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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抗拒,少女越是高兴; 她喊住副官; 下达与他完全相反的吩咐。不但要见,而且要欢欢喜喜地见; 来的人越多越好,送的礼越多越好。
副官为难地看向叶怀南。
叶怀南只能闷声收回自己的命令。
张妈得知订婚的事; 哭得眼睛都肿了; 同她道:“幼秾小姐; 你作甚要嫁去方家,留在叶家好不好啦,督军离不开你。”
少女瞪眼看向躲在一旁不敢出声的叶怀南; 怨怨道:“张妈你错了,四叔才不需要我。”
叶怀南埋着脑袋不说话。
与随时剑拔弩张的叶家不同; 方家热闹似过年。
方春山很高兴,只要一有交际场合,就带南姒出席。
他恨不能告诉全世界的人; 他方春山,有未婚妻了。
方老爷很是满意这门亲事,将家里一半的财政大权交到方春山手上,命他好好对待未来媳妇。
方春山有了钱; 比从前更大手笔,什么都给南姒买最好的,她不要也硬塞。
他从小在男人堆里打转,学的一身豪气。认定向女人表达爱意的最好办法,就是给她花钱。为此,只差没修座金屋送她。
他们补了订婚宴,他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为了样样齐全,特意跑去问家里女亲戚的建议,婚礼所需的所有流程,他背得滚瓜烂熟,甚至主动向方母提出要求,想要亲自操办这场婚礼。
家里的长辈笑他,办完婚礼,他都可以靠着替别人张罗婚礼讨饭吃了。
现在流行西式婚礼,不兴过门磕头那一套,方春山决心策划一个当下最为时髦的婚礼。
去店里选样式做婚纱那天,方春山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里头裁缝正在为她量尺寸。
他朝里面喊:“幼秾,待会我们去选戒指,上次的红宝石你不喜欢,我们另外挑个。”
她回应他:“春山,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们明明……”
他不让她说下去:“我做事,从来没有只做一半的道理,你就让我随心一回。”
数秒,里头传来裁缝与她的对话,大概在问衣服上的事,不一会裁缝出来了,冲方春山道:“夫人在里面试样衣。”
方春山忍不住扬起嘴角。
夫人。
多好听的称呼。
脚步声缓缓靠近,是她从里间走出。方春山抬头,满目惊艳。
她穿着纯白的西式婚纱,对他微微一笑,美得像是掉落人间的天使。
方春山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放肆地喊道:“方夫人。”
少女低头羞涩,“春山,别闹。”
方春山既兴奋又心酸,他凑近,柔柔道:“幼秾,我真幸运,能做第一个见到你穿婚纱的人。”
他想起什么,忽地往外跑,回头交待:“幼秾,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片刻。
他拉着个照相的人过来,期盼地请求她:“难得今天高兴,我们合张影。”
她当然不会拒绝他。
两人并肩而立,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握。少年稚气的面庞神采飞扬,像是刚历经世上最开心的事,白牙晃晃,笑得又傻又天真。
她劝他:“春山,我们闹得这么大,以后怎么收场?”
她是怕他赌输了,伤心难堪。
他贪心地牵紧她,不舍得放手,怕一松开,以后就再没有机会。
“我来收场。幼秾,难道你没听过外面关于我的传说么,‘颐州方家春山少爷,天不怕地不怕,阎罗王见他也要退让三分。’”
他得意地笑道:“谁敢说闲话,我让蓝帮砍死他。”
说完,下意识一怔,立马就要维护自己正气的形象,忽地想要她那日杀人的狠决,心里顿时松口气。
她不怕这些的。
她和外面那些小姑娘不一样。
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宋幼秾。
方春山满足地看她被自己逗笑,心里喜欢得不行,亲亲她的手背,“幼秾,我们去选戒指。”
他让她选两对。
“反正我家有钱,你就多选一对,我付得起。”
他很是坚持,她没办法,只能多选了一对。
一对是椭圆形鸽蛋般大的粉钻,周围两层白钻衬托。与之相配的男戒,简单大方。
另一对是五克拉的钻石,没有任何点缀,色泽纯净,与之相配的男戒,同样款式素净。
他问:“幼秾,非让你选的话,你选哪对?”
她想了想,指了指粉钻。
待选完戒指,他送她回车里,自己又返回珠宝店,同洋人老板交代戒指大小。
他指着那枚粉钻说:“我想在戒指环内刻句洋文,用你们那表白的话,再刻上我夫人的名字缩写。”
交代完话,他送她回家。到叶公馆,车开到喷泉边,张妈出来迎接,身后叶怀南也缓缓迈步而出。
方春山抓住她的手,“幼秾,我们再多待一会好不好?”
她收回眺望车窗的视线,点点头:“嗯。”
张妈上前问:“小姐,还不下车呐?”
她降下车窗,指指方春山:“我陪陪他,你们先进屋,不必等我。”
张妈回身和叶怀南说了些什么,带着佣人离开,只剩叶怀南一人站在喷泉边,百无聊赖地看看天,赏赏花。
方春山凑到少女耳旁,“你看,他站在那,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眼睛却直勾勾地往这边瞧,我最瞧不起这样的男人了,亏他比我年长那么多,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利索。”
他见她不说话,又道:“幼秾,要不我们捉弄下你四叔吧?”
她好奇地问:“怎么捉弄?”
他舔舔嘴角,自以为聪明地笑道:“你亲亲我。”
她毫不犹豫亲他的额头。
他握紧她的手,急道:“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少年指了指嘴唇,害羞地说:“亲这。”他红着脸,大胆说出自己的愿望:“像那晚你亲你四叔……”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我也想要被那样亲一次”几近无声。
少女想了想,吩咐司机:“你先下去,我和少爷有事要做。”
司机忙地离开。
叶怀南见司机下了车,匆忙往前走几步,不敢太近,怕太明显,做贼一般窥探。
方春山随时报告敌情:“你四叔走过来了。”
他撅起嘴,心砰砰跳,一双黑亮的眼睛满是期待。
少女指挥他:“你靠我近些。”
他挪动一寸。
她嫌不够,教他将手放在自己身上,少年怯生生地抱住她,低着脑袋问:“这样可以吗?”
少女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去。
他尝到她唇间的滋味。
又软又甜。
湿漉漉的。
这一刻,方春山想,他应该死在这里,死在她怀里,以生命为代价,永远封存这个吻。
车外传来咚咚的敲窗声。
叶怀南几乎要将车窗拍碎,愤然地瞪着身在温柔乡的少年。
方春山回味地舔舔唇,心跳如雷,抬眸与车窗外的男人视线相对。
真好,叶怀南也有嫉妒他的这天。
他拉拉少女的手,认真道:“你记着,到婚礼那天,他要没能抢走你,你就是我的了。”
她点点头,挽起手袋下车。
方春山趴在车窗边遥望。
少女昂着脑袋往屋里去,在她身后,高大挺拔的督军一言不发,默默跟随。忽地她走到门口了,转身朝这边挥手。
她像是和老朋友挥手致意那样,同他告别。
方春山半边身子伸出车外,大力挥手回应她难得的热情。
她站在那,一身浅粉缎面花枝秀刺绣旗袍,亭亭似幽兰空谷,夕阳洒满金辉在她身后拢成一层薄纱。
方春山想起那首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她是他生命中昙花一现的佳人。
为佳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时间一晃而过。
婚礼前一日,通灵玉看着新娘子装扮整齐的南姒,问:“真嫁啊?”
她为自己点上口红,“嫁。”
通灵玉看了看叶怀南好感度为99的高分值,“你这不是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出嫁吗?这哪叫报恩,改叫报仇还差不多。”
她说:“我已尽力,至于报恩还是报仇,就得看他自己选了。”
通灵玉问:“万一任务失败呢?不是说好要拿满分的吗?”
她整理自己的头纱,“通灵玉,我是来玩的,要真完不成,那就没办法。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委屈为难自己。”
通灵玉:“不……主人……你得有点任务节操呀……”
她褪下玉镯,“信不信我现在摔碎你?”
通灵玉瑟瑟发抖。
主仆二人正在对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叶怀南。
他说:“幼秾,宾客都到了。”
方春山主张将婚礼放在叶公馆举行,在花园里布置露天婚礼。
她没好气地回到:“知道了。”
门外没了动静。
她以为他走了,收拾好一切后,打开门,却发现叶怀南并未离开。
他靠在墙边,一张俊脸憔悴狼狈,下巴满布胡茬,不知抽了多久的烟,脚边全是烟头灰。
熬了一个月,犹如老去二十岁,她望见他眼里深深的忧郁。
自她回家那天起,他们就没再说过话。
他不敢。
她不肯。
即使那天目睹她在车里与春山接吻后,他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一边喝酒一边看她。
喝得酩酊大醉,梦中再无旖旎交缠。
叶怀南无数次问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该变成这样。
如今她出现在面前,穿着婚纱,美丽漂亮,即将嫁给与她相配的方春山。
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叶怀南苦涩地挤出一个笑容,依旧不敢张嘴同她搭话。
只是一味盯着,贪婪痛楚地盯着。
她抬头,多日来第一次对他说话:“四叔,以后我就是方夫人,再不劳烦你照顾了。”
“我……”
她继续道:“你有你要守的道德原则,好,我成全你。我不怕告诉你,小四叔,我爱过你,这份爱持续多久才会消失,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这辈子,都只能做方夫人了。”
她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动作轻柔地握起他的手,笑得心酸,一双泪眼水盈盈。
她凑过去,欣赏他脸上伤心欲绝的神情。少女梨涡甜美,学着那日在床底的软糯呢喃:“小四叔,侬是不是胸口疼噻,我帮侬揉揉好伐?”
叶怀南面色惨白,心如刀绞。
少女轻扭腰肢,提起纯白的婚纱裙,咚咚地踩着高跟往前去。
她哼起小调。
是那日生日宴会上,他献给她的钢琴曲旋律。
胆小懦弱的钢琴诗人没能鼓足勇气挽回爱人。他盼着他的爱人主动回头。
只可惜,到死都没能等到。
他的爱人随风而逝,一去不回。
——“时间证明,我将等待,一如既往。”
有什么用?
时间能证明什么,证明他的可笑与胆怯吗?
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为了掩盖他不再年轻的自卑,他像那个可悲的钢琴诗人一样,亲手将爱人送到别人怀抱。
叶怀南摔了烟头,抬起军靴狠狠踩踏。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
畏手畏脚,竟连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他猛地抬头,站在楼梯边看向外面热闹非凡的人群。
他叶怀南,从来就没怕过什么,人生苦短,痛快做回禽兽又何妨?
第38章
仪式设在花园; 时髦新鲜,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奢华;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皆被惊艳。
傧相请了新人入场。礼炮声起; 空中飘起无数气球。
万众瞩目下,南姒穿一袭及地婚纱曼步而来; 轻盈珠绣头纱遮面; 犹如银河星辰铺地而下,她一步步朝前而去; 莹白而纯净的光融融散在周身。
众人屏住呼吸。
艳羡方家少爷,竟有幸娶得此等绝世美人为妻。
证婚人问:“方春山; 你是否愿意娶宋幼秾为妻; 无论生老病死; 贫穷富贵,都将永远爱她护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吗?”
方春山洪亮地应道:“我愿意!”
证婚人转向新娘子。
方春山手都在抖; 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急切地想要时间过得快点; 再快点,恨不能一眨眼已将她娶回家。
一分一秒,犹如数年煎熬。
证婚人开口重复问话。
方春山紧张地盯着她的唇; 生怕她说出三个字“不愿意。”
“我愿——”
方春山心头一揪。
话音未落,一个利落的男声如刀般狠戾劈来:“她不愿意!”
叶怀南端起军帽,迈上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他一身硬朗军装; 步伐坚毅,朝红毯尽头的新娘子而去。
世界万物仿若消失不见,他眼中只一个宋幼秾。
既然要错,那就一错到底。
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他的幼秾。
叶怀南大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掀起她的头纱,牵过她的手,单膝下跪,虔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宋幼秾,不要做方夫人,请你做我的叶夫人。”
少女欣喜地看着他,却并未急着点头。
她下意识望向旁边神情奔溃的新郎。
她等着他的首肯。
现场已经大乱,方老爷上前就要为儿子讨公道,方春山拦住他,“父亲,你别管,我自己来。”
少年擦干眼泪,他重新走到少女身边,往她额上印下一吻,泪中带笑:“恭喜你,终于等到了心上人。”
他转而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叶怀南。
即使是这样卑微的动作,男人依旧透出股威严沉稳的气质。
他和叶怀南之间,隔了十年的历练,与滔天的权势。
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先一步遇到她。
方春山掏出那天在珠宝店选的戒指。
选了两对。他私心留下她喜欢的粉钻,希望能为她戴上。
只是他运气差了点,终是没这福分。
他将她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