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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
“嗯。”
“那就歇会儿吧。”
然后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郦清妍不起来,栖月也不挪开。手中笔尖已经没了墨水,也不去砚台里蘸墨,就那样干划着,笔尖的毛都裂开了。栖月把笔从郦清妍手中抽出来,仔细蘸饱墨水,又放回她手心。后者继续她没意义的涂画,那张纸都快被墨水糊烂了。
“栖月。”
“嗯?”
“没有,叫一叫你。”
“……嗯。”
沉默。
“栖月。”
“嗯?”
“我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
又是沉默。
“栖月。”
“嗯,你说。”
“我的背要被你压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月月的追妻之路道阻且长呐~
泥萌猜,镯子的事,究竟是聆晔在骗妍儿,还是月月在骗妍儿?
第86章
“都听见了?”郦清妍的声音透着百般聊赖; 像刚醒来又像困极,偏又揉进一丝酥软,掺杂阿芙蓉般甜腻魅人的香气; 让听见的人从头麻到脚,忍不住要生出些邪恶的念头来。
可惜,栖月除外。
栖月仍旧抱着她; 却把大部分力量卸去; 以免真的压伤她。“听见什么,你和聆晔的对话?”
郦清妍回以明知故问的眼神。
“听见了怎样; 没听见又怎样?这是你布的局; 除非一败涂地走不下去,不然我不会插手。”
“你曾说过会教我如何统领偌大的十二禤阁; 若阁里的人对我不忠心; 我该如何?嘶……下巴别一直戳我的肩膀,会疼。”
“先告诉我你对忠心是怎么定义的。”栖月把脸移开一点; 嘴唇反倒贴在了郦清妍耳朵边; 她没有戴耳坠,粉粉软软的耳垂可爱又诱人; 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部喷在上面; 对方越发不适; 作势要起来; 栖月忙挪远了些。
郦清妍想了想,“他给的回报对得起我的所有诚心以待。”
“具体一点。”
“他给我办的事得值回我为他花的钱。”
栖月没忍住笑出声,“的确很具体; 咳,别的人听了,不知道会觉得你是有多么贪财。还以为能说的文艺委婉,果然是高看你了。”
郦清妍鼓着腮帮,直接把头扭向另一边。
栖月抬起压住她的上半身,又笑了两声才止了,“忠心不是一日两日说建立就能建立的,你横空出现,先前又不是铁血硬女形象,他们怀疑你的领导能力是很自然的事情,若是一股脑的巴着你殷勤不已,才真应该怀疑十二禤阁是否徒有其名。”
郦清妍若有所思地点头,结果见栖月面色有异,憋了半天没憋住,哈哈笑起来。莫名其妙想了想,才记起方才划偏的毛笔,起身找了半天没找着镜子,而栖月还在笑,狠狠剐他一眼,拿出一方帕子,倒了茶水打湿,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干净没有?”
栖月看一眼,笑到咳起来,就这样一边笑一遍咳,夺了郦清妍手里的帕子,俯低身子来细细帮她擦拭。
“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郦清妍坐的端端正正,乖乖任他的手在脸上与其说是擦墨水不如说是吃豆腐的行为。
“说来听听。”
“二十四暗卫性格那么特别,单看起来都不像是能认真听吩咐的人,你是怎么把他们组合到一起,又将人驯服到只听命于你一人的呢?”
“你是如何让立冬答应送温漠回温家的?”栖月不答反问。
“我能让他们帮我做事完全归于机缘巧合,他们一厢情愿以为我是……后来又顶撞你一回救了人……”在栖月不善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跳过这段说接下来的话,“机会要看时机缘分,我的运气又不是好到冒青烟那种,不可能如法炮制。设计来的,也未必是真的忠心。”绞着衣角抱怨,“况且立冬他们对我根本不是忠心,不把我打包起来卖掉就已经很对得起我了。你说我会收买人心,我哪里会了?”
“卖掉?卖到哪里去?”栖月完全抓错重点。
除了你床上还能是哪儿!郦清妍内心咆哮,突然觉得在某些方面和他基本无法交流,是他太聪明还是自己太笨?
“问了你的问题,全都不给正面答案,幸好我师不从你。”
栖月看郦清妍扭头噘嘴的赌气样,叹了一口气,“十一岁至十五岁的四年,我被父皇送出皇宫,一为治病,二为习武。我体质特异,自然于皇位无缘,若能学出一身武艺,将异能物尽其用,也不至于落得人人躲避的怪物下场。”
短短几句,将幼时经历一笔带过,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郦清妍却觉得他那时候应该过得不怎么好。
“跟着师傅游荡四年期间认识的他们,觉得我有趣,所以就跟着我了。回来时不过八个,后面那些,是他们觉着谁好玩,从别处挖来的。”
“贴身暗卫添人,你都不管的?”
“管他作何?考验一类全由他们来做,我只最后审一审完事。”也许栖月心情不错,话就格外多些。“记得焚禅么,他原本是齐国王后的侍卫,据说是齐国第一高手,小暑觉得二十四暗卫里缺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所以让霜降收服了他。”
嗯?郦清妍疑惑,她怎么记得在小暑那里听到的版本的前半截和栖月说的不一样,难道真相并不是焚禅来救澹台降,结果被栖月狠揍一顿没回得去,最后爱上了霜降?
“要论忠心,我并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也许威慑于我的实力,也许是地位,甚至是财富,我从不过问,只要他们能办好我吩咐下去的事情就足够。”
“衱袶曾说,二十四暗卫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那焚禅呢?”
“他们对衱袶就如焚禅对他们。”栖月言简意赅。
“齐国的第一高手真弱……”郦清妍感慨着,“未见过你之前,曾无数次听到你的名声,无一不是绝顶威慑无人能及,而你的暗卫却和你完全不一样,加在一起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厉害……你手中不止这一股力量吧?”
“这是当然。”
“是什么?”
栖月撑住椅子的两个扶手,把她困在一个无法挣扎反抗的境地。“小曒有一半的折子都是我在批,重权在握,还有什么力量是我不能弄到的?”
郦清妍有些诧异,她的确在套栖月的话,栖月也清除她在探他的底,虽说答案模糊不清,却并没有避而不答,这让她很是意外。
郦清妍专注于分析,栖月却快要上火了。眼前的人生的白,肌肤极嫩,很容易留下印子也就罢了,偏生吃墨的不行,栖月拿着帕子摁住她蹭了半天,那从额头直划到下巴的墨迹就跟长在了脸上一样,只擦下来了一小点,反倒是一张小脸都被磨红了。
郦清妍被蹭的生疼,栖月的动作不算温柔,后面擦到恼了还有些粗暴,直把她眼泪都整了出来。
“你到底行不行啊?”郦清妍张着一双湿漉漉泪盈盈的眼睛朝他控诉。
栖月的眉毛立起来,“你居然说我不行?”
“诶?”郦清妍一脸茫然,她说错什么了吗?还是栖月误解了什么?
栖月把帕子一摔,扭头走了。郦清妍更加茫然,刚才明明聊的好好的,这个人心情也是好的,突然这么一下,究竟生的什么气?而且她的问题都没问完,下一次忘记了怎么办?
墨迹在拾叶的帮助下总算擦净,磨磨唧唧进宫已是申时。下午太阳出来,晒得屋外暖暖的,慈康宫里,煊太妃没在床上躺着,寝宫外的院子里搬出一张美人榻,她盖着厚厚的狐裘仰躺在上面,静静晒着太阳。身旁的桌子上摆了茶品瓜果,宫女正给她剥提子吃,看着气色倒像是好了些。郦清妍可不信是自己血的功劳,就算是仙丹,也不可能这么快见效。
煊太妃见到她来,招招手让过来自己身边,“半天没见你,做什么去了来?”
郦清妍坐在她身边,很自然地把手帕搭在她手腕上,为她诊脉。“回去取了一些东西。娘娘今日是否感觉好些?”
“身子仍旧是乏的软的,只是见太阳很好,出来晒一晒,天天窝在屋子里,总觉得快要发霉了。”
“娘娘的病是慢性,要长时间调养才能根治,急不得。”
“今早皇帝过来探望哀家,说的也是相同的话。不过一个病熬的久了,不说自己,怕是连医者也是倦怠,病着病着,大约也就习惯了。”
“娘娘可不许浑说,我们哪里敢懈怠,若此刻是太医在这里,怕要嘣嘣磕头高呼饶命了。”郦清妍笑着把她的手放进皮裘里,对方也在笑。“不过常年在同一个地方,的确不好,待娘娘身子好些了,咱们去请旨,出宫玩一趟好不好?”把身子压低了一些,冲她挤了挤眼睛,凑到煊太妃耳边,“皇上要是不允,咱就偷偷跑出去,更有趣。说起来兴晨都未得好好玩过。”
煊太妃直乐,“你这个丫头,看着乖巧老实,肚子里装的却全是离经叛道。你去和安儿说,她肯定恨不得哀家明天就好起来。”
郦清妍连连点头,“的确得带上长公主,要是知道咱出宫玩而不带上她,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煊太妃还未答话,另一个声音凭空插入,“母妃这里说着什么有趣的,笑的这样开心?”两人抬头去看,见寝宫转角处出来一群人,为首的头戴九尾凤凰金冠,身上穿的华服是百鸟朝凤纹案,自带万千霞光,贵气逼人。
身边的人都跪下行礼,“参见皇后娘娘。”郦清妍也起身下跪,“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傅斯然略微意外,“怎的是你在此?”转念想到郦清妍是煊太妃的侄女,进宫侍疾符合礼制,至于治病一事,她是全然不知的。
免了郦清妍的礼,坐到煊太妃身旁,“母妃的气色瞧着好些了,儿臣前几日在福宁宫找到一件东西,看样式像是母后旧物,不敢随意搁置,特带了过来,请母妃一观。”
说着便有宫女捧了一个匣子上前,在煊太妃面前打开,却是一颗硕大的珠子,通体规则圆润,光晕柔和,连对珠宝不甚了解不甚关心的郦清妍都能瞧出它的价值连城。
煊太妃一怔,伸手去匣子里拿珠子,指尖竟是抖的,将珠子拿出来却不观赏,只捧在手中反复磨蹭着一处。从郦清妍的角度看下去不是特别真切,只能大概猜测那处应该刻了或是镶嵌得有什么东西。
“这是她的爱物啊……”煊太妃喃喃感慨,“好孩子,多谢你送来。”
傅斯然只笑说幸好拿过来让她看了看,既然是先皇后爱物,就请她代为收管。又坐了片刻,见煊太妃似乎有些乏,便出了慈康宫。不过走的时候顺便拉走了郦清妍。
第87章
郦清妍摸着隐隐发痒的脖子; 心有余悸地跟在傅斯然身后,再三确认指甲里藏着的麻药没有抖完,袖子里的毒针方便取拿; 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傅斯然和上次一样突然发疯,自己把她毒晕了躲开这么多宫人逃走的可能性有多高。
傅斯然一回头,看见的正是郦清妍浑身戒备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差趴在地上躬起腰身把全身的毛像刺猬那样炸开; 亮出尖锐的爪子,时刻准备给自己来上一两下。
“看你的出息; 本宫又不会吃了你。”傅斯然十分瞧不起地蔑了她一眼; “上回公然伤了本宫,又出言顶撞的气势哪里去了?”
“臣女得见娘娘天颜; 母仪天下尊贵无匹不敢直视; 心中欢喜,自然激动紧张。”郦清妍说谎不打腹稿; 张口就来; 心里却默默揣测,傅斯然会不会和聆昐是同一类人; 你弱她欺身而上; 你强硬起来; 她就像寻到宝一样恨不得义结金兰拉着手畅抒心意。
“你拍马屁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一行人走到御花园内一处半角亭; 大约是傅斯然走不动了,进了亭子坐下。郦清妍怕不经意间说什么话莫名其妙触犯到对方禁区引发怒火,所以全程闭嘴充当木头人; 只等皇后自己说出把她喊出来的原因。
傅斯然果然先开口,“让你跟着出来,是想问一问你,昨夜你陪皇上喝酒,为何事后一点异样都没有,是不是提前吃过什么?”
郦清妍哑然失笑,郑重其事地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而且按照傅斯然的醋性,知道昨夜自己和慕容曒把酒言欢后的正常反应,不该是雷霆震怒不将她削皮挫骨誓不罢休吗?
见对方略有犹豫不知如何作答,傅斯然破天荒好脾性地解释了一番,“除了宁王,宫里从未有人和皇上喝过酒。曾经有个妃子不知天高地厚想和皇上对饮,第二杯还未下肚就七窍流血毒发身亡。本宫知道皇上的酒里都是加了东西的,却仍旧想和他饮一杯,想着这样会不会和他更亲近些,了解他更多一些。”
唯恐她继续说就会冒出本宫羡慕你嫉妒你喝了没事一类的话,郦清妍立马跪地表忠心,“臣女在敬王府时常为母亲试药,可能是无意间服过类似解药故而不怕,若娘娘想要,臣女回去问过姬大夫,将解药送与娘娘,日后娘娘想喝多少都是无妨的。”
傅斯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等对方松口气,又问,“昨夜你们聊了什么?”
“皇上以地位相诱让臣女别动扰乱局势的小动作,臣女表明自己不愿进宫,皇上便在给臣女什么位置这件事上考虑了许久,大概是这些,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