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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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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生生将那本就柔脆的木棍变成了两、三个塞子的长度。
玉辞颦了颦眉,反手掷开这不成样子的棍子,不料东风笑却趁机一剑袭向他颈侧。
玉辞飞快躲了过去,却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耳畔陡然间掠过,他微微一愣,回过头去,却只听一声轻呼——那边,本是方才从一片混乱中挣扎出来赶来助他的玉竹,一个不留神,竟被东风笑掷出的短匕一击袭了腹部,此时此刻,玉竹惨兮兮地倒在了地上,捂着鲜血涌出的腹部哀叫连连。
玉辞蹙眉——这玉竹,怎的会弄到这种地步,自己钻了自己的圈套?
不料,只是这微微发愣的瞬间,东风笑已经翻身落到他身后。
方才那新嫁娘吓得魂不守舍早已拽着一个侍卫瑟缩到了角落里,因此此时玉辞的身后也算是空旷得很。
玉辞眸光一闪——同样的招式!
背后袭人后心,这一招,战场上也是如此!
他下意识地想要向前半步同时偏过身去,如此再有片刻功夫,自己就能转过身来,一面背后受敌。
可谁知,方才要用力,便只觉得腰间陡然一紧,竟还带着几分疼痛之意!
玉辞一愣,垂了眼向着腰间飞快一掠——却不由得生生怔住——只见一个敛着倒刺的硬质长鞭,已经结结实实地束在了他的腰上。
这一瞬间他忽然间明了,此时这一跃,非同寻常。
之前是为了袭击后心,如今,则是为了束缚。
却也非痴傻,下意识地便要催动内力震松这鞭子,可倏忽间东风笑已经几步上前来,抬起手臂来便是一记手刀,继而反手便控了他一处穴位。
玉辞一愣,手臂一扬想要挥开她去,可如今那一处穴道制住了他的力道,竟是被东风笑轻轻巧巧闪了去。
“美人儿,可要听话,别乱动。”东风笑勾一勾唇,自他身后,挑衅地轻声细语。
玉辞一蹙眉,片刻间,却只觉得颈边骤然一痛,继而,便是四肢卸力,头脑发昏,狠狠咬了下唇想要清醒着,可依旧只能是闭了沉重的眼皮,软绵绵地向下倒去。
东风笑一擎鞭子,继而抬起另一条手臂来一并扶住他,运了内力又将他稳稳抱住。
那边,玉竹方才被赶上前来的侍从扶起身来,小心着捂着伤口,看见玉辞已经不省人事地被她擒住,又无力上前,只能对着她、黑着脸吼叫。
东风笑瞥他一眼,挑一挑眉,挑衅地偏头俯下,吻着玉辞的额头,笑得肆意:“睿王爷的如意算盘,只怕又落空了。”
她脚下微微一动,便打开了鞋底的机关,鞋底的刀刃直接探出。
“不知睿王爷可还记得小女子昔日的承诺?他结一次婚,我便劫他一次,年年岁岁,分毫不少!直到这时间——再无女子敢嫁他!”
“如今……幸甚,小女子,不曾食言。”
东风笑扭过头去,挑衅地向着玉竹一勾唇角,见着那边气急,指使着侍从们带着兵械猛扑上前,并不多加介意,只是陡然运了力向前蹿了几步,继而猛地一运气,脚在地面猛地一踏借力,这便凌空而起。
玉竹见状大吼一声:“上!拦住她!”
可又岂会拦得住,东风笑的鞋底带刀,脚踏之处便是血花四溅。
那些侍从们起先还如恶虎扑食一般,继而,死的死伤的伤,也不敢再向前去了。
玉竹自己腹部也是痛得直要没了知觉,只能瞧着那个身影,凌空跃动,渐行渐远……


第下:且南飞154 雪山之约

东风笑便一路带着玉辞左躲右绕,等到一处密林里,甩掉了后面的尾巴,她四下一望,轻吹一声口哨,便只见一匹乌色马儿,载着东风笑的血缨枪和行李,奔驰而来。
东风笑见如此,眉间染了三分喜色,那马儿乖顺地俯下身来,她便先将玉辞放在马背上,继而自己一跃上马,一手扶着玉辞,一手拽住缰绳,双腿再马腹一夹,这边策马而走。
便在东风笑早便瞧上的这一处密林里东拐西绕,继而一路沿着微微起伏的山路前行,终于在白雪皑皑,人迹罕至处寻到了自己早先备好的一处木屋。
她安置好了玉辞,自行李中取了个墨色的后披风盖在他身上,又在一侧点起火来,让这木屋中多了几分温暖,又去一侧安顿好那马儿——如今天气寒冷得很,便是这战马,也是受不住的。
处理完这一切,她这才忙忙碌碌地收拾起来,这一处木屋是她特地选好的,因为匿在山脚下的阴影里,极为不易被他人寻到,可谓相当安全。
她早就为此行备好了许多,譬如取暖的火石和柴火、干粮和水,在此避过了风头,她便会说服玉辞一同上山去。
上那月阳山。
外面的风雪依旧未停,密密麻麻地降下,让这木屋前厚了许多许多。
东风笑也终于收拾好了东西,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鹅毛一般的大雪,复又回过头来,看着那侧靠在木屋壁上的男子。
如今的他,还是一袭红衣,是他娶别人的衣裳。
她忽而几步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罐子,打开来,取出里面一个白色的药丸,她将那药丸置在手掌中细细端详了许久,最终,终于颦了颦眉,一手打开他的唇,一手将这药丸生生塞入他口中,又取了水袋来,用水给他将这药灌了下去。
东风笑做完了这一切,忽而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地丢开水袋去,便靠着墙靠着他坐下来,眉目里三分迟疑复杂——方才她硬给他灌下去的药,乃是毒药。
慢性的毒药,一年之内直接索人性命。
而唯一的解药,便在她手中。
她想着,若他不肯随她上山,她便告知于他,如若他不随她去,她便不会将解药予他。
东风笑侧过脸去瞧着他,玉辞垂着眼,分外安静恬然。
她突然好想、好想把之前的故事讲给他听。
在这难得的时间里,没有纷争混乱,告诉他,他和她,都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可忽而一个转念——是了,如今在他的心里,这一段记忆被完完整整地抹去,这一年凭空消失,偏偏前后还衔接得刚刚好。
如若她就这么平白无故讲给他听,他又能听进去几分?又能信几分呢?
可那段记忆在东风笑眼里,永远是温暖的,是分外珍贵的,她不允许任何人将那一段故事当作一个笑话,哪怕代价是将它永远的雪藏。
东风笑咬了咬唇,想着他看她的冰凉的眼神,终究是不肯开口了。
便这么一直等了许久,直到傍晚时分,东风笑忽而觉得身边有动静。
回过头去,却见玉辞已经张开眼来,瞧见是她,微微颦了颦眉,却也终究不曾多说。
东风笑不动弹,依旧坐在墙边,只是用余光瞧着他。
玉辞定了神来,四下瞧着那燃起的火,一动身子,又发现了覆在自己身上的、厚实的黑色披风,他微微一愣,瞧向身旁这个一言不发的女子——这披风,是她给他盖上的?
仿佛是生怕冻着他一般。
“多谢。”玉辞启口说着,取了这披风来叠好,放在一旁,声音依旧是平淡得紧。
东风笑回头瞧一眼他,又扭头看向那边的门:“王爷可知,如今的天气,为何需要披风和篝火取暖。”
玉辞理了理衣襟,瞥了一眼门外:“大雪,天凉。”
“如今本当是夏日,奈何今年竟不曾有春夏,整整的皆是冬天,时间再长些,只怕要同下一个冬天接合,若说是倒春寒,倒是不曾见到有波及夏日的春寒。”东风笑说着,仿佛只是清浅平常地聊着天气。
玉辞微微颦眉,忽道:“那应当便非是春寒。”
东风笑扬了唇角,笑道:“春寒不春寒,并不是什么关键,重点是如今南乔北倾的百姓,在这天气下,皆是叫苦不迭,北倾还好,南乔的状况,王爷应当明了得很。”
玉辞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天灾,明了又如何。”
东风笑一勾唇:“北倾、南乔的百姓,皆是性命,笑在此有一言,如若有一方法,也许可解当前之急,但是需要王爷相助,不知王爷可愿助在下一臂之力。”
语毕,她回过头去瞧着他。
见他颦眉不言,挑眉笑道:“王爷难不成还是记着那一晚的仇?”
玉辞闻言微微一愣——他方才当真没有想着那一出,谁知如今经着她这么一提醒,那一夜的记忆便硬生生撞入脑海之中,可是他一直以来也没想过,那晚他失去了所有意识之后,这个挑开了自己衣衫,弄得红妆遍地的女子,又……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再清醒过来已经在榻上了,侍从和玉竹都对此事闭口不言。
想着想着,竟是越来越觉得别扭,索性垂下眸子去不瞧她:“你我结的仇怨,多了去了,不差那一次。”
东风笑勾唇一笑,瞧他仿佛是在刻意地回避,心下玩味之意渐起:“王爷记不清了?可惜,那一次可并非是可有可无,我东风笑既是做得、那便担得,何况,若非那时,如今我也不会这般腰杆挺直地将王爷劫出来。”
玉辞闻言一愣,抬起头来瞧着她,一对眉眼里满是讶异之色。
东风笑瞧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愈发好玩,她的的确确是偷梁换柱骗了他一把,不过,也不算是信口胡诌地骗人,毕竟,当初在那池边发生的一切,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哪怕他如今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
东风笑见他眸光闪动,仿佛是暗渊潜涌,可他却是久久没有动静,竟是几步上前,俯下身去,抬手撩起他的头发凑在唇边,低笑道:“王爷且记住了,这事情记不住也不妨事,可要记住那晚我说过的话——记清楚了,最好一个字也不要忘。”
玉辞只是瞧着她,依旧是平平淡淡不加言语。
“如今,我也不过是问一问王爷的意见,更多的是告知,实际上,王爷肯不肯,已经由不得王爷了。”东风笑微微垂了眸子,笑得狡黠。
“嗯?”玉辞一愣,抬眸看着她。
“这一阵子,在下早已给王爷喂了毒去,王爷若是不肯,一年之后恐怕便会暴毙而亡。我也知道王爷医术惊人,可是这药,也非是寻常的药物,任你现在如何查,恐怕也查不出蛛丝马迹。”东风笑挑挑眉,这便和盘托出。
玉辞闻言,却是扬唇一笑,抬手轻轻抚弄了一下颈项,笑道:“好。”
此言一出,倒是让本还想要对他威逼利诱一番的东风笑有几分惊诧。
玉辞面色却是如常,抬起手来指着她拽着的那一绺头发:“松些力气,痛得紧。”
东风笑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那一番话的时候,竟是不自觉地狠狠攥了拳头,自然也是波及到了她手中的头发。
她定了定神,回眸看了看门外的雪,又扭过头来对他说着:“那便一言为定,现在再走五里,便是月阳山脚下,我们要去那月阳山的山巅,去寻那千年的雪莲花,破除这一处蛊。”
“好。”玉辞也不诧异,也不问询,听话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东风笑不禁心下暗想——可是他知晓性命捏在她手里,所以才难得的这般听话?
次日清晨,天方才蒙蒙亮,二人便借着日光上了路。
马儿权且寄放在前面不远的小村子里了,如今大雪封山,不似平时,等到上山之后,有了马儿反倒是拖累。
东风笑腰间束着长鞭和双剑,右手里执着血缨枪,枪尖挑着一担子行李,回过身来看着后面的玉辞,抬起左手来,将手中的一柄短杖递给他去。
“……喏,给你。”
玉辞垂眸一瞧,不禁一愣,不想这女子竟是知晓他最善用杖,并且瞧她的动作,似是了然于心的。
他抬手接了过来拢在袖里,带东风笑回过头去看路,叹了口气,抬手将她挑在枪尖上的行李拿了过来,便拎在手上。
东风笑只觉得枪头一轻,回过头去有些讶异地瞧着他。
玉辞却是面色如常,只是缓声道:“可以先将枪收了去。”
东风笑闻言一愣,继而一个凛眉:“收枪?你莫不是在路上动了什么埋伏,你……”
玉辞扬唇笑笑:“解药还在你手里,命都在你手里,我哪敢这般玩火。委实不过是觉得总拿着枪手冷罢了。”
东风笑一愣,眸光闪了闪转过身去,她不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啊。
这样子,太像她的美人儿了。
可是……分分明明又不是。
她的美人儿,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现在,他和她,委实不过是一场合作,她为了解蛊,他为了解药。
东风笑颦了颦眉,天气冷得让眼泪都不敢在眼眶里打转,她反手收了枪去,寻了方向,举步便走。
而玉辞则带着行李,顺顺从从地跟在她身后。
这二人一路走着,直到到了那月阳山下最近的一个山村,自此处抬头而望,已然瞧不见那月阳山的山巅,可是好在东风笑之前也向着元封打探过,大概知道上山的路,在山村里寻了个人家,打算歇息一会子,顺便再去寻几处补给,随后便上路。
一个婆婆循着敲门声开门迎了他二人,这婆婆瞧着岁数不小,面上尽是褶子,如今这天气裹得厚厚实实的,一眼看去带着三分滑稽。
东风笑瞧着她,却忽而想——若是这个婆婆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将他二人送到一个东女城一般的地方就好了,那样子,她便任凭玉辞的内力被封住,娶了他在那里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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