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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七个大汉魁梧的身材?因为他们腰间泛着血迹的大刀?因为王虎的前车之鉴?还是因为他们狠辣的性情,狼一般的身手?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穿越到这里,不敢面对茫然的未来,不敢孤身走上未知的前路。她在怕,她害怕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在这个异世无法生存,她害怕所有人都像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她更害怕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说到底,只是现代人明哲保身,安于现状的习惯罢了。
可现在,所谓的“安全”已成了“危险”,原来的“凑合”也变成了“绝境”。独眼强对她虎视眈眈,穆夜等人又不管她的死活,还有苏轮这个定时炸弹,她已无法周全自己。
乖乖认命?她冷笑,夏浅也的字典里从没有这四个字。既然没有退路,那就逃吧!管他抓住后会遭遇什么——
毒打?*?送命?
不。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如果连试都不试一次的话,她不甘心。
不过,显然有人跟她想的不一样。
坐在马车里,她忍受着无尽的颠簸,一个平时只说过几句话的女孩凑过来,羡慕道:“小夏,鸡腿的味道怎么样?很好吃吧?”
她望一眼女孩不明真相的样子,随口敷衍道:“还行。”
只是还行?女孩眨了眨眼,不依不饶:“你讲详细一点嘛。我听说,那肉可是又香又酥,嚼在嘴里,软绵绵的,仿佛赤水豆炒开了煮,还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赤水豆属于这个时代的中产阶级食物,在贫民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女孩没吃过鸡腿,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形容。可浅也实在没心思跟她讨论自己吃了二十九年的东西:“……差不多吧。”
闻言,女孩秀丽的脸上立马闪过一丝不满。也许是浅也的不耐烦刺激到了她,也许是她本就有嫉妒之心,总之,她的神情变了,变得狰狞,刻薄,难看。她偷偷望了一眼远处的穆夜,不知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道:“哟,小夏,你说话吞吞吐吐的,该不是担心我下回会跟你讨鸡腿吃吧?你且放心,我绝不是这么不知趣的人。这车里并非只有你才吃过鸡腿,像阿罗,从来没给别人尝过一口,大家又何曾怪过她?到底同车一场,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走,你也不用故意疏远人。”
言外之意,是骂她跟阿罗一样,忘恩负义,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将自己与穆夜等人撇清关系。
浅也皱了皱眉,本想将这想当然的女孩骂回去,抬起头,忽然一怔,发现马车上大部分的孩子都在不满地望着自己。
难道……他们以为是她故意疏远的穆夜?
就因为晚上一个白得的鸡腿?
这些人瞎了吗?她跟穆夜的古怪气氛明明从白天就开始了好吧?
所谓宁跟明白人打架,不与糊涂人吵嘴。眼前众人大多来自市井,眼力见识不高,早就在心里定了她的罪,面对女孩的无理挑衅,她可以骂回去,且凭她的口才,还能骂的不带一个脏字——但说赢了又如何?大家就会相信她,接受她?毫无芥蒂地跟她相处下去?
之前有穆夜护着,她一直扮演柔弱乖巧的角色,凡事低调,从不出头。可现在,仅仅一天而已,那些隔阂全部显形,将她一下子逼到了风口浪尖。
这种时候,只要穆夜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她不自觉地看向远处的穆夜。和风拂面,润物无声,他只静静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飞逝的景色,任碎发被吹乱,微微出神。而他身旁,坐着扎着一个辫子的月牙。月牙早就察觉到浅也的处境,此刻局促不安地望着她,却什么话也没说。
浅也缓缓收回视线。
她记得,以前好友曾说过一句话: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那张嘴。如今看来,果然是至理名言。这人说什么会保护自己,还对天发誓。狗屁,都是狗屁!
众人无言的谴责还在继续,浅也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刚想说些什么,阿吉出来解围道:“小夏,你过来。不是说头疼的么,来这里吹吹风。”
阿吉的话让众人一愣,彼此对望,似乎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见此,月牙终于也不再沉默,附和道:“是啊,小夏,你坐我身边,这里风大。”
浅也望一眼众人被噎住的神情,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换上笑脸,走到了月牙身边。刚坐下,阿吉就主动找她聊天,那自家人才有的亲昵语气,很快就打消了众人投来的疑惑视线。浅也余光瞟过,原先那个挑衅自己的女孩脸色也变得很不自然。
暂时稳住了局面。
她苦笑一声,同时,想寻机会逃跑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难过。连续三天吃饭,独眼强都给她加菜,有时候是鸡腿,有时候是牛肉。浅也虽然极力想表现的无所谓,但不可否认,因为独眼强的特别照顾,穆夜的故意冷淡,月牙的有所保留,越来越多的人看她不顺眼,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把她当回事。她俨然已成为了马车上排在苏轮之后的第二号公敌。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让她心惊胆颤的是每晚吃饭时,独眼强那灼灼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并且,越来越露骨。
她预感独眼强要动手了。
终于,第四天,众人熟睡之前,独眼强突然上了马车。
此刻已是半夜,霜寒露重,赶了一天的路,独眼强应该已经累坏。可他这个时候还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浅也一下子心慌起来,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独眼强的目光在人群里一一扫过,尤其留意女孩,似乎在寻找着谁。
不要。
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她在心里反复说着这一句话,又悄悄往月牙的背后躲了躲。
可惜,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祈求,独眼强还是看到了她。
“夏兰花。”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兴奋,得意,还带着隐隐的克制,“跟我出来一下。”
她一下子僵在当场。
似乎对她的迟钝很不满意,独眼强眯了眯眼,向前走出一步,突然听到“噗通”一声,众人一惊,看向声音来源,发现是阿罗跌在了那里。
阿罗满脸惊慌:“有、有人推我……”
独眼强的眼睛亮了亮。然后,转头看一眼浅也,再看一眼阿罗,看一眼浅也的木头样,再看一眼阿罗的凹凸有致,心中暗暗比较了一番,终于,拿定了主意:“阿罗,你跟我出来。”
阿罗的表情一阵灰败。
望着阿罗下车的背影,浅也瘫软在那里,神情呆滞,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明知不该这么想,但她现在,的确非常感谢阿罗那关键时刻的一摔。
但……
真有那么巧么?
她茫然望着阿罗刚刚摔倒的地方。阿罗说,有人推她。如果不是撒谎,那就是真有其事。而最容易做出这事的,就是当时阿罗周围的人。
她开始回忆当时离阿罗最近的几个人,几张面孔。究竟是谁呢?谁会不惜冒着被独眼强发现的危险,也要救下她?这个人,绝对和自己有交集,至少不会是普通交集。这样想着,她瞳孔突然一缩,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苏轮。
还有穆夜。
作者有话要说:
9。第02章:龙争虎斗(一)
帮她的,会是苏轮,还是穆夜?
浅也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一脸颓然之色。说实话,这两个人,她都不怎么相信。一个,跟她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连心肝都是黑的,又怎么会帮她?另一个,也早就疏远了她,若真是他做的,之前怎么都不管她的死活?
难道是神做的?
她只能这样劝慰自己了。
可俗话说的好,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上一回她侥幸逃过,可下一回呢?下下一回呢?独眼强不可能每次都被阿罗引去注意,她必须找机会,找机会偷偷逃跑。
不是没想过跟人合作。但马车上的三派,先说以阿罗为首的逆来顺受型。这些人没主见,胆子小,跟他们合作?拜托,估计计划还没说完,就被他们紧张地摇手否决掉了。或者勉强同意了,讨论这个,商量那个,顾虑一大堆,等他们真决定要实施了,她自己恐怕也早就成了独眼强的囊中之物。
再来是穆夜为首的六人小组。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先不说穆夜如今对她的态度,单是穆夜这人,就是一个大问题。穆夜一直是车上众孩子的精神支柱,受到的关注太多,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轩然大波。而阿吉和月牙,完全以穆夜马首是瞻,想让他们背叛穆夜跟自己合作逃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么最后,只剩下苏轮了。
想到苏轮那亦正亦邪的性情,她立马打了个寒颤。不,这个人直接pass!找他合作?她可没忘记穿越来这里的第一天,穆夜被鞭打,可都是因为苏轮告密。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也只有自己独自逃跑。正所谓人少,目标小,机会也大。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这种处境,她实在也没心力去帮多余的人。
机会总是来的悄无声息。
仅隔了一天,天降暴雨,小路泥泞马儿嘶鸣不休,乌云遮日,四周阴沉沉的,浅也坐的大马车勉强走了两个时辰,便再难前进。眼瞧外面风雨交加,短时间内不会停,独眼强他们只好在附近寻了处废弃的破庙,用以栖身。
篝火点起,众人都被赶到了角落,独眼强一脸烦躁地脱去外套,放到火边烤干。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破庙外的雨不小反大,滴滴答答,溅在地上砸出朵朵浪花,偶尔还有雷鸣电闪,轰隆隆的,刺耳异常。
“穆夜哥,我,我怕。”又是一阵响雷,月牙颤抖着躲进了穆夜的怀中。浅也转过头,见穆夜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正小声安慰着什么。
与此同时,破庙外一阵黑影晃动,动静喧嚣,似乎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独眼强他们几个对视一眼,立马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也走进破庙躲雨。浅也大概看了一下,这群人有男有女,大概十来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婆子,生的很是丑陋,下巴上还有个黑痣,眉眼风情的模样让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从事某种特殊行业的“妈妈”。
见到破庙里已经有了人,那婆子先是惊了一下,不过只略略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她挤出了一个热情的微笑:“哎呀,大哥们,真是不好意思,外面雨下的太大,我们的马车难以前行,这才借庙躲一躲。”
独眼强等人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鸟,在那婆子打量他们的时候也打量了一下对方,见对方里面明显有几个保镖,其余多是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女孩们浓妆艳抹,此刻因为淋了雨,脸上狼藉一片,早已辨不出美丑,有几个不小心还露出了衣服里面的大红肚兜——大红肚兜,那可不是良家女子能穿得的衣裳。
独眼强的眼眸一深,原来是遇到了周游大陆的歌舞队。
这歌舞队,说起来,也算是当世的一个特种行业,类似于云游商人,不过做的却是风月生意,从各地搜罗曼妙少女,将她们培养成风情万种的舞姬,巴结讨好各地权贵,当然,偶有大成者,还能成为名扬四海的绝色丽人。
想到这里,独眼强心里不由一动,满脸淫光地望着这群搔首弄姿的女孩。连续一个多月,他从未停止过对阿罗的侵犯,但即便身心满足,男人总是贪鲜的,再好的美人也会腻,是以,当知道此刻跟他们一同在破庙避雨的女孩都是舞姬,他不由就有了一些龌龊的念头。
浅也同样也瞧出了这群女孩的轻浮。明明双方刚认识没多久,甚至她们屁股还没坐热,竟就有几个胆大的对着独眼强一众男人抛起了媚眼,场面不可谓不火辣。
不过也有很纯很傻的,比如浅也身旁的月牙,可能因为年纪小,一点都没看出这些女孩的来历,小声问穆夜道:“穆夜哥……她们,她们是干什么的呀?”
浅也听到穆夜支吾了一声,尴尬地笑了笑,在月牙的连番追问下,才委婉地解释了这些女孩的职业。月牙听后,一张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再看那些女孩时,眼中不由就带了一丝鄙夷。
“妈妈,怎么称呼啊?”独眼强眼见时机成熟,开始与婆子套起近乎。
“嗨,大兄弟若是不嫌弃老婆子,叫一声曲妈妈即可。”那婆子也是个人精,一张老脸黄里透红,此刻笑的几乎看不见眼睛。
独眼强从善如流:“曲妈妈,你们这歌舞队是要上哪里去啊?”
“原本是要上其州的,可这天杀的大雨,将去其州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