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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筝的尖叫声从里面传出来，袁湛跟江筝搬出了那个大院，那些老邻居就都不在了，想见一面也是有些难，搬家的搬家，李奶奶去世了。
“陈叔叔，我妈妈……”
袁湛就总是觉得胃疼，叫她去医院检查她总是推，自己就恨不得把自己累死一样，就知道赚钱攒钱。
陈有利抱着袁湛赶紧就往医院送，陈有利追了袁湛四年，说袁湛没有动过心那是骗人的，袁湛真的动心了，她知道陈有利打算去深圳，如果他提出来的话，自己就带着江筝跟着他走，这个男人真的就是一个好男人。
医生叹口气。
“我现在这么说希望你们要冷静，病人的家属在哪里？”
陈有利看了一眼江筝，江筝今年也不过才九岁，个子依旧不高，陈有利看看孩子，自己动动嘴：“我是，医生她怎么了？”
“尽量叫病人心情愉快一些，多吃点好吃的，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了，肝癌。”
陈有利后退了一步，肝癌？
癌症？
一个晴天霹雳就砸了下来，江筝哭了出来，扯着陈有利的手：“陈叔叔，怎么办？你救救我妈妈，你救救我妈妈……”江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惨白惨白的。
陈有利之前就发现袁湛不对劲儿，她就总说疼，可说是胃疼她自己也没有上心。
“医生不能治吗？要多少钱……”陈有利想自己手里还有些钱。
九岁的时候江筝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死亡，她也知道了陈叔叔是个好人。
医生摇头：“已经太晚了……”
袁湛自己已经听见了，自己强忍着哭声，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她要是死了，江筝可怎么办啊？
袁湛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筝要怎么办？送回到江耀年的身边？
江筝的眼圈通红，陈有利蹲下身给江筝擦着眼泪，他的手指很粗，磨的江筝小脸有些疼。
“江筝，不哭了，不要让妈妈担心，你要坚强啊。”
江筝吸吸鼻子，自己抱住陈有利的大腿，到底是个孩子，要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陈叔叔我疼，陈叔叔我的心好疼，陈叔叔我妈妈是好人，我妈妈是好人……”
045 施舍
“妈妈，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出院了，妈妈你要多吃好吃的，你看你平时都不吃才会闹进医院的……”江筝终究才九岁，你指望一个九岁的孩子可以掩饰得有多完美？
袁湛摸着女儿的头发，孩子大了她老了，人早晚就都有一死，死没有什么可怕的，怕的就是孩子的未来。
江筝的眼泪掉在袁湛的脸上，自己吸吸鼻子对着袁湛还假装坚强：“我是太生气了，你看你都把我给气哭了，妈，我不学画画了……”
不想在学了，厌倦了。
袁湛有些不忍，江筝从小就懂事，心思还敏感，这样的孩子寄人篱下的生活想就可以想到。
“筝筝，妈妈想吃街口那家卖的豆沙包给妈妈去买两个行不行？”
“我现在就去……”江筝跑了没有两步，陈有利喊住她：“江筝，带钱了吗？”
“带了，陈叔叔。”
陈有利回身重新回到病房里，袁湛想起身，可疼的难受，原本就以为是普通的胃病呢，压根就没有想到会闹的这么严重，看着陈有利：“本来我是想答应跟你去深圳的，但是老天爷可能觉得我会拖累你，这样也好……”袁湛吸吸鼻子，缘分不够就不能强求。
陈有利的嘴唇抖着，自己伸出手拉住袁湛的，四年的时间他搭袁湛母女身上不少的钱，给江筝买过文具买过衣服还给买过吃的，袁湛的家门他没有进去一步，自从在单位闹开了之后，陈有利就不敢，做一切都是默默的，好不容易袁湛这边能点头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也许还能治呢……”
袁湛摇头：“我现在也考虑不了那些，我能活的日子里我得把孩子给安顿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是担心她……”袁湛拽着陈有利的手，谁能明白她此刻的无助？人早晚就都有一死，死并不可怕，可是她死了，孩子怎么办？
那是后妈啊，王导会对江筝好吗？会把自己女儿给养成什么样？
“你放心，我养江筝……”
袁湛闭着眼睛任由脸上的泪水冲刷下来，江筝的亲爸爸自己都信任不了，更加不要说一个外人了，他可以对江筝好，念着对自己的那点感情，那要是两年三年之后呢？袁湛就不得不防，她得给孩子寻找一个稳妥的未来。
陈有利的脸有些黑，他成天晒太阳，人也长得比较糙，动动嘴就想保证，可也明白，袁湛是不会听他的。
袁湛从医院离开的很快，没有休息一天，就找江耀年去了，江耀年的地址她有，这都是平时用来给孩子邮寄钱和一些衣服的，不过江安出世之后江耀年对江筝这边就慢待许多了，毕竟他的精力有限，而且他现在的工资，给了江筝自己家就不好过，要是他自己的话也就算了，现在多了儿子。
袁湛坐车到了这边，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江耀年的家，王导很会处人，邻居相处的非常好，这房子是江耀年单位分的，两室两厅大的很。
袁湛站在那栋房子的楼下，自己就看了许多，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叫她睁不开眼睛，袁湛伸出手去阻拦阳光，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为了孩子……
袁湛松开手，自己迈着大步，她身上的衣服很是干净，但是有些陈旧。
王导还在坐月子当中，江奶奶出去买菜了，江奶奶可以对王导不好但是却不能对江安不好，这就是她的大孙子，王导胖了很多，可以说她现在过的是顺风顺水。
“谁啊？”
王导以为是邻居，这几天不少邻居过来看她，她生江安就真的是喜事儿之前流产那一次，这四年了才有一个江安，一生还就是个大胖小子，能不喜气嘛。
王导踩着拖鞋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袁湛瘦的厉害，王导至少有三秒钟的时间是真的没有认出来袁湛。
想当年袁湛打她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王导稍稍退开身体认真的打量着袁湛。
“你怎么来了？”
王导细细的看着袁湛，现在两个人就彻底见分晓了，王导本身就是个美人，日子过的顺畅加上怀孕人丰满的厉害，又白又胖的，胖又不是胖的那么厉害，你只会觉得她会长，袁湛因为生病干瘦干瘦的，模样已经有些脱形了，疼起来的时候她就一秒钟都睡不着。
“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王导摇摇头直接拦在袁湛的前面了，她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了江安，谁知道她会做一些什么？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里面有孩子不方便，我儿子，江安，才出生没有多久，我婆婆下去买菜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坐月子当中……”王导不是炫耀而是明摆的告诉袁湛一个事实，过去属于你的一切现在已经名正言顺的都属于我了。
袁湛往里面看了一眼，房子真是大啊，自己这辈子就没有想过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
“我得了肝癌，你们能不能把江筝接过来？”
王导脸上的表情变了三变，她自然不能把江筝接过来的，现在家里就已经两个孩子了，他们还要养老人，你知道一个月要花销多少？
自己叹口气，好像很是同情袁湛一样。
“怎么就会得这样的病？当年你打我的时候看着可中气十足的，所以才说人就不能做过分的事情，现在报应找来了，袁湛不是我不答应你，你也看见了，我家里这才有新生儿，老太太跟耀年每天不抱着孩子就睡不着，我一个当后妈的，你能放心吗？”
那意思清清楚楚，我生了儿子，江家需要的就是儿子，如果是我没有生之前，你家江筝或许还有地方可以在家里立足，现在就没有了。
“那打扰你了。”
袁湛转身就走了，王导回了房间，自己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自己披着衣服就下楼了，追上袁湛，拉着袁湛的手。
“这点钱你也别嫌少，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袁湛闭闭眼睛自己捏着那二十块钱就离开了，这边江奶奶买菜回来，看见王导人在楼下呢。
“你这是要作死啊？你死了不要紧，我们江安要喝什么？”
王导对着婆婆笑笑。
“妈，没事儿，大姐过来了，我给了她二十块钱，看着挺可怜的……”
046 外婆
晚上江奶奶就说了，说王导就瞎好心。
“妈，不冲她也得冲着江筝，江筝到底是耀年的孩子……”王导抿嘴一笑，江耀年现在对江筝的感觉怎么说呢？
所有人都会变，父亲也是一样，四年没有跟这个孩子亲热了，见江筝的次数就还没有周旋多，你说感情会不会变质？江奶奶是打从心眼里有些恨江筝了，你爸爸就那么争取你，想叫你跟你爸爸一起生活，你就非要跟着你那个妈，既然你做了选择，那你就好好守着你妈吧，想起来江筝江奶奶也会睡不着，好在现在有了江安，她睡不着就抱抱自己的孙子，跟面团一样的小孙子。
“是啊，爸，江筝都看不见爸，是我抢了江筝，我又不姓江……”周旋看了江耀年一眼，自己垂下眼帘。
周旋这些年很有长进，江耀年跟着继女说不上亲热，但也说不上是厌恶了，反倒是周旋跟江奶奶的感情好了起来，周旋是任由江奶奶骂，每天晚上给江奶奶洗脚按摩，江奶奶睡觉她会给江奶奶盖被子，这些明明就应该是江筝来做的，江奶奶一想起来江筝，她明明可以选择跟自己一起生活的，但是她没有。
“吃饭吧，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江奶奶用筷子敲敲大碗。
江筝的名字在这个家好像就成了忌讳，周旋抬眼看了自己妈妈一眼，王导给了女儿一个夸赞的眼神，那意思你做得很好。
周旋吃过饭就跟江奶奶抢着要洗碗，江奶奶说孩子还念书呢。
“不用，奶奶，干点家务以后也好嫁人啊。”周旋俏皮的吐着舌头。
江奶奶被她给逗笑了，这孩子就没心没肺的，才几岁啊就想到将来嫁人了。
“王导你听听你女儿的话，这才十岁就要嫁人了……”
王导呵呵的笑着，怀里抱着孩子，江安就是一个小魔头，没人抱着就哼哼，王导抱着儿子在地上晃，嘴里说着：“妈，你叫旋旋干吧，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应该学点家务的。”
“那我就真的让她干了……”
周旋笑嘻嘻的：“奶奶，你就休息吧，你晚上照顾弟弟还需要体力呢……”
这话说的是真，只要江安一哭，江奶奶就立马醒，醒的比谁都快。
周旋刷完了碗，自己逗着弟弟，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在比自己弟弟好看了。
“奶奶，你看江安多好看，眼睛好大啊……”周旋的手指在孩子的眼前晃晃，那孩子就呵呵的扯着小嘴，可爱死了。
江奶奶的脸上乐开了花，老江家现在可不是绝户了，他们家可有儿子了，脸上的皱纹一瞬间就减少不少，王导把儿子才要放下，江奶奶不干，自己接过手，自己拍着孩子。
“江安啊，你长大要念最好的学校听见了没，你要做我们老江家最出息的人……”
＊
袁湛想来想去，没有办法，自己只能把孩子交给娘家，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爸妈也不会看着她们不管的，袁湛拍了电报回去。
袁湛家日子过的就不好，这些年袁湛就连钱都没有打回来过，这好不容易来了一次电报，也没有人会觉得高兴，可想而知就一定是麻烦。
“妈，大姐的电报……”
袁湛的电报写的很是简单，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父母，请求父母在自己去世以后能照顾江筝。
把电报扔在桌子上，老太太捂着心口哭啊。
该啊，这就是活该。
想当初她说来的？那江耀年根本就跟她不配，她坚持要嫁，最后呢？自己扯着一个孩子，就跟娘家都不敢联系，一联系就是绝笔，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就是再恨，现在听说袁湛生了重病，只恨江耀年。
“这个挨千刀的，他怎么就不死了呢……”
老太太这就躺床上起不来了，几个女儿当中她就最疼袁湛，觉得这个女儿不同，能把生活缓过来的，结果袁湛却是叫她最伤心的一个。
袁侃的老婆捅捅自己丈夫的胳膊，这现在家里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一个大姑子离婚回来住在家里的，哪里还有地方给江筝住了？
说是外甥女，可是都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就是妈妈要死了，那还有爸爸呢。
“妈，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就听说这个病拖的越久病人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