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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玛那里，有了消息没？”福晋扶着采桑的手，慢慢地从床上坐起了身，问道。
回府以后，福晋休养了一阵。可却因为夜里受了凉，这会儿又病了。
原本就咳得厉害的福晋，方才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一下子，竟是就咳出了血。
采桑瞧见手帕上有血，连忙就将手帕藏了起来，不敢让福晋瞧见。
“已经告诉费扬古大人了。费扬古大人说，这几日就能送进府里来。”采桑扶着福晋坐起身，回答道。
“四爷那里，就说族妹是来照顾我养病的吧。”福晋喘过气，淡淡地说道。
自己这身子，到底是不大好了。等到族妹进了府，能够生下个一儿半女才是好的。
“福晋且宽心。大夫说了，福晋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定是能够好起来的。”采桑看着福晋这样子，到底是不忍心的。
主仆二人说了半晌，采桑才决定将翠玉阁里的事情告诉福晋。
福晋听完之后的反应，倒是出乎采桑意料的平静。
“我原就猜到，会是这样。”福晋喃喃地说道，面上苍白没什么表情，并不能够猜到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采桑伺候着，不知该如何回话，却又听福晋喃喃道：“四爷喜欢她，也是该的。”
采桑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听见福晋就这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福晋心里的哀伤，采桑到底是不能够体会得完全的。
另一头，李侧福晋得了消息，就险些将桌上的东西就摔了。
还好李元福机警，及时提醒着李侧福晋。
“侧福晋！您这时候，更应该谨小慎微着些才是呀！”李元福在旁，连忙将桌上的桌布给按住，不敢让李侧福晋将东西给摔了。
半晌，李侧福晋才冷静下来。
“行了。府里的各处，你还是继续给我盯着吧。”李侧福晋心中恼怒，到底不能够发作。索性无法，就继续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了。
门外，原本打算着进来的弘时刚刚走到门口却瞧见了暴怒的额娘。
小弘时给吓着了，可到底不敢说话。嘴角也是撇着的，就摇摇晃晃地又往外走了。
门内的李侧福晋到底没瞧见这一切。却没想到方才那一幕，竟是在弘时的心里，留下了久久难以磨灭的印象。
第112章 族妹
礼部的文书，到底是赶在一行人去南巡之前就下来了。
四爷那里也发了话，从此以后就称呼兰心为“兰福晋”了。
原本，是该以姓氏冠以“侧福晋”的封号的。可为了简便称呼，索性才定下了“兰福晋”这个称呼。
到底，称呼什么的并不重要。尊敬，都是发自内心的。
而钮祜禄兰心的名字，也从这一天起被载入玉牒，成为名副其实的四爷的女人了。
至于搬去北苑的事情，四爷也说了，等到南巡回来，再搬过去。这两个月的时间，就让那些人继续将北苑拾掇着吧。
一时之间，兰心的盛宠之下的气氛，就弥漫了整个雍亲王府。
而将这个气氛打破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费扬古那日进府来探望福晋时，留下的那一位福晋的“族妹”。
虽说是族妹，可到底年纪只有十三四岁。家道中落的孩子，从小就要懂事一些。
这一回到了雍亲王府，名义上打着照顾福晋的旗号。暗地里，那孩子其实也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而因着族妹入府，福晋的身子似乎也真的是见了好。
见人的时候，面上都有着几分的红润。说起话来，中气也足了几分。
“福晋，如言姑娘过来伺候您喝药了。”福晋身边，采桑开口说道。
这几日里，乌拉那拉家，福晋的族妹乌拉那拉如言就随着费扬古入府了。每每到了福晋要用药的时辰，都是这位族妹服侍着福晋喝药的。
这会儿，又到了喝药的时辰了。
“让她进来吧。”福晋觉得嘴里发苦，可到底还是知道要坚持吃药病才会好起来。
如言入屋，穿的是浅绿色的旗装。一字头上戴着的是福晋刚刚送给她的珍珠簪子，耳环则是一对红珊瑚玛瑙坠子。
红珊瑚虽小，但两颗却都十分圆润。如言本就年轻肤白，衬上这样的装饰，更显得整个人都水灵水灵的。
“福晋，该用药了。”如言说着，就伺候福晋用药。
用过药，福晋十分温和地对如言道：“今晚我请四爷过来用膳，届时你就在旁伺候着吧。待会好好打扮着，争取能够留下一个好印象。”
福晋的打算是，左右四爷过几日也要随扈南巡了。这段日子里，就教一教如言规矩。
而等到四爷回来以后，就能让族妹伺候四爷了。
如言面上虽是冷冷的，可到底嘴角还是扬着笑意道：“一切都听福晋的。”
“好了，你且下去吧。”福晋挥了挥手，并不想看见这个年轻貌美的如言再在自己面前晃荡，就吩咐道。
如言闻声行了一礼，便就退了下去。
直到走到了人后，如言才将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雍亲王府，到底就要成自己下半生生活之所了吗？如言觉得不甘心，可到底寄人篱下，实在也无其它的办法。
时值傍晚，四爷早早地就已经回府。听见苏培盛说，福晋请四爷过去用膳的时候，四爷就将眉头蹙得紧紧的。
因为这会儿好巧不巧的，兰心也在前院。
“福晋邀您过去用膳呢，四爷快去吧。”兰心手上捏着帕子，恍惚间觉得一阵好笑，就对四爷说道。
福晋那里打得什么主意，府里各处的人都是知道的。
只可惜，如言入府这么久了，四爷从没用正眼瞧过她。
这会儿眼看着又要去南巡了，四爷要离开那样久。若是在外面又有了别人，这个出自乌拉那拉氏家的小妹妹，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你就这么想让爷过去？”四爷看着兰心这说话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恨恨的。
这摆明了，可不就是想要膈应自己吗？
“福晋有请，妾可不敢拦着。”兰心说着，还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
四爷扭头，就看向了苏培盛。
这会儿，苏培盛也是一脸憋屈呀！
福晋自打族妹过来以后，可不是第一次请四爷过去了。可是四爷，一次都没去。
这一回，福晋可是放了狠话，吩咐苏培盛务必将四爷给请过去了。
苏培盛无奈呀，暗地里也央求过兰心一回。就盼着，福晋那里能够得偿所愿，府里安生了才好。
四爷看见苏培盛这惶恐的模样，忽然间又觉得好气又好笑。
“算了，去吧。”四爷淡淡地说着，又对兰心道：“你就留在前院用膳吧！省得回去了，没饭吃。”
前院的膳食，早就备好了。
“妾恭送四爷。”兰心笑着，就目送着四爷出门去了。
兰心这里，倒是并不担心四爷会看上别人家的族妹。
他们都还没见面呢，四爷心底里就已经起了抵触。将来就算是见了，也难以留下一个什么好印象。
至于四爷走在去福晋屋子的路上，心中都还觉得十分恼火。
福晋心里的打算，四爷不是不知道。
可到底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四爷这也不好就这样拂了福晋的面子。
此刻，福晋面前已经摆好了膳食。如言侍候在侧，屋内无人说话。
“福晋。”屋外，采桑走了进来说道：“四爷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这话一落，屋子里的人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下了。
多少回了，四爷总算是来了。还好，还好！
“待会该怎么伺候，你都知道吧？”福晋头也没抬，淡淡地对如言说道。
如言心头一颤，回答道：“我知道。”
到底，该来的都总是会来的。
四爷进屋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以往小半刻钟就能走完的路，四爷今日不知怎的竟是有些抗拒。
“见过四爷、四爷吉祥。”四爷刚刚进屋，满屋子的人就都行礼了。
“起来吧。”四爷说着，就走到了餐桌旁坐下，对福晋道：“用膳吧。”
福晋会意，又递了一个眼神给如言。
这一餐，一直都是如言在给四爷布菜。四爷不说话的时候，如言也并不多话。倒是福晋在旁，破天荒地说了许多话。
四爷吃得，味同嚼蜡。用过以后，福晋又道：“天色不早了，四爷前院事情还多吗？若是不多，就在妾这里留下吧。”
四爷正要拒绝，抬头却瞧见福晋有些恳切的目光，最终回答道：“好吧。”
第113章 如言
用过膳以后，四爷便吩咐苏培盛将没处理完的公文都搬到了福晋这边的书房里。
四爷想躲个清静，索性就在书房里先做会儿事好了。
方才用膳时，屋内莺莺燕燕地站了一大堆人，四爷总觉得吵得耳根子疼。
就连福晋说了些什么，四爷也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四爷看着公文，就想着将时间尽量消磨着过去。
原本几句话就能处理的，四爷竟是处处给了批注。也不知道明日那些官员瞧见这些个公文，会不会心中十分惶恐，还要揣摩半晌四爷的意思。
而当书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四爷正在看第三本公文。
原本这日，遗留下来的事务就不多。
“福晋让民女过来给四爷磨墨。”如言推开门，对四爷道：“四爷若是觉得民女碍手碍脚的，民女就站在远处吧？”
方才，福晋下了死令让如言进来。如言无法，只得想了法子留在书房里。
四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那你便过来磨墨吧。”
“是。”如言回答着，就过去磨墨。
如言磨墨的时候，心思倒是十分地专注。手上的力道，也是正好。磨出来的墨汁不浓不淡，正好得宜。
“你这磨墨的工夫，倒像是有些年头了。”四爷看着如言磨墨，不知不觉地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在前院里的时候，四爷也教过兰心磨墨。
可半年过去了，兰心磨墨的水平也只能算得堪堪学会。那磨出来的墨，也算不得十分好。
至少比起眼前这个如言，确实有几分不及。
“民女幼时家境还算殷实，从小读书写字，所以才会磨墨。”如言回答着，语气淡淡的。
如言幼时，是在苏州长大的。她的阿玛，是乌拉那拉氏的旁支。那时候科举中了进士，就到了苏州一带做知县。
虽是九品芝麻官，可到底家境还过得去。
只可惜，如言的阿玛是个命不长的。在如言十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只得回京请求家族扶持。
也是如此，如言因为相貌出众而被看中。可饶是如此，怕是一辈子也逃不出沦为棋子的命运了。
“磨墨这种事，不是都该丫鬟来做吗？”四爷觉得疑惑，便问道。
“彼时民女的教书先生说民女手上没什么力道，写字虚浮无力。民女便想着，磨墨锻炼手力。”如言娓娓说道：“如此，时日长了也就习惯自己磨墨了。”
四爷点点头，心中了然。
“如果爷没记错的话，你的闺名是叫如言吧？”四爷又想起一桩事来，便问道。
如言点点头，回答道：“正是。”
“你明明是个满人，却为何起了个汉人的名字？”四爷批注完手上的公文，放到一边问道。
“民女的额娘是汉人。”如言道。
四爷淡淡地哦了一声，没再搭话。
如言见到四爷不再说话，原本悬着的心忽然也落了下来。
人定时分，四爷才将手里的公文全部看完。
四爷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就伸了个懒腰。抬头时候眼神忽然瞧见了如言，她却十分精神地坐在那里，看着书架上的书。
如言似乎是感觉到了四爷的动静，也将头抬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如言却觉得有些尴尬。这会儿，她起来伺候也不是，继续坐在这里也不合适。
“歇着吧。”四爷淡淡地说道，就独自往床榻边上去了。
如言见状，就预备着跟上去。可刚刚迈出步子，前头的四爷却忽然间将脚步停了下来。
“爷从不强迫任何人。”四爷说着，就转身看了一眼如言。
如言瞧见，四爷面上冷清。那话中的意味，也听得不是很分明。
既不像是动了怒，也不像是别的什么意思。
“民女…”如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杵在原地，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去将蜡烛都吹熄吧。”四爷吩咐完，再无过多的言语，