰。
他带着人,一边厮杀,一边朝承羲侯府的方位靠去。
还没走近,容颢南就听到喊杀声,他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萧府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
容颢南来不及吩咐,立刻拍马朝声音处赶去。
等转过街角,承羲侯府后门也呈现在众人面前。几盏油灯扣着灯罩高悬门上,虽然灯火模糊,但已经足以让萧府的人认清敌我,萧府侍卫虽然人少,但胜在训练有素,比这些乌合之众强多了,尤其是其中穿着黑衣的侍卫,以一敌三也毫不费力,所以靠着他们几人,竟也守住了后墙。
容颢南终于能放下一直紧绷着的心,他正打算上前去支援,突然眼睛边一闪,看到西墙上挂着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往里爬,而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柴刀。
这个人一看就是惯犯,躲过了侍卫的耳目不说,连爬墙地点都选的这样精准,女眷往往住在西边,从西墙进去,很快就能摸到后院,更别提他手里还有一把柴刀。
容颢南心中大急,立马朝西墙奔去。
容颢南生怕自己来不及阻止,他格外懊恼自己走得急,没有带上弓箭。眼看那个惯犯就要翻过墙头,一支箭突然从旁边的小巷中飞出,径直扎到对方大腿上。
那个人立即俯身去捂腿,同时他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一头从墙上栽下。
惯偷已经失去行动力,弓在地上哀哀叫唤。容颢南却没心思关注惯偷,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射箭之人。
那个人站在长街另一侧,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和身份,只能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衣,连蓑衣都没有披,直挺挺地暴露在大雨中。他手中还攥着一把短弓,可见方才一箭确实是从他的手中发出。
隔着磅礴的雨幕,容颢南和那个黑衣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瞬,紧接着对方就移开视线,转身朝后闪去,没过一会,另一声惨叫传来,想来是他又结果了一个想趁火打劫的流寇。
下属策马走到容颢南身侧,说道:“郎将,刚才那个人衣服好眼熟,莫非也是启吾卫的人?看他身手还不错,要不我们叫上他,让他和我们一起行动?”
“呵。”容颢南轻轻笑了,何止衣服熟悉,连身形都熟悉的令人心惊。
“郎将,再不追要追不上了!”
“不用了。”容颢南勒着马调转方向,“各司其职就好。”
容颢南和属下骑着马在城中杀敌,突然听到另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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