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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挤到床边,坐下,“你还好吧?”
“累死了!”许菲抱怨,“一大早就起来了,还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还得听她们调戏。”
“人生难得一次嘛,新嫁娘。”她安慰道,从袖子里掏出刚拿的一个喜饼,“要吃么?”
“要吃!”许菲高兴地亲了她一口,“我就知道,这世上除了骆鹰,就你对我最好了!有你们两个在身边,我夫复何求!”
她笑了笑,没接话。
“对了,我刚刚拜堂的时候,你怎么没来?太可惜了,你都没看到,我和骆鹰的头差点就撞到一起,把我窘的……”
“太热闹了,我就避开了。”
“那晚上的闹洞房你可一定要来,没有你在身边,我怕我会被他们欺负!”
她沉默了。
“文雅?”许菲问。
“实不相瞒,”她终于说道,“晚上吃过饭,我准备离开石阳城,到外面做几年游医。所以,你的洞房我肯定来不了啦……”
“这么突然?”许菲吃惊道,“为什么?我原本还打算邀请你在山庄住一阵子的呢。”
我原本还打算邀请你在山庄住一阵子的呢。
她笑了笑,“我想,现在的我,可能更适合云游四方吧。”
“这样……”许菲皱眉,望着她欲言又止。
她抱住许菲,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许菲身子一僵。
她伸手,将许菲额间的碎发捋到耳后,温柔道,“再次恭喜你,许菲,衷心祝愿你以后开心、快乐,与骆鹰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她起身,“我走了,再见。”
说完这话,她走出房间,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消失在远处。
徒留新嫁娘独自坐在那里,神色复杂。
——那一日,傍晚,医馆的艾草随风飘荡,骆鹰坐在她身边,逼她吐露心声。她羞涩说道,“我是个大夫,不会剃头,但你若是找我治病,我是不会让你……”然后,她一顿,看到了藏在不远处的许菲,“不会让你一边热的。”
第105章 第20章:生死相依(三)
“呀!”听到这里,浅也叫出声,“所以,许菲其实一直就知道骆鹰真正动心的是文雅,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以姐妹情谊逼迫文雅退出?”
许菲早听到了骆鹰和文雅的对话,却一次又一次的在文雅面前表达自己对骆鹰的爱意,甚至要求文雅帮她……
这个女人的心机,到底是有多重。
浅也皱了皱眉,“骆鹰后面知道了真相?”如果说这个密室是骆鹰囚禁文雅的地方,那故事并不止于此,后面应该还发生了什么。
穆夜却没说话,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穆夜,你怎么样,很难受么?”浅也握住他的手,却被手掌的温度吓了一跳。她连忙摸了摸他的身体,发现凉意袭人,整个人没有一丝热气,仿佛从冰块里捞出来的一般。
“穆夜,醒醒,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她不住唤他,期待能唤醒他的神志。
好久好久,才听他说了一个字,“……冷。”
冷。
这是自然的。他受了四刀,失血过多,体内血循环减少,一定会出现怕冷的症状。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躲在密室里,没有大夫,又不能出去,她要怎么救他?
“……”穆夜轻轻喘着气,已经完全不想讲话了。
浅也心急如焚,一会儿捂捂他这里,一会儿又揉揉他那里,却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会不会于大哥没等到,他的身子就已经凉透了?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坏了,赶紧摇了摇头,又望一眼穆夜,突然咬牙,上前,将他的衣服脱了,拥住他,将两人紧紧包裹在一起。
嘶,真冷。
刚抱到一起,她就一阵哆嗦,本能就想把怀里的人推开。幸好,理智阻止了她这么做,她一边跟穆夜拥着靠到墙角,一边在穆夜的胸口哈气。
是这样做的吧。她自言自语,印象里好像有过这种说法,将一个人身体的热量传给另一个人,彼此取暖什么的。
不管是真是假,先试了再说,万一有用呢……
她瑟瑟发抖,抖着抖着,终于把穆夜抖醒。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人的状况,“小夏……你……”
“你醒了?有没有暖和一点?”天灵灵地灵灵,这一招还真管用!
“……你在做什么?”穆夜向来是会挑重点的。
“你说你冷,我就、我就……”她点到即止,相信穆夜能理解的。反正脱的是穆夜的衣服,她自己身上还有呢。
穆夜沉默下来,良久,他低声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呃,这话让她怎么接?
她咽了咽口水。
密室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点点光芒从墙壁缝隙钻入,打在两人身上,他们肌肤相贴,离的是如此近,他甚至听到了她的急促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一声,又一声。
她不自在地撇过脸。
穆夜问,“过了多久了?”
“有、有两天了吧。”她也不太确定,困在密室里不见天日,她只能凭肚子饿的次数来计算时间的流逝。
说到肚子饿,她问,“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些吃的。”
他摇了摇头,“冷。”
冷?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食物。
也对,食物都是从隔壁冰窖拿到的,他现在这么怕冷,肯定不想吃。
她咬唇,眼睛四处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捂捂的,忽然咦了一声,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香囊——好像是刚刚脱穆夜衣服的时候掉出来的?
她捡起香囊,嗅了嗅,倒出里面的药丸,问道,“穆夜,这是什么?”
穆夜伸手,当碰到那香囊时,他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将那药丸收走。
“……”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解释,“这是归阳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春/药。”
浅也脱口而出,“你们家祖传的那个?”话音刚落,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骆昭说这是祖传的,她还真当是祖传的啊,还直接问出来,简直蠢透了。蠢透了蠢透了。
穆夜一愣,随即叹道,“是啊,让你见笑,这是祖传的。我的母亲……就曾服用过这个。”
……
……
春去秋来,转眼三年。
文雅站在自己昔日的医馆前。
窗前依旧挂着那些风干的药材植物,医管大门因为常年无人打扫,已经结了一层细细的蜘蛛网,远处的桃花林春意盎然,十年如一日的灼灼盛开,恣意的姿态,看得人瞬间心情好了起来。
“这里……什么都没变。”她微笑。
“是啊,文大夫,您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三年前我们夫人大婚那一日的温柔恬静模样。”
她转头,望着说这话的婆子,“许菲想必更雍容华贵了吧,我看她最近给我写的信,措辞愈发典雅,到底是嫁了人,比以前稳重多了。”
“夫人这几年变化挺大。山庄事情多,她身上的担子也重,所以总是怀念没嫁人的那个时候。”婆子笑道,“不像文大夫,闲云野鹤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去外面跑跑,确实能开阔心胸。”她似有所感,突然一个回神,笑道,“好了,咱们闲话少说,收拾一下就去南柯山庄吧。我也有三年没见到她了,还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模样呢。”
“您瞧我,说着说着,倒把正事给忘了。”婆子道,“那咱们赶紧收拾,夫人在山庄里对您可是望眼欲穿。”
“好。”她点头。
走在南柯山庄里,文雅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一路的绝美景色。婆子见她这样,奇怪道,“文大夫三年前不是来过的么,怎么好像是第一次来?”
“上次许菲大婚,我光顾着替她开心了,就没注意这些景色。”她问道,“咱们这条路好像不是去前厅的?”
“哦,夫人不在前厅,在桃花源等您呢。”
桃花源?
她笑了笑,没说话。
就这么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一行人终于来到许菲所在的桃花源。
又是一年春来到,桃花源里的桃花开的璀璨夺目,许菲一袭蓝衣站在花从中,远远看去仿佛天宫仙子。
已经三年了。
注视着许菲的背影,文雅叹息。自从在婚礼上跟她摊牌,这还是两人的首次见面。她们曾是最亲密的朋友,曾同仇敌忾、无所不谈,是什么,让两人变成了如今这个关系?
她依然把许菲当朋友。婚礼之后,许菲连写十七封信给她,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在第十八封信的时候,她给许菲回信,说自己不介意了,她们以后还是朋友。
然后呢?
她们好像真的没事了,轻飘飘揭过这一页,继续做着彼此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一根刺。这刺很深,很细,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刺她一下,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许菲。
所以在许菲第一年写信求她回来的时候,她拒绝了。
第二年,许菲不死心,又求她回来,她依旧将那信搁置到了一边。
第三年,许菲好像终于想通了,不再提让她回来的事,信中只剩下了风花雪月,柴米油盐。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在外面漂泊了三年,头两年过的浑浑噩噩,仿佛有人拿鞭子在后面追,在没有人追的第三年,她突然看到了天地间的浩瀚,站在大川大水面前,她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只是这无穷宇宙中的小小一粟,之前那些束缚她的东西是那么苍白,那么肤浅,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活的很潇洒。
于是,忽然就放下了。
放下了骆鹰,放下了许菲,放下了让她难过的一切——因为放下了,所以她现在回来了,也希望许菲,她的朋友,能够放下。
“文雅!”许菲先叫出声,最后的尾音与当年殊无二致。
文雅一笑,“许菲,别来无恙?”
“当然好。你呢,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许菲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就飞走。
“我怎么样,这三年变胖了还是变瘦了?”
许菲道,“还是跟原来一样呀,文美人。你看看我,明显变老了,肤色也不如你白皙了。”
“你现在是山庄女主人,管着成千上万的奴仆,岂是我这种人可比的。”
“位置太高,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许菲苦笑,“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
“恩。只要你不赶我,我就不走了。”
“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赶你。”许菲带着她坐下,“这是今天早上才泡的桃花茶,我还让人加了一点蜂蜜,可好吃了,你尝尝?”
她尝了一口,赞美道,“很好吃。”
许菲笑起来,“你呀,还是这个口味。”
“我现在什么都无所谓。”她打量一眼四周的桃花,主动问起,“这里,就是骆鹰给你专门挪过来的?”
“是啊,说到这事,我要跟你再次……”
她打断道,“许菲,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我很开心。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已经过了三年,我早就对骆鹰没有任何感觉了,总是拘泥于往昔,不如珍惜当下,我们都该变得成熟起来,何况……”
“你真的过去了?”许菲突然问。
文雅一愣,接着,点点头。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过去,你不知道,今日我特意把你请到这桃花源,就是想跟你当面道歉和补偿的么。”
文雅道,“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得了吧。”许菲突然站了起来,厉声道,“总是一副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模样,这世上就你最无暇,就你最无私,坏的是我,对不起你的也是我,到头来,我还要你来救赎?”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站起来,一个踉跄,竟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头好晕。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许菲。
许菲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文雅,你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女人!你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该在我成亲的那一天告诉我真相,让我膈应!你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该在我写信祈求你的原谅时,回信说你不介意了——你不介意,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我求了你两年,告诉你我在山庄过的有多痛苦,让你回来帮我,你却不闻不问,继续在外面逍遥快活!”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她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