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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够了。我只问你一句,我凭什么——要帮你?”
见那人半天不得其法,没领会苏轮的意思,浅也几乎要冲出来破口大骂,你个二百五!十三点!人家明显是要你的钱嘛!
仿佛听到了浅也内心的咆哮,那人领会了,彻悟了,很快就响起一阵拿钱袋的声音:“我,我给你一半!你帮帮我!”
“一半不行。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
沉默良久,苏轮终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了这句话。
浅也和外面那个被敲竹杠的男孩同时一愣。
空气中隐隐传来独眼强的谩骂,间或夹杂着女孩的哭泣,终于,那人咬牙同意道:“好,三七就三七。不过,你必须先帮我逃过独眼强的搜身!”
苏轮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原先打算怎么做?”
“我,我想在这里挖个洞,将钱袋埋进去,这样独眼强就搜不到我了。”
果然是这个打算。
浅也悄悄握紧了拳头。
“然后呢?你坐上马车前往贺州,钱却被埋在这里,你有什么办法回来挖出钱袋?”
“这……这我没想过。我就想着先逃过这劫再说。”那人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是白痴啊,折腾了半天,害的众人被搜身,到头来,做的全是无用功?!浅也气的在心里大骂。却听苏轮也嗤笑了一声:“蠢货。”
“那你有什么办法?”那人受不得苏轮讥讽,反问道。
“拿根绳子,将这些钱绑在马车底座。他们搜不到,我们也能偷偷带去贺州。”
见苏轮一下子就说出了办法,浅也忍不住一怔。这人,脑子倒转的挺快。她还想继续听下去,忽然听到外面独眼强的声音问道:“怎么少了几个?人呢,跑哪里去了?”
“……”
“还有谁!还有谁没被搜身?!”
“我记得,我记得,好像有个女的,一直跟在穆夜身边的,他们都叫她小夏。”很快,就有人提到了她。
“那她人呢?”
“没看到。会不会——会不会躲到马车里去了?”
“妈的,把她给老子抓出来!”
终于,还是轮到自己了。
浅也见躲不过去,深吸一口气,缓缓下了马车。车门吱嘎作响,她脚刚落地,众人的视线就都转向了她,尤其是那几名大汉,看她的眼神兴奋无比,满脸猥琐的笑,一双大手也早就蠢蠢欲动了。
“过来搜身。”独眼强命令。
她一步一步走向独眼强,同时,也在人群里无声寻找着穆夜。
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里面,有同情,有不忍,有木然,甚至还有几道不怀好意——是的,不怀好意。我们都被搜过了,你当然也要被搜!
终于,她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穆夜此刻正抱着月牙,低头柔声安慰着什么,月牙满脸泪痕,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破了,整个人仿佛一叶浮萍,风一吹就会倒下。她紧紧勾住穆夜的脖子,喘的厉害,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
浅也望着相拥的二人,径直越过,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穆夜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瞧不出丝毫情绪。
浅也停在了独眼强跟前。
独眼强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她,挥挥手,示意属下来搜身。那大汉摩拳擦掌扑过来,手刚碰到浅也,就被她重重打开了。
众人一愣,似乎都没想到她敢反抗。那搜身的汉子最先回过神,捋起袖子一把提起她:“好你个小娘皮,敢打我,找死是不是!”
浅也两只脚都离了地,胸口闷闷的,脸色一片雪白。余光瞥向四周,但见风过无痕,死一般的安静,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她说话。眼看大汉的手要摸上自己的胸,她一脚踹了过去,大声道:“等等,我知道!我知道偷钱的人是谁!”
这句话有如平地一声雷,炸的大汉呆了呆,也忘记了她之前的反抗。独眼强上前一把揪起她的衣服:“你说什么?给老子说清楚!”
浅也被独眼强勒的几乎要窒息,却不敢动弹,眼睛再度看向周围,发现不知何时苏轮已经站到了人群中,此刻双手抱胸,正冷眼望着她的绝境。
脑中忽然想起了白天在水里他故意推自己的那一下,一股怒意腾地升起。好,很好,她夏浅也从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以,苏轮,对不起了——
“是他!是苏轮!他把钱袋绑在了马车底下,不信你们可以去找!”
这句话说完,人群里的苏轮就一僵。
独眼强听到是他,猛地扔开浅也,气冲冲地走向苏轮:“是你偷的?”
独眼强摸上了腰间的大刀。此时此刻,若苏轮敢流露出任何想逃跑的迹象,恐怕立即就会命丧当场。
浅也跌倒在地,也来不及爬起,转头死死盯着苏轮的表情。却见他忽然低下了头,眉宇间是难得一见的示弱,恭敬道:“强哥在怀疑我?我可以向天发誓,我没偷。”
“没偷?这丫头可是说你将钱袋绑在了马车底下。”独眼强指了指地上的浅也。
苏轮也随着他的手指看向了浅也,漆黑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感情:“强哥如果不相信,就去马车底下找找好了,看那里到底有没有藏钱袋。”
这小子,竟如此镇定。浅也有些紧张地用指甲掐了掐自己。冷静,冷静,他根本没有时间将钱袋藏在别处。即便不在马车底下,肯定也埋入了附近的土里,到时候翻一下就行了。绝不会……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的。
很快,去马车底下查找的汉子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包钱袋。见到这钱袋,浅也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偷偷看一眼苏轮的脸色,见他依然镇定自若。
独眼强抛了抛钱袋,尖利的刀锋指向苏轮,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种生死关头,他也只能供出那个真正的小偷了。浅也屏住呼吸,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围的男孩。那么,到底是谁?苏轮会供出谁呢?
却听苏轮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马车底下真的会有钱袋,可这的确非我所偷。强哥若只凭一面之辞就断定我的生死,未免叫人寒心。若是这样,我也可以说,是她偷走钱袋,然后放在那里嫁祸于我!”
他手指的,赫然是坐在地上的浅也。
浅也自然不能入了他的圈套,立马反驳道:“你胡说,我明明听到是你的声音,说要把钱袋绑在马车底座!”
“你说是我就是我?我还说是你呢。你故意栽赃,让我引去强哥注意,你好私吞赃款。我猜想,那钱袋里的钱恐怕少了好多,不然,行偷窃之事却无本而归,岂不可笑!”
“哦?一半不行,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浅也学着他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尔后,冷冷道,“你是不是想说,钱袋里,只剩下了三成钱?”
两个人的眼中都闪过火花。
“够了!我看看钱袋里就知道了!”独眼强大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当着众人的面解开钱袋,露出了里面的物什,当看到里面是什么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竟然……全是石头。
浅也难以置信地看向苏轮。怎么会变成石头?什么时候变成了石头?他——他后来又做了什么?!
月色袭人,清风阵阵。黑衣少年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要说:
6。第01章:卧虎藏龙(六)
噗通一声。
浅也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地上,而身旁,是跟她一样遭遇的苏轮。独眼强扛着大刀在两人面前转了几圈,看看浅也,再看看苏轮,终于不耐烦道:“给老子好好想,到底是谁偷走了钱袋!想不出,老子就拿你们俩开刀!”
浅也想爬起来,奈何手脚被绑的太紧,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坐好。反观苏轮,到底是男子,比她有力气多了,一个挺身就稳稳坐地。
浅也此刻早没了和他斗的念头,又见独眼强满脸不耐烦,那闪着寒气的大刀时不时碰向自己的脸,为保小命,只能拼命想对策。
是的,她是成功逃过了“搜身”,可现在却落入了一个更可怕的境地,一旦处理不好,她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都怪他。
想到这里,浅也不由怨恨地看向旁边的苏轮。若不是他,自己何以沦落至此?他不是一向被人说是卑鄙无耻么?那种时候只要供出真正的小偷就好了,可他不仅没供出,还舍命替对方掩护,与她攀咬。
——就因为他曾答应过对方会帮忙?
浅也不相信地摇了摇头,难道这小子是属于“一旦承诺,必守一生”的类型?
两人成了木头人,谁也不说话。独眼强看的一肚子火,正欲爆发,突然,不远处的铁皮马车里传来了一阵嘈杂。浅也一惊,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大汉飞快跑到了独眼强面前,大声道:“强哥,不好了,我们刚刚数了一下人数,跑了一个兔崽子,小六去追了。”
“什么?”
“好像是在你审人的时候,趁乱逃走的。听看见的孩子说,他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我们怀疑就是他偷走了你的钱袋。”
独眼强吐了一口唾沫:“妈的,敢跟老子玩这一手!你在附近看着,老子亲自去追,看这次不剥了他的皮!”
两人杀气腾腾地离开,把浅也和苏轮留在了原地。
头顶月明星稀,黑云静静飘过,偶尔还有虫子的低鸣,在夜晚听来格外悦耳。她望着苏轮,突然问道:“逃走的是谁?”
苏轮斜一眼她,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良久,才淡淡道:“王虎。”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那你是什么时候把石头放在马车底下的?”她继续追问,不问出真相誓不罢休。
“你下车的时候。”他答的也很干脆。
这么说来,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在马车上了,并且也知道她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可当时他却不动声色,故意把藏钱地点告诉她,然后,趁她下马车的时候,提醒王虎,说事已败露,她一定会将他们的事告发给独眼强。
“是你唆使王虎趁乱逃走的?”那种情况下,她告发他们已成定局,王虎也已绝望,准备束手就擒。可是,只要这个时候,他向王虎保证,不会揭露他,并还会帮他拖延时间,制造混乱,那么,慌不择路的王虎绝对会想尽办法逃跑!
问题是,这种仓促间的逃跑,真的能成功么?
结局只会是一个。
浅也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寒冷:“你拿了他七成的钱,却还算计他的命,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
苏轮反问:“若不让他逃走,谁来替我背黑锅?”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睥睨着她,叹道,“他脑子不太好使,轻而易举就中了别人的圈套,想来到了贺州也是个短命鬼,我不过是提前让他上路罢了,神明可管不着。”
浅也的脸色更差了。
“你在替他伤心?”苏轮轻轻一笑,讥讽道,“算了吧夏兰花,也许一个月之前我会相信你是真的伤心,可见识过今天的你后,我可十分的确定……”
他凑上来,几乎贴着她的脸颊,缓缓说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绝情。”
被他说到痛脚,浅也立马后退了几步:“你少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是不得已为之,你却是主动谋人性命!”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不叫夏兰花,这么俗气的名字,你都叫的出口,也不怕得口疮!”
苏轮诧异地眯了眯眼。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没有人热场,也没有人出言挑衅,只是各自坐在那里,望着头顶的星辰闪烁,神游天外。过了一会儿,浅也忍不住偷偷看向苏轮,见他微微仰头,清俊的五官有如雕塑,在月色的映衬下散发出夺目光彩,任是无情也吸人。
她暗暗叹了口气。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果然有些翩翩世家公子的派头,可是这心,却是纯黑的,实在可惜了这张媲美现代偶像明星的脸蛋。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阵欣慰。幸亏她早过了花痴的年纪,否则就凭这一张脸,就是当年她追星里最喜欢的调调。幸亏啊幸亏,她喃喃自语,阿姨现在最喜欢的不是美男,而是钞票。
等等。
钞票?!
怎么把这种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问苏轮:“钱呢?王虎偷的钱你不是得了七成,现在应该都在你那里吧?”
苏轮回头,冷冷道:“那又如何?”
“如何?当然是见者有份。这钱原本就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