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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月想了想,推测道,“牟惑死相太惨,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做不做得出,哪里是我们能够一眼断定的。她没表现出来的东西还多着呢。”慕容曒向后仰倒在龙椅里,手臂枕在脑袋下面,“这种人,果然该抓起来关在身边,就再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也要关的住才行,也不知究竟是谁把她放走的。”
“诶我说你今天吃了火药了?怎么句句话里都是刺?”
栖月将朱批毛笔一扔,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一个字也没说,直接出了文德殿。
慕容曒的声音追出来,“去夏园?”
栖月撂下一句,“去安排人手查案。”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夏园的漪澜小筑里却一派祥和,郦清妍和几个丫头正收拾着去十二禤阁需要的行李。即曳盘腿坐在打开的窗户棂上,衣襟敞开,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正以一个别扭且诡异的姿势,给后肩胛骨处一道淤痕涂药油。虽然他涂的异常艰难,那么大个人坐在那里不可能就这样直接忽略,屋子里五个丫头却各自忙各自的,没有一个人去理他。
即曳边涂边道,“杀人也就罢了,把人整的那么惨干什么,一点也不像女孩子该有的作风,太不温柔了。”
“我只让他们杀人,要怎么杀还不是他们的事情?也许是牟惑一直拖着酬金不肯给,他们心中有气,趁机发泄出来了呢。弄香,首饰不用带那么多,用不上。”
“好的。”弄香将一匣子簪子从行礼里取出来。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即曳点头,“先前你让我查的名单给了你了,你准备怎么办?”
“先留意着,说不定有大用处。你同我一起去,还是留在皇城这边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当然得跟着去,万一我的宝贝徒弟被那群没人性的臭老头折磨得没命,我岂不是损失太大?”
檐下靠在柱子边晒太阳的衱袶瞥他一眼,眼神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你当我和焕逐是死人吗?
郦清妍翻了翻名册,“怎么没写各位长老的喜好?”
“写那玩意儿做什么?嘶……他娘的,怅亓下手真重。”
“当然是根据喜好讨好这些人,让他们多怜惜怜惜我这朵娇花啊。”
即曳:“……”
郦清妍耸肩,“有什么不对吗?”一抬眼,看到即曳把另外半边肩膀也露了出来,肌肤在阳光里简直白到泛光,像颗明珠似的耀眼。回头看了看屋里的丫头,皆故作镇定地眼观鼻鼻观心干着手上的事,却因不敢也不好意思往即曳那儿瞧,有些畏手畏脚。
操起手边的琉璃盏冲着即曳就砸了过去,“你就不能回你自己屋里去擦药?”
“老子屋里有怅亓那个滚蛋,让他看见,老子又要被……算了不和你们这些小姑娘说,说了你们也不懂。”
五个丫头齐刷刷看着即曳,又看了看郦清妍,眼睛里闪光的疑惑让人招架不住。
郦清妍哭笑不得。
即曳又问,“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定,或许会待到要动身去江南为止。”
即曳笑道,“你究竟是去继续考核,还是特地躲人的?”
郦清妍歪着脑袋看他,“你猜。”
衱袶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四月温暖的天里,声音显得更加冰冷,“你走了,你那个小相好怎么办?”
郦清妍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衱袶说的小相好是指谁,没想到衱袶这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词,实在是,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
衱袶,即曳,五个丫头:“……”
少阁主/徒弟/小姐又疯了。
即曳噌的一声跳过来,“谁是你的相好,我怎么不知道?快快说来,让师傅帮你相看相看。俗话说女怕嫁错郎,一定要好生调查了才能动心。那男人多大?样貌如何?家住何方?家中良田几亩?家财几许?父母可健在?是否有兄弟姐妹?可好相与?”
郦清妍直接将一块冰砖拍到他脸上,“滚!”
吃一堑长一智,即曳怎么会被同样的招数伤到两次,这回躲的很快,让郦清妍拍了个空。回到窗棂边,把药酒收起来,一瞬间恢复正经,“牟惑死了,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没什么计划,局已经布好,他们只要往里跳就行了。”
“如果不往里跳呢?”
郦清妍眄他一眼,“那你就给我进去。”
即曳不屑道,“这么笃定他们会上钩?我听说了上次你的动作,可是风声大雨点小的,这次也一样,你要怎么办?难不成又费心费力策划下一场局?这样一轮一轮的,什么事也干不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我走,好生学学我的毒术,你看你成天忙的,连坐下来正经学习的时间都没有,师傅这心里可很不舒坦。”
一通抱怨,郦清妍捋了捋他的问题,逐一回答道,“对,我确定他们会上钩,因为这个局实际上不算是局,迟早会发生的东西,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为保这次能成,还有许多后续工作,时候到了,自会安排你们去做,现在不说,保留着到时给你们惊喜。至于跟你走,当然也是要跟的,你的大本营在哪儿?风景不好我可不去的。”
未待即曳再次开口,屋外衱袶突然戒备,“有闯入者!”
皇上和宁王的身法武功,郦清妍身边的人早摸清楚了,只他二人来时不拦,反正也拦不住。外加十二禤阁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就再没别的闯入者能够靠近郦清妍的屋子了。
郦清妍下意识抬眼从打开的窗户看出去,从漪澜小筑四个方向极快地弹出数道黑影,涌向空中那道凭空出现的身影。那道身影如同敏捷的黄鹂鸟,躲过后头乌压压追杀过来的人,落在院子中央。
衱袶运起千钧之力,对着身影当头打下来。
即曳眸子一凛,脱口喝道,“慢着!”伴着话音,人已经将那闯入者护在身下,徒手接下衱袶那无法收回的一掌。
庞大浑厚的内力包裹住衱袶凛冽如刀的掌风,以免掌力相冲,杀意扩散危及无辜。不然以衱袶这抱着一招致命准备的一掌,即使危及不了无辜,也能把这漪澜小筑拆去一半。
衱袶努力收势,加上即曳的化解,硬是将破坏力分解淡化,到最后只剩一阵轻风,一切皆归于无。
周围那些武功不及衱袶和没见过即曳真正出手打一场架的人,全部目瞪口呆,看得连喝彩也忘了。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化去衱袶的看家掌式,即曳果然不负江湖第一高手之名。
即曳这时才有机会解释,“这是我的人。”
闯入者站起来,是个娇小的姑娘,之前肩上扛着一个人,身形又极快,所以所有人第一眼都看错了,看着体积误以为是个男人。
“什么叫你的人?老人男别总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话说你终于住了一个难闯的地方了。”小姑娘嚎了一嗓子,顺手把肩上的人扔在院子里,“这是你们这儿的人吧?”
那人伤的颇重,浑身上下全是严重的烧伤烫伤,如同将将从火海中逃出来,从头至尾都烧起来,最终仍旧丢了性命一样惨烈,一张脸血肉模糊,毁得快要看不出原貌。
郦清妍不自觉上前,她的心跳突然快速,心口被沉重地撞击着,连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的发疼。她觉得那人很熟悉,抑或,熟悉的是身形和气息。
众人并没有给她太多惊疑猜测的时间,人群中已有人叫出他的名字。
“这是焕逐宿主?怎么会伤成这样!”
脑中一片斑斓炫目轰然炸开,几乎将郦清妍的神智炸成碎片,如遭雷亟般,心脏控制不住地震颤皱缩,耳畔轰鸣,几乎要听不见声音。她踉跄奔出去,短短几步,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般远。
汐凉犹在和即曳解释,“路过南郊时遇见,看到他身上有十二禤阁的标记,便顺手带了来。我用你给的丹药给他撑了一口气,药效该差不多了,赶紧让你乖徒儿放血救人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怅亓皱眉道,“以焕逐的武功,要造成这样的伤,只可能是宁……”
“别说!”郦清妍蹲着看了焕逐的伤势,浑身脱力,突兀打断他,“求你,别说……”
颤抖的手指压在焕逐的心脉上,郦清妍努力稳住心神,“将人抱到屋子里去。”
其他人不敢乱动,衱袶极其小心地将焕逐从地上抱起来,他自己身子离地,没有半点颠簸,把人送进其卧房。郦清妍跌跌撞撞跟在后头,跨过门槛时,差点被绊倒。
在场的除了丫头,无一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汐凉把人扔出来时,就已经明白这个人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但是郦清妍的血曾让敬王府五小姐起死回生,所以众人也不敢断言,不会再次出现奇迹。
即曳和汐凉知趣的不跟着进去,他虽会起死回生,不代表可以无限制的起死回生,刚耗费了大量力气复活庄梦玲,马上复活焕逐,他的命估计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郦清妍坐在床边,只这一小会儿,焕逐身上不住渗出的血已经将被褥整个浸湿。屋里只有衱袶一个人,郦清妍吩咐他,“拿刀给我,撬开他的牙关。”
刚亮出的手腕,上头还有之前取血没有完全消去的伤痕,被血肉模糊的手掌无力捉住,郦清妍诧异抬头,发现焕逐居然睁开了眼睛。
重伤之人突然醒了,要么是伤势恢复,要么是回光返照。焕逐的情况,当然不会是第一种。
焕逐的嘴艰难地张合,“别浪费……你的血,我的武功,已经废了,心脉尽毁……即使活了,也再不能保护你。与其,与其做一个丑陋的废人活着,不若就这样死了,至少,还可以奢望两分……你对我的怀念。”
“不许胡说,你不能死,我答应过自己,不能让你死。”郦清妍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垂死之人爆发出的力气大到可怕,她发现根本掰不动。
“你交代过的事,我都有好好查,答案在阁里我的屋子,第三个暗匣里,记得去看。”
“我知道你很能干,快松手,治好你,以后继续帮我做事,你对我而言这么重要,缺了你我要怎么办?”郦清妍觉得喉咙堵的厉害,快要不能呼吸。
“我没用。”焕逐的眼睛反常的亮,“不能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郦清妍发狠地要去咬另一只手的手腕。
“我不会喝的。”焕逐一眼不眨地看着郦清妍,贪婪的想要看一眼,再看一眼。“你能把戒指还给我吗?”
郦清妍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偷了你的东西……但是,那个戒指,对我很重要。你能,还给我吗?”
开口已带着浓重的鼻音,郦清妍松开咬在齿间却没来得及咬破的手腕,无法克制地哽咽,“戒指找不回来了,能不能用别的代替?”
焕逐的声音已经微弱的快要听不清,“什么?”
郦清妍俯下身去,不顾他满身的血污,也不顾这个动作会否碰到那么多伤口,让他觉得很痛,伸手抱住了他,“这个。”唇便轻轻落在他的干涸的嘴唇上。
垂死的生命用最后一点力气,在颤抖。
“我知道,你喜欢我。”嘴唇相贴,似吻又不是吻,呼吸里没有半分暧昧和迤逦,只有浓郁到快要炸裂的血腥味。郦清妍轻声说,“可是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所以我疏远你,希望你能想通,淡化这份情绪。你有多努力,能力多么超群,对我有多忠诚,我全都知道。所以,我不想毁了你。”
“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焕逐,谢谢你。”
谢谢你前世的忠心,谢谢你今生的深情,谢谢你将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给了我你所能给的最好。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怀中陨落,这个她正在刻意疏远,只想他能好好收心,找到真正幸福的人,就这样死在她怀里。
唇下的唇停止颤抖,温度迅速冷下去,那颗原本就跳动的极微弱的心脏,彻底停了,停在他此生最圆满的瞬间。
眼泪无法遏制,一滴滴砸在焕逐烧坏的脸上,如同一块块巨石,要将其砸穿,以此带来无法忍受的疼痛,使得奇迹发生,让这个人活过来,回到自己身边。
她会一如既往信任他,一如既往与他亲密无间,他要爱自己就让他爱,他最大的奢求,也不过是能够随时对自己好而已。她会将他护得好好的,如他所愿,让他一生都是自己最亲近的部下。
可是,这一切,都再不能了,再也没机会弥补。
死亡来的这样突然,早上他还在用小心翼翼的眼神请示自己的意见;出门时还和即曳吵嘴,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哪有师傅像他那样恨不得赖在徒弟房间里不走。
回来时,已是阴阳两隔。
焕逐醒来阻止郦清妍取血时,就从卧房退出来的衱袶,加上即曳等人,听见郦清妍如同困兽般的嘶吼,那绝望的哀鸣中,饱含深沉的痛惜和哀恸。
焕逐再活不过来了。
凶手是谁,郦清妍不让人说,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郦清妍把自己和焕逐关了一个时辰,没人敢去叫她,直到日头偏西了才从屋子里出来。
即曳一直站在屋外,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等着,见人缓缓开门,露出沾满血肉的衣裳,以及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惨白的脸,严肃道,“虽然复活不了,若你坚持,我也可以把人做成傀儡的。只是没有思想,只会杀人的机器,想来你也不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