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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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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了呢?
朝堂上只会说她二人是‘畏罪自杀’,丛健也落不到任何处罚,兴许还要痛斥一番,并因此在朝堂上有更重的分量!
东风笑狠狠咬了唇——她不会死,颜歌也决不能死!一来是另有牵挂,二来是身正心重,三来是绝不肯让小人得志!
“颜歌,久经沙场,大小百余战,你竟还会怕血?!”她忽而启口,原本声音里的轻微颤抖已然被她掩饰过去。
可平心而论,她此番话语并非是完全真心,毕竟身处此处,她也觉得分外诡异,这牢房之处似是自带一种阴冷之气,像极了……
像极了当初她在越城一带祭拜的名将祠,内外皆阴的宅院。
可她绝不肯将这种不安和胆怯带给颜歌。
颜歌一愣,忽而道:“我……不是怕血,但是,笑笑,你不觉得,这处牢房,分外诡异?”
东风笑闻言噤声,不知如何说,那边颜歌听见她一片安静,忽而又道:“笑笑……我若是、跟你关在一处便好了……”
东风笑咬了咬牙,颜歌口中的话语,又岂不是她心中所想?
可是,纵是她也说出来,她二人也绝不可能在一处牢狱之中,东风笑便强撑着定了神。
“不妨,如此说话也能听得清,你若是觉得诡异,就一直在那边敲墙面,不论早晚,一直敲到我回应为止,如此也不觉诡异了。”东风笑敲了下墙面,沉声道。
颜歌对着这墙面点头:“好。”心里也是稍安。
天色渐晩,便入了夜,送晚饭的狱卒来过一趟,脚步声‘咚、咚、咚’的,死气沉沉,响彻在这一处牢房里,那狱卒抬眼小心翼翼地瞧着东风笑,似是惊恐得紧,只是一眼,便匆忙垂下眸子去,末了收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天色渐暗,这诡异的牢房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加上天已入秋冷清非常,牢房里更显凄凉。
于是这一处黑牢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黑牢外本应是一处荒野罢,如今的时节,秋声应是正盛,可这里却是什么都听不见,空荡而又清冷,沉闷得让人心慌。
东风笑只觉寒气一股脑地往自己的衣衫里钻,复又侵入自己的皮肉,袭入自己的骨髓,加上她本就体寒,不知不觉间便靠到了一侧的墙壁上,双臂拦护在胸前,抱着自己的双臂取暖。
一旁本是象征性地备好了床榻和被褥,可是那被褥却是冰冷如铁,东风笑无意间想着那墙面上的血色、那些牢房里本来的犯人,以及这一床破旧坚硬的被褥,只觉越想越觉诡异,便更是不肯盖上了,宁愿靠着墙睡上一夜。
“笑笑、笑笑……”
那边,颜歌忽而狠命地敲着墙。
“怎么了?”东风笑回敲,低声道。
“笑笑……这……这被褥为何会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颜歌的声音在颤抖。
颜歌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是熟识血腥味道,方才她觉得寒冷钻入被衾之中,便嗅到了这一番熟悉的味道,结合着此前的见闻,竟是生生吓破了胆。
东风笑闻言身形一震,手臂也是一抖,半晌,忽而狠狠道:
“你不是一直想当将军,颜歌,这世上岂会有怕血的将军!”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狠狠擂了一下那墙面。
颜歌闻言,经她一激,竟是莫名地定下神来,忽道:“笑笑,幸好有你在。”
东风笑本已阖了眼,闻言失笑,眼中尽是愧疚:“颜歌,若不是我,你又岂会杀周力,你若不杀周力,又岂会被关入这牢中,真的……是我亏欠你的。”
颜歌咬牙:“笑笑,当初你以腰为盾替我挡下一剑,我本就是欠你一命的。何况如今,我杀周力,一来是他是佞臣,妄图左右朝政,二来,当初我父母蒙冤,也是因为这等小人,我赶着替他们伸冤!三来,才是他污蔑于你……说来,也是我鲁莽,本不该、本不该做这等无用功的……”
东风笑闻言,低声道:“也算不得无用功,至少,你让丛健少了一个助手,并且,也算替父母报了仇。不过,确是莽撞,自己撞进了火坑。”
那边,颜歌似是想起了父母、往事,低低地应了一声。
东风笑轻叹一声:“不早了,莫要在碰那床榻了,寻一处坐着睡,便像军中守夜那样便好,明日不知要不要受审,还是先休息好,以免明日头脑昏糊,再着了他们的道。”
她听着对面挪动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颜歌低低的一声‘好’。
东风笑便噤了声,又四下瞧了瞧,瞧着这牢狱里的一片漆黑,心里控制不住地在想——那些她瞧不见的暗处,是不是藏匿着什么?
她硬生生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想,依旧是抱着肩膀靠在冰冷的墙上,任凭那冷意往身体里钻,强撑着闭了眸子,却也觉得不安稳,只觉得周遭的血腥味愈发得浓了——她熟识这味道,可绝不喜欢这味道。
她忽而将手摸入怀中,摸索着触到了一个物什,小心地取了出来,覆在面上深深地嗅着,嗅着那熟悉的、温暖的味道。
没有光,她瞧不见这是何物,可是这触感和气息,已然让她知晓——这正是那玉辞头发做的同心结。
血缨枪不在,玉辞也不在,能让她心安的,便只有这个了
他的发便同他一样,柔软而又温柔。
她细细地嗅着,这结上、依旧有着他的发香,他怀抱的香气,她想象着,这小小的结仿佛也带着几分温暖,她抚着那发的纹路,似是在抚着他的面庞,抚到了他面上的笑意。
东风笑便将这结紧紧地覆在面上,仿佛他还没走,他还抱着她,又温热的唇角吻着她的额头,对她低声说着:“我在。”
“活着回来,我医你。”
甚至、甚至不需是这些,便是那一句曾让她深恶痛疾的“不妨事”。
她眼眶忽而红了,盈盈的泪打着转。
美人儿,你若是在就好了。
有他的地方,怎样都不冷——当初寒雨里的村口,那小木屋里,那刘家家长的尸首就在她一旁,可是他在啊,陪着她,她就觉得安心;当初丛林里的山洞,雨意淅沥,敌兵重重,她抱着受伤的他,卸甲而出,竟是毫无畏惧;当初在东女城的黑牢里,也许那时的墙面上也有血迹,也许那时的黑牢里也分外诡异,并且她毫不知晓她身在何方,可是她一瞧见他含笑的眉眼,温柔的笑意,便都顾不得了,生生消除了所有的不安和顾虑,她在他怀里,似是能待到地老天荒。
他在,便好。
东风笑又缩了缩身子,似是要将全身都拢在这小小的同心结上,这结已然成了这黑牢之中唯一的温暖了。
美人儿,你若是在就好了……


第下:且南飞102 夜半死囚

这一晚,东风笑也不知究竟是如何睡去的,只知道第二早,阳光透过小窗投到她的脸上,分外温暖,她便朦朦胧胧张开眼来。
忽而一愣,匆忙往脸上拂去,摸索了几下,又往怀中、腰腹上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同心结,这才松了口气,东风笑也顾不及自己一头乱发,只是将这同心结覆在面上——是它,许她一夜安眠。
抬手向着墙壁上轻叩,半晌终于收到了回音,东风笑心里终于安定——颜歌也是无事的。
既然迎来了白天,也算是好事,在这诡异的牢狱之中,白日总比夜里让人心安,至少这日光能透入小窗,且是暖的。
早膳不久后也被送来,还送来些洗漱的用具,那几个狱卒立在一旁攀谈着,东风笑一面忙活,一面也留心他们的话语。
“这鬼地方,阴冷阴冷的。”
“可不是,阴气重,这些年来,死了都不下百人了罢,据说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了,其他的,都自绝其中了,你知道不,大多数,还是在那面墙上撞死的,并且我听说,几年前有一个犯人,就是裹着一床被子撞死的,那死状,别提了……”
“嗨,我倒是好奇,当初那个活着走出去的人,是谁?”
“不清楚,消息封得很严,不过消息说着好像是个男子,后来出去了,出去了后来也死了,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嗨,难怪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娃娃哩。”
东风笑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一阵反胃,小心地瞟了瞟那面墙和那一处被衾,只觉得吞入口中的饭菜都要被她生生吐出来。
只能拼命对自己说,也许还要受审、要保持精力、不能亏空了身体……
这才勉强咽下这一顿饭去。
可奇怪的是,在牢中等了一上午,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提她二人出去审讯,陛下那边也没动静,仿佛前几日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舅舅忽然又消失了。
东风笑自是不肯闲坐着的,等待之余便在这牢狱里锻炼拳脚,她可是不肯出去之后成了一个废人,那边的颜歌起初是忐忑,后来也是百无聊赖,便加入了她这一场锻炼。
直到下午时分,这生气有限的牢狱里忽而想起了错杂的脚步声,和一阵喧哗。
几个狱卒带着两个绑束牢靠的人急匆匆赶到了牢门前,为首的狱卒打量了东风笑牢房对面的空牢房一眼,便一脸不耐烦道:“把这两个都丢进去!”
孰知只是让他们进去,那二人便狠命地抗拒着。
为首的狱卒一凛眉:“愣着干什么?打进去!”一旁的狱卒闻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硬生生将那两个蓬头垢面的人踹了进去,从栏杆外探入手去给他们解了绑,便不再瞧上一眼,扭头走人了。
那边牢狱里便竟是呻吟之声,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痛楚。
“完了……进了这里,怕是活不了了……我们不可能活着出去……”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惊恐地睁着眼,胡子拉碴的面已然成了蜡黄色,分外骇人。
另一个人苦笑,乱发摇晃:“我还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还有……还有刚怀上孩子的妻子……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会为了糊口偷了那头地里的牛……纵是偷了,也不会杀死状告的仇家……”
东风笑冷眼瞧着这两个人,他们分明还活着,可面色和话语却是这般绝望。
难不成是被判了重刑?
她也不言语,不过来了别人,再在这牢狱里练拳脚便显得没那么妥当了,她扫了二人几眼便无言地靠在了那一面墙上。
对面,颜歌也没了动静。
“小姑娘,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那边,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忽而启口,声音嘶哑。
对面颜歌依旧是没有声响,东风笑抬眸掠了他一眼,低声道:“一日快有半天了。”
那中年男子闻言一愣,继而笑得苦涩:“呵,如此说来,我也许便要瞧着你们死在这里面了,不过、我……我虽是杀了人,却也不想再瞧着人死在我面前了。”
“你胡说什么!少在这里自作多情!谁要死在你面前了!”那边,颜歌狠狠吼道,声音却隐隐发颤——这男子说得十拿九稳,仿佛他口中的是既定事实。
那中年男子闻言笑道:“近百年来,这处牢狱只有一人活着走出去,其他人皆未活过三日,你二人已然在此处呆了近两日了,自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东风笑只是浅浅瞥了他一眼,忽而低声道:“其他人为何会死。”
“你们一看就是不谙世事,这牢狱可是异事尽出,似有怨灵作祟,因此除非是阳气极重之人,不然,都活不过两日。”这男子念叨着那些街头巷尾的传闻。
四人便在这一处黑牢里一直呆到了天黑,此处的夜仿佛比白日长了太多。
夜幕降下时牢狱里再投不入一丝的光,沉沉的如同万丈深渊的底端,秋寒已至更是极冷的,风刀霜剑直直地袭入骨髓,让人便不清,这究竟是寒冷,还是阴冷。
东风笑和颜歌低声交流了一会子便噤了声,东风笑反手从怀中掏出那同心结来,将这小小的结抱在怀中,蜷缩着身子靠着墙边便沉沉睡去。
她会活过今夜,她一定要活过今夜。
她还要活着出去,同他共话桑麻。
这夜本是一片死寂,直到,对面的牢狱里传来一阵嘶哑的、诡异的笑声。
众人皆惊,却是瞧不见声响,隐约有一个男声在急切地唤着狱卒,隐隐地又有拉扯、撕裂之声,脚步声渐起,烛光也渐渐亮起,东风笑凝了眉瞧向对面,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结,却只见对面似是有乱发摇曳,惨惨的烛光映着对面人的脸色一片煞白。
她听见一旁牢狱里的颜歌也有些动静,‘窸窸窣窣’仿佛是后退,东风笑正欲抬手敲那墙板让颜歌莫要轻举妄动,却忽而听见那边‘砰’的一声闷响。
继而,便是一个男子的低呼,借着微光,能看见一团东西如土委地,一旁,一个人影剧烈地颤抖着、瑟缩着。
“他、他……”
“他……撞在这墙上了……全是血……来人啊!救命啊!”那男子大声吼叫着,声音里却带着尖利。
“笑笑,这……”那边,颜歌的声音也发着颤。
东风笑咬了咬牙:“莫慌。”说着凝眸,借着渐亮的、缥缈摇晃的光瞧了过去,却见对面的牢狱里,那中年男子侧首扑地,身子蜷成了一个分外诡异的状态,头发蓬乱,面色煞白,眼窝深凹,落下生深深的阴影,他的额头上有一处骇人的疤痕,直要露出森森白骨,血自伤口流出留了他半边脸,可他依旧瞪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饶是东风笑久经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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