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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两条平行线。
作者有话要说:
不剧透,真的不剧透,弱弱的,表示这是言情!
第36章 长生殿
望月楼的红角儿小玉儿和宫家小姐成了手帕交,这消息很快就在不怎么大的北平城传了个遍。
有些个能和宫小姐说的上话的夫人小姐也旁敲侧击的问过,都没当真,谈笑间问她是不是玩玩,还有说她别真降了份儿和戏子为伍,脸面上不好看。
怀玉每到这时候就收了淡笑,冷冷的告诉她们:“我是真心要和宋小姐做个朋友。”
“赫!不过是个低贱的戏子,你还叫她什么小姐,当心折了她寿数,她受的起吗?”一群昂贵绸缎料子的华服妇人小姐听了这话就笑开了,面上的蔑视嘲笑没想着遮掩,大刺刺是是对戏子打心眼儿里的瞧不起,连带着对怀玉也有些轻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谁让人家有个有权势的爹。
“张小姐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撂下一句,连笑都没带,拉下脸来直接拎起包,离了这个交际圈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
“傲什么傲,切,这种格调也就和配戏子交个朋友了!”被称作张小姐的人吐出香烟来,口鼻喷出缭绕的烟雾,翻了个白眼,又狠狠吸了口烟,来掩饰被怀玉扫了面子的难堪。
“小声点儿,别被她听着。”烫着卷发的贵妇小声劝着,“怎么,说实话都不行了?现在言论自由,真以为她爹就是这里的皇帝了?她算个什么东西,整天窝在家的病秧子!”声音尖利又刺耳,怀玉听到了却恍若未闻,熟门熟路的去了戏班子的后台。
今日宋钰不登台,戏子的嗓子比她们的命都金贵,累垮了嗓子,这命也就损了半条去,为了护嗓子,她火之后就几天唱一场,不跟之前一样拼,一天唱几场,下来后嗓子都不像是自己的。
“宋钰。”怀玉叫道,宋钰正坐在椅子上,挺直腰板熟悉着戏词,也没上妆,素着一张清丽的冷面,她转头看过来,露出一个浅笑,如化冰的雪莲,深夜乍现的昙花,若隐若现的酒窝增了俏皮,好看的怀玉心跳都乱了一瞬。
“怀玉,你怎么来了。”这几日怀玉不顾流言与她相交,对她真诚以待,她总算是卸下心房接纳,大小姐怎么了,身份不配怎么了,她宋钰从来没在乎过,说她不知天高地厚,谁又比谁高贵?
她就是敢和宫怀玉交朋友,别人爱说说去,她又少不了一块肉。
“听说喝蜂蜜水对嗓子好,我给你带了野蜂蜜,很香甜,你尝尝。”怀玉从包里拿出袋装的蜂蜜,递给宋钰,被宋钰笑着接过,谢道:“真是有心了。”
“嗯,今日你怎么没上课?”宋钰好奇的问道,怀玉尴尬的扭过头去,“今日是洋先生教的洋文课,我不喜欢,就逃了…”
“学洋人说话?挺有意思的,你说几句我听听。”宋钰对此很感兴趣,让怀玉说几句,她是孤儿,在一个大雪天被戏班子班主给捡到,又因为当时脖子上挂了个玉坠,班主给她起了个名字,宋钰,送来的宝玉。
玉坠班主也没收,也盼着她能找到自己的父母,捡到她的时候她的一身缎子袄可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
不过他一直没对宋钰说,只是让她一直带着那玉坠儿,最难熬的时候也没给卖了。
戏班子没钱,供不了她们读书,就连戏文也是口口想传,戏本子摆在她们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宋钰却是例外,别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现在也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号,宋钰自己天生就会一般,颇有些墨水,放出去说是大家小姐也是有人信的。
“nice to meet you。这是很高兴见到你。”怀玉道,“你应该回答,me too。”
“米兔?”宋钰冰雪的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很可爱,怀玉不禁笑起来,“恩,是我也一样的意思。”
“nice to meet you。”
“米…兔。”她们都笑起来,笑得秋菊都绻曲了弯弯的花瓣。
“你以后教我洋文吧,真有意思呢。”宋钰对它很感兴趣,缠着怀玉让她教,怀玉答应下来,“那我就要去好好学洋文了,否则还当不了你的先生呢!”
“先生~”宋钰用了唱戏的腔调,稣酥麻麻的叫了一声,娇滴滴软媚媚,怀玉听的骨头都酥了半截,“哎——”
两人笑得欢畅,此时,天高云淡。
宫家老爷手里有十几万人的军队,人都尊称为宫帅。
年近四十,只有怀玉这一个孩子,原配死后娶了个姨太太,不过两年也得风寒去了,就没往府里纳新人,偌大的宫府干干净净,只余下人和硬朗的军人守着宫府。
“小姐,您回了,老爷发火了!”管家常叔等在门口伸着脖子看,望见怀玉就是一喜,接着急忙忙的跑过去接怀玉下车,提醒着。
“老爷知道您逃了功课去听戏,很是不满,您伏个小哄着点儿,别闹大了。”常叔苦口婆心的劝着。
宫家这对父女的关系和一般父女很不一样,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是贴心小棉袄,可怀玉可不是这样。
她就像来讨债的情敌,是一件穿在别人身上的软猥甲,他一靠近,就被扎满手的刺,父女离心,并非一开始就这样的。
宫老爷宫岐和原配玉之婉是青梅竹马,玉之婉早年去西洋留过三年学,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回来,正是绽开的花儿一般的年纪,又有鲜活的想法儿,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多了一股子灵动,一双杏眼狡黠,让当时花花大少宫岐一眼没认出他那从小腼腆的小青梅,这一好奇一接触,被她给迷的直接发下山盟海誓只娶卿一人不纳妾不二心,八抬大轿的娶了回去。
门当户对,也没丁点波折的娶到了手,算是佳偶天成,没有比真爱是老婆更让人满足的事。
过了两年生了个男孩,当珍宝的宠。
但轻易到手的总学不会珍稀,宫岐还是被花花世界给迷了眼,出去采野花,再后来出了件大事儿,没人知道是什么事儿,只知道出来那事儿后玉之婉病倒了,吓得宫齐收了心,一心一意的陪着守着,珍贵的药材一股脑的往宫府里送,流水一般,却抵不住病来如山倒。
玉之婉又渐渐好起来,却落下了病根,每日吃药。宫歧消停了两年,被吓着了,安心当了两年好夫君好父亲,那时怀玉还不叫怀玉,他叫淮御,淮御还是和宫岐很亲近的,只不过他长到六岁的时候宫岐忍不住故态复萌,和凤仙楼的什么莹姐儿烟儿媚暧暧昧昧的,被一个挺着肚子的女的找上门来的时候,玉之婉正犯着病,一口气没上来就在淮御面前断了气,淮御吃喝不进,从这天起就对宫岐冷了心,而且开始做起了女子打扮,成了怀玉。
玉之婉曾告诉他,她是想给他取怀玉的名儿的,不过太娘气就取了淮御的谐音。
而怀玉最后还是在玉之婉死后叫了这个名字,他不明白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可他知道他的母亲,永远温柔可亲的母亲,是想要一个女孩儿的。
玉之婉病中也时常叫他到眼前,透过他看着遥远的虚妄之地流泪,病的重了,他听母亲声声悲切的叫着女儿,他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心里却疑惑的想,原来母亲最想要的是女儿吗?
在她死后,他终于成了他的女儿,坚信着,他是母亲最喜欢的女孩儿。
玉之婉死了,宫岐后悔了,抱着她冰凉的尸体哭了一夜,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真后悔,心剜了一块儿似的,流脓流血,他让人把那来要名分的女的拖出去,然后就没那女人的消息了。
听说是走了,也有人说死了,反正楼里也没找没出声,人也没见过了。
誓言虚妄,厮守成谎,玉之婉一死,把宫歧最浓最烈的情给带走了,是他负了她。
他一辈子愧着她,怀玉现在都不忘那晚,下棺的那日,他冷眼看着他那父亲一脸灰暗,他想抱他,被他跑开,他站在母亲的庭院,衣襟落满了霜,两鬓也被霜染了一样,仿佛一夜苍老。
他就再也没原谅他了,无论他对他多好。
他怕后母苛待,府里一直没进人,主母夫人的位子空着。
宫岐发现怀玉穿女装的时候是震怒,非逼着他换下来,但怀玉仇视的眼神和倔强让他内疚,他请了洋医,医生道他受了刺激,心理失衡,自我暗示性别倒错。
宫岐想方设法的纠正他,他一点儿不改,只固执的认为他是女孩儿。
后来宫岐也没了法子,对外宣称怀玉是宫家唯一的大小姐,不过小时是被当男孩儿教养的。
宫岐限制怀玉外出次数,连读书都是请了先生来府,他对怀玉既愧又忧,好好一个儿子还指望他子承父业,却因为他做错事的缘故活生生逼成了女儿。
往后怀玉长大可怎么过,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
怀玉都已经十六了。
快要瞒不住了。
宫岐想纳玉之婉的贴身丫头当姨太太,怀玉得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拖着和她母亲一般病怏怏的身子冷冷的看他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窖。
他亏欠了他。
他爱看戏他也不拦着,若是刚好喜欢上个女孩儿,哪怕是戏子他也能做主让他娶了,只盼着他恢复正常。
可怀玉逃了英文课真是气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萝卜小天使猜对了勒,这次的男主和女尊国故意男扮女装的性质不太一样,是性别认知障碍,他打心里觉得自己是女孩儿。
这章介绍前情身世比较多,后面都会用到的。
蠢作者做了个噩梦,梦到文下一溜儿的负分和质问评论吓的醒了(☆_☆)
第37章 长生殿
宫岐当年追求玉之婉颇下了一些功夫,玉之婉不乏才俊追求,之所以最后选了宫岐,着实是托了莎翁的福。
玉之婉英国留学,极爱莎翁诗作剧本,还参演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她饰演朱丽叶,美丽端庄的东方姑娘还在剧场引起了轰动。
宫岐打听出玉之婉爱好,投其所好,用莎翁的十四行情诗打动了她。
宫岐花花公子,招式多的很,真要追一个人那人是逃不脱的,因为宫岐花的功夫比谁都多,花笺传情,手写一笔华丽流畅的英文: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能否让我将你比作夏日?
你可是更加可爱,更加温婉…)
锲而不舍的情诗攻略,比其他人约餐约饮更得玉之婉的心,玉之婉被他打动,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宫岐。
玉之婉是极爱英文的,即使嫁了宫岐也每日读诗,最爱的是在清晨,靠着窗吟宫岐写给她的情诗,她沐着清露,如美好的透光的百合绽放,这般模样令宫岐心折。
玉之婉曾对很小的怀玉说,让他学好英文,然后两人一起去英国看望她的恩师迈克先生,最好能考进她的学校,这样母子两人就是校友…
玉之婉还在遥想未来,而她死后,宫岐记着玉之婉的每一句话,包括这个心愿,专门请了洋人先生。
可怀玉竟敢翘课。
宫岐得了消息气的打碎了正在玩赏的哥窑冰裂纹花瓶,裂纹落地,整合分散,全是尖锐的碎片。
怀玉刚进书房就见了脚下的碎瓷,“找我何事。”怀玉问。
“谁让你逃课的!你对得起你母亲的期望?为了个戏子逃课?!”宫岐硬朗的脸部轮廓是极清俊的,军人的硬朗和一丝不羁的匪气融合,不违合,独显属于他的魅力,他处的正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龄,两鬓却已有花白的碎发,细看,眼纹也深了许多,眉心的三道线更像是刻上的一般。
“父亲,你又对得起母亲吗?!”怀玉尖锐的质问,他有什么资格说他,他本就不喜英文,全因母亲的缘故学了几句,而宫岐这番兴师问罪的架势,又是凭什么!
宫岐的怒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徒增无奈无力。
“不管你跟那戏子如何,课不能逃…”宫岐的话软了,怀玉的怒气却起,“那戏子,那戏子,父亲就不能尊重我的朋友?我去看我的朋友,我做错了什么?”
“怀玉——”宫岐唤道,还想说什么,怀玉却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他冷漠着脸,“父亲,我没有错,你也别用母亲的名义教训我。”怀玉转身就走了,踏出门时控制不住咳嗽出声,一声声的像把心咳碎。
帕子拿下,是染透的血。
怀玉无视,将帕子藏在掌中,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怀玉又和宫岐开始冷战,宫岐嘴里发苦,他是不想这样的,可每次都控制不住将两人关系越推越远。
打扮朴素的女人走近,把手搭在宫岐太阳穴上,一边轻揉一边软声劝慰,“怀玉只是贪玩了些。”
“铃儿,别为那逆子说话,好好的男儿郎,却要被人叫什么小姐,每一声都是向我心口上插刀啊!”
“逆子,竟连婉儿一直喜欢的英文课都敢逃,他还有什么不敢?!”
徐银铃操着一口吴俣软语安抚道:“老爷,别为怀玉生气气着身子,小姐在天有灵也不愿见您这样。”
徐银铃是玉之婉的贴身丫鬟,主仆情深,玉之婉嫁给宫岐时徐银铃才十四,如今她已过三十,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都耗在宫府,自玉之婉去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