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上:君念北034 逃避
丰彩儿心里一紧,纤瘦的手臂一颤,双拳紧紧攥起,她好像举步入屋将这二人拽开,可如今却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
不可以,你不可以进去……
泪水在眼眶里转悠,她不敢再看下去,只能回过身来,瘦削的肩膀颤抖几下,犹豫地缓缓转身离开——既是如此,倒是不如不看。
手中端着的茶盏因着她的情感变化轻晃一下,丰彩儿这才回过神来,一边端稳了茶盏,一边看向那在营帐一侧,颦眉而立的隽逸男子。
不知为何,她方才唤了他一声,他却并未搭话。
丰彩儿不着痕迹地一颦眉,心下思量着——难不成,他是在等,那天清晨那个带着伤兵的士兵?
她并非是痴人,那日虽是被他一句话敷衍了过去,可她分明听见了‘那日胜了铁扎的女将军’这几个字——当初他是不是对东风笑动了真情?如今……他是不是还想着她?
她咬了咬牙,在桌案上放下茶盏,继而将手拢在袖中,暗自攥紧了拳头。
看着他那执着的身影,只觉心中一片酸涩。
“久哥哥?”她又唤了他一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东风笑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杀的,是你亲眼看见的!
何况探子早已来报,说那天回归了一小队血缨军,亲眼看见一个女将抱着东风笑的尸身痛哭了好一阵子才葬下!
东风笑,她死了!
墨久这才听见她的唤声,回过头来瞧着她,严肃的脸颊上终于漾起一抹笑,衬得一对桃花眼柔和了不少:“怎么了,彩儿?”
丰彩儿眨了眨那对水灵的大眼睛,娇嗔道:“久哥哥想什么呢?不理彩儿也便罢了,竟连你昔日里最欢喜的熟普洱都不理了,真真是过分。”
墨久闻言,唇角一勾,那弧度分外柔和,抬手握了她的手,眼里却不瞧她,只是盯着那边的那盏黑茶,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自从那日那女将军的事,他的脑海中,就总是浮现那个人的身影,以及,他和她,过往的种种故事……
他微微颦了颦眉,将自己拽回现实来,伸手面上显出几丝疲惫之色,走上前去,沉默着执起那杯盏,清浅地呷了一口茶。
“久哥哥……”丰彩儿见他这般疲惫、心不在焉,也是一愣,几步上前,匆忙伸出双臂去,抱住他的胳膊扶住他。
“久哥哥就是太累了,彩儿知道,这两日战事这般急,又被破甲军牵制得举步维艰,你心里急得很,可哪怕着急,也要注意着身子……还有,久哥哥若是嫌弃彩儿不会什么武功,留在军中拖累,彩儿便不一路随军了,这便选一处农家住下——方才彩儿已然想到此事了,那边的字条里便是久哥哥你应当注意的事,切莫亏待了自己……”她说得楚楚可怜,眼眶一红。
她心里明白,墨久心中算计的,十有八九便是东风笑之事,但是他对她过问此事又颇为忌惮,恐怕此时,他对她,已是生出几分厌烦的。
她本不想用花言巧语糊弄他,可是,她更不想他厌恶她。
墨久闻言,心中一软,回头过去搂了她的肩膀,一边替她擦拭着面上的泪水,一边轻声道:“彩儿,你这傻丫头,都想到哪里去了?”
他微微低了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炽热的温度惹得她不由自主地身形轻颤,他却又一勾唇角,那弧度里分明是宠溺:“我何时说过彩儿拖累?彩儿一路操持,我自是心疼都来不及……何况我墨久身为你的丈夫,便是舍生忘死,也应当护你周全,若是将你丢在这荒山老林里,想着,我也不必再行军了。”
他的声音愈发得低了,最后,便似是一番呢喃。
丰彩儿听他这一番温柔得紧的情话,心头一暖,其余的念头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面颊微微一红,一缩肩倚在他怀里,道:“彩儿是瞧着久哥哥这阵子太累了……”
墨久一笑,道:“行军在外,累总是难免的,彩儿也不必多想了。”
丰彩儿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关于那‘女将军’的话题已然到了她咽喉,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来——不论如何,自己都已经是久哥哥的正室夫人了,何必同那死人计较往事?
破甲军副营中,天气带着几分阴霾,所幸并未落雪。
黑云滚滚,沉浮当空,长风阵阵却没有凛冽的寒意,依旧是一番沉闷和压抑。
墨久军被暂时牵制,如今在休养生息,而破甲军自身也是伤痕累累,亦是无暇追击包抄。
军营里,角声骤响,划破天际,继而,在这军营之中,传来了整齐的吼声,震彻山河。
“斩杀敌将墨久,复我山河!”“惩治丰氏叛贼,雪耻越城!”……
第上:君念北035 顾家少爷
“方才那一下子,全营的将士都停下手中的活瞧着你们血缨军呢,笑笑,真有你们的。”
瞧见东风笑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手攥着血缨枪,脸上微红,喘着气从那片空地上走过来,顾劼枫终于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站起身来,口中叼着根草,说着,还作势击了击掌。
东风笑闻言,又回头瞧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操练的自家弟兄们,咬了咬唇,从口中挤出四个字:“其恨入骨。”
顾劼枫一愣,凝了眉,继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恨意再重,包袱再沉,如今也当埋在心里,有朝一日,收复山河,骑踏南蛮,才能复仇。”
东风笑不言,那一对盈盈的眸子瞧着,看着,那一杆杆长枪在黑云下挥舞,长缨如血。
“楚肃和颜歌还在那边?你就闲下来了?”半晌过去,顾劼枫不知何时又蹲在了地上,薄唇处吊儿郎当叼着根草,悠悠问道。
东风笑这才回过神来,扫他一眼,颔首:“算是吧。”
顾劼枫晃了晃口中的草,扬手打了个响指:“要不随我去逛逛这破甲军营,自打上次你打赢了铁扎,他们可都上赶着要瞧瞧你哩。”
东风笑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营中兵士们应当是已经把自己传为了一个母老虎,却也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二人便顺着这草场和校场的空地一路溜达。
“我瞧着你上次听心疼那老先生的,还特意让兵士给他添了柴。”顾劼枫忽而冒出一句。
东风笑攥着血缨枪,颦了颦眉:“我也知这军中柴木不足,这一代得来也并非那么容易,可我若没猜错,这军中医者已然寥寥,又多是病弱之士,若不多加优待,恐怕……”
“我并非是说你此为不妥,不错,战乱数年,医者短缺得紧,确是该多加照顾,也是保众人的性命,可问题在于,若只是如此,无异于扬汤止沸,来日,医者匮乏依旧会越来越严重。”顾劼枫拧了眉头,一字一句。
东风笑点了点头,常人皆道这军营中只需军官兵士,却忽视了随军医者的重要性,孰不知,那一人行医,或可救上千人的性命。
“前些日子,我派袁奇去了苍鹭山,要去那里请苍鹭之王玉辞君出山,来军中行医,可袁奇至今未归;听你说,你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不知你意下如何?”
东风笑闻言,身形一滞,她的确同顾劼枫说过玉辞君在苍鹭之巅救下她之事,不过好歹也是顾及面子,并未提及自己嗜血调笑之事,经他如此一问,头脑之中忽而又忆起了那几日的场景,不禁怔愣。
“这里是苍鹭山,你的身体还禁不住这般吹,先随我回去吧。”
“如今你这体力,纵是我不拦你,你也走不远的,何况……这血,你难道不想要?”
“千年冰蛊花若是这般被你浪费了,实在可惜——不到五日,我玉辞绝不放人。”
“我只是为着那千年冰蛊,将军莫要辜负了它。”
……
那一袭如墨的青丝在她头脑中飞扬,直到顾劼枫扭过头来,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她,她才回过神来,咧嘴一笑掩了尴尬,道:“我也说不清,那人挺倔强的,他若不肯,估计谁也请不动他,我当时心急复仇,本是不肯留在那里,便是被他强留下的。”
顾劼枫咬了咬唇,道:“一则是苍鹭,一则是古月,这二座山名扬天下,却都是倔得很,整日缩在那山里,一步都不肯出来,唉。”
东风笑毫不犹豫赏了他个白眼,挑了挑眉:“南陲顾家湾的大少爷,是不是忘了您身旁这位就是古月人士?”
顾劼枫闻言侧头瞧她一眼,扬唇一笑:“你那古月山都封山了,我可就瞧见一个你。”
东风笑瞥他一眼,也不顾他的嘲弄,继续说着:“其实我小的时候,也曾经去过苍鹭山,在那里也认识了些人……”
正说着,却听前方一处空地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东风笑闻声噤了口,同顾劼枫换了个眼色,二人便小心翼翼举步上前——毕竟,两位副帅也不好直接参与这等小纷争。
藏身于一旁的帐后,却见前方,原本的空地里,围了一群小孩子,正是前些日子顾劼枫在东部的峦地带回来的小孩子,带他们回来在军中练着兵,也算是扩充军营。
“这些孩子当初都是流离失所,也寻不到父母,个个面黄肌瘦,战乱搞得他们直要丢了性命,我瞧着可怜,便顺手带回来了。”顾劼枫叼在口中的草晃了晃,轻描淡写。
东风笑一转眼睛,调笑道:“呦,顾氏风流倜傥的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怎的进了城也不向寻常时候逛个窑子,倒关注起这些孩子来了。”
第上:君念北036 傻孩儿
此话不假,顾劼枫虽家族雄厚,人也机灵,可打小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小小年纪便不安分,偏偏又生得俊美漂亮,便是更易扎花惹草,惹出是非了。他家里的长辈怕他败坏家业,便将他丢到了军营里历练。
顾劼枫撇撇嘴:“如今世道这么乱,那有窑子给爷逛?再说……若真是去了,以后喜欢的姑娘怕是就瞧不上爷了。”
他的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一对桃花眼依旧盯着前面那些小孩。
东风笑闻言,戏谑地一勾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甲,笑道:“呦呦,几个月不见,阿枫都有心上人了啊?!哎不错,到时候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也好跟她抖搂抖搂你的种种陋习……”
顾劼枫回头瞧她一眼,看着她铁甲映光,忽而启口道:“不用,她都……”
然而,不等他说完,便看着前方的那群小孩里,一个光头小男孩忽而撒腿就跑,其余小孩有的从地面上拾起石子来投他,有的拿着木棍什么的跑去追着打他。
一边打,一边还叫嚷着——‘小傻子’。
东风笑凝眉瞧着他们,哪还顾得上旁边正要侃侃而谈的顾劼枫。
只见一个个头比那‘小傻子’高上不少的小男孩儿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小孩儿破烂的衣领,开始了一番拳打脚踢。
周遭小孩儿起着哄,忽而,却见那‘小傻子’反手砸出一拳去,直向着那大个儿男孩砸去,竟是一下子便将他的眼睛印成了青紫色。
“唷,这小傻子还会还手了!”周遭孩子又发出了惊叫声。
那大个头的孩子经着一下,也是一惊,面庞都憋成了酱紫色,又开始对那‘傻孩子’拳打脚踢,那‘傻孩子’伤痕累累,可却依旧是咬着牙,顽强地同他对抗。
“我晓得这个傻孩子,连话都说不清,那边那个打他的高个孩子是孩子王,比他大了有两三岁了,这孩子每次被打,也不知道哭,就是顽强抵抗,可惜了,如今力量悬殊,打不过。”顾劼枫瞧她看得认真,便随口解说着。
东风笑一敛眉,回眸瞧他:“你知道这么多?”
顾劼枫点了点头:“知道啊,毕竟是我捡回来的,那大个孩子叫薛明,我已经收他做小徒弟了,算个苗子。”
东风笑挑了挑眉:“你这厮,便知道收这种徒弟,以大欺小,我可不欢喜。”
顾劼枫一笑:“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很正常。”
东风笑不再多说,凝眉又瞧了过去,却见那边,两个孩子打得难舍难分,拳风挥舞间难分伯仲,那大个孩子既是能被阿枫看中,想必也不是庸碌之辈,可这小傻孩年纪尚小,便能与之相较,谁优谁劣,恐怕尚待思量。
他还太小,还需要一个空间让他去生长。
那边,那大孩子觉得吃力,只听他大吼一声,便将那群孩子招呼过来,要一同揍那小傻孩,东风笑一愣,扭头一瞧,却见顾劼枫托腮而看,丝毫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就准他看中那大孩子,不准她看中这小傻孩?
她偏就想收个徒弟哩。
三步两步冲上前去,翻手挥起那血缨枪,朝着一旁斜立的坚盾便是狠狠一扫。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只是片刻间,那边的孩子们便齐齐停下了动作。
薛明一撒手,也放开了小傻孩,抹着汗水走到一旁喘着粗气,小傻孩半伏在地上,鼻青脸肿,却是一声不吭。
“军营里是你们胡闹的地方?”东风笑将那血缨枪在地面上一顿。
那薛明抬头看着她,理直气壮:“这小傻子偷吃粮食!我们要教训教训他!”
东风笑失笑,饶是那些成年的兵士,都不敢这么大声地冲她吼叫;顾劼枫收的这小徒弟,真真是和他一模一样——怪不得他瞧着对眼。
那边,‘小傻子’闻言,咿咿呀呀地开始辩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