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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支柱来看的,这又比一般的友谊不同,多了厚重的意味,几道难掩的庄严。
宋钰需要他,所以他是男的,这与一般的喜欢的感情又不同了,似乎宋钰只要在他的庇护下好好的生活他就满足,许是四年日日月月的漫长时光把他和她仅存的两月欢乐珍藏酿酒,积淀至醇厚,说不清他为什么会对宋钰产生一种宿命的责任感,似乎照顾她是他天生的责任,他连拒绝都没有余地,他也是乐得接受这种责任的。
所以在得知宋钰成了日本人情人之时才会心疼的颤抖,他记忆里的宋钰气质高华清丽高傲,和他初见就敢呛声,又不媚权贵洒脱利落,通透的水晶一样的人,他不信是她自愿的,只觉得自己来的太晚,让她被逼迫着选了这条路。
或许四年前他不懂无权无依的戏子命运是什么,可现在他知道,好的褪去戏衣嫁良人,坏的飘零几处谋容身,被有权势的人看上,除极烈的性子了断生死保全名,哪有拒绝的权利。
而宋钰她又那样出彩,他怎么就能离了她走了呢,淮御有一些懊恼,随即便被更深的迫切掩盖,没关系,他现在能带她走,还不算太晚。
以他的身份去要一个女人太轻易,即便这年头人言可畏。
可他没什么可畏惧的。
淮御是直接请了宋钰出来见面的,包下了整座楼,宋钰赴约时带了澄澈随行,本来是不想的,可澄澈赖着她要来,还美其名曰保护。
和男主的再次重逢还是让宋钰激动了片刻,仅仅片刻,等待了许久的时间戛然而止,不必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开雪飞的熬着日子,系着绳扣,天知道她多想让淮御回来,这份心情又三分女主对淮御的企盼思念,却有七分是宋钰的望眼欲穿终了结的释然。
生命就此可以倒计时。
她对着镜子打量正是风华的脸,提起的笑恍若当年,又不似当年,漫上了更多的媚和烟火俗气。
她致力于表现爱慕荣华变节的情妇角色。一身黑色的旗袍,如血的红梅绽的热情似火,万般颜色妆就的容貌染上风尘气。
澄澈抱着刀倚着门框看她,好奇今日的宋钰打扮成这样,是为了赴谁的约?他也直接就问出来,宋钰妍妍一笑,道:“故人。”
澄澈越发看不懂宋钰,不过直觉里也知这个故人定是宋钰重视的,这几年宋钰把安倍建一迷的神魂颠倒且荣宠不衰,讨好的招式他看了既酸涩又眼红,但她何曾妆成这副极端惑人的样子,像堕入黑暗的罂粟妖花,像百合在烈火灼烧中濒死的枯败至美。
澄澈低头掩下目光,黑漆漆的刀鞘印不出他痴迷又嫉恨的影子。
宋钰这副模样果然把淮御吓了一跳。宋钰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笑得却不是那么回事,隐隐的流露深入骨髓的媚态,要说宋钰从小扮演女主有什么收获,无异于是演技方面,任谁磨砺了二十年的演技也要成为影后级别,宋钰也是。
她勾的上挑眼尾是嫣红的颜色,看起来无情动人的勾人模样,她恰到好处的疑问:“宫少帅,你我素不相识,怎请我赴约来了?”
这样的宋钰让淮御开不了口,嘴唇想要开合似有千斤的重量压迫,甚至他连直视宋钰都不敢,狼狈的移开目光,手指在微微抽搐,不算长久的沉默中,一道略沙哑的拖长声音横插而入:“姐姐,和这哑巴废话什么。”
“小澈,不要胡闹。”宋钰轻斥,却纵容宠溺,再抬眼看淮御就有些抱歉,“小澈年纪小不懂事,少帅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计较。”
“说起来少帅您与怀玉倒是相似极了,两年前宫帅还道她病愈后就回来,我高兴了许久,结果…”宋钰低低自嘲笑了两声,“许是她忘了我吧,也是,我这种人…哦抱歉,不该在您面前提这个,只是您与她真是相像,怪不得是有血亲的,让我一时失了态。”
淮御飘移的眼神还是没有着落,竟是连澄澈的话也没听见,宋钰的话却声声惊雷的在耳畔回想,他不敢冒然开口。
“您找我见面是什么事?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因为宫帅之事,您是多虑了,我现在是安倍先生的人,承蒙宫帅青眼,但恕我不敢高攀。”
宋钰发誓她从来没笑得那么没脸没皮的炫耀!笑都要僵了也没见对面的男主说话,她这番话可是准备了许久了,怎么插刀怎么来。
你看,你来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是安倍的人了,你来找我又是什么事,是因为宫岐吗?你在我眼里,都不如我身旁的小澈重要呢,你还在沉默什么?我是不是已经变得你认不出了?我等了你四年,记挂了你四年,两年前为你将要归来的消息欢欣不已,你为什么没回来?
你忘记我了,现在的我,又跟你什么关系?
宋钰是为女主宋钰问的,她是女主,所以也是为自己问得,宋钰她活的太委屈,太身不由己,但她性子又太独立,琥珀眼珠里洞彻世情,她做自己的事,没有过后悔,可还是被命运捉弄的失掉了性命,在最美的时刻凋零。
诚然宋钰身为看客是没有委屈的,若只当一场游戏一次任务,大致的走向还在她掌间的纹路中缓慢前行,即便曾有交错的乱纹,也在走到最后时脉络清晰。
只有最一条深刻的生的最显眼的掌心纹,劈向已知手心握不住的虚空。
而此刻,云雨不生,风和日丽,她站在空旷的雕栏酒楼中央,面对面色苍白的青年军阀,笑意盈盈的说出一句句无关轻重的话,最后说的是:“不敢高攀。”可这不敢高攀的身份,本就是她的。
也不全是淮御的错,他当年也不想离开,他也想在病愈后直接来找宋钰的,他也身不由己的被命运的大手拨动齿轮,齿轮太重,他渺渺之力无法违抗,甚至客观说一句,淮御也是无辜。
宋钰哪管这些,操蛋的剧情让她二十年的伪装生了烦躁怒气,疲惫于憋屈的逢场作戏,对待男主,她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或许女主宋钰是温和的,只是不敢置信唯一的好友变成男人,但到了知晓一切的宋钰这里,总要用自己的方式来稍稍的“报复”一下迟迟不出现的男主淮御。
宋钰是知晓一切的看客,又是身在戏幕中的演戏人,这场戏她是要演完她短短的一生,谢幕之时就是她解脱之时,不像是在罗马时她失去了需要去攻略的这份记忆一身轻松,也不像在鸾国时她放飞自我写了四年黄文的随心任性,这个民国,她清楚地记着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剧情,自己的任务。
她是剧本里唯一的知情者,在这场大戏里,除了她所有人都不知自己是已经被书写好的,即便平行的时空一个细小的改变出现偏差也不会改变大局走向,双重身份的偏差不是单靠自我暗示就可以消弭的,宋钰生了怨气,是对男主的还是对自己的,是对世界的还是对任务的,说不分明,或许都有,反正宋钰是很任性的生了怨,这怨气平日不显,平素不想不显,但一遇诱因一碰火星,它就自然而然的生起来。
演戏人入了戏,七情六欲从伪装严实的躯壳逸散而出,缠在戏子的周身,令戏子一举一动都搅动着真实的韵律。
作者有话要说:
宋钰这个世界抑郁了。
第52章 长生殿
被封印的魔鬼第一年发誓,谁来解救它它便许谁金银宝藏,一千年过去,没有人来,它发誓,如果有人解救它,它就把一切都给对方,还是没有人,最后他等到绝望,发誓,若有人救它,它会杀死那个人。
那是久等不来所生的怨气,在黑暗发酵,疯狂和偏执扎根汲取所剩无几的理智。
诚然,宋钰凡胎肉体,也被影响了一些。
只要效果还是一样的不就好了,男主以为女主宋钰已变,任她做再多也是不信任,怎么都错,连走路呼吸都是错的,男主要得是干干净净十六岁的宋钰,能因为一句英文仰着无辜乖萌的脸说出“米兔”的宋钰,而不是经受了十丈软红变成“汉奸”的宋钰,不是对着日本人搔首弄姿百媚含情的宋钰。
宋钰不喜欢这一阶段的男主,他有上位者通有的疑心,有绝似宫岐的武断,还有高高在上的身份教养出的略带单纯黑白的世界观,二十岁的男主还是有些天真的,即使重视宋钰,却接受不了一直在他心里美好的宋钰变得污浊难看。
宋钰那么干净,清丽的不染一丝烟火,时间终究是改变了这个人。
她干脆早早的毁掉自己在男主面前的形象。
“我是怀玉。”淮御的声音很平静,被压抑的很平,很冷,这四个字却耗尽了他心尖的一股气,他开门见山,说自己是怀玉。
宋钰如他所想的变了脸色,“怀玉是女的,少帅你是男的,开什么玩笑!”话是这样说,可以她浮动的情绪来看,她是直接信了的。
“姐姐,别跟这个疯子说话了,我们回去。”澄澈在一旁拉着宋钰,他不懂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但他看得出宋钰眼底的不敢置信,就像对面人的一句话压垮了宋钰心底一道坚固的防护。
“宋钰。”淮御苍白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健康,即使病愈也让人觉他一脸病容,他顶着一张同怀玉八分相像的脸,声音磁性深沉,他说:“nice to meet you。”
“我不相信!”撂下这句话,宋钰逼问:“你有什么证据?”
淮御半垂着眼,“宋钰,你第一次登台唱的是长生殿,我去后台找你,你才卸了一半的妆,只在镜子里打量我,看不不看,我说想和你交个朋友,你——”
“够了!”宋钰打断他,起伏的前胸太剧烈,她捂着,喘不过气一样,她抓紧了澄澈的手,“小澈,我们回去。”
澄澈被她抓的生疼,不过这点儿疼算不了什么,顾不得其他,澄澈撞开了紧闭的门,门外的配枪士兵严阵以待,围住他们,澄澈拔刀,要杀出一条血路的架势。宋钰笑了,“少帅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留我吃饭?多谢了,安倍先生今晚订了包间,我去晚了他会不高兴,少帅体谅则个。”
“宋钰——”淮御僵直的站在原地,像一块木雕,他叫她名字,眼里似有无限的哀伤,被半垂的眼皮掩去。
宋钰定定望着他,直看得他挥手,包围他们的士兵散了,宋钰果断转头离开,宛若身后有洪水猛兽。
后面的事情发生的顺理成章,澄澈也发现了宋钰的异常,宋钰凡事有出席的场合必定一改往日平淡矜持,有意无意的勾引对她虎视眈眈的贵客,花蝴蝶一样穿梭在酒席华服一派斯文的人群中,周身脂香酒气,这份变化太明显了,任谁都有所察觉,安倍建一对宋钰的变化乐见其成,盛宠更甚,更乐意带她出席宴会酒席,在他人艳羡的目光中搂住宋钰纤细的腰肢,宣告所有权。
宋钰无疑是做给淮御看的,淮御又来找过她几次,被她几句话堵了回去,看来是已经放弃挽救她这位失足伙伴,最后一次见面,她无意中看到淮御沉痛的眼。
很好,男主已经对她失望,不过他还会来找她的,宋钰端着高脚的水晶杯,将甘醇又微微发涩的酒液一饮而尽,神经麻痹的想。
淮御会很快就离开,离开那天他会最后一次见宋钰一面,宋钰那天正巧发烧,昏倒在他面前,被他带到宫府安置,第二天宋钰回大使馆,偷走一号文件,在去送给卢爷的路上遇到男主带了士兵追捕她,因为直系与奉系的作战计划失窃了。
正好是宋钰在宫府的那一晚失窃,没有巧合,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宋钰偷的。
万夫所指啊,宋钰一边端起另一杯酒一边灌着,很快就能享受这种被目光杀死的新奇体验。
别急。
宋钰对自己说,很快。
果真很快,老天乐得拨动命运的□□按照原先的轨道转动,健健康康的宋钰没有一点儿预兆的发起高烧,清明的意识归入黑暗那一刹,她被一条稳健的手臂抱住,随即人事不知。
再苏醒,宋钰强打起精神,扶着墙出了宫府,没人拦她,大概淮御已经下了命令。
迷惑安倍建一这项业务已经是非常熟练,宋钰顺势勾引着他做了一次,安倍建一在幻境中挥汗如雨,宋钰则顺利的拿到了文件。
尚算轻薄的牛皮袋里装的是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布下的“必死之阵”,他们在距沈阳一公里半的皇姑屯火车站附近的桥洞下放置了三十袋炸药及一队冲锋队。势要将张公果断扼杀。
这份文件的时间地点乃至参与人员都做了详细的精密计划,正是出自安倍建一的脑袋,关东军的参谋是他好友,两人私聚时谈及奉系司令已经不听使唤,棋子已废,日方在华利益得不到保障,安倍建一哈哈一笑,直接出了个阴毒的绞杀主意,宋钰在一旁乖巧的斟酒,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可惜,这份文件,注定交不到卢爷手里,宋钰整整衣服出门,叫了辆黄包车,捂着心口乱跳的心脏,许是越到真正的紧张时刻越不容易紧张,就像考试之前做了诸多准备万般预想猜测,发卷子之前乱的要死,一旦真的动笔做题,所有的紧张都没有了。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宋钰都是不紧张的,只是有些疼罢了,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真的死,虽说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