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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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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子元封,如若是他们设计的一个圈套,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月婉一愣,的确,如果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冰蛊花的所在,你是苍鹭的管家,都可猜出七八分来,而从小到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苍鹭之王又岂会是痴傻之人?如若依着这元先生的话语,我恐怕需要先行前往南乔,寻得玉辞,再同他一同前往,可那南乔营里若是有个圈套防备,此去怕是抛血丢命。可是,月婉,你说,知晓这冰蛊花的所在的,世上能有几人?”东风笑抬眼看了看她,声音却是平平淡淡。
月婉闻言,心下细细思量,却忽而揣摩出了东风笑话中的意思。
如若这是个圈套,那么王,恐怕便至少是策划者之一!
并且,如果王知道东风笑身上的冰蛊花,难道说,原本所说的‘遗忘’,不过是个堂而皇之的弥天大谎?
“这……笑笑……也不一定是你所想的那般,也许,也许是玉竹……”月婉踟蹰着开口。
东风笑扬了一扬唇角:“我并非是怪他,也不想深究因由,我只是在想,此番,我若是去,为的不仅仅是北倾,不仅仅是胜利,而是这两岸的天下的百姓,如若真的有人以此为圈套算计于我,究竟是谁这般行事龌蹉。”
月婉低下头去,兀自点了点头。
“可如果……真的是想让你过去,同他一起破除那千年雪莲呢?”月婉的声音很低很低。
东风笑摇了一摇头,手下忙碌依旧。
外面,一处营帐里,依旧是冻疮之事。
这事情说小则小,真的闹起来了,却当真怕人,危及性命。
而元封也依言蹲在伤者旁医治,一旁的药箱打开,摆得端端正正。
天气寒冷,可如今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元先生,你是个道士吗?”需要她打下手的那一处完成了,著意忽而从旁边溜了过来,从药箱里将元封正需要的棉纱布执了递给他去。
元封愣了一愣,继而点点头,手下却仍旧忙忙碌碌:“不错,曾经去那山上,跟着师父学了很久的,师父很严格,那山上的道人,平日里也只带着一个弟子作为接引之用。”
“那你便是那唯一的一个徒弟吗?以后……你要回去守山?”著意扑闪着眼睛。


第下:且南飞151 红颜祸水

元封摇一摇头:“并非是,我……是好不容易才能做师父的徒儿,后来,也是可以出来的,我是他的第二个徒弟。”
著意一愣:“第二个……你不是说,只收一个徒弟吗?”
元封笑了一笑:“有的时候,人的原则只是内心的执念,一旦遇上几不可抗的外力,便只得妥协了。”
倏忽间,他的笑意里闪过几丝苦楚来。
这话,不知是在说他的师父,还是在说他自己。
著意愣了愣,正想再问,且忽而听见那边周雯急急地唤她:“著意,过来,莫要老去凑着捣乱。”
著意一惊,赶忙转身跑到周雯身边,面色带着几分尴尬,笑了一笑。
周雯颦了眉来,压低了声音,狠狠吓唬她道:“你怎知这人是好是坏?从外面来的,来路不明,又本是南乔的人,若是哪一天他发难,你这凑得近的,就是人质,一不留神,还要成了试刀的!”
著意咬住下唇,周雯从小管教着她,比师父管教得都要多些,她也颇为敬重,不敢反驳。
那边,元封仿佛是不明一切的,忙忙碌碌的手只是停了一停,随即,便又是恍若无事,继续忙碌着。
“那、那我去给蚕娘师姐去打下手吧……我、我瞧着她挺忙的。”著意小心翼翼地说着,控制着自己不回头看去。
“好。”周雯又瞥了一眼元封的背影,颦了颦眉,看着著意跑到蚕娘身边,这才松了口气,复又回到另一个营帐去忙活了。
元封依旧忙忙碌碌的,直到一只小手自他身后探过来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元封愣了下,继而微微诧异地低下头去,看着身高这个方才到自己腰间的小丫头。
“著意,还是离我远些为好,这边事情忙。”他笑了笑,眉眼一弯。
著意摇了摇头,看着一边的药箱,复又转过身去看了看营帐门口:“我能过来帮你吗?周雯师姐不在哩。”
元封心下微微一诧——这个小丫头的心思,细腻玲珑得紧。
不由他说,著意已经熟练地拿起东西来,给他帮着忙,虽说不过是个小丫头,约摸十岁,可是这行医的手法,倒是不显得生疏。
元封沉了口气,扬了扬唇角,便又继续忙活着。
“元先生,你的袖口好香啊。”半晌,一旁的著意忽而冒出一句话,这个问题可是她一直想要问的。
元封愣了一愣:“怎么?”
著意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袖口,又闻了闻他垂下来的一绺长发,点头道:“元先生,你好香啊,真好闻。”
元封笑了笑,继而点点头。
“之前师姐们也教过我调香,可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元先生,这是什么香?”
元封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这香,她自然不可能闻到过的。
这香气,乃是南乔皇室秘制的龙涎香和皇家的金丝楠木日日熏染出的气息,而这两个物什,都是父皇在世时,钦赐于他的母妃的。
这香气便伴着他长大,直到父皇驾崩,母妃被害,他妄图一隅偏安,却终究躲不过自己手足和太后娘娘的眼和手,也躲不过如今那睿王妄图立功的心思。
“这香是一处地方特有的香,可是那个地方极冷,少有几人能活下来,一旦出了事端,只怕会狼狈不堪——便如同我一样,险些做了路边的饿殍。”元封唇角微微上扬,低下头去,复又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如此,可不要去那个地方,也莫要寻那个香了,若是欢喜,这帕子予了你,且拿着去玩罢。”
毕竟这世间,最是无情处,当属天家。
元封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口帕子来,那帕子上乃是金银线封得边,中间用花线织得是一朵怒放的牡丹,漂亮得紧,精巧得让人赞叹,别瞧他如今不济,可这帕子,整洁而又白净。
著意一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手执了那帕子来,嗅了嗅味道,甚是欢喜:“元先生,多谢你,可是这帕子,很名贵吧。”
元封摇一摇头,笑答:“不然,你救了我性命,这一方帕子,算不得什么。”
正在此时,却忽而听见营帐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利的马嘶之声!
这声音划破了军营里的肃静之意,直直地四下蹿动,仿佛要生生打破这全营的寂静!
著意一愣,匆忙搁下东西来,跑到营帐口去,可是方才撩开那帘子,便听见外面,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罪将牧笑听旨!”
正是宫里的王公公!
外面,东风笑咬了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圣旨面前。
地上尽是雪,踩得硬了,如今是又凉又坚硬。
直钻心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将、藏缨郡主牧笑,于外,勾结敌将,消极行军,败坏军纪,纰漏甚多,疑有异心;于内,蒙蔽太子,堂皇其词,当朝不轨,欺瞒众臣!是谓红颜祸水!今除其郡主之名,夺其府邸宅院,扣其月俸,暂压军中,听候处置,待刘将带人来提,归朝再做审判决议,钦此!”
东风笑闻言一愣——这绝不可能!
且不说自己和皇上的关系,便是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毫无不妥之处,便是那几处诡异只是,天高皇帝远,大雪冰封四下白,这么几处小事可谓微不足道,估摸着也难以传到陛下耳中!
另外也不说这些,便是阿枫还在朝廷,他一清二楚,为何迟迟也没有消息,以至于这王公公一番圣旨,宛如晴天霹雳。
一旁,随着跪着的韩聪、穆远也皆是一愣。
便是这营中来来去去的将士,忙忙碌碌的医者,闻言都是诧异乃至停滞。
东风笑只觉得此时此刻,寒风如刀一般欺向她来。
周遭一片骚动,韩聪狠了狠心一挥手,那些兵士们便又是一片沉寂。
东风笑狠狠咬了牙来,抬起双手来,声音却是稳健而又扎实:“罪将牧笑,接旨,愿听候陛下发落。”
王公公瞧她一眼,便将圣旨予了她去,又接过了东风笑呈递给他的将印。
那边,几个兵士也迟疑着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用枷锁拷住了东风笑,却是一丝一毫的力气也舍不得使,生怕伤了她。
东风笑见状,鼻子一酸,低下头去。
这是她的弟兄,她的弟兄最了解她、也最心疼她。
奈何……
那边,韩聪上前几步去同王公公交谈几句,却只能得到一句话:“皆是圣上的意思。”
韩聪叹口气来,也只得任由如此,拱手便要送王公公离开。
四下,兵士们满心的疑惑,却也只得各司其职。
人群便散了。
王公公却立了许久,不因为他们相送便离开,直到这一处人少了许多,而东风笑由两个士兵看管着便要向军中的牢狱里去。
他几步上前去,拢在袖中的手仿佛是向着东风笑一拱。
东风笑一愣,停下了步子来,那两个士兵自然也不会催促于她,也停了下来。
“陛下身体有恙,圣旨如此,老奴无力可为。”王公公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着。
东风笑一愣,却也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其他的意味来,方才张口想要问询,却见王公公轻轻摇了摇头,便只得噤了口。
——说不得,多少事说不得。
可单是一个‘说不得’,分明便是千言万语。
“副帅,老奴算计着,距离那刘帅赶来,约摸还有五日,这五日,可莫要荒废,好生反省自己,看看等否寻得改过之法,突破之处。”刘公公一拱手,一板一眼,说道,白花花的胡子映着雪,显得分外严肃。
“谢过公公了。”东风笑眸光闪了一闪,岂会听不懂那‘突破之处’的意味?
王公公见状,朝着她一拱手,复又推开了,向着那边二位将帅拱手:“那咱家便告退了,将军们为国为民,辛苦了。”
韩聪、穆远也一拱手,道了别,却是一分一毫的笑意也挤不出来。
从此,东风笑便从一战扬名的倾城女将,变成了狼狈不堪的乱国祸水。
她入了那军中的大牢,虽说弟兄们和两位哥哥都待她极好,便是牢狱之中,也是温暖、饭食也是极好的,韩聪每每亲自跑过来放她出去练练枪,只怕闷着她,穆远平日里寡言少语,可身为一军主帅,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时不时地从外面带来几个火盆来给她填上,生怕冻着了她。
这一切,仿佛是悠闲的、自在的。
可是只五日罢了,等到五日之后,那丛健手下的刘帅带人前来,要将她押回罄都去,那时候,且不说她能否活着抵达罄都,便是这营里,只剩下两位将领苦苦支撑,也是凶多吉少。
如今,朝廷那边仿佛是想要将这边的四个将领,一个一个地召回!
直到这大军,独木难支!
第二日晚,北倾传来消息,王公公归还罄都途中,难耐严寒,暴病而亡。
东风笑听见这消息,只觉得心下一片惨淡,陛下身边忠心耿耿的老人,便如此断送了性命,也许……也许他踏出罄都的那一瞬间,便注定无法回还……
也许,也许他对她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便注定命丧归途……
而她呢?
苟活至此,又还挨得几时?


第下:且南飞152 所有的罪,都归我

第三日晚,韩聪和穆远一同前来,将牢门打开放她出来。
三人便在残月下飞雪之中斟酒共饮。
直到那二人皆是酩酊,而东风笑表面上摇晃迷糊,心下却是清楚得很。
此番她似乎是借着醉意和愤懑,敬天敬地敬二位哥哥,实际上喝的酒,却真真不多。
“二哥……小时候,我师父丰帅曾经说,如果我好好干,立了军功,他便将他的令牌给我摸摸,可惜了,我立了大功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了,如今血缨的令牌在二哥手里,可肯给笑笑碰碰……笑笑只怕,此次在不能碰一碰,此生便都碰不着了……”
东风笑迷迷糊糊趴在桌案上,喃喃道。
穆远闻言,只觉得心下一酸,一番醉意,雪和泪在面上交错,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二哥这便给你看……以后,以后笑笑瞧这令牌的机会还多着咧,不必稀罕,只当是玩玩……”他忙从怀中取出了令牌来,递给她去。
东风笑摇晃着手臂接了过来,看着这令牌,上面沟壑纵横,还带着几分血色,沧桑而又厚重,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轻轻地触碰着它,看着它眸光却是不着痕迹的闪动的。
韩聪已经喝得摇摇晃晃,他抬头,将整整一碗烈酒悉数灌入肚中,念念有词的,仿佛是几句:“身经大小百余战……”
继而,那声音渐渐消失,他也‘咣当’一声栽倒在了桌案之上。
穆远闻声,转过头去瞧了瞧韩聪,面上漾起一抹苦笑,继而便是举酒豪言:“好,那今晚便一醉方休!”
这些木讷的汉子,在军营里的许多情感,唯有以酒而言。
东风笑应和着,直到穆远也轻哼着歌倒在了桌案上,她轻轻巧巧搁下碗来,忽而抬起手来,从袖中取了一个小包来,用火石点上,放置在这桌案之下,复又用一些药粉加入了酒壶之中。
穆远依旧带着几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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