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东风笑听着这二人开始争先恐后地自责反思,叹了口气,道:“你们又何必自讨苦吃,各人心中有杆秤,足矣……但是,这耻辱,这仇恨,确是在我们每一个人肩头……”
颜歌闻言,颔首,低下了头,楚肃咬了咬牙,道:“等到一会子,我们出去,和弟兄们说说,吧。”
东风笑点点头,正要张口说个时候,便听见外面一阵嘈杂,随即,只见一个卒子匆匆忙忙跑进营来,行礼道:“报告副帅,两路军队都已回来了!”
东风笑一敛眉,当即立起身来,道:“这么快?!”
掰着手指算来,自顾劼枫在那日清晨同她道别,才不到五日,来来回回,竟会这般快?
她一颦眉,向着楚肃、颜歌一挥手,随即举步向帐外走去,后面二人也匆忙跟上。
却见营口出,顾劼枫所领的一队人马已经归来了,阵仗虽是依旧,那将旗也束得好好的,可东风笑一眼便看了出来,最前方的白色良驹上,顾劼枫的身形有些摇晃。
她一愣,挥手叫了军医,两步上前,也不顾什么礼节,抬手拽了顾劼枫的马儿,扭头对一旁的副将,以及身后的楚肃道:“且去安置好弟兄们,我有急事同顾帅说。”
那二人闻言称是,赶忙叫着领头的兵士们,带着人马去安顿了。
东风笑抬头瞧了一眼顾劼枫,回身一挥手,颜歌会意,赶忙上前拽了马儿,东风笑这才伸手扶住顾劼枫的左臂,将他扶下马来。
“你这厮,没事吧。”东风笑扶着他的手臂,一边走,一边沉声说着。
顾劼枫的脸色有些发白,咬了牙摇了摇头,忽而说道:“不妨事,方才还有几里,半路冲出来了个敌兵,冲到我面前来,我劈了他,右臂也被他的兵刃划伤……”
东风笑回头让颜歌再去叫军医,让其速速来主帐,又回过手臂来架住顾劼枫。
她咬了咬唇,她岂会不明白,阿枫如此作为,为的便是军心。
若是领兵的主将受伤,势必会军心大乱,行军甚至都可能被迫停止,她不敢想那或许沾着毒的一刀砍在手臂上究竟有多疼,但她知道,当时的阿枫别无选择,只有一个‘忍’字。
“阿枫……你倒真是,沉……”她半架着他,不忘嘲讽,怕那兵刃上有毒,怕他睡过去——也许,便是一睡不起。
“笑笑,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架着我堂堂顾帅,走这……两步路,你…都不肯。”顾劼枫扬了扬唇,那一字一句分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
东风笑继续架着他,直到一旁的兵士们跑上前来,架住顾劼枫,带入营去,才算了结。
第上:君念北029 相救
已然入了冬,苍鹭山之北,大雪纷飞。
这苍鹭山雄伟峻拔,长峰齐天,山上尽是那珍奇草药、毒药,奇景亦是不少,然而那些苍鹭周遭的游民,从不敢踏上这苍鹭山,只怕到不了半山腰,便丢了性命。
苍鹭本有三处奇观,一则是那千年冰蛊,二则是那终年不冻的、自山峰下至山脚的泉水,三则是那四下飞扬的鹅毛飘雪,不过常人所知,大多是后二者罢了。
这雪是常见的,壮美的,如今便说说这山泉,名曰‘九龙泉’,这泉水由上而下,有一个主路,附有四条分支,每个分支又各自分做了两脉,其泉势汹涌,边岸犬牙差互,又似那古木枝干一般,大有盘虬卧龙之感,故取名‘九龙’。
这泉水可谓上竞流云,下入泽川,都道那幽泉乃是苍鹭之巅的雪水,清冽无比,明净如练,可这只是传言,究其根本,却是无人可知。
这一日,依旧是风雪漫漫。
半山腰处,雪已然是半停,那山涧之旁,奇异的草木在雪中开得艳丽依旧,远远瞧去,带着几分惊悚骇人。
苍鹭山蚕娘乃是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长得分外温婉,一对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在眼眶里转着,薄薄的唇轻抿,她着一身淡粉色的采药裳,手上戴着冰丝手套,今日又轮到她来这北侧采药了,她一路左右瞧着,跨在左臂上的药篮里,已经盛了一半草药。
她小心地拿出帕子来,拂去额头细密的汗珠,又收好这帕子,继续走着。
她虽是年龄不大,可在药理上颇有灵性,偏又行事稳妥,故而深受器重。
又走了几步,停在那花木繁盛处,阳光耀眼得紧,她低下头去免得刺眼,却在这一瞬间,被那边的一处闪光耀花了眼。
她一愣,那远处的东西,像是甲片,像是鱼鳞,一片漆黑,却又光滑无比。
走近几步,又凝眸去瞧,却见一旁的空当里,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袭铁甲,映着明媚的日光竟是分外耀眼。
她一愣,偏头又看,却是吓得不轻——那一旁,分分明明是殷红的血色。
她身形一颤,心下没了主意,跨在手臂上的篮子都轻轻颤抖着,她攥紧了粉拳,心下一片忐忑——苍鹭虽是世代行医之地,可她自幼生在这清净之所,极少见兵士,极少见伤病,便是有,也会被师兄弟师姐妹拦了去,她只需采药熬药。
如今,她能猜出来,面前的男子,分明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举步上前,忽而又一停,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南乔亲王大肆闯山之事,她不知道面前仰倒的铁甲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咬了咬牙,暗道一句,救死扶伤,医者本分,终于颤着身形走上前去。
却见面前的草丛里,一个铁甲的男子倒在地面上,身上虽是着了坚硬的铁甲,却依旧有不少划伤流血的伤痕,他紧闭着双眸,可手中却依旧紧紧握着一把长刀。
蚕娘看见那明晃晃的刀,身形一颤,她想起前些日子,听师姐师妹说,那袭山的兵士,有一些带着长刀,有一些带着长矛……
这男子身形强壮伟岸,也让她心头产生了几丝畏惧,不知究竟当不当救他……
几个时辰过去。
苍鹭殿中,蚕娘坐在榻旁,在一旁的矮几上小心翼翼地调着药。
一旁,师姐周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低声嘟囔着:“这人也是厉害,那天乌查汶闯山,走了没两步便有伤亡,被山中的奇花异草吓回去了,这人居然能一身是伤,忍着痛,自北岸一路上到半山腰——呵,倒真是个铁血汉子。”
蚕娘小心翼翼地调着药,闻言向榻上瞧了一眼,这男子面貌甚是刚毅,嘴唇偏厚,显得分外成熟,眉毛笔挺,更是英气十足,如此的面貌,难怪会是这般的铁血汉子。
她先是没作声,继而抬头看了一眼师姐,道:“我瞧着这男子体格健壮得很,就怕是……那日闯山的那一伙人……”
周雯撇撇嘴,道:“你这丫头尽是多想,是又如何?王还在呢,只要王在,再壮的汉子来了,我们也不必怕。”
蚕娘点点头,继续低下头忙活着。
后面,周雯叹口气,道:“已无性命之忧了,你若是不怕他,我便先出去一趟,将此事先告知月婉姐姐,烦她告诉王罢。”也是无可奈何,玉辞君虽是山中之王,可是平日里极少现身,寻常门人平日里顶多能隐隐约约听见他浩渺的琴声,如此而已。
就连主事的月婉,平日里也不常见他,可虽说如此,有事情,依旧要通过她禀告。
蚕娘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道:“蚕娘不怕,师姐快去罢。”
第上:君念北030 请君出山
蚕娘继续小心地调着药,忙了一会子,又小心而又费力地扶起面前的男子,端起药碗来喂给他喝,手边置着个帕子,生怕那药液沿着嘴角流出来。
一会子,她又探出那药勺去,却见面前的男子猛然睁开眼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狠厉,只是在这一瞬间,便是一拳向着她砸了过来。
蚕娘委实不曾料到,一个手臂上伤口刚刚包扎好,受伤方醒的男子,怎么会有这般凌厉的拳风,迅捷的反应,一个激灵,本就武功不佳的她只来得及向后一闪,却是失了重心,‘啪嚓’一声跌坐在地,那药碗也翻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蚕娘扶着跌痛了的腰背,咬着牙,眼圈发红,低声说道。
上来就是一拳,这人也太过不讲理了。
她分明还救了他啊,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拳。
那男子见状一愣,犹豫地瞧了瞧四周,瞧了瞧自己,又瞧了瞧面前着跌坐在地的小姑娘,面色微微一红,便要起身来扶她:“抱歉,在下……”
蚕娘却已自力更生站起身来,扶了他肩膀让他不必起身,道:“不必多说,我猜你怕是军中之人,警觉一些也是正常,如此,也便罢了。”
她本就是宽心之人,瞧见他面有悔意,又要带伤起身来扶她,心里便也一软。
听那男子又说着抱歉,四下张望的眸中又满是惊讶和疑虑,蚕娘再度开口,道:“不必瞧了,这便是苍鹭山中,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会来到此处?”
男子闻言,面色一喜,忙抱拳道:“在下乃是北倾破甲军副营袁奇,此次前来,便是受命来到这苍鹭,请苍鹭之王出山,去军中行医。不料一路上磕磕碰碰,倒在了半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必会竭力相报,不知姑娘名姓?”
蚕娘闻言,听着不是南乔之人,便沉了口气,回过身去一边弄着汤药,一边道:“我不过是这苍鹭山的一个小丫头罢了,名叫蚕娘,医者救死扶伤,也不需你如何报答;只盼……只盼你莫要乱了这苍鹭山……”
袁奇闻言,怔愣着点点头,看着面前身形娇小的女子俯首煎药,面颊红红的像是山中的果子,抿了抿唇,道:“在下此来,绝不是为着祸乱这苍鹭天山,只是……南蛮入侵,国都沦丧,军中事急,几年了,军中的医者也是越来越少,所以,顾帅派袁某前来,便是为着求些先生回军,并非,并非是想为难苍鹭。”
蚕娘听着那后几句话,眸光一沉,熬药的手一停,轻声道:“我明了了,但是,容蚕娘说句不当说的,王素来性子淡漠,行踪不定,不喜聒噪,想必袁大哥也听过前些日子的事端,须知,请他出山,真真是难上加难……”
袁奇一愣,攥了拳,忽道:“袁某便是不信,堂堂苍鹭之王会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那南蛮乃是入侵的异族,北倾则是苍鹭的所在,应与不应,岂可相提并论?!”
蚕娘忙回过头去,却见他剑眉陡立,面上分明是掩饰不去的怒意,忙道:“袁大哥误会蚕娘了,蚕娘言下之意,并非是国家是非,而是王性情冷淡,以及,这苍鹭山,百年不变的条令。”
“那便烦请姑娘,带袁某去见苍鹭之王,请他亲自定夺是否下山随军。”袁奇也不在意那手臂上的伤口,依然冲着蚕娘一抱拳。
蚕娘那一对水灵的眸子盯了他一会子,忽而叹口气,道:“袁大哥既是如此坚持,那蚕娘便托人去请命,只是袁大哥也当注意着手臂上的伤口,莫要让其再裂开才是。”说着,她将刚又熬好的药递给他,回头瞧了一眼门旁的守卫,向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多谢姑娘了。”身后,袁奇的声音低沉而又雄厚。
蚕娘停了步子,却只是须臾,便又举步离开。
救他的人是她,最清楚他究竟是何等状况的人,也是她;她了然,他一路冲上那半山腰,身上被草叶割破,被石块划伤,被毒虫咬嗜,怕是不下数十处,苍鹭山不少东西毒性猛烈,他这一路自也中了不少毒,有的,竟已巧合到能够两毒相攻……
方才,就在她探查他的手臂时,惊讶地发现,他那一条牢牢握住长刀的手臂满是伤口冻疮,整条胳膊,几乎是一片青紫……
她生在苍鹭,长在苍鹭,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思和作为,但此情此景,竟带给她一种莫名的震撼,她心中暗暗地想着:她要帮他。
第上:君念北031 他的心
破甲军副营处,冬季已至,帐外飘雪。
非是深冬,加之副营驻地方位,如今的雪,还不是鹅毛纷飞。
帐中,那火盆里已然点了火,在那里熊熊烧着,虽说如今的天气没有这般冷,可是顾劼枫伤得不轻,又需卸了那厚甲处理伤口,东风笑便随手点了火来。
此时,她正支着一条手臂,托腮坐在桌案边,是不是斜过眼去,看着先生给顾劼枫包扎他手臂上那骇人的伤口,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角。
她看着顾劼枫面色惨白,虽还能强忍着不吼出声来,她却也能猜到这究竟是何等的痛苦——也不知那敌兵究竟是如何刺得他,竟会弄成这般模样。
半晌过去,瞧见军医终于开始收拾东西,打算起身离开,这才几步赶上前去,向着军医恭恭敬敬一拱手:“谢过先生。”
军医刘先生两鬓皆已斑白,见状回抱了一拳,道:“副帅不必如此客气。”这才转身离开。
东风笑扭头瞧了瞧这老人伛偻的背影,忽而泛起一丝心酸。
这边虽是天暖,可入了冬,也甩不开寒意,刘先生医者仁心,年过花甲仍随军而行,虽是惹人赞叹,却也让人担心,他的身子挨不挨得住行军的生活。
她忽又攥了攥拳——是了,军中医者短缺,以至于花甲老人,也需留在这军中。
她忙招呼来了一旁的侍卫,让他去安排给老人家帐里备了柴火。
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坐在榻上的顾劼枫,这厮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