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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从容不迫与他的惴惴不安形成鲜明对比。
不寿半跪下来求她:“要么算了,换种方式好不好?”
枝兮摇头,她蹙眉道:“不寿,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让你在跟前伺候了。”
他立刻改口:“好好好,我不说,都随你。”
殿内已布满他的人,可他还是担心。
她跟他说过,要让刺客得手,不准他贸然行事。
随着侍膳的人涌入殿里,不寿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慌张地在人群中扫视,试图辨认出刺客。
旁边枝兮轻松自如地开始用膳。
午膳都快用完了,刺客还没出现。
不寿心想,或许刺客胆子小,半路折返回去也说不定。
他希望那个刺客永远不要出现才好。
有时候,心头越念着什么事,事情就越容易发生,比如现在,不寿一抬眸,就望见本该转身离去的小内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殿中央冲去。
是刺客!
不寿下意识就要开口让人拦住刺客。
可这时候枝兮却张嘴喊:“都退回去!”
刺客一愣,殿里埋伏的人也都怔住。
殿中央,美艳动人的桃夭夫人楚楚可怜地往后缩,对着还没来及冲到跟前的刺客喊:“啊,你是谁,是要来杀我的吗?”
刺客犹豫半秒,立刻飞身上前准备继续自己的使命。
枝兮早已做好准备,她的坐榻边满是机关,只要刺客到跟前,便会立马中招,她顶多被割一刀流点血。
她用软金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胳膊没有防护,为的就是挨这一刀。
没想到,就连这轻轻的一刀,不寿也不肯让她如愿。
就在刺客快要扑到她跟前来的时候,不寿冲出去挡在她身前。他替她挨了这一刀。
刺客没来及刺第二刀,便被人逮住。
枝兮又气又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轻举妄动。”
他手臂被划出深深一道口子,血汩汩往外流。不寿垂眸,任由她为他自己按住伤口,她急得跺脚,眉头皱紧,想要训他,却又不忍开口。
沉默数秒后,不寿沉声道:“你要骂就骂,反正我是不会看着你受伤的。”
她闷嗔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将殿内其他人全部屏退。
只留下刺客与不寿。
刺客被绑着,视死如归地眼前的美妇人宣布他的死法。
枝兮低眉浅笑,没了刚才被人挡刀的气急败坏,拿了酒往刺客身上浇,嫣然巧笑:“我这人一向善良,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你既是来刺杀我的,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说完,她拿起火简子轻轻往刺客身上一扔。
刺客瞬间着火。
她跟跳舞似的,在殿里放了无数把火,不寿吓得面色苍白,抱住她就要往外逃,“枝兮,你疯了吗!”
她不肯走,“再等等,等火势大一点,我们再逃出去。”
不寿浑身发抖,“就因为刚才我挡那刀坏了你的计划?”
她点点头,“我总得做点什么让王上心疼我。”她站在火光之中,神情兴奋:“桃夭夫人遇刺,顾及后宫颜面,审问刺客时被刺客逃脱,刺客一把火烧了凤仪殿。”
她问他:“这样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惊心动魄?你要是王上,会不会心疼死我?”
不寿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枝兮,你就这样想要王上的爱吗?不惜做到这个份上?”
她反问他:“不行吗?”
大概是烟熏得人眼睛疼,他红着眼咬牙说:“行。”
等了一会,他终于撑不住,声音里有了哭腔,求她:“枝兮,再不走,真的就要葬身火海了。”
火势已经熊熊燃起,外面宫人大喊着走水的声音杂乱喧闹。
枝兮甩开他的手,神情祥和:“不寿,做戏要做真点,你先走罢。”
不寿头一回感受到头皮发麻的害怕。哪怕是当年他入宫净身时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想往外奔。
可他却一动不动。
他反握住她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她护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义无反顾地守护她那样,凑在她耳边说:“我陪你,要死一起死。”
火光滔天,烟气腾起。
凤仪殿的这把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所有的一切,都被烧个精光。待众人扑灭大火后,才发现殿中央被烧得只剩一副黑焦骨架的刺客。
内侍监掌事冒死将桃夭夫人救了出来。
两人逃出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
消息传到殷非耳里时,他正空手猎了一头熊,高兴地割下熊掌,准备与众臣豪饮庆贺。
“禀王上,桃夭夫人遇刺。”
殷非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你说什么?”
侍从将话又说了一遍。
下一秒。
殷非骑上千里马,甩鞭冲出去,群臣吓得在后面喊:“王上!王上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风簌簌而过,马蹄踏起万千尘灰。
殷非直奔王城的方向所去。
脑海一片空白。只有她灿若桃花的笑容。
怎么会。好端端地,她怎么会遇刺?
这个女人,她肯定在骗他,勾他回去。
一定是这样。
三天的行程,不眠不休,只用了一天半,终是赶回王宫。
殷非冲到凤仪殿一看,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富丽堂皇的样子,目光所过之处,皆是废墟。
路上一直憋着不敢想的念头此刻压抑不住地往外冒。
她是真的遇刺了。
殷非低吼:“人呢!她人呢!”
宫人小心翼翼回禀:“桃夭夫人至今昏迷不醒……”
刚说完,宫人便被一剑刺死。
众人屏住呼吸,吓得哆哆嗦嗦。
王上又开始杀人取乐了。
殷非执剑冲到枝兮所在的宫殿,外面跪了一地的御医。他站在殿门口,忽地不敢迈进去。
他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怕看见她一睡不醒的模样。
他甚至不敢问她是不是还活着。
殷非怔了许久,回过神,终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恐惧,光是往里面望一眼,他就觉得心口疼,这股陌生的痛楚与担忧将他整个人缠绕,似藤蔓一般,勒得他呼不过气。
殷非喘着气问:“是谁干的?”
立刻便有宫人回话。
不寿将所有埋伏刺客的线索全部抹掉。只留文夷与邱玉楼招揽刺客的线索。枝兮有过吩咐,要留着邱玉楼慢慢折磨,不能让她死太快。
不寿便将线索直指文夷夫人。
文夷夫人尚在殿内与邱玉楼一起庆贺,两人举杯欢饮,“想不到那个刺客还挺机灵的,刺杀不成,竟能想到火烧凤仪殿。”
邱玉楼笑道:“昨天我偷偷去瞧了,烧得那叫一个好看,可惜那么奢华的一座宫殿,就这样烧没了。”
文夷夫人一饮而尽,“有什么好可惜的,以后你受宠的时候,还怕没有大殿住么。”
两人做起美梦,甚至开始算枝兮出殡的日子。
忽地宫人连滚带爬跑进来,“禀夫人,王上来了!”
文夷夫人惊住,“王上不是在狩猎吗?怎么就回宫了。”
邱玉楼反应快,觉得不对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殿后面躲。
文夷夫人顾不上喊她,整理仪容就要往前去迎驾。
刚收拾好,抬眸便望见国君怒气冲冲提剑而来。
剑上有血,一点点往下滴。
“是你找人刺杀的邱枝兮?”
文夷夫人本以为自己不会慌张,想了数千遍的辩解,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哑了一样,又惊又怕。
等她喘口气准备重新张嘴时,殷非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毫不犹豫一剑刺过去。
文夷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身体的那把剑,惊恐万分地望着殷非:“……王上……我……我没有……”
殷非握剑往里再刺一寸。
年轻君王的面庞冷峻无情,他的声音如清泉流淌,平和宁静地说着残忍的话:“孤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嫌弃地松开剑柄,未曾多看一眼,离去时抛下一句命令。
灭文夷九族。
文夷倒在地上,朝殷非离去的方向伸出手。
屏风后,一直躲着的邱玉楼吓得花容失色,她颤抖地走出来,蹲在浑身是血的文夷夫人身边。
文夷夫人一把抓住她:“救……救我……”
邱玉楼咽了咽,抽出她身体的剑,蓦地一下又刺下去。
文夷夫人彻底咽气。
邱玉楼跌倒在血泊里,满脑子都是刚才殷非杀人的画面,她安慰自己,没事的,她与邱枝兮同是邱家女儿,要是邱枝兮能活下来,看在家族份上,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慌乱间,邱玉楼脑海里闪过旧事,一件早已被她遗忘的小事。
她很快镇定下来。
是了,她还握着邱枝兮的秘密。如果邱枝兮敢不护她,她就将她的旧事抖出来。虽然所知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威胁她。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枕边的女子曾有旧情郎。尤其是像王上这样的男人。
过去被她鄙夷的事,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邱玉楼松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过早想起旧事,要是早早想起来,指不定她早就拿这个对付邱枝兮,而邱枝兮未必会被她斗倒,留到现在,正好用作救命王牌。
她悄悄从殿后方的小道出去,一出去就吩咐人告知邱家,不敢再瞒,如实托出自己附和文夷夫人刺杀邱枝兮的事,让邱家早做准备。
另一边。
殷非杀完人,恍恍惚惚回到枝兮所在的宫殿,怔怔地望着殿门发呆。
御医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王上放心,夫人没死。”
他惊喜地问:“她醒了吗?”
御医含糊地说:“没醒全,人恢复意识了,可还不能睁开眼。”
殷非听不懂。
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她会活下去吗?”
御医语气肯定:“会。只要夫人彻底醒过来,就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说了等于没说。殷非一脚踹开他,深呼吸一口气,往殿里而去。
越是靠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没死,这就够了。
等来到她床榻边,他看见她虚弱地躺在那,双眼紧闭,身上还留着被烟熏过的痕迹。
殷非一下子就怔住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心里难受得紧,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无药可治,只得绝望地等死。
他喊:“孤回来了。”
平时只要他一靠近她,她便会欢喜地跳过来,不知廉耻地吻他,扒他的衣服,她会说俏皮的话,会使劲地讨他高兴,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他来,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在床笫间放过豪言,即使在棺材里躺着,只要他肯来她坟前,她便是爬也爬起来和他欢好一番后再去见阎王爷。
如今他人来了,她却爬不起来了。
可见,她素日说的都是假话。
殷非捂住胸口,觉得里面一阵阵撕着疼,他缓缓俯下身,眼前朦胧一片,被水气盖住视线。
殷非伸手一摸。
不是水气。
是他的泪。
殷非闭上眼,将眼泪逼回去,唤她的名字:“邱枝兮,孤来了,你快起来迎驾。”
寂静。
静得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一吓,忙地凑过去,细细听她的鼻息,嫌不够,又贴在她的心口处,听到里面砰砰作响。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声都是她脆弱的生命。
殷非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学她平时抱他那样的姿势,十指紧握,心贴心,面对面。
他放柔语气,求她:“你醒醒,只要你快些醒来,以后无论孤去哪里,决不会再丢下你。”
他说着说着,想起御医说的话。
要是她醒不过来,他是不是就再也不能逗她哭。
殷非的声音哽咽起来,他颤着嘴唇说:“邱枝兮,你说过要爱孤的,孤不准你食言。”
第124章 一更
满殿皆是烛光; 亮堂如昼。过去曾喜爱的黑暗,如今全都被照亮; 不留一丝缝隙。
他知道她入睡的时候; 但凡有一丁点光亮,她就睡不安稳。拔步床厚厚一层曼帷; 为的就是挡住日光。她爱睡懒觉; 白天也要睡上一两个时辰。
有时候他下朝去看她,专门提了牛角灯照亮她; 看她从梦里皱眉酣醒,又气又闷; 向他嗔嗔撒娇。
殷非望一眼旁边的大红蜡烛。
点的是她想要的洞房花烛; 整个宫殿皆是光亮一片; 可她为何还不醒来瞧一瞧?
他下意识就要吩咐人将御医拖下去斩杀,一个时辰杀一个,杀到她醒来为止。
他暴戾惯了; 从不会去想后果,刚要张嘴; 忽地想起她素日笑他的话,“每次我晕过去你便要杀一个御医,迟早有一天全天下的御医都会被你杀光; 到那时候没有大夫看病,大家就都只能等死了。”
宫人到了跟前,浑身发颤,静等他的命令。
殷非扫一眼满殿跪着的人。无一不惧他的。
他收回视线; 重新凝视榻上躺着的她。
他从来不信奉鬼神报应一说,这时候却忽地想要信一信。
“传孤的命令,即日起,斋戒半月,凡我臣民,皆需为桃夭夫人祈福。”他看向殿外乌压压跪着的御医,薄唇微启:“有能让桃夭夫人早日苏醒的,赏黄金万两,封侯加爵。”
在殷非治理下的大盛王朝,向来只有重罚酷刑,从未有过赏赐鼓舞的时候。他是天子,征服六国的天子,无人敢反抗。
猛地听到这么一句,众人纷纷惊呼:“吾王万岁。”
殷非怔怔道:“不要万岁,只要她能醒来。”
祈福的王旨一发出,天下皆知宠妃桃夭夫人。
能令无情冷酷的国君牵心至此,当真是奇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桃夭夫人一人做到了,可见其风华绝代之姿,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